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這裡,看樣子應該有幾天時間了,至於人一直沒找到。」警方的人是這樣說的。
瑾萱看著南宮蔚的車子,心裡揪著難受,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南宮蔚怎麼會莫名其妙的跑來這裡,偏僻、荒涼又危險。車子完好無缺,絲毫沒有被劫持的樣子,轉身目光落在了情人崖頂,冷清的眸光變得深幽。
楚木雲站在她的身邊,目光順著她而去,問:「要上去看看嗎?」
「嗯!」瑾萱點頭,從路邊找到了一根木棍,這條路太陡峭了,不小心就會滑下去,難怪就算出名也鮮少有人願意上去。
楚木雲跑去跟警方說了幾句,警方的人也決定要去情人崖頂看一看,於是七八個人徒步走上情人崖頂。瑾萱走在最前面,目光不時的觀看著周邊的環境,陡峭,恐怖;天氣燥熱,渾身都被汗濕透了,她卻沒放下腳步,堅持不休息,不耽誤時間,咬牙走上去。
楚木雲跟在她的身後,對她有點刮目相看。她不再像七年前那般嬌滴滴的,而是多了幾分堅持與隱忍,尤其是這麼險惡的環境,連自己都不怎麼受得了她卻一聲不吭的走上前,實屬不易。
情人崖頂,冷風呼呼的吹過來,後背涼透了;掠起她耳鬢的髮絲凌亂了幾分,瑾萱站在崖頂環視了幾圈,走到崖的邊緣,蹲下,手指摸到了劃痕,眼底浮起複雜的東西。
楚木雲湊過去緊張的問:「你發現什麼了?」
「腳印。」瑾萱指了指面前一路滑下去的腳印,順著看到牆壁上似乎掛著什麼,但因為是在半壁上,她也沒辦法看清楚是什麼,更沒辦法拿到。
「讓警方派人下去搜索,可能他已經掉下去了……」瑾萱冷靜的開口,眸底多了幾分擔憂,這個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殘廢,何況他三天後才被人發現始終在這裡,怕是——凶多吉少。
「派人下去找?別開玩笑了!你們知道下面是什麼地方嗎?狼窩,摔下去就算不死也會被餓狼吃掉!我勸你們還是放棄吧。」帶隊的人開口道。
「不行!」楚木雲一口打斷他:「必須下去找!不管有多危險,不管有多艱難必須下去!就算是死也要把屍體找到,找不到屍體也要把骨頭給找回來!我絕對不會讓南宮蔚在下面,何況你們不找找看怎麼知道他就是真的死在下面了?他是南宮蔚,不是其他的男人,他不會輕易的死掉。」
「可是這……」領隊面色為難,要浪費警力冒著危險去找一副骸骨,沒病吧!
瑾萱站起來,轉身對著他說到:「需要讓謝秘書給你打電話嗎?」
「謝秘書?」領隊揚起眉頭不解。
「上次去警局接我出來的謝秘書!」瑾萱淡然的開口。
領隊睜大眼睛,嘴巴足以塞下一顆鴨蛋:「副市長身邊的那個謝秘書?」
瑾萱不語。
領隊立刻點頭:「不用!不用!我立刻打電話讓警隊最優秀的搜索隊過來,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這麼輕易的妥協,是因為他相信瑾萱不敢拿這事騙人,因為回警局查一下檔案就能查得出來。謝秘書不算是什麼人物,可誰都知道謝秘書是副市長最得力的住手。眼前這個女人和副市長的交情匪淺,他能不立刻答應嗎?
楚木雲嘴角扯唇冷笑:「沒想到現在居然要靠你才能叫得動這些蠢材。」
「世風日下,冷暖自知,不過正常現象罷了。」瑾萱心裡歎氣,要是被王軒逸知道自己打著他的名號去找南宮蔚的死活,不知道會不會氣的掐死自己!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謝謝你不計前嫌的幫南宮蔚!」楚木雲真誠的眸光看向她,眼底更多的是愧疚!
