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城,銀泊國際大廈,社長辦公室。
敲響了房門,聽著內裡的人應聲,楚靈推門而入。看著那道面向落地玻璃牆壁,一動不動的高大身影,她輕咳一聲,抱緊手裡的資料,邁步走向辦公桌前沿,道:「社長,今天所有的文件以及行程都在這裡,請過目!」
「我讓你辦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眸子依舊凝睇著窗外一望無際的天際,男人並沒有回首,只是發出了淡而無味地詢問聲音。
「已經查到,忍少爺與郁清流如今身在東溪。忍少爺動用了薄野家的力量,把郁道生從監獄裡面救了出來,目前安排在市立醫院裡接受治療。據那邊發來的消息,郁道生最多就撐半個月,已經沒有辦法可救了。」楚靈把自己調查到的報告一一向男人說明,道:「他們目前住在至尊風采酒店的至尊vip總統套房裡。」
「阿忍目前的處境,住得起至尊風采嗎?」薄野澤冷淡地嗤笑一聲,道:「查清楚他和財政狀況沒有?他名下的所有的財產,真的已經全部都過在我的名下了嗎?」
「我為澤少爺查過,所有關於忍少爺的財產,的確都已經過到了澤少爺的名下了。只是……澤少爺你也應該知道,至尊風采的執行長卓仇,是忍少爺的拜把兄弟。」楚靈輕淡地解釋道:「忍少爺想在至尊風采裡呆多久,只怕都不是問題。」
這也是,薄野澤為什麼沒有辦法把薄野忍打擊到腳底的原因之一。因為除了卓仇以外,薄野忍就算倒台,再如何不濟,還有其他幾位兄弟的支撐。更何況,薄野家也並未放棄他。不過,依他對薄野忍的瞭解,薄野忍絕不會輕易運用那些人的力量,與他對抗!
薄野澤冷笑一聲:「沒想到卓仇這個平日裡只認錢不認人的財主,居然真的大發慈悲地接收了阿忍……」
他這言語,好像有點自說自話的味道,不過後面接續出口的一句,卻是帶了不容拒絕的強勢吩咐味道:「去,幫我聯繫卓仇,我要親自跟他見面交涉!」
「澤少爺你想……」楚靈才想把自己心裡的想法道出口,卻在接收到薄野澤那凜冽的視線以後,生生頓住了聲音。
她明白,薄野澤聯繫卓仇,只怕就是為了打擊薄野忍。可是,那真的實際嗎?
薄野澤好似是明瞭她的心思,冷聲道:「卓仇是商人,他們那些所謂的拜把兄弟,在沒有利益的前提下,還算什麼朋友?我拜把的兄弟也不少,卻不見任何一人在我有難時候出來幫我,甚至還有的來踩我一腳。如今我風光了,來巴結我的人倒是不少!我就不信,阿忍他的那些拜把兄弟,會比我的好得了多少!更何況,他們都不過是看著錢財而來的商人!」
「我明白了,我馬上幫澤少爺安排!」楚靈立即便應答。
「還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消息?」薄野澤腳步移至座椅前沿,優雅地坐下。
「暫時沒有。」楚靈淡聲道。
「嗯?」薄野澤轉過臉,眸光裡,一層陰霾籠罩。他的視線,落於楚靈身上,宛似一把利劍,直戳入她的心臟。
楚靈為此身子微僵,她輕嚥了一下喉嚨,雙-腿微微發軟。低垂下頭顱,她輕聲道:「澤少爺成為銀泊國際新社長的事情,雖然壓下了,但外面還是有些風言風語傳出。只所……」
「會傳到中南海和中-央那邊?」聽著她沒有接續道出來的言語,薄野澤冷嗤一聲,把後語給補續了上來。
「是!」楚靈的下巴,貼到了胸膛。
男人說那句話的時候,聲音簡直就好像是寒冰一樣凜冽。她總覺得,他極可能手臂一甩,把他指尖裡握著那酒杯,往她丟過來。那樣的話,實在是太可怕了!
縱然沒有跟在這個男人身邊工作過,但薄野澤陰殘狠戾的性情,她還是一清二楚的。是以,他與薄野忍周旋多年未分勝負!這個男人,總是能夠在絕境裡,尋覓到他的活路!他與薄野忍,歷來都不分上下!
「那邊,我會搞定。」薄野澤並沒有像她所想那樣丟酒杯,反而是嘴角淡淡的抿起,微微昂起頭顱,把杯子裡那紅酒往著嘴裡灌了進去,淡淡道:「不過,你現在必須要給我做一件事情!」
「澤少爺,請吩咐。」聽著男人的言語,楚靈鬆了口氣。
「給我送一份大禮到魅坊去!」薄野澤嘴角含笑,眼裡的暗光洶湧,眉宇間籠罩著的陰霾,令整個空間都顯得侷促。宛若是,暴風雨前,被烏雲覆蓋著的世界!
