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放歌兀自哭的傷心,她只是想要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哭一下。心裡似乎有一堆石頭都壓在身體中,令她忍不住想要找個地方哭一會。如果她的情緒不好,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見小米。、
身邊有腳步聲,低垂著頭,唐放歌以為是洛施施。
「我沒事,沒事!」唐放歌擦了一下眼淚,她紅著眼圈兒站起來。不管她如何的傷心,現在都不能在別人的面前表現出來。
「哭成這樣叫做沒事嗎?」男人低沉的聲音穿過清冷的空氣傳來,唐放歌回頭才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牧澤西。
「你來做什麼?」見到來人,唐放歌迅速地打起了精神,如看到仇人一樣看著牧澤西。回他情過。
牧澤西神情黯淡了一點,他不喜歡她如同刺蝟一樣的看著自己。現在他最為擔心的是她,如果小米的心臟病是遺傳的,那麼唐放歌是不是會有。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不知為何,這一刻他特別想要擁抱她,感受到她的溫度,證明她還存在。
看到有人拿起自己的衣服給她撐起一片天空,發現她已經開始慢慢地接受了身邊的另一個人,他的心裡就有一陣陣的沉悶,如同陰雨密佈的天空,沉悶的喘不過氣來,卻不願意下一場大雨淋濕他寂寞的心。
「我們一定要這樣說話嗎?」他聲音微微的有點沙啞,甚至有點關心她。
「那我們就沒有任何可說的。」自己這樣的狼狽,牧澤西站在唐放歌的面前,令她覺得全身都不舒服。她想要遠離他,甚至是不想再見到他,每次見到他,她都會恨他,而恨他是她心裡最痛苦的一件事。
唐放歌繞過牧澤西想要走,牧澤西高大的身體如同一面牆攔住了她的去路。他克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甚至更加的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牧澤西,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唐放歌怒了,他現在是做什麼。是想要來看她的好戲,還是說有別的企圖。
「我什麼都不想做,只是想抱著你。」牧澤西眼睛微微的瞇起,唇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即使她如此的痛恨自己,他還是想要抱著她,感受她心跳的聲音。如果死去,也許一切都沒有了,什麼希望都沒有了。只要她還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讓他能夠感受到她的溫度,就是對他最好的慰藉。r4es。
唐放歌紅腫著眼睛看著牧澤西,她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甚至是出現幻聽了。可是,牧澤西已經是說到做到了,他伸出手臂緊緊地將唐放歌抱在懷中。
當她悠然的香味飄入他的鼻中,天知道他是多麼的渴望這一刻。每每他都只是看著她,卻不能靠近。這一次,事情發生的過於突然,令他自己也無法再克制那份悸動。她的體溫,她的味道,還有她的呼吸都在他的懷中,令他感到格外的安心。知道她一切都好,他懸著的心會有一點點的滿足。
「牧澤西,你,你放開我……」牧澤西的突然擁抱嚇到了唐放歌,她掙扎著想要掙脫他,可是他無論如何不肯放手,甚至還將她抱的更緊。
「不要動,叫我抱你一會、。」牧澤西的聲音裡透著一股股沉沉的疲憊,也許是愛她愛的過於疲憊了,他的心在觸碰到她的那刻頓時輕鬆了一些。
熟悉的味道,他獨有的味道。沒有過於濃重的香水,也沒有男人的汗臭,只是淡淡的有一點煙草的味道,還有一點沉香木的味道。這具胸膛,是她擁抱了三年的懷抱。即使唐放歌如何的想要痛恨,心裡還有那麼一點點的眷戀。他的味道,淡淡的,不是太濃郁的,在她的心間蔓延開。前一刻,所有人的勸告比不上這具她痛恨的懷抱。
心真的恨累,累的令唐放歌覺得四肢無力。她沒有掙扎,任由他抱著她。他的手臂很有力,似乎像一個鐵圈,緊緊的箍住了她有點支離破碎的身心。這擁抱,溫暖又令人懷念,如同久別重逢後的喜悅。
外面的雨水嘩啦啦地下著,唐放歌任由牧澤西這樣抱著。他們之間,似乎時間停止了,只是剩下他們彼此。
「回到我的身邊,我會幫你度過一切難關。」牧澤西是真心的想要幫助唐放歌,看她辛苦又無助,他希望給她撐起一片沒有陰雨的天空。想要給她一個舒適溫暖的空間,只是為了她能夠快樂的笑。
這句話就好像是炸彈在唐放歌的心中炸開了,她沒有抬頭看牧澤西,只是清冷地問道:「你能幫我做什麼?」她問,語氣中有一股無法辨別的怒火。
「小米的病情,還有你的生活,你父親和兄長,我可以令你們一家人回到過去的生活。」也許越是喜歡,越是想要做一些自己覺得自己最可能做到的事情,但就是這些事情,卻不是一個女人內心最想要的。
「你能幫我把母親救活嗎?」唐放歌的話語寒涼鋒利如同一把劍,直直地刺向牧澤西的心頭。
她抬頭,他才發現她紅腫的眼睛裡都是星星點點的怒火。牧澤西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他只是不想她過的那麼辛苦,難道這句話有錯嗎?