瑾萱無所謂的搖頭:「即便是再大的仇恨,南宮聽雪死了,他現在下落不明,都不重要了。我再恨他,也從未想過要他去死!哪怕是看在小伍的面子上,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楚木雲點頭:「對不起!等這件事結束,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不用了。」瑾萱嘴角抿起漠然的笑意:「你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能讓南宮聽雪開心,為了愛沖昏了頭!雖然可恨卻也可憐,何況南宮聽雪死了,你要是恨我也是正常的。」
「我要懺悔罪惡都來不及,怎麼會恨你?」楚木雲雙手插在口袋中,眺望著遠方,這裡的風景真的很不錯,難怪很多人都說這裡是情人崖,這樣的風景的確適合情人過來看。
「那就好好打理公司,多做一點有意義的事贖罪。」瑾萱抿唇,低頭看著地上的劃痕,細細長長不知道是什麼。「楚木雲,我不是不恨你!只是——覺得累!累到不想恨任何人!你明白嗎?」
「明白。」楚木雲點頭,「你沒有原諒我,永遠也不會原諒我。」
「明白就好。」瑾萱抬起頭迎上他的眸光:「走,下去。我們在這裡也找不到什麼線索,這種事還是交給警方,我們下去等結果。」
楚木雲點頭,跟在她的身後,打起精神。現在南宮蔚已經下落不明,他不能再讓瑾萱出事。自己答應過南宮蔚,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母子,絕對不會讓他們出事。
那麼大的面積,加上有狼,所以搜索隊的進度很慢,瑾萱想回去,可又怕這裡出什麼事。只要打電話給拓跋辰景,讓他幫忙照顧下小伍。
不管以前有多大的仇恨,自己真的沒想過讓南宮死,死亡並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
整整一天一夜,搜索隊終於平安無事的回來。只是沒有帶回南宮蔚,卻帶回了一些破爛的衣服,上面沾著的血跡都斑駁了。
楚木雲睜大眼睛看著那些物件,說不出話來。整個人傻掉了——
「這個是從衣服旁邊找到的。」警方將一串沾著血跡的項鏈交到瑾萱手中,「沒有找到任何的屍骨,也沒找到任何的人,只有這些了。」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人是肯定從上面掉下來,至於只留下這些東西不用問也知道屍體到底去哪裡了。
瑾萱看著手心裡的戒指,冰冷的溫度透過肌膚滲進身體裡,戒指的內壁裡還刻著他們的名字縮寫,還有血跡……
南宮蔚,真的,死了——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震撼了,誰也無法相信。瑾萱沒辦法相信,楚木雲更沒辦法相信。南宮聽雪才去世沒幾天,這南宮蔚又走了……
「除了這些沒找到別的嗎?」瑾萱艱難的開口,心口被人壓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喘不過氣,又覺得空蕩蕩的。恨了這麼久,怨了這麼久的一個人,突然就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多少會有些不甘心吧。
「我們不敢馬虎,已經很仔細的找了,真的沒找到任何的人。」
「謝謝。」瑾萱收起掌心緊緊的握住戒指,滿滿的苦澀堆積在心間。
從來沒覺得死亡靠自己這麼近,明明那天下午,他們還安然無恙的與彼此道別,卻不料轉身他就死了……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多少讓人無法接受。
「在現場沒找到任何的證據,也沒任何的目擊證人,我們只能作為意外案件處理。」領隊的男人和瑾萱說話,語氣都多了幾分恭敬。
瑾萱點頭,「你們處理吧。我應該回去了。」
轉身時,楚木雲猛然的握住她的手臂,沙啞的嗓音哽咽:「你相信南宮蔚就這樣死了?」
瑾萱將戒指舉到他面前,冷靜的開口:「這是我們結婚時我送給他的,他從來沒戴過。後來他一直用項鏈掛在脖子上,如果他還活著,現在人呢?為什麼他會把戒指丟了?那些衣服該怎麼解釋?」
「可是他為什麼和你分開後就到這裡來?突然就意外的死了,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楚木雲猩紅了眼眸,緊緊的盯著她。