「什麼大禮?」楚靈不解地看著他。
「這個。」薄野澤傾身,掌心從桌面上掠過,指尖夾著一份文件,丟到了楚靈面前。
楚靈伸手接過,翻開,看著上面的內容後,神色微變。她抬眼,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薄野澤後腰往著轉椅的座墊一靠,懶懶地瞟著她:「有問題?」
「沒有!」楚靈忙不跌地搖頭。
「那就按上面所寫的去辦吧!」薄野忍淡而無味地道。
「可是……」
「嗯?」
「我明白了。」楚靈心裡雖然極度意外,但她的身份,僅僅只是作為替薄野家工作的傭人罷了,有什麼資料去說,不為她如今的主子賣命呢?她合起了文件,對著男人點點頭:「澤少爺,我先出去工作了。」
「等一下。」薄野澤抿著薄唇一笑,十指交叉在一起。他抬眸,眼底,深暗似海,看著楚靈轉過臉不解地凝睇著他,方才微抿了薄唇,淡淡開口:「午飯後,給我安排一輛車子去醫院一趟,期間的兩個小時,我不見客。下午所有的會議,一律取消!沒辦法延期的,你代我出席!」
「澤少爺去醫院有要事要辦?」楚靈失聲詢問,在言語落下後,立即便閉了嘴。
畢竟,薄野澤投遞而來的眸光,有點太過可怕了。主子想去哪裡,豈是她能夠干涉詢問的?她犯了他的大忌。
果不其然,薄野澤的唇線微微一抿,眼底湧出一抹沉暗的冷光。他掌心沿著桌面一搭,站了起身,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如利刃一般,直戳往她的眼睛,簡直能夠把她直接給秒殺掉。
「對不起!」楚靈連忙把頭顱低下,為自己的衝動言語懊惱不已。
「下不為例!」薄野澤雙手剪在後背,短促的四個字,如同帶了魔法一樣,令人畏懼!
「是!」楚靈哪裡還敢多逗留片刻,急聲應了,快速地轉身,逃也似地,往著門口位置飛撲了出去。
眼見那房門打開又闔合,薄野澤微微地轉過身,視線沿著窗台外面的天空,再度凝睇過去,眉眼裡,有絲陰冷的冷光劃過。
其實,他明白楚靈在擔心什麼。她害怕,他去醫院,找某個人的麻煩。
沒錯,薄野忍去了東溪,有些事情,他就該做。因為,他要讓薄野忍,丟下那個把他迷得頭暈腦脹的郁清流,馬上從東溪趕回來!
掌心沿著後方的辦公桌面輕輕一摸,他把手機握抓在手上,指尖滑過屏幕,點開了通訊錄,拔號。
對方很快便接聽,那聲音,沉穩有力,透過電波傳來,卻也自帶一股威嚴:「阿澤?」
「二叔,是我。」薄野澤淡薄一笑,腳步往著窗台那端邁去幾步,聲音沉靜淡薄:「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
「阿忍,好像對他自己的生意突然失去了興趣。他目前,把名下所有的財產都轉交到我手上了。二叔,我暫時會幫阿忍打理這些產業,如果阿忍五年內還不想要回去,那麼我將會把他名下所有的產業都轉到阿凜名下。」
「喔?這件事情他沒有跟我提起過,怎麼會如此的突然?」
「我想,阿忍可能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吧!興許,他如今對從政開始有興趣了。二叔,讓他繼續你的作為軍人,保家衛國的,一直都是你的夢想對吧?如果阿忍想那樣做的話,我會一直都支持他的。」
「阿澤,我都說了,沒有你這位兄長,阿忍還真是要走許多的冤枉路。你能夠讓他轉戰政界,我很滿意。不過,阿忍現在才想著從政,有點太晚了,很多東西他都沒有辦法短期內學會,更何況,他也沒有跟我提過這件事情。目前的情況,你看著辦吧,我還是尊重他的選擇!」
「我會轉告阿忍的,二叔,你跟爺爺,無論看到任何的報道,都不必過於理會。外面的人,現在都喜歡炒作。我跟阿忍、阿凜的感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相信二嬸,會向你報告的。」
「好,我現在政務繁忙,沒有辦法分心在家庭上,你是我們薄野家的長子長孫,家裡的事情,就由你多擔待了。替我向你父親問好!」
「我明白了,二叔你也注意身體,替我問候爺爺。」
「好,我掛了!」
聽著電話斷開的聲響,薄野澤把手機往著桌面一丟,掌心沿著口袋斜插進去,嘴角輕抿,勾出一抹淡薄的弧度。
中-央那邊,最是容易搞定的!
