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開門聲,兩人都立刻止住了哭聲。
「爸爸……」唐兆希恭敬地喊了一聲,然後鬆開了唐放歌。
唐放歌看見父親回來了,她又是歡喜又是驚詫,同時還有一點畏懼和愧疚。站在唐天福的對面,唐放歌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她看著父親,流著淚,喊了一聲,「爸……」
這一聲爸喊的格外的揪心,甚至是害怕。上次在監獄裡見到父親,唐放歌沒有忘記那個甚為疼愛自己的父親竟然會惡言相對,甚至說斷絕父女關係。現在唐放歌擔心,即使見到父親,他也會不認自己。
侷促不安地看了一眼唐天福,唐放歌的心猛的敲響,令她心中一陣陣的害怕。怕父親真的會拒絕自己,他們一家人要搞的跟仇人一樣。
「過來。」聽到唐天福叫自己過去,唐放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驚愕地看著唐天福,自己竟然有點無措,甚至僵硬住了。過了好一會,唐放歌才猛的哭了出來。她從床上滑下來,猛地奔了過去,抱住父親很是有肉感的身體大聲地哭了起來。
即使年紀再大,在父母的眼中,孩子依舊是孩子。
唐天福抱著唐放歌,也是老淚縱橫。抱著唐放歌,他又是愛她,又是恨她。如果不是疼愛她,任由她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也不會出現家破人亡的悲劇。他的眼中有淚水,一種是後悔,一種是痛恨。
摸摸唐放歌的髮絲,唐天福聲音沙啞道:「變得瘦了,變得我都快要認不出來了。」
唐放歌淚眼婆娑,她從唐天福的懷裡抬頭,發現父親似乎一夕之間老了很多。那斑白的雙鬢,臉上的肉也沒有了以前的緊致,到是有了幾分老年人的鬆弛。
「對不起,對不起……」唐放歌哽咽著,心裡覺得很對不起父親。
「說什麼話,不要說對不起,你很努力了。」摸摸女兒的發頂,唐天福的眼中藏著一股隱忍的悲哀。
一家三口團聚,是在淚水和道歉中度過的。過來許久,一家三口的情緒才算是平定下來。
「你母親人不在嗎?」唐天福是明知故問,他定定地看著唐放歌,眼中有一股難以隱忍的痛苦。
唐放歌顫抖著唇,她看著父親似乎有點期待的眼睛,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從小到大,父母都是很恩愛。沒見他們吵過鬧過,甚至出個門都要時常在一起。他們的感情一向都很好,算是幾十年的老夫妻。
記得母親說過,他們兩人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父親家境貧寒,母親家庭殷實,本來是不可能成的,只是兩人一直都堅持,最後才能夠結婚生子。父親一向都很愛母親,即使是深冬都會為母親冒著大雪買她愛吃的年糕。兩人感情甚好,羨煞了所有的人。即使父親工作最忙的時候,都不忘時常打電話回來。如今忽然的人不見了,唐放歌顫抖著唇,很是悲傷的看著父親,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將母親已經去世的消息告訴父親。
沒等唐放歌說話,唐天福厚實的唇蠕動了一下,忽然的笑了起來。
「你看我記性差的,我都忘記你母親她出去散心了。家裡發生這麼多點事情,她一定是寢食難安,出去轉轉也好。我們多少年都沒有分開過,她應該出去走走,至少心情不會變得那麼糟糕。」拍拍自己的腦袋,唐天福似乎忽然的想起了妻子外出遊玩了。
唐放歌愕然地看著父親,她看看一邊的大哥,發現大哥低垂著頭不看自己。唐放歌乾笑,心裡一陣陣的悲傷。她點頭,只能順著父親的話,「嗯,是出去了。」她怕父親知道母親已經去世,會承受不住這些打擊。現在父親的身體狀態似乎都不如以前那麼壯實了,等他身體好點了再告訴他吧。
氣氛變得有點冷凝,唐放歌緊緊地攥著手指,只能壓抑住心裡的痛。
「爸爸,你們怎麼突然就出獄了?」唐放歌有點不明白,按理說父親跟哥哥都不會這麼早就出獄的。現在似乎有點過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總覺得自己似乎被蒙在谷中。
唐兆希望著唐放歌,神情變得輕鬆了很多。「這件事說來話長,不過多虧了一個以前的老朋友。如果不是他幫忙,我們肯定不會現在這麼快就出來。」