瑾萱冷笑:「你是在懷疑是我殺了他?」
楚木雲放開手,搖了搖頭:「我沒這個意思。只是覺得他的事情充滿了疑點,我不相信他會自殺,也不相信他會失足摔下去。天下間哪裡有這麼巧的事?」
「巧不巧我不知道。人是找不到了,警方已經用意外案件來瞭解此事,我也仁至義盡了。」
音落,轉身就上了一輛警車,麻煩人家帶自己回市區。
楚木雲站在原地,看著警方的人收隊,山谷變得冷清,周圍不時有鳥蟲的聲音,幽幽的風略帶泥土的清香,天空藍的像被人擦拭過。眼神落像崖下,心如刀割,怎麼也沒辦法接受南宮蔚是死了,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
可瑾萱說的對,關於南宮蔚她所做的已仁至義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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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萱回到家中,拓跋辰景剛好叫了外賣,看到她憔悴的神色,擔心的問道:「你的臉色很差,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用!」瑾萱將沉重的身子放在柔軟的沙發上,抱著抱枕:「可能是一整夜沒休息,有點累。」
「他曾經那樣對你,死也活該。你何必理會這些事!」拓跋辰景皺起眉頭。
「他終究對我好過,雖然沒幾分真。可現在人都不在了,何必再計較從前的事!再說我也沒恨他到希望他去死,我寧願他活著日日夜夜被自己的愧疚折磨,也比死了好。死亡代表著結束,代表解脫!」
瑾萱深深的歎氣,彷彿是想要將胸口的鬱結全部吐出來。
瑾少伍端了一杯白開水給她:「你不要再這麼累了,媽咪!我不喜歡看到你這樣,不漂亮。」
瑾萱喝了一大口,揉著他的臉頰:「知道了,以後不會。安心!」
「這還差不多。」瑾少伍接過她遞過來的空杯子,轉身去廚房。
吃飯時,瑾萱遲疑了很久,決定要是要告訴瑾少伍關於南宮蔚的事!畢竟他是南宮蔚的兒子,唯一的孩子!
「小伍,你親生爹地……南宮蔚,他死了!」瑾萱小心的說。
瑾少伍的筷子停頓了下,只是很冷靜「哦」了一句,繼續吃東西。
瑾萱與拓跋辰景對望了一眼,拓跋明白的點頭,對瑾少伍道:「死了的意思就是……」
「這個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再也不可能見到他。這個世界沒有靈魂這一說,人死了就等同什麼都不見了。哪怕是他用過的東西,曾經做過的事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消失不見,不留一點痕跡。關於死亡,我懂!不需要你們解釋給我聽!」瑾少伍打斷他的話,解釋了一堆,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
「小伍……」瑾萱猶猶豫豫的開口:「不管他和我之間有什麼,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
「那又如何?」瑾少伍放下筷子,無所謂的聳肩膀:「可能你們會覺得我很任性,很不懂事。可撇開他對媽咪做的壞事不說,我從一出生就沒見過他,這些年也沒跟他相處過,見面的次數不超過十次,說過的話不超過三十句。你們說他是我爹地,那就是。可我對他真的沒感情,一丁點也沒有!我也想要一個好爹地,可問題是我沒有,一出生就沒有。我只有媽咪,只對程叔叔和拓跋叔叔有感情,他和我完全就是陌生人!」
瑾萱愣了幾秒,嘴角抿出一抹釋然的笑容,手指摸著他的小腦袋瓜子,「誰說我的小伍任性,不懂事。明明很聰明,很懂事!你這樣想並沒有任何的錯,不過要糾正一下,哪怕沒有感情,至少現在人不在了,要對他尊敬點。逝者已矣!」
「好!」瑾少伍乖巧的點頭:「我全部聽媽咪的!」
瑾萱揉著他腦袋好一會收回手:「乖乖的吃飯,一會我陪你睡覺。」
拓跋辰景複雜的神色看著她半天,一直到小伍睡著了,她走出來,他還陷入沉思中。
「小伍,睡了?」
「嗯!」瑾萱轉身去廚房拿了一罐啤酒,只給自己一杯牛奶。靠在沙發上,整個人有些懶散,眉宇之間掩蓋不去的疲倦!