「放歌,過去的事情……」
唐放歌一把推開牧澤西,她冷笑道:「你是不是想要說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一切都可以從新開始。你以為過去的事情真的過去了嗎?我的母親,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也不會枉死。牧澤西,你這次又想要做什麼。你是不是覺得你很有錢,有錢就了不起,有錢就可以說從新開始就從新開始了。你是不是忘了,忘了有些東西是金錢買不到的。」
牧澤西完全沒有想到唐放歌會一下子就這麼激動,他慌了,想要解釋。
「放歌,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那你的意思是什麼。你以為你有錢就了不起,有錢就可以想要做什麼都可以做到。」唐放歌眼中有積怨,有痛恨,還有無奈,交織出來的這些糾結成她的自尊。
「我只是想要你過的好點,為什麼你就是不懂。」牧澤西緊繃著臉,他真的不知道唐放歌到底是怎麼想的。他並不是想要用錢去壓她什麼,不過是想要她過的好點罷了。
「我就是不懂,就是不懂所以不要你的施捨。我不是過去的我,更加不是那個任由你擺佈的我。」
「你這個女人!」牧澤西氣的咬牙切齒,卻又拿她無奈。
「我不想再見……」我不想再見到你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唐放歌的唇就被牧澤西吻住了。他的吻很是霸道,將她所有的話都逼了回去、
她總是說這樣的話,每次都是如此的決然,不給他一點機會。這樣的話,他聽夠了,受夠了,所以直接一吻封唇,不想聽到任何他不想要聽的話。
「唔%……」唐放歌的臉被牧澤西的大手緊緊的扣住,沒有跟她一點逃脫的機會。他的舌靈活的撬開她的唇,攫取著她所有的甜蜜。那種思念的渴望,就好像是沙漠裡飢渴的狼,牧澤西吻的張狂貪婪。她的香味在他的唇齒間流動,一點點地深入他的心田,化解了他對她的渴望。
為何要吻她,為什麼要在拋棄以後才知道回頭看自己。唐放歌恨這樣的牧澤西,更加恨自己總是被他壓制的死死的。她張口咬了他的舌,嘗到了血的味道。那股濃濃的鮮血的味道在兩人的口中蔓延,牧澤西悶哼一聲,鬆開了唐放歌的唇。
唐放歌的氣喘吁吁,一雙眼睛怒瞪著牧澤西。
牧澤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上面還有她咬出來的血跡。
「牧澤西,你無恥。」唐放歌伸手用力地抹去他的味道,現在她不想再有任何親密。
「這不是無恥,這是我愛你。」他深深的眼眸看不見底,似乎如同一個黑色的洞,直直地看著她。這句話,他沒有說出過口,但是現在他是很認真地說他是愛她的。
「我恨你。」她冷言以對,似乎完全看不見他的真摯。
牧澤西的眼神黯淡了許多,上面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自嘲。
「即使你恨我,我也會想盡辦法叫你再次回到我的身邊。」他的笑有點涼,不過卻是那麼的堅定。想到她可能會忽然的不在身邊,他也許一生都找不到她,所以即使她再痛恨自己,他也會將她留在身邊。
「你做夢。」狠狠地看了牧澤西一眼,唐放歌轉身離去,完全不想在理會牧澤西。就算事情如他說的那樣,她也不想要再做他的女人。做他的女人一次,她傷透心扉。如果再次回到他的身邊,她是不是要靈魂破碎才會後悔。那樣的事情,她不願意再次發生。
牧澤西遠遠地望著唐放歌離去的背影,依舊是那麼的倔強,甚至不願意回頭看自己一眼。這樣的她,總是牽動著他的心。有時候,他真的想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愛過自己。如果真的愛過自己,為什麼連回頭留戀一下都不肯,連再看他一眼都不願意。
到底有多恨他,又到底有多少恨在她的心中,他到底傷她有多深,要多久才能夠撫平。
時間如果是一潭能夠沉澱一切的湖水,他願意等待她沉澱一切。只是一切並不是他們想的那樣,很多事情糾結在一起,令他無法放手。只是一瞬間,他就會怕失去她。就如同今天的事情,他已經如何的克制自己了,但小米的病令他的心咯崩一聲響,忽然的就怕起死亡這個字眼來。