「誰?」都說樹倒獼猴散,窮人家裡沒財神。自從他們家裡一連串的出事,不要說幫忙了,就算是去求人,別人都不會理睬他們。
「楚長風,就是你現在的上司。」唐兆希笑的很是感激,如果不是楚長風這個好朋友,他們真的會在監獄裡再住個七八年不止。
「他?」這個答案顯然令唐放歌震驚了,楚長風竟然能將父親和哥哥從監獄裡弄出來。
唐天福一臉笑意盈盈,稱讚道:「真的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這麼好的一個人,以前的時候我總覺得他有點怪。跟他也只是泛泛之交,只是沒有想到最後關頭還是他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放歌,你可要好好的感謝人家,多虧了他,我們才能從監獄的大籠子裡走出來。要不是他,我們還真的什麼都被蒙在鼓裡。」r4es。
蒙在鼓裡這句話在唐天福的眼中變得格外的幽深,他眼睛緊盯著唐放歌,話語中多了幾分暗暗的寓意。
唐放歌心裡猛的一震,總覺得父親似乎變了,沒有了以前那種寬厚和平和。現在的父親說話,時不時的會有那麼一兩句暗中有意思。她眼睛微微的低垂著,心裡覺得又不太可能。父親一直都是那麼的疼愛自己,自己不應該多想。母親的事情,是她自己隱瞞的,以後總是要找個時間給父親解釋一下。
「爸,難得我們一家人好不容易的聚在一起。以前的事情,我們現在就別說了。最為主要的是,我們要好好的感謝一下楚長風。」唐兆希將話題轉移,他很是擔心地看了一眼唐放歌。父親的脾氣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了,目前父親的心裡怎麼想的,他不知道。只是今天的父親,令他心裡多少有點擔心。一面是他的父親,一面是自己最為疼愛的妹妹。都是親人,唐兆希只能試著緩和他們之間的關係。
「呵呵,都怪我,出來都不會說話了。我們好好的感謝一下楚長風,要不然真的對不起人家。」唐天福酣然一笑,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唐放歌坐在床邊,總覺得父親令她感到陌生,甚至有點陌生的害怕。
…………
小米的病情得到了緩解,唐天福伸手摸摸孫子的臉蛋,眼中有淚水。都是因為他,才會導致家裡的人都這樣。
「小米,乖孫,爺爺來看你了。」
「爸,小米沒事的,一定會好起來的。」唐兆希見父親落淚,心裡一陣的心酸。父親已經五十多歲了,到了這個年齡還要為他們操心,都是他的不對。當初如果不要聽信自己老婆的話,家裡也不會被人掏空,甚至還惹上了牧氏集團。
唐天福擦了一下眼中的淚水,「如果不是我的身體問題,也不會導致小米年紀小小的就會染上這個病。當年你母親她家人堅決反對她嫁給我,就是因為我家裡有心臟病史,加上我心臟也不是太好,他們都怕遺傳。」
「我跟你母親兩人,本來都不打算要孩子。只是你爺爺不同意,他不相信所有的孩子都會有心臟不好的毛病。生了你,心臟病不太嚴重,你爺爺樂觀的認為下一個孩子心臟一定沒有問題。誰知道,放歌她……」後面的話,唐天福說不出來了。誰也沒有想到,唐放歌的身體會比唐兆希更加的差。她小時候一出生就在保溫箱裡呆了大半年,幾度都收到病危通知書。只是沒有想到她竟然能夠長大,如果不是為了她,他也不會下海經商。下海就是為了唐放歌的身體,也真的如願以償了,可是誰知道明明看似健康的小米也有心臟上的病。
唐兆希拍拍父親的肩膀,很是樂觀道:「小米的病情不嚴重,你不要太擔心了。他沒事的,醫生說好好調養就可以了。」
唐天福顫抖著手,將小米額頭上的髮絲理順。「都是我造的孽,如果不是我,這一家人怎麼會變成了這樣。如果當初我不娶你母親,你母親現在也不會因為我的事情過去……」說道自己的妻子,唐天福這個五十多歲的漢子淚水又忍不住地湧了出來,瞬間就紅了眼圈。
一旁的唐兆希將手裡濕潤的毛巾遞給父親,他能夠明白痛失母親對他的打擊。他們已經知道母親去世的消息,只是父親沒有說,也沒有叫放歌知道。為什麼不讓放歌知道,他不明白父親的意圖,只是總覺得怪異。
「爸,母親的事情,你還是給放歌說了吧!她心裡也一定很是痛苦,可是現在她又不能說。」