「就這樣了……?」
「就這樣了。」
拓跋辰景手指捏著易拉罐,歎氣:「真是世事無常,短短的時間內南宮聽雪和南宮蔚都死了,程炎爵那個傢伙出國。一切都結束了,可我們也成了一盤散沙……」
「人生有聚有散很平常的事!」瑾萱握著杯子,眼底劃過一絲傷感,看著天花板的水晶燈,目光有幾秒短暫的暈眩:「我真沒想到他會死。」
「很傷心?」
「很傷心倒談不上,就是心裡空空的,卻又沉重的被什麼東西壓著!這種感覺很怪,你恨了那麼久的人忽然一下子說沒了就沒了,多少有些不適應。他原本應該還可以活很久,未來還有很多的可能性!」
瑾萱哀傷的語氣,從來沒像此刻感覺到死亡離自己是如此的之近。哪怕南宮聽雪是在自己的面前自殺,也沒這樣的感覺!
「別想那麼多了,既然一切都結束,你也應該好好的為自己打算!你難道想這樣一輩子陪著小伍,不嫁人嗎?」拓跋辰景關心的口吻,像足了兄長!
原本她和程炎爵的關係是最好,與拓跋辰景感情最淡,卻沒想到現在留在自己身邊,此刻能說出關心自己話的人居然只有他!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又不是非得要男人!」瑾萱嘴角抿起苦澀的笑容,就自己現在這個狀態,找誰誰都不合適。自己也沒那麼心思。
拓跋辰景皺起眉頭,低低的嗓音道:「要不如你就跟了王軒逸!雖然那天晚上他做的很不道義,可畢竟他對你倒是有真心可尋!」
瑾萱一愣,沒想到拓跋居然會替王軒逸說話!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可沒收那混蛋任何好處,也不會因為他救過我一次而感激他!只是覺得他是個真正的男人,比起南宮蔚和程炎爵對你來說,他算是個男人!敢作敢為!」
「是這樣嗎?」瑾萱只是乾笑,心裡沒底!不可否認,自己是虧欠他很多,每一次危險都是他挺身而出,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自己就有一種想逃的感覺,他總能讓自己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尤其是他的那些話,自己怎麼也沒辦法相信!
「我來替你做個決定吧!」拓跋辰景俯身把手伸到她面前。瑾萱疑惑:「幹嘛?」
「手機借給我!」
瑾萱遲疑了幾秒,還是將新買的手機遞到他的手心裡。拓跋辰景在上面按了好幾下,在聯絡簿裡沒找到王軒逸的名字,皺起眉頭:「王軒逸的手機號碼?」
「你到底想做什麼?」
「快說!」
瑾萱見他態度堅定,只好歎氣的報了一遍王軒逸的手機號碼,是那次他給的私人號碼,雖然自己沒存進手機裡,但一直都沒忘記。這號碼像魔咒般在自己的腦海裡,想忘記都忘不掉!
拓跋辰景將手機還給她,嘴角揚起燦爛的笑容:「他要是來了,不管你愛不愛他就跟了他;他要是不來……」
話停下來,沒繼續說下去!
瑾萱疑惑的眼神掃了他一眼,打開了自己的手機,只看到上面有一條孤零零的信息:「你在哪裡。」
「他不會來的。」
「你怎麼知道?」拓跋辰景挑起眉頭好奇的問道。
「上次在車上我對他說了很重的話,沒有一個男人會受得了!他是個驕傲的男人,寧可失去也不會丟掉一點尊嚴,所以他不會來!」瑾萱抿唇輕笑,篤定的語氣讓拓跋有點不爽。
楚們很己。「我是男人,我比你更瞭解男人!如果他真的沒來,你隨便說什麼,我都答應!」拓跋辰景仰頭將剩下的酒全部喝進肚子裡。
「怕你是要輸了!」瑾萱嘴角漾著笑意艱澀。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靜靜的等待時間的流逝,牆上的指針走向了凌辰四點;窗外東方泛著魚肚白,手機一整夜都安靜的躺在了茶几上,沒任何的回應。
「你輸了。」瑾萱將杯子裡的冰冷的牛奶灌入咽喉,冰冷的可以!