洛施施見唐放歌回來了,她匆忙的迎了上去。發現唐放歌的唇紅潤如火,洛施施曖昧的一笑。剛才唐放歌走了沒有多久,楚長風就過去了。她即使再不喜歡楚長風,如果唐放歌喜歡她也沒轍。沒有想到楚長風速度這麼快,竟然在醫院裡面吻了唐放歌。
「小米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你回去休息一下,這裡我來守著吧!」洛施施主動提出自己要守夜,想要叫唐放歌回去休息。她的臉色還有點慘白,總覺得有點不太健康。
「醫生有沒有說可以去看看?」唐放歌還是不太放心,她想要去看小米。
洛施施搖搖頭,「是風濕性心臟病,由於感染引起的。今天送到了無菌隔離室,所以目前還不能叫家長見面。不過剛才醫生已經出來告訴我們了,沒有問題,只要是消炎就好了。」
「你跟小修先回去,我在這裡看著小米。他一個人在這裡害怕,我要留在這裡。」唐放歌堅持要留下,小米是她唯一的親人,她要是離開他一定又會不安。由於大嫂丟棄了小米,哥哥又進了監獄。小米似乎總比別的孩子要敏感很多,尤其是上幾次他竟然會擔心她也丟棄他。
洛施施即使再如何說,唐放歌都不願意。見自己說不動,洛施施才牽著洛迦修的手走了。
洛迦修不願意走,還是被洛施施強硬拉走的。
「小孩子,別在這裡惹麻煩。」
「誰是小孩子,我是小歌歌的男友。」洛迦修難得說了一句話。因為今天的事情太過於突然,他幾乎都不敢開口去煩唐放歌。現在小米的狀況已經穩定了,他自然的又開始以男朋友的身份自居。
洛施施根本就不理會洛迦修,直接扯著洛迦修就走人。她還餓肚子中,所以一定要回去吃飯,然後明天早上來給唐放歌送飯換班。
兩人走遠了,唐放歌去看了小米,在確定真的沒有多大的事情以後她才安心。如果這次不是及時的話,她真的要失去自己最後的一個親人了。
坐在椅子上,唐放歌覺得有點累。她伸手摸摸自己腹中的孩子,這個孩子真是安靜的令她覺得有點不存在。沒有任何孕吐,也沒有任何不良的反應,就是這麼乖乖的呆著。腹中的孩子,令她又是有點愧疚,又是有點不安。現在自己也是孕婦,多少要吃點東西。唐放歌勉強的站起來,準備要去買點飯吃。
「餓了吧?」一份溫熱的粥送到了唐放歌的面前,她抬頭對上了楚長風很是溫柔的雙眼。那雙眼睛清涼如晚風,吹走了她一心的疲憊。
接過粥,唐放歌輕聲道謝。
「趁熱多吃點,可以驅除寒氣。」
「你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打濕了,你也吃點吧!」唐放歌將楚長風買來的一袋子食物往他身邊推了一下,不想再虧欠楚長風的人情。
「我晚上還有點事情,等會就回去。你的房間我已經給你找好了,醫院裡有空床位,你晚上的時候去休息一下。」楚長風將事情都處理的妥妥當當,唯獨沒有留在唐放歌的身邊。若是按常理來說,他一定會留在這裡,不過他還有一件驚喜要送給唐放歌。在看見聽見了某些事情以後,他更加的確定需要這麼做。
「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小米會如何。」想到小米的事情,唐放歌還心有餘悸。
楚長風淡笑道:「這說明我是你命中的人,總是能在你最危急的時刻來到你身邊。放歌,小米出院以後考慮一下我給你說的事情。」
這句話很明顯的就是指兩人之間的關係,唐放歌不是傻瓜,自然能夠聽明白其中的意思。即使她心裡沒有那個想法,現在也不得不考慮一下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經歷過一次次的事情,加上牧澤西的出現,以及他那些忽然而來的愛。
唐放歌吃著粥,卻覺得索然無味。現在到了這個地步,似乎一切都將她慢慢的逼到要回答的時候了。她點頭,表示自己會考慮,不過她並沒有看楚長風。有些事情,他處心積慮要做,她逃不開,卻又無能為力。
「我期待你的答案。」楚長風很是開心地一笑,然後起身立刻了醫院。