「閉嘴,我已經知道你母親不在的事情絕對不能告訴她。我要她明白我的心情,我要她跟我一樣日日睡不好。」唐天福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警告兒子不要多嘴。
「都是一家人,你為何要搞得跟仇人一樣。你知道的,這些事情放歌也是受害者。她不是真的有心要隱瞞,只是沒有辦法,怕你傷心。」唐兆希為難地看著父親,為什麼出來以後父親就完全變了一個人。他一向都最疼愛放歌,現狀竟然要如此傷害放歌。,
「就因為是一家人,所以我恨她。我並不是痛恨她沒有告訴我你母親去世的消息,而是我痛恨當初為何她就那麼下賤地區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我們不貪圖牧家的錢財,為何她就一定要嫁給牧澤西。現在的結局是什麼,我們總是被人說佔了牧家的便宜,別人背地裡總是放黑槍,這些我都能忍受。只是我不能忍受這些事情以後,為什麼我們一家人都要圍繞她一個人做出犧牲。你母親,你母親她,如果不是放歌,她怎麼會就那麼突然的走了……」說道妻子,唐天福心裡就是劇烈的痛楚。就算是最後一面,他們也沒有見到。沒有了心愛的女人,他的心裡充滿了恨。如果不去憤怒,不去怨恨一個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麼生活下去。所以,他要去恨,要去恨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啊!
唐兆希無法反駁唐天福的話,父親和母親關係一向好。如今沒有了母親,父親似乎也一下蒼老了很多。只是現在,他真的很心痛放歌。她一個人那麼艱辛的生活,可是父親竟然是如此的痛恨她。就算是這樣,他這個做兄長的竟然不能告訴她。
「如果你要是透露給放歌,我一定會死給你看。我現在活著也沒有任何希望了,我要看到那些害死我妻子的人得到應有的下場。」唐天福很是堅定地看著唐兆希,他的眼中沒有了對家人的愛,只是剩下一片仇恨。
苦澀在唐兆希的喉嚨裡滾動,他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哀求地看著父親,真的希望父親能回到過去的那個父親。
「我要你發誓,發誓自己不會告訴放歌。發誓,我要你發誓!」唐天福惡狠狠地瞪著兒子,他知道兒子心軟,一定會漏嘴,所以他一定要到誓言。
「爸,算是我求你了,別再去傷害放歌了。放歌是我們唯一的家人,我們怎麼可以再叫她痛苦。」
「你是想要我死,是不是?」唐天福眼神狠戾地看著兒子,他伸手拿起一旁的水果刀。
「爸,你要做什麼?」唐兆希嚇壞了,他看著手拿水果刀的父親,慌忙的想要阻止。
唐天福拿著水果刀,他將刀子放在自己的手腕上,用力地劃了一下就出了一道血口子。
「你答應我,答應我不許告訴放歌。」唐天福用自己的生命威脅唐兆希,他現在一心只剩下了復仇。
唐兆希含著淚看著父親,他只能點頭答應。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爸……」
「我要你用小米的生命發誓,發誓你自己不能告訴放歌。」唐天福不想用孫子的生命去逼迫兒子,可是他恨啊!他心裡的仇恨就好像是惡魔一樣吞噬著他的心臟,每一天晚上他都是徹夜難眠。想到妻子的死,想到所有的事情,他完全的想不通。為何妻子要突然的離去,為何他守護了一生的兒女最後都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如果知道會有今天,他真的寧願自己沒有生過放歌。
看著床上躺著的小米,唐兆希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他蒼白的臉顯的更加的清瘦,顫抖的伸出自己沉重無比的手臂,他顫抖著聲音嘶啞道:「我以兒子的生命起誓,如果我將所有的事情告訴給放歌,就叫我的兒子小米不得善終。」這是最為惡毒的誓言,不得善終就是無法投胎的命。
見兒子發誓,唐天福才放下手中的水果刀。他也是一臉的淚水,只是現在他不得不這樣的逼迫兒子。如果不這樣的話,他沒有辦法相信任何人。
唐兆希發完誓言,頹廢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如果這就是他們出獄以後的生活,他寧願自己在繼續的呆在監獄中。為何總是要這樣彼此傷害,而且還是傷害他們自己最親的人。