拓跋辰景沉重的眼皮耷拉,嘴角扯唇難看的笑容:「ok!算我看錯人了,那混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說吧,想我為你做什麼?」
瑾萱蜷曲著的身子在沙發上,低著頭,沉默了好半天才幽幽的開口:「能不能麻煩你先照顧小伍兩天,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沒問題!」拓跋辰景爽快的答應。主要是賀恪雲這個人渣最近回國外去,到現在沒回來,自己又不想跑去國外,就留在這裡,組織也沒任何的任務,閒著也是閒著。
站起來,彎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怎樣,我始終是你的夥伴!永遠等你歸隊,好好照顧自己!」
瑾萱輕輕的「嗯」了一聲,聽著他的腳步走向了門口,猛然的抬頭,忍不住的問:「炎爵他還好嗎?」
拓跋辰景停下腳步,回頭很感傷的目光看著她:「不怎麼好!基本上不接我電話,接過電話也是女人!」
瑾萱嘴角劃過苦笑,點頭:「我明白了!以後不會再問了!」
好像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個耳光,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我走了。」拓跋辰景丟下三個字,開門冷風吹過來時,他的身子不禁哆嗦了一下。
是冬天要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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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蔚的屍體終究是沒找到的,楚木雲只好將他的衣服燒掉放在骨灰盒裡下葬,墓地沒選擇在南宮聽雪的身邊,因為那邊的位置已經被自己買下,他給自己留好了。生前自己沒能成為她身邊最親近的人,希望死後能如願。
瑾萱手指摸著口袋裡的戒指,遲疑要不要留給楚木雲做個念想。
楚木雲從手提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她:「這是股權轉讓書,原本你持有的股權不動,他又把自己手中所有的股權都轉讓到你手中了。還有他名下,除了聽雪的房子是留給了我,許卿卿的房子他給了許卿卿,季曼舞有一套,剩下的幾處都留給了你。他說那些房子沒任何女人住過,很乾淨,讓你別覺得噁心!還有他說你不喜歡現在公司賺回來的錢,就讓我用你的名義成立了一個基金會,幫助一些有需要的人。至於公司,他說你肯定不願意管,就讓我為你好好的管著。但如果你心裡有合適的人選,也可以說。我無所謂這些事情!」
「其實這些話,他是不讓我對你說。但我想著他這樣心心唸唸的把自己所有的,覺得乾淨的都留給了你,現在人不在了,至少能讓你念著他一點的好,別再那麼恨他!」
瑾萱拿著文件,笑意蒼涼:「人都走了還做這些有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想讓我多想他幾天,他永遠就這麼的自私!」
「孩子的事你別擔心,許卿卿不見了。我打聽過,好像是走了,房子裡也沒什麼東西了。應該不會回來和你爭撫養權的問題!」
瑾萱眼底劃過一絲狐疑,許卿卿走了?她那次大鬧了一番,沒有得逞就這樣走了,有點不像她的作風。
「以後你有什麼打算?」楚木雲開口打斷了她的思路。
瑾萱回過神搖頭:「沒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從口袋裡掏出項鏈遞給他:「這個留給你做個念想。」
「別!」楚木雲還給她:「這是你們結婚的婚戒,給我做什麼。你要是不願意再看見關於他的東西,就丟了吧。」
瑾萱盯著掌心的戒指,捲翹的睫毛投下一片青影,遲疑了半天終究是沒忍心給丟了。那可是她大半的青春,溫柔的,陽光的,燦爛的,全部都先給了那個男人!如今那個男人走了,什麼都沒帶走,也什麼都沒留下,只剩下這枚戒指了。至於自己那一枚,早在出車禍時就給弄丟了。
拓跋辰景抱著小伍走過來,放下他給南宮蔚獻上了一束花。
瑾萱彎腰沒任何遲疑的把戒指戴在了瑾少伍的脖子上,「小伍,給他磕個頭。」
「哦。」瑾少伍雖然不樂意,可他不想讓媽咪為難,乖乖的跪下小身子對著墓碑磕頭。
拓跋辰景的目光轉向了楚木云:「你知道賀恪雲什麼時候回來嗎?」qvzo。
楚木雲搖頭:「他和南宮蔚的關係很好,但我和他沒什麼交集。」
「南宮蔚死了,他都沒回來嗎?」拓跋辰景覺得奇怪。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南宮蔚和他是相互利用關係!其實真的情義有多少我也不清楚。我給他打電話了,他只是笑著說沒想到那混蛋死的這麼早,害的我白忙活了。其他的也沒多說。」
拓跋辰景很不爽,難道非要自己飛去殺了他?