醫院的走廊上空空蕩蕩的,只有無菌房間內的燈火還有點昏暗。唐放歌坐在玻璃窗外,有一口每一口地吃著粥。這些短暫的溫暖,在一點點的變冷。有些她不喜歡的味道緩緩的浮現了出來,尤其是薏仁的味道。也許是天真的冷了,也許是她自己真的餓了。抱著手中的熱粥,她心裡一陣暖融融,粥裡那些難吃的東西她竟然也能吃下去。不管是喜歡的,還是不喜歡的,最後都進了她的肚子。
唐放歌並沒有真的睡著,她總是睡睡醒醒,擔心小米的事情。直到天色漸亮,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下。
隱約的,唐放歌總覺得家裡的人都來了,就在她的身邊。家人的溫暖,令她的心格外的平靜,甚至不再那麼總是緊繃著。這種溫暖,是血脈相連的,是心與心的溫暖。溫暖令唐放歌忍不住地落淚了,她想家裡的人。父親,哥哥,還有母親。
「放歌,你辛苦了。」一雙很是柔滑的手,有點淡薄的繭,在她的眼角處劃過,將她的淚水擦乾。
唐放歌緩緩地睜開眼睛,卻對上了哥哥寵溺的笑。
這一定是在做夢,唐放歌睜著眼睛望著哥哥清瘦的面容。
他的臉比以前憔悴了很多,甚至還黑了很多,尤其是眼角眉心處有了更多的滄桑。似乎只是一瞬間,她心中的哥哥就變得蒼老了。
「還沒有睡醒嗎?」唐兆希溫淡如水的聲音還是一如往常的令她覺得溫暖,唐放歌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又眨了一下眼睛。
「大哥……」梗著嗓子,唐放歌拉長哭腔叫了一聲。她覺得似乎是夢,似乎又是真實的,真實的令她覺得害怕。
唐兆希的手擦去唐放歌的眼淚,很是寵溺心痛道:「你都瘦了,在哭下去,眼睛都要腫的跟核桃一樣了。」
「大哥……」唐放歌又叫了一聲,似乎總覺得還是有點真是,還是有點在夢裡。
「我聽到了,所以我們回來了。」唐兆希揉了揉唐放歌的髮絲,這幾個月她真的是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以前的唐放歌臉上還是有點肉,紅潤潤的很是好看,現在完全的變黑了,臉上的稜角到時分明了。她的手也不是以前的溫潤如玉石,現在的手有點裂口,而且也粗糙了很多。如果不是吃了很多苦,一定不會變成這樣。
他最疼愛的妹妹,令他心痛,又令他覺得驕傲。
唐放歌緩緩的坐起來,還有點做夢的樣子。她噙著淚水,伸手摸了摸唐兆希的臉孔。
「大哥,你的鬍子長出來了,變得好醜。你的臉上也曬出了斑點,還有臉頰兩邊也沒有肉了。」唐放歌顫抖的手指在唐兆希的臉上一點點地劃過,似乎不敢相信,似乎又怕這是南柯一夢。
唐兆希灼灼的目光看著唐放歌,他任由她的手在他的臉上勾勒。
過了好一會,唐放歌沙啞著聲音問道:「大哥,這是夢嗎?」
淚水,從唐放歌的眼中滑落,她看著唐兆希,又是幾分真,又是幾分假。
「不是夢,大哥回來了,真的回來了。」唐兆希笑著,伸手摀住唐放歌的手,叫她的手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臉上的溫度。
「嗚嗚嗚……」唐放歌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唐兆希的肩膀上哭了起來。她的肩膀顫抖的很是厲害,整個人如同風中搖擺的樹葉。唐兆希伸手拍拍唐放歌的後背,如同他小時候哄她別傷心一樣。
唐兆希心裡何嘗不難受,家已經不再是家了。一家人分崩離析,根本就不能稱之為家。他們是回來了,可是他們卻成了無家可歸的人。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唐兆希的淚水也跟著落了下來,抱住唐放歌,他也無聲的哭泣。
小米是他的寶貝,可是現在竟然也有了跟自己一樣的病,這令他很是痛心。他才多大,才六歲,以後就要告別劇烈運動等等充滿汗水的活動。想到兒子會跟自己一樣,他心裡一陣陣的心酸。如果知道是這樣,他真的寧願不要生下他。
病房的門咯吱一聲開了,唐天福看見女兒和兒子哭成了一堆。他眼中隱隱的有怒氣,這個時候他真的是克制住極大的傷心才沒有上前去打自己最為疼愛的女兒。他是那麼的愛她,現在也是那麼的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