因為,無論是前一輩還是上面的先輩,歷來都以他青眼有加。因此,薄野家,早晚也會是他一人獨攬大權的。如今,他只需要搞定另外一個人便可!
殷曼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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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溪,市立醫院。
「薄野忍,你真的會幫我問出來她是誰嗎?」在男人放開她纖手時候,清流眉尖兒輕輕地蹙了一下,反手去揪住了男人的手袖,緊張地詢問道:「真的可以?」
「是!」薄野忍掌心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小臉,道:「你先回去酒店等我,我找到了答案,就回來告訴你。」
「可是——」
「沒有可是!」薄野忍截斷她的話,道:「去吧,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真的?」
「你的話,你還不相信嗎?」
清流咬住下唇,幽幽地看了男人好幾秒,最終還是放鬆了自己的小手:「那你進去吧,我自己先進去。」
薄野忍點頭。
「那你——」
「嗯?」
「知道了,別以為我嫁給了你就會像黃臉婆一樣嘮嘮叨叨的,我現在就走。可是……」清流伸手從口袋裡攥出那僅剩下的一百塊:「如果我打車回去,我們就沒錢了。」
「我有。」薄野忍把自己的錢包掏了出來,從內裡掏了一大疊的紙幣往著清流的手裡塞了進去,道:「夠你打車圍著東溪轉一圈了。」
清流的眼睛立即都發亮了,不解地詢問:「薄野忍,你前兩天錢包裡都沒有錢的,怎麼現在有那麼多?」
男人斜著嘴角淡淡一笑,眼裡有抹流光劃過,道:「這是秘密。」
「你不會是晚上出去幹壞事了吧?」清流卻立即揪住他的手臂詢問:「怎麼突然就有那麼多錢了?」
「總之,我們不會過苦日子的。」薄野忍掌心沿著她的肩膀推了一下,道:「好了,回去等消息,我會給你帶來好消息的。」
清流還想詢問,卻見薄野忍的濃眉一斜,只得把到嘴的話語都吞嚥了回去,只對著他揮揮手:「那我走了!」
男人不語,衝她點了點頭,率先轉過身,往著醫院內部踏步而入。伍澤來麼。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清流聳了聳肩,轉身便往著公路那端邁步而行。
她原本僅僅只是想攔一輛計程車回至尊風采的,卻不意一輛豪華的跑車驟然飛奔而來,「吱」的一聲便停在了她身邊。那車窗搖了下來,內裡的人頭顱往著外面一探,衝著她笑道:「喲,這不是我們的e省裡大名鼎鼎的四少的女朋友嗎?」
看著女子那張揚的臉,清流有種想翻白眼的衝動,不過,她最終沒說什麼,只是微微抿了一下唇瓣,低聲語道:「我現在是他的妻子了!」
「你們結婚了?」女子瞪大了眼睛,掌心往著車門一推,整個人都從內裡邁步而出。
「嗯。」清流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沒事的話,告辭了,我還有事情要做!」
「郁清流,你很不夠意思呢,你跟薄野忍結婚居然都不通知我們?明明我跟秦奕先訂婚的,為什麼你們卻比我們先結婚了?不公平嘛,看看你現在這個是什麼樣子,怎麼配得上四少?你是不是騙我的?你嫁給了四少,怎麼可能還穿這種衣服?還有,你的頭髮、鞋子……渾身上下,簡直都沒有一點的品味,你這種女人,怎麼能配得上四少啊?我……」
「伍姿,你說夠了沒有?」清流對她於自己一身裝扮的評頭論足有點頭疼,她指尖沿著太陽穴的位置輕輕地壓了一下,道:「我趕時間,不跟你說了。」
「不行!」伍姿攥住了她的手腕,道:「郁清流,你不能走。我約了秦奕吃飯,一起吧!」
清流有些頭暈腦脹的。
明明,如今伍姿與秦奕不都在f城發展了嗎?為什麼,她在f城的時候遇著他們,回到東溪又遇著他們呢?這是不是,太巧合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約秦奕吃飯?」她有些疑惑地看了伍姿一眼:「你們現在應該在f城才是。你不是馬上就要訂婚了嗎?現在應該要好好忙著做你的美嬌娘才對啊,怎麼會有那麼多閒時間在這裡亂逛?」
「我們的訂婚晚安改期了,訂在後天晚上。我今天來東溪,是拜訪秦奕的父母。你不知道嗎?他父母親一直都是住在東溪的。我約了秦奕,待會我們吃過飯以後就去見他的父母親。走吧,你們肯定是好久沒有見過面了。你既然結婚了,我就跟你找些經驗,看看我之後的婚禮怎麼辦。」伍姿不由分說,把清流往著自己的車上一推,道:「郁清流啊,你真的跟四少結婚了嗎?為什麼,我都沒有聽到過外面的新聞有做出報道?像四少那種身份,不可能結婚了都是杳無音訊的吧?你是不是在騙我?」
「那你就當我是在騙你好了。」清流無語地扶額。
「啊——」
聽得伍姿一聲尖叫,清流只差點,隔膜沒有被震穿了去。她眉心緊蹙,有些不解地看著伍姿,道:「你在這裡鬼叫什麼?」
「我看到了。」伍姿伸手攥緊她的手腕,眸裡放著羨慕的光芒,道:「你這個,是婚戒。是世界著名的設計師的作品。老天啊,你真的跟四少結婚了!」
原來如此——
這婚戒,原來真的這麼出名啊?平日裡,與奢侈品完全搭不上關係的清流沒有多留意,現在聽伍姿這樣說,倒真有點兒相信了。之前薄野忍有提及過這婚戒的事情,她一直都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來,它的價值,可能真的不菲!