「他不是什麼泛泛之輩,你還是少招惹他為妙!」楚木雲好心的提醒。
「是他先來招惹我!」拓跋辰景咬牙切齒,那幾天的屈辱自己是永生不忘,除非殺了他,否則怎麼都沒辦法消火!
瑾少伍站起來,扯了扯她的衣角:「媽咪,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嗯!」瑾萱抱起他,三個人準備轉身離開時,看到遠遠站著消瘦的身影,走近,她的神色憔悴,蒼白的臉色沒有任何的血絲,哭紅的雙眸格外的惹人憐惜。
「他真的死了嗎?」季曼舞沙啞的聲音有氣無力,眼淚再次湧動,眸光裡都寫著絕望。
楚木雲點頭:「是。他死了,以後你也不用再想著他了。」
季曼舞悲傷欲絕的摀住了自己的嘴巴,豆大的眼淚一顆顆的滾下來,晶瑩剔透,目光破碎哀傷,不住的搖頭:「不會的……他怎麼會死?他一定不會死……你們騙我的是不是!」
「我們可沒那個閒工夫騙你!」拓跋辰景冷清的聲音揚起!
「他怎麼可以丟下我……就走了……怎麼可以?」季曼舞低頭,喃喃自語;忽然臉色變得痛苦,蒼白無血色的臉頰,額頭冒出細汗,下一秒轉身蹲在路邊哇的一下子吐出來,搜腸刮肚的吐……
一隻手緊緊的揪住了自己小腹上的衣服……
瑾萱冷眼旁觀的看著她吐的很辛苦的樣子,在她有點好轉時,淡淡的聲音平靜的像一條直線沒任何的起伏——
「你懷孕了。」
楚木雲與拓跋辰景兩個人都愣住了,睜大眼睛。南宮蔚這才剛死,她卻懷孕了……
季曼舞蹲在路邊泣不成聲,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就算他死了,我也會把孩子生下來。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和他之間唯一的牽連!」
楚木雲複雜的眼神看向瑾萱,她神色冷清沒有任何的變化,好像一切都和自己沒關係!
「南宮蔚給她留了多少錢?」
「足夠她大學畢業工作三年。」楚木雲回答她,眼神疑惑不明白她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真的打算生下這個孩子?」瑾萱走進,冷漠的眼神犀利的盯著哭的梨花帶雨的臉頰。
季曼舞深深的呼吸,肯定的點頭:「這是我們唯一的骨肉!就算是被學校開除,我也要生下他!」
看樣子很堅定!罷了!
