半年後·江城。
瑾萱租了兩室一廳的房子,為小伍找了一所小學,自己也開始新的工作。雖然之前在samsara接任務每次都有一筆可觀的費用,但她除了要自己生活,還助養了十幾個孩子,最近一直沒任何的行動,那點錢差不多也花完了,找工作生活,也算是找一點精神寄托。只是偶爾午夜冷清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時,她蜷縮在沙發上,也會有一種錯覺,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只是一場夢罷了。程炎爵沒做過那些事,南宮蔚沒有死,自己沒有遇見過那叫王軒逸的男人。只是當太陽從東方升起時,驅走所有的所有的陰暗時,她知道一切是真的,哪怕多不願意承認,可現實終究是要去面對,逃避和躲藏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這半年的時間裡,除了與拓跋辰景聯繫,她沒找過任何人,甚至連白微微也未曾有聯繫;每次在電話裡,拓跋辰景都會問:你不想知道他們的消息嗎?
瑾萱握住手機良久,終究只是歎氣:算了,不知道也好。
不知道就不會胡思亂想,不知道心底的難受就會少一點;一切都過去了,自己的新生活不應該再有那麼多複雜的東西。
拓跋辰景每次都會這樣問,每次也都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久而久之便不會再問了,更不會在她面前提起程炎爵這個人的名字,好像不曾在生命裡存在過。
瑾萱常常會想,為什麼自己喜歡上的男人都注定了要給自己帶來傷害?還是,自己注定要孤獨終老,除了小伍誰也不能依靠!
公司被楚木雲打理的很好,只是瑾萱從來沒關心過。聽說季曼舞生了一個女兒,取名南宮舞戀,寄托了季曼舞對南宮蔚的所有感情。她沒有再去讀大學,而是在公司裡從最基本的做起,現在已經做到了部門經理。
瑾萱沒有去看過那個孩子,偶爾會想也許南宮蔚沒有那麼可憐,至少他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人生也算圓滿了。
瑾萱在一家公關公司資料整理,清閒又不累人,偶爾人手不夠用她也會被派到最前面維持秩序。比如這次的政府發佈會,因為比較隆重所以公司格外重視,甚至總經理自己也出動,在現場著情況。瑾萱在大門口負責登記發放入場牌的工作,一身黑色的工作服裡白色襯衫扣子解開到第二顆,彎腰時,往下隱約可以看到什麼……短短的頭髮,刀削般的下顎,肅靜的神色,從遠處看起來很像是保鏢。
同事撞了一下她的胳膊:「你知不知道這次來的人是誰?」
瑾萱只是搖頭。
「聽說是一個很傳奇的人物,年紀輕輕內坐上了副市長的位置,很多人都猜測他很快就能直接升至為市長,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呢!」
瑾萱手指微微僵硬了下,神色都變得不自然,心裡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卻還在拚命的安慰自己,不一定是他,不一定是!
站了整整一個下午,瑾萱腿都開始發酸,可他們口中的大人物遲遲不肯露面,她悄悄的溜進了休息室偷懶。把疲倦的身子丟在柔軟的沙發上,如果此刻在家她一定連鞋子都脫了好好舒服一下。
深呼吸,閉上眼睛享受這難得一刻的清閒。
忽然聽到有推門的聲音,她回過頭時,徹底的愣住了,如果剛才還可以騙自己,那此刻自己是再也找不到欺騙自己的理由了。
王軒逸一身黑色正統的西裝,修長有力的雙腿被筆直的褲筒包圍著,陰翳的眸子閃爍莫名的光芒看著她,彷彿是野獸找到了自己的獵物,全身的血液都在亢奮、沸騰。
瑾萱站了起來,一直沒開口說話,兩個人就這樣對看著彼此,空間靜謐,氣氛凝聚著冰冷,壓抑的讓人想逃。
「我先出去做事了。」良久,瑾萱淡淡的開口,好像他們之間真的不曾有過什麼,走過他的身旁,手握住冰冷的門把時,他猛然的轉身一把按住門,一隻手攬住纖腰,唇親暱的貼在她的耳畔,熱風滾滾而來……
瑾萱有些慌亂,一時間分不清是他的心跳聲還是自己的心跳似擂鼓,混亂的交織在一起。「放手。」