唐天福放下水果刀,他高大的身體顯得格外的無力。喃喃的,他不敢看兒子,只是從口裡吐出一句混沌不清的話,「對不起……原諒爸爸……」
說完這句話,唐天福踉蹌著離開了小米的病房。
唐兆希趴在兒子的床邊,發出沉悶無助的哽咽聲。
他們兩人都沒有發現,床上的小米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小米眼中滾動著淚水,被子中的小手緊緊地掐住自己的腿。
唐放歌精神不是太好,她提著飯盒從外面進來。經過大廳的時候發現父親一個人坐在大廳的板凳上,她看到父親蒼老的身影心裡一陣陣的酸苦。
「爸,你怎麼在這裡坐著?」唐放歌將飯盒放到一邊,忽然發現父親的手腕上竟然有血跡。
「爸,你怎麼了,受傷了嗎?」唐放歌想要抓過父親的手,幫父親看傷口。只是她的手指還沒有碰觸到唐天福的手,就被他猛的縮了起來。
唐天福混沌無光的眼睛看看眼前滿心關切的女兒,只是囔囔道:「沒事,我等下去找醫生包一下就好了。」
「我帶你去,要不然傷口會感染。」唐放歌起身,想要扶著父親去看看手腕上的傷口。只是不想唐天福很是排斥地看著唐放歌,很是疏離道:「你上去看看小米醒過來了沒有,我自己的傷口我會照顧。」
「可是……」唐放歌還是擔心,她覺得父親似乎有點恍然了。沒有了以前那種意氣風發,也沒有了以前的沉穩老練,充斥在他身上的是哀傷,或者是一種生無可戀的頹廢。
「可是什麼,我自己這麼大的人了,難道還找不到醫生。你以前沒有在我身邊,我一樣把自己照顧的好好的,你趕緊上去吧,我想要一個人靜靜。」唐天福拒絕唐放歌的好意,他也會害怕。害怕看到女兒臉的關切,還有那一臉的憔悴。只是這樣不行,如果他越發的跟女兒在一起,他就會令自己狠不下心來。要是去恨,就不能再有別的牽扯,所以他硬是要冷下心來疏離唐放歌。
唐放歌的手垂在兩邊,她真的很想如同以前那樣的抱住父親寬厚的身體,甚至是撒嬌地依偎在他的身邊。偶爾的,她會幫父親梳理一下髮絲,可是現在他們之間似乎有一道城牆,父親拒絕了她的全部。
「好,你一定要去。」唐放歌乾笑,努力地從嗓子裡擠出這幾個字。只是幾個字,就令她覺得石頭在食道裡刮過,很痛。
提著飯盒,唐放歌不放心地上了樓。
剛到病房,唐放歌就聽見病房裡傳來了哭聲。她顫抖著手,輕輕的推開門。
唐兆希發現唐放歌來了,迅速地將自己的眼淚擦乾。
「哥……」唐放歌啞著聲音叫了一句,心間如同壓了一塊大石頭。
「呵呵,叫你看笑話了。我只是見到小米這麼虛弱,自己忍不住就哭了出來。」唐兆希心痛地看了一眼唐放歌,然後迅速地去洗手間。
唐放歌發現小米的眼角處也有淚水,她伸手擦乾那點淚水。
「小米,吃飯了。姑姑帶了你最喜歡吃的紅燒獅子頭,還有你喜歡的紫山芋。」
聽懂唐放歌的聲音,小米才敢睜開眼睛。他眼淚汪汪地看著唐放歌,一臉的悲傷。他們的話他都聽見了,在爺爺說都是他的錯的時候他就醒了。他頑皮的想要嚇唬一下他們,叫他們不要這麼擔心自己。可是,誰想到他會聽到後面的話。爺爺竟然叫爸爸起誓,而且還叫爸爸下跪,甚至用自己的生命威脅爸爸。
「怎麼哭了,你不餓嗎?」唐放歌一臉憔悴,不過她還是蕩出最美麗的笑容面對小米。
「姑姑……」小米嗓子啞了,還有點乾裂的不適應了。他要將事情告訴給姑姑,他不想看到大家都在傷害姑姑。
「放歌,剛才醫生叫你過去一下,這裡我來吧!」唐兆希洗了臉,顯得精神了很多。
唐放歌狐疑,不知道醫生找自己有什麼事情。她點頭,將手上的飯菜都交給了唐兆希。
「哥,我回來以後你跟爸爸回去休息。家裡我已經煮好了飯,你們吃了飯再休息。小米,我來照顧就可以了。」
「我不累,還是你自己回去休息吧!你看看你的眼睛,黑眼圈都出來了。」唐兆希心痛妹妹,她從小就很懂事,也不會吵鬧。一直以來,都是她在關心他們,可是現在他們竟然要傷她。
「晚上你過來照看小米,我晚上回去休息就好了。」唐放歌笑笑,勸唐兆希回去休息。
唐兆希點點頭,然後拿起碗給小米餵飯吃。
唐放歌在小米的額頭上印下一吻,「乖乖吃飯,聽爸爸的話。」
溫潤的唇印在小米的額頭上,小米急的想要把事情告訴給唐放歌,只是他完全沒有機會。
出了門,唐放歌就去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內。
「我們給唐米爾做了基因遺傳鑒定,發現他的心臟病是先天遺傳的。」