瑾萱淡淡的開口:「楚木雲,幫她辦理休學手續,等孩子生下來再讓她復學。或者在公司找個職位給她,大學這玩意上不上都一樣!」
「你讓她生?」楚木雲瞪大眼睛,目瞪口呆。
瑾萱覺得好笑,「什麼叫我讓她生?孩子不是我的,南宮蔚不在了,孩子要不要生下來是她自己的選擇!既然她決定要生下孩子,我們就幫一把!反正——」
話語停頓了下,目光落在小伍的身上:「小伍不介意多個弟弟或妹妹!至於南宮蔚留下來的錢,給基金會也好,給季曼舞和孩子也好,隨便。我和小伍不稀罕那些錢!」
楚木雲眼神很無奈:「我會照你的話做!但南宮蔚說過他的東西留給你和小伍,我也不會違背他的意思。」
「隨便你!」瑾萱無所謂的聳肩膀,目光轉移到季曼舞身上,薄唇上揚:「如果真的打算生下孩子就要有做單親媽咪的覺悟,要照顧好自己才能照顧好孩子,經得出世人的言論指著才能保護自己的孩子!養一個孩子靠的不單單是年輕時的那股傻勁!」
季曼舞柔弱的眼神像只被人欺負的小白兔,愣了半天緩慢的點頭!
「拓跋,我們走了。」瑾萱抱著小伍率先離開,沒有多看一眼蹲在地上的季曼舞。
「起來,我送你回去!」楚木雲真想和南宮蔚調換角色,要麼自己去死,省的要照顧公司又要替他照顧女人和孩子,這真是最殘酷的懲罰!
車子上,拓跋辰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季曼舞懷了南宮蔚的孩子,你就沒一點點的感想?」
瑾萱的手一直緊緊的抱著小伍,目光卻看著外面一閃即使的風景。良久,歎氣,「還能有什麼感想?如今是什麼都不敢想。我過我的日子,她過她的,我們沒任何的關係!」
「你想得這麼開,我也不用擔心了!」拓跋辰景嘴角抿唇一抹淺淺的笑容。「南宮蔚也真夠男人的,居然把一切都丟給楚木雲!真不知道他是幸運,還是倒霉!」
瑾萱抿唇沒說話。幸運或倒霉,那都是他們的命,誰也逃不掉!
拓跋辰景將車子開到了火車站,讓人提前將他們的行李箱放上火車。看著他們倆,眼神閃爍著複雜,「真的要走嗎?」
原來她將小伍交給自己照顧的幾天就是準備離開的事情。
「嗯。」瑾萱點了點頭,從口袋掏出一串鑰匙遞給他:「這是我房子的鑰匙,如果……我說如果微微和炎爵回來,想住也可以去那裡。當然,他們可能都不會再去!」
「放心,還有我!我會替你看好房子!」拓跋辰景傷感的眼神看著她,艱澀的開口:「真沒想到最後被留下來的人是我!」
「有機會還是會回來的。」瑾萱話是這樣說,但怕是永遠都不會想回來了。這個城市承載了自己太多太多的回憶,多的讓人感覺不真實。
在這所城市裡,自己遇見了南宮蔚,遇見了程炎爵,瘋狂的不顧一切的愛過南宮蔚,最後遍體鱗傷;卑微,懦弱的喜歡過程炎爵,最後還是痛徹心扉……
火車站的廣播催促她要上的列車班次旅客盡快上車。
瑾萱拍了下小伍的肩膀:「和你拓跋叔叔說拜拜!」
「拜拜!」瑾少伍揮了揮手!
瑾萱鬆開小伍的手,上前輕輕的擁抱了一下拓跋辰景,唇貼在他的肩膀上小聲的說:「謝謝你,哥!」
拓跋辰景後脊骨明顯的一僵,沒想到她會真的願意當自己是哥哥看!想到他們這些人分道揚鑣,各奔東西,眼角微微濕潤。看著她轉身牽著小伍的手要上車,急匆匆的開口問最後一個問題——
「如果如果那晚王軒逸真的來了,你會不會聽我的話跟了他?」
瑾萱的腳步停下,後背明顯的一頓,回頭,清瘦的臉頰沒任何的肉感可言。嘴角勾起明媚的笑容,沙啞的聲音回他:「不知道!」
轉身,不再猶豫的抱起小伍大步流星的走向了火車,決裂的,沒有半點留戀的進去了,只留下一個背影給拓跋辰景。
沒有發生過的事誰也不知道,就好像她永遠不會知道那晚自己到底是在想南宮蔚的死,還是在想王軒逸會不會來!