「半年了,我找了你整整半年。」王軒逸沙啞的聲音裡透著疲倦,更加用力的攬住她的腰,「你認為現在我還能放得了手嗎?」
瑾萱歎氣:「王軒逸,為什麼你一定要和我糾纏在一起?」
這半年她看過他的新聞,將他誇的神乎其神,看完她就丟了報紙,從未放在心上。
「因為我說過對你,我勢在必得!」王軒逸強勢的扳過她的身體,讓她與自己對視:「我承認自己不應該將你逼的那麼緊,我承諾過拓跋辰景,這一次我要比任何人先找到你,至少,你要給我一次靠近你的機會。」
瑾萱冷清的目光迎上他炙熱的鳳眸,咬了咬唇:「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現在的我只想安安靜靜的生活,而你永遠給不了我安穩的日子。」
「你連和我嘗試都不敢,又怎麼能這麼武斷的否定?」王軒逸冷冽的神色閃過一絲不悅,用力的握住她的骨頭,恨不得捏碎,這樣她是不是就不能在繼續躲著自己了。
「你說對了,我是真的不敢!」瑾萱嘴角扯唇荒涼的笑意。
王軒逸這個人太神秘,也太陰翳了,渾身上下充滿危險的氣息,她如何敢去賭這一次不會再遍體鱗傷。
王軒逸啞聲,目光緊緊的盯著她良久,嘶啞的聲音問道:「那天晚上你問我在哪裡,是什麼意思?」qvzo。
瑾萱眼眸一閃,沒想到他還記得那條短信,搖了搖頭:「別問了,沒有意義。」
「我想知道。」王軒逸篤定的語氣。
「那天晚上,拓跋辰景和我打賭說要幫我做一個主;他說只要你回短信或直接來找我,不管我愛不愛你,讓我以後好好的跟著你。呵呵……我們等了一晚上,喝光了冰箱裡所有的酒。可惜拓跋輸了……」
王軒逸陰翳的雙眸閃爍著無限的懊悔與惱怒,咬唇:「你居然有這樣的方式來賭我們之間?你知不知道那晚其實我……」
望著她冷清的眸子,話語戛然而止
瑾萱凝視他半天也沒等到他剩下的話,費力的推開他的手。「是,我就是這樣賭我們之間。可就是這樣荒唐的賭,還是會輸……王軒逸,我們真的不適合。」
抓著門把要走時,王軒逸又一次的抱住了她,緊緊的將她圈在懷中不鬆手。
「那又如何?」暖風將他的話送進耳邊。
瑾萱一愣,接著聽到他深沉的嗓音:「那又如何?那是你們的賭注,不是我們的!我不信,你的心裡就對我一點點感覺都沒有!真的一點都沒有嗎?」
瑾萱的後背貼在他的胸前,感受得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甚至連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到他滾燙的體溫,像暖爐般溫暖的讓人捨不得鬆手。
「我不信你對我一丁點的感覺都沒有,否則你為什麼要一直躲避著我!」
瑾萱沉默不說話,又掰不開他的手,無奈的笑:「王軒逸,好歹你也是副市長,什麼時候學會耍無賴了。」
王軒逸語氣有些委屈:「面對你這樣口是心非又彆扭的女人,我不無賴可以嗎?你早躲我躲到天涯海角去了。」什多口好。
「鬆手!」
「不可能!」
瑾萱歎氣「難道你要這樣抱我一輩子嗎?時間差不多,該你出面了。」
「乖乖的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王軒逸低頭在她白皙的頸脖上落下淺吻,瑾萱不習慣的縮了縮脖子,錯愕的神色掃了他一眼。王軒逸卻像偷腥的貓,嘴角噙著邪魅的笑意,打開門對門口的謝秘書冷聲道:「人要是不見了,你也就別出現在我視線裡。」
「是。」謝秘書點頭。
瑾萱娥眉輕蹙,眼看著王軒逸離開,而門口守著謝秘書是寸步不離。
「讓我走。」
謝秘書搖頭:「瑾小姐,你就別為難我了。剛才副市長的話你也聽的很清楚,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忍心讓我重頭再來嗎?」
瑾萱回頭看了一下窗子,這裡是十八樓想下去有點難度。
「瑾小姐,就算你現在走了也沒用。你以為副市長為什麼會來這裡?要不是知道你在這裡,人家跪著求他他都不會來。你現在走了,他還是會去找,到時不是更尷尬嗎?」謝秘書小心翼翼的開口。
既然王軒逸來了,就早有準備!
「果然是人以群分!」跟在王軒逸身邊的人心思通透啊!