「遺傳,可以治好嗎?」什麼病都怕遺傳,只要是跟基因掛上鉤,都很難治療。唐放歌有點焦慮,她急切的想要知道小米是不是能痊癒。
醫生歎口氣,「你也知道遺傳基因的不穩定,也許現在好了,下次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復發了。事情是我們也說不好的,不過我建議唐小姐也做一個基因檢查,這樣的話我們才能更加的確定。」
「我的話就算了,我並沒有什麼病。」唐放歌無意識地將手放在腹部,她不想做任何檢查,就怕腹中的孩子會露餡。
「唐小姐,我們只是想要更加的快速地治好你侄子的病。這點,我希望你能夠配合。」
「我家人都在,可以讓我家人做一下嗎?孩子的父親今天已經來了,這樣的話是不是更加的能夠確定?」
醫生無語,唐放歌無論如何都堅持不做檢查。可是如果她不做檢查,誰也不知道她的心臟是不是好的。只是牧澤西特別的叮囑過,一定要讓她做一個心臟檢查。
「女性的基因一般更能夠顯示家族遺傳的病史。」胡謅,反正唐放歌也不是醫生。醫生只能這麼想了,要不然誰也說不好後面的事情。
「叫我再想想。」唐放歌害怕自己要是做心臟檢查,孩子的事情一定會瞞不住。
醫生蹙眉道:「我希望你晚上的時候能夠給我答案,因為孩子的身體弱,禁不起時間過長的延誤。」
「好的。」唐放歌覺得叫自己做心臟檢查是一個難題,小米的病情必須要做檢查,可是她自己要是做了檢查,孩子的事情就會露餡。她左想右想,無論如何都不想做,可是又不能不做。,
剛出了醫生的辦公室,唐放歌發現前面的兩個小人似乎有點眼熟。
洛迦修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遇見這麼虎的女生,圓圓潤潤的就好像是一顆大石榴,而且紅潤潤的。
「盯著我看,難道說你看上了我。」白裳口上不饒人,很是生氣地看著洛迦修。這個傢伙長的到時真好看,是似男似女那種的漂亮。尤其是那雙眼睛,懶懶散散的很是有意思。
洛迦修無語,「就你這個大石榴,誰喜歡誰就是烏龜蛋。」
「大石榴也比你這個死魚眼好看,半睜不睜的,你以為你是銀魂裡的阿銀嗎?」白裳伸出小手指比了比,很是得意。
「你知不知道這是丹鳳眼,你這個胖子。」洛迦修生氣,自然出口就沒什麼好口氣。這雙眼睛,又不是他喜歡。也不知道哪個該死的男人,竟然給他生出這樣大眼睛。看上去就沒有什麼精神,害他每次都被人嘲笑。
白裳氣壞了,這麼漂亮的男生竟然說她是胖子。白裳直接撲過去,兩人就這麼在大廳裡打了起來。
唐放歌見兩個孩子打起來,她伸手將兩人拉開。
「怎麼見面就打架?」
「小歌歌……」洛迦修立刻狗腿地往唐放歌的身上蹭,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
「姐姐,你什麼時候收了這麼小的寵物了。」白裳看見唐放歌,自然是高興到不行,她猛地抱住唐放歌。
唐放歌無語地看著兩人,自己現在被夾在中間,真的有點走不了路。
「裳裳,你怎麼來了?」白裳一向也不出門的,現在來醫院肯定是因為什麼事情。
白裳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唐放歌道:「哥哥在這裡?」
「你哥哥不在這裡上班,來這裡做什麼?」唐放歌記得白曉是家庭醫生,根本就不用來這樣的醫院上班。
「我聽哥哥接到電話,說是小米受傷了,所以我就過來了。我想要去看看小米,他身體怎麼樣了?」白裳其實不是為了看白曉,而是為了看小米。自從小米走過,她自己一個人無聊,就跟了過來。
唐放歌蹙眉,忽然想到那日的事情。牧澤西會出現在醫院裡,醫院的人似乎就在等他們來,難道說都是牧澤西做的。白曉在這裡,就說明一定是他叫他過來的。
「小修,你帶妹妹去看小米。」唐放歌覺得自己似乎就是別人手中的棋子,他們到底想要對自己做什麼。
「誰要帶她去,石榴女。」洛迦修不滿,更加不樂意。
白裳也嘟著唇,「我才不要死魚眼帶路,誰知道他把我帶到什麼地方去。」
兩人都是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更加的不順眼。唐放歌無奈地歎口氣,這幾個孩子貌似都是刺頭一樣。
唐放歌彎下腰,在洛迦修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乖乖帶妹妹過去。」