有時,我們的心更會欺騙著自己,模糊了自己的感情……
拓跋辰景看著火車開走,帶走了她和小伍,雙手放在口袋裡,嘴角抿起淡淡的笑,喃喃自語:「走了也好,眼不見為淨,你的心也不會有那麼的苦!」
你成全了每一個人,唯獨委屈了自己,有時真不知道該說你善良,還是該說你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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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辰景回到瑾萱的房子,遠遠的看見站在門口的王軒逸,嘴角勾起冷笑,這會人倒是來了,早幹嘛去了。
王軒逸看見他拿著房子的鑰匙,雙眸變得陰翳,急匆匆的開口:「她人呢?」
「她和你有關係嗎?」拓跋辰景冷清的聲音反問。
「我問你她人呢?」王軒逸眼眸劃過焦急,電話打不通,按門鈴沒人接,鑰匙去是在拓跋辰景的手中,她到底想做什麼?
拓跋辰景插上鑰匙,推開門,所有的傢俱都被白色布簾遮蓋著,冷清的房子再也沒有巧克力,沒有啤酒,沒有飯菜……
更沒有瑾萱與瑾少伍!
王軒逸愣了幾秒,不可置信:「怎麼會這樣?她人到底在哪裡?」
「走了。」王軒逸靠著門口,仰頭看著碧藍的天空,今天的天氣可真好!「像你看到的,她走了。除了小伍和自己,她什麼都沒帶走。」
「走了?」王軒逸失神,反應過來,情緒第一次失控抓住他的領口吼道:「她去哪裡了?她帶著小伍究竟去哪裡了?」
拓跋辰景也沒反抗,只是迎上他冷冽的眸子,鎮定不驚的回答:「我怎麼會知道?你不是很有本事嗎?自己去查啊!」
「該死的!你怎麼可以讓她走?」王軒逸憤恨的甩開手,咬牙切菜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怎麼可以讓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走!」
「我是她的誰,我有什麼權利攔住她,不讓她走?去哪裡,是她的自由!」拓跋辰景嘴角扯唇一抹冷笑,諷刺道:「你這麼緊張早幹嘛去了?她要面對程炎爵的傷害,要面對南宮蔚的死,還要面對南宮蔚丟下的爛攤子。她也不過是個女人,可看看你們幾個人把她折磨成什麼樣子了?連個八十歲的老太婆活的都比她輕鬆!你就會逼著她跟你在一起,可當她真正需要你時,你在哪裡?」
王軒逸原本的惱怒因為他的話瞬間熄滅。嘴角揚起艱澀的笑意,是啊!明知道她喜歡程炎爵,明知道程炎爵的傷害對她的打擊很大,卻不顧她的感受,在那個時候逼著她接受自己;南宮蔚死了,剩下的事肯定都找上她,而自己卻沒能給她一丁半點的依靠!
「她走了也好!至少清淨,帶著小伍過輕鬆的日子沒人會逼著她選擇了!」拓跋辰景說著也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那晚為什麼要幫她做主,給王軒逸一個機會,如果沒有選擇,也許她不會那麼難受。
所有人都說愛她,可所有人都傷了她;她痛卻喊不出來,她的淚也流不出來了
「告訴我,她究竟去哪裡了?」王軒逸再一次的問道,他不會就這樣的放棄!這次他要比任何人都先找到她,這次他不會再緊逼她選擇,自己可以等,等到她可以接受自己為止。
拓跋辰景關上門拔下鑰匙,淡淡的聲音:「我真的不知道……她沒打算告訴任何人自己去哪裡。只是說安頓好會與我聯繫……」
「沒關係!」王軒逸緊緊的握住了拳頭,「上窮碧落下黃泉,掘地三尺我也要把她找出來!」
如果,這次命運注定我們的相遇筆其他人早一秒,那麼可不可以給我一次,靠近你的機會?
紀烯湮:今天一萬字更新完畢!!!第二卷終於寫完了。後面還有三卷與四卷,大家要挺住!!!我先去吃幾顆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