瑾萱只好返回沙發上坐著,門就這樣開著好讓謝秘書隨時可以看到裡面的場景。腦子凌亂了幾秒,冷靜下來。王軒逸來這裡只是為公事處理完自然要回去,自己頂多是應付幾天罷了。
想著想著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眼皮有點重靠著沙發淺淺的睡起來。直到感覺有什麼東西蓋在自己身上,睜開眼便跌進王軒逸深邃的眸子裡。
「你醒了?剛還在想你睡著我就更有機會抱你了。」王軒逸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瑾萱將衣服還給他,站了起來:「既然你結束了早點回酒店休息,我也該回去了。」
王軒逸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我沒訂酒店。」
「所以……」
「住得太奢華對我影響不好,條件太差的我會不舒服,想來想去只有你那最合適。」王軒逸笑盈盈的說著。
「我可以拒絕嗎?我那只有兩個房間,你沒地方睡。」瑾萱就知道他很難纏,甚至比起半年前更難纏。
王軒逸扯唇一笑:「我不介意和你擠一張床,又不是沒睡過。」
瑾萱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閉嘴!」
「你就那麼害怕我提起那晚的事嗎?可這半年我總想著那晚的事,你要不想聽我說細節問題,就讓我過去。頂多我去和小伍睡一個床,我都這樣委屈自己了,你再拒絕,於心何忍。」
瑾萱盯著他半天,歎氣:「我真希望自己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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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少伍看到王軒逸也是張大了嘴巴,閃爍著好奇的眼睛問道:「你是來接我們回去的嗎?」
王軒逸點頭:「可以這樣說,只要你媽咪同意!」
瑾少伍眼神轉向了瑾萱——
「不要和小伍亂說話,否則你立刻出去!」瑾萱冷冷的語氣沒半點商量的餘地。
王軒逸對著瑾少伍無奈的聳肩膀,瑾少伍只是蹙了蹙鼻子,也沒說話了。瑾萱做好晚餐,三個人吃的還算愉快,尤其是王軒逸的胃口似乎很好,吃的比他們兩個人還多。
瑾萱為他拿出乾淨的浴巾和新的洗漱用品,「小伍的床小了,你睡會不舒服,睡我的床。我和小伍一起睡。」
王軒逸嘴角揚起雅痞的笑意:「看你還是很關心我的。」
瑾萱冷冷的眼神射向他,王軒逸卻絲毫不介意,繼續道:「晚上睡在你床上,光是嗅著你的氣味我怕自己一夜都沒辦法睡著了。」
「王軒逸!」冷冰冰的聲音從口中逸出,充滿警告的意味。
王軒逸拿著浴巾和洗漱用品走到房間門口,忽然停下了腳步,轉身看站在原地的瑾萱,斂眸,很認真的語氣裡流露著心疼:「這半年,你是不是還喜歡著他?是不是一直沒讓自己的心裡好過?瘦的我都有點不敢抱你了。」
說完,他眼底劃過一絲黯然,推開門,走進去,關門。金屬的碰撞聲讓瑾萱耳朵有點麻,身子都僵硬了。其實這半年,她沒有什麼好不好之說,只是盡量的不去想以前的事,盡量的去忘掉關於南宮蔚的,關於程炎爵的,關於那一場遊戲中每一個受傷的人!
深夜,瑾萱蜷縮在沙發上,小伍房間的門開著,冷清的月光灑在地上雪白如霜。睜大眼睛,有些恐懼的看著周邊,自從程炎爵和白微微進房間,她在客廳坐了一夜後,就開始害怕呆在密封的空間,害怕黑夜,恐懼黑暗。
所以,哪怕是睡覺她床頭必須開燈,開門,這樣她才能安心的入睡;可她要是開燈小伍會睡不著,她又不敢亮著客廳的等,只能在黑暗中睜大眼睛,渾身的雞皮疙瘩豎起,目光環視周圍的一切,半年的時間她還是沒習慣這裡。
——柏拉圖說:孩子害怕黑暗,情有可原;人生真正的悲劇,是成人害怕光明。
王軒逸站在門口,看著她像只刺蝟,草木皆兵,心裡一緊,疼了起來。緩慢的走到她面前,蹲下。溫熱的手掌握住她冰冷的指尖,沙啞的嗓音心疼的問道:「這樣多久了?」
瑾萱眼神愣了幾秒,回過神鬆了一口氣,「自從他和微微一起後,就這樣了。我住在這裡半年的時間,還是沒辦法克制這樣的恐懼。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走遠遠的,生命中好像有一個我死掉了,剩下的是什麼我不知道。每夜我都不敢關燈,必須開著門,像個變態。只有等到天快亮那一會,我才敢閉上眼睛。」
「既然喜歡他那麼痛苦,為什麼還要堅持,為什麼不放棄?」王軒逸沙啞的聲音問道,如果自己是在程炎爵,或更早,在南宮蔚之前遇見她,那麼她喜歡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會是自己,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憔悴!