「嗯,恩……」洛迦修立刻樂的心花怒放,高興的要蹦起來。唐放歌的一吻,立刻叫他變成了小狗腿。
白裳不滿地看著洛迦修,「花癡。」
洛迦修瞇瞇眼,很是懶地打了個哈欠,就當自己是沒有聽見。
「我現在過去,你要是不來拉倒。」
「裳裳,小米也很想你喲。」唐放歌對著白裳一笑,很是輕柔地說了一句。
白裳立刻就奔了過去,完全是急著見小情人的樣子。
唐放歌苦笑,小孩子都需要這樣誘哄了嗎!
再次回到主治醫生的辦公室,主治醫生也顯然嚇了一跳。
「唐小姐想好了?」正在發愁的醫生很是關切地問了一句。
唐放歌只是看著醫生問道:「白曉白大夫是不是在這裡,你帶我去見他。要是見到他,我自然會給出答案。」
「你說什麼,我不知道什麼白大夫?」這件事,牧澤西是千叮嚀萬囑咐不需要唐放歌知道。可是她現在似乎知道了,他也不能承認。,
「你不用裝了,我都知道了。你自己打個電話給白大夫,你說我想要見他。」面對這樣的事情,他們似乎都是要隱瞞一下。唐放歌採取了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找白曉。
醫生見自己露餡了,也沒有辦法再去隱瞞,只好點點頭。
「白大夫,唐小姐要見你。」醫生看看一邊的唐放歌,冒著冷汗打電話給白曉。
白曉沒有想到唐放歌知道自己在這裡,她知道自己在這裡,他覺得沒有必要再隱瞞了。
「叫她過來找我把!」歎口氣,白曉掛了電話。他看看手機,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先不要告訴牧澤西。
唐放歌推開門,見到了闊別兩三個月後再次相見的白曉。他還是一如往常,清淡如雲,似乎總是那麼飄忽不定。
「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白曉唇角輕輕劃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看到唐放歌,或者說是他自己很意外,甚至有點高興。
「是有點意外,沒有想到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你們的眼皮底下。」唐放歌淡漠的開口,似乎沒有過多的表情。
白曉倒了一杯開水,放到了唐放歌的面前。她似乎變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麼溫婉惹人憐愛了,她的身上到處都是堡壘。
「只是碰巧,並不是你想的那樣要去監視你什麼。」
「看來還真是巧,我是不是要好好的感謝一下你們對我的關心。」唐放歌話中有話,很是譏諷地問道。
「你不用說話那麼帶刺,我們都是關心你。」
「如果是關心的話,我想我並不需要你們的關心。」唐放歌倔強地拒絕牧澤西的這種關心,他的關心令她覺得自己是纏在蛛絲上的昆蟲。自己所有的行動似乎都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從龍一到現在的白曉。這種感覺,令她覺得很不舒服。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中。
「放歌……」白曉無奈,他發現唐放歌現在完全的變了一個人。以前的她不會這樣強勢地拒絕別人,可是現在她會,甚至還會想很多的事情。
唐放歌望著白曉,她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喜歡我?」
白曉頓時僵住了,這心裡的想法他早就深深的埋藏了。今天唐放歌忽然這麼問自己,他是完全的沒有想到。一向都是很淡然的他,臉上也難免的有點紅,甚至不太敢正視唐放歌的眼睛。他是很喜歡她,在一點一滴的相處中漸漸的失了心,可是就算那樣又能如何。她深愛的人是誰,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沒有!」白曉轉過頭,看著牆上的那些人體圖否認。
「我知道你喜歡我,你不需要在我面前隱瞞。」唐放歌一口咬定,這些都是她聽見的事實。
白曉不說話,只是沉默。她的肯定,沒有歡喜,也沒有波瀾,似乎就在說天氣一樣。他知道她心中將自己當做是朋友,而不是戀人。