「老天啊,還有同一套項鏈呢……」伍姿的魔爪,往著清流的鎖骨位置撫了過來,道:「天啊,我不得不相信了——」
「好了,無論你相不相信,都不會屬於你的。你的秦奕不也是名門貴公子嗎,想要,就讓他給你買好了!」清流拍開她的手:「你不是要吃飯嗎?趕緊的。」
因為不知道薄野忍要與父親談多久,她又還沒有吃午餐,所以清流才沒有拒絕伍姿到底。加上,伍姿要去見秦奕,她還真有點事兒要跟秦奕商議,才任由她把自己推上車的。
「對,我要遲到了。」經由清流提醒,伍姿這才反應過來。她提醒著清流系安全帶,幫她把車門關了,才繞過車頭上了駕駛座,然後衝著清流一笑,發動引擎,道:「這可是我爸爸給我買的最新款奔馳跑車,帥吧?」
「很帥。」清流沒啥興趣地附和。
「我結婚那天,用的花車一定要是跑車!」伍姿嘴角斜勾著,一臉的憧憬。
看著她那樂在其中的模樣,清流抿唇輕輕地笑了一下。
伍姿雖然很愛顯擺,有時候還會出口傷人,但是個直率的女子。向來都坦率,跟秦奕在一起,興許真的能夠擦出火花。反正,每個人活著,都有屬於她自己的世界,如果他們能夠幸福生活,她會給予他們最美好的祝福。
指尖,沿著自己右手的無名指劃過,指腹觸及了那枚泛帶著冰涼的戒指,清流的眸裡,一抹溫柔的光芒閃過。
這戒指,代表著她與薄野忍之間的未來。曾經,她把它丟棄了,可是最終,它又戴在她手上。那種失而復得,令她明白,她與薄野忍,一定會克服重重困難——
眸光沿著後視鏡瞟去,看著自己鎖骨位置懸掛著那項鏈的吊墜,她的心,一陣的急跳。
如今,她與薄野忍都處於這樣的困境當中,她是不是,應該想個辦法,讓他重新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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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姿與秦奕相約的餐廳,是一個典雅的高級會所。清流與她抵達的時候,秦奕已經在候著。看到她們一併出現,他的眸中一抹光輝閃爍,似乎是極為驚訝的模樣。
「秦奕,我很厲害吧?我把清流給帶來了呢!」伍姿嘴角含笑,愉快地走到秦奕身邊坐下,往著男人的臉頰便是親了一記,動作大膽狂放。
倒是秦奕似乎有點拘謹,他的目光凝睇著清流,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有抹不太自在的笑容沁了出來,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清流淡淡一笑:「一言難盡,不介意我在這裡坐下吧?」
「不!」秦奕搖頭,示意她落座。
清流才在他對面坐下,伍姿卻站了起身,道:「秦奕,幫我點餐啊,我先去一下洗手間,馬上就回來。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可不要背著我搞小動作!」
她說這話的時候,往著清流那端狠狠地瞪去了一眼。
清流直翻白眼。urqu。
這女子,倒是有趣得緊。明知道秦奕之前喜歡過她,居然還帶她過來,自己又跑開,還要提醒她不要打秦奕的主意。
「去吧!」秦奕拍拍她的肩膀,淡淡一笑。
伍姿這才滿意地離開了。
清流看著她的腳步走遠,立即便直截了當地對著秦奕道:「秦奕,有件事情我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