瑾萱嘴角微抿:「你以為我不想嗎?可七年的感情不是說停就停,沒有了愛情還有友情,可無論哪一種好像都會痛,像紮在心口的針,沒辦法拔掉。」
「如果我在他們任何一個人之前遇見你,你喜歡的人是不是就只有我一個人。」
「這種事誰知道呢。」
兩個人都沉默著不說話,在冷清的夜因為有王軒逸的掌心的溫度,她終於沒那麼的恐懼黑夜,安心的放下緊繃的神經。哪怕不喜歡他糾纏著自己不放,此刻也慶幸他在這裡。
良久,王軒逸說:「跟我回去,我會好好照顧你們母子。」
瑾萱搖了搖頭……
那個城市有著她難以癒合的傷口,她不想再回去面對了。
王軒逸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掌不放開,不管她嘴巴上有多倔,他都不會放手。這次是自己先找到她,就沒有任何理由讓自己放手!
哪怕她有多不情願,他心底始終相信著她對自己是有感覺,只是被程炎爵的感覺掩蓋住,她不願意去承認心底的那個真相。
拓跋辰景說得對,每個男人都說愛她,可每個男人都一聲不吭的離開了她……誰也沒讓她好過,那麼這次自己就賭一次,賭自己能夠給她幸福,能讓她克服對黑夜的恐懼。
第二天一早,謝秘書就在門口等著他,這幾天的行程很趕,很多事很多人都等著和他見面;其實能和瑾萱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瑾萱心底的平靜因為王軒逸的出現而被打破,雖然小伍很喜歡王軒逸,但她始終對王軒逸報著警覺。
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或者是因為偏見,總覺得王軒逸有很多事沒跟自己說,至於關於什麼的自己也猜測不到。
等這幾天他走了,也許就能恢復以前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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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鬧的酒吧,五光十色的燈光不停的閃爍,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樂,舞池裡擁擠的男男女女都在黑夜裡釋放著情緒。吧檯處,坐著一個男子,手執酒杯,嘴角噙著邪魅的笑意,彷彿是在等著什麼人。
忽然之間,人群中多出一個人擠出來,寒光一現,冰冷的刀子在男子沒任何的防備下抵在脖子上,冰涼的觸覺,彷彿是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鋒利的割開皮膚,鮮血緩慢的溢出來,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你真不怕死,居然還敢回來。」拓跋辰景手中的刀用力了幾分,嘴角揚起冷笑。
賀恪雲神色淡然,輕啜了一口香濃的酒水,嘴角揚起邪笑:「小點心的味道我還沒嘗夠,我怎麼捨得不回來?」
拓跋辰景劍眉逸出,臉色鐵青,「刀子就在脖子上還敢廢話,真不想要命了嗎?」
賀恪雲嬉笑,側頭鳳眸裡赤|裸,不加掩飾的**落在他身上,「我很惜命,你應該慶幸今天拿的是刀,而不是槍!我最討厭別人拿槍指著我的頭。」
拓跋辰景眼眸一掠,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他嬉笑道:「我想知道是你的刀子快,還是我的子彈快。」
不知道什麼時候賀恪雲的右手裡多了一把槍,抵在了拓跋辰景的下身,鳳眸微挑:「別亂動哦,雖然你這玩意派不上用場,但至少有總比沒有好!」
「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拓跋辰景咬牙切齒的聲音。
「我知道你敢。」賀恪雲挑唇一笑,「只是你不想知道你那可愛的夥伴如何了嗎?」
拓跋辰景眼眸一愣,揚起眉頭,他說的是——
賀恪雲薄唇一張一合吐出三個字:「程炎爵!!!」
果然是程炎爵!!!!
「你把他怎麼了?」拓跋辰景冷哼問道。已經有半個月沒程炎爵的消息,這半年他一直在歐洲遊蕩,沒定下來過,誰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到底幹了什麼好事。他丟下的公司,所有人都快瘋了,他依舊沒現身過。
賀恪雲左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這個嘛,我不太好告訴你……畢竟我們好久沒什麼實質性的關係,我想你的味道想的厲害,其他的事也就記得不怎麼清楚!不然——用你的身體幫我好好的回憶回憶!」
「你……」拓跋辰景被他氣的說不出話!
紀烯湮:第三卷【繾綣一時,相逢恨恨總無言】沉寂了半年的暗湧,蠢蠢欲動;這一次王軒逸,程炎爵,究竟誰會護她周全。而最終的感情完結篇將會在卷四呈現。大家挺住,烯湮繼續去吃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