「我想要求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情?」白曉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喜歡她,但是不代表他會什麼都答應她。
唐放歌伸手扶住自己的小腹,臉上有股暖心的淡笑。那笑容,很是和暖慈愛。只是看著她的表情,白曉頓時就知道她怎麼了。
「你懷孕了?」這個消息如同是驚天的霹靂打在白曉的身上,他不敢相信地看著唐放歌。
「對,我懷孕了。」
「不會,不可能……」白曉低低自語,唐放歌怎麼可能會懷孕。不過另一方面,他又忽然想到什麼,「孩子是誰的?」
唐放歌一愣,為何白曉會這樣看自己。他的眼中不相信她懷的是牧澤西的孩子,在他的心中,她也是那麼污垢的人嗎?
只是唐放歌不知道,白曉確定唐放歌不會懷上牧澤西的孩子,那是因為他一直都是牧家的家庭醫生。唐放歌也不可能有懷孕的機會,因為牧澤西沒有給過她那樣的機會。不管是什麼時候,她總會吃到避孕的藥物,只要歡0愛就不會錯過。
「呵呵,原來你們都是這樣看我的。」她自嘲的一笑,隨後道:「孩子不是牧澤西的,這個答案似乎你已經確定了。」
見唐放歌一臉失落,甚至格外的失望。白曉頓時覺得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麼話,唐放歌懷孕,如同驚雷,令他一時間還有點適應不了。過了個會。
「澤西他知道嗎?」幹幹的,白曉盯著唐放歌的小腹看去。他心裡一陣五味陳雜,對於那個能讓唐放歌懷孕的男人的嫉妒,還有對牧澤西的遺憾。
「不知道,我懷孕的事情你是唯一知道的人。」
「你想要我做什麼?」
「幫我隱瞞我懷孕的事情。」這就是唐放歌的目的,孩子的身體好不好她很想知道。小米的身體不好,甚至有心臟病遺傳,她也會擔心自己腹中的孩子是不是跟小米一樣。她不想自己生下孩子後,孩子跟籠中鳥一樣的生活。她希望孩子是健健康康的長大,甚至是無憂無慮的長大。如今,她的小腹也許會越來越大,必須要做產檢。可是現在四處都有人在看自己,唯一能夠幫自己隱瞞的只有白曉。他是大夫,可以幫她產檢,同時又可以躲過大家的目光。
「不可能。」白曉一口咬定,他不能背叛牧澤西。他們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和妹妹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因為他。如果現在做出這樣的事情,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沒有臉再見他。他已經背叛過他一次了,不想要再背叛他第二次。愛上她,是他的錯,也是他的背叛。這次,他不想再背叛他。牧澤西愛唐放歌,所以他更加的不能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
唐放歌聽到這個答案,似乎是意料中的事情。她淡笑道:「如果牧澤西知道我懷了別人的孩子,你覺得他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她問的毫無殺傷力,但是對白曉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衝擊。沒有男人會承受自己愛的女人懷上別人的孩子,如果知道他一定會憤怒,甚至是悲傷吧1
「如果你不想他承受打擊,就幫我隱瞞事實。這個孩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夠平安的降臨,但是我想叫他看看外面的天空。這個世界上,太陽是耀眼的,花朵是五顏六色的,月亮是皎潔的。我是一個母親,只是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算是我求你,不要告訴牧澤西,也不要告訴任何人,請你幫我隱瞞這件事。」
白曉能夠感受到唐放歌很愛腹中的孩子,她的臉上氤氳著母愛的光輝。她是那麼多溫柔,又是那麼的多情,就如同是翩然飛舞的蝴蝶令他無法拒絕她的要求。沒有人能夠拒絕一個母親的請求,尤其是為了孩子而做出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