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問我關於南煙和霍聰的事嗎?」秦奕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清水,淡淡地道:「你想知道,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更加想知道,你跟南煙的事。」清流雙肘輕搭到桌面上,認真地看著男人,道:「為什麼,你們那個時候會搞成那樣?現在,只怕霍聰都還在針對著你我。」
「沒錯。」秦奕苦澀一笑,把杯子放下,道:「我這次回東溪,就不打算回去了。」
清流一愣,緊盯著看了好幾秒,才道:「為什麼?你在那邊,不是建立了一個小公司嗎?」
「我父親一直都覺得我應該隨著他的道去從政,那邊的公司,倒了。」秦奕聳聳肩,有些淡薄地道:「反正我也覺得無所謂,倒就倒吧!我已經決定,要回東溪了。」
「你自己決定的?」
「嗯。」
「為什麼?是……因為霍聰嗎?他對付你了?」清流眉頭一皺,焦急地詢問:「他到底做了什麼事?」
「這個不必問了,總之,我欠他的,都還了。」秦奕聳了聳肩,低聲道:「清流,我現在只擔心你。霍聰,可能不會那麼容易就放手。」
清流眉頭緊皺,心裡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危機感。她咬咬下唇,勉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道:「我知道了。你的公司,一定是霍聰動了手腳,才會倒的吧?他太過分……」
「那是因為,他一直都認為,當初是我對不起南煙。」秦奕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道:「事實上,我並不願意把那些事情都挑開來說。畢竟在我心裡,我們還是女朋友。而那些事情,我覺得它已經過去了,我不想跟霍聰提起,也不向對你說!」
所以,他要獨自一人,承擔所有的後果嗎?
清流搖了搖頭,有些心疼地看著秦奕,道:「秦奕,那些不應該是你所承擔的事情,你……」
「那些應該是我要承擔的,畢竟當初我沒有阻止南煙那樣做,我也有錯。清流,我做了,所以我不能後悔。我唯一的出路,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擔當起來。」秦奕的目光,沿著清流的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指凝睇了過去,道:「你跟四少結婚了?」
「是!」清流指尖順著自己手指裡套著那枚戒指輕輕一撫,道:「我嫁給他了。」
「恭喜你們。」
沒料想到從秦奕嘴裡說出祝福她與薄野忍的言語,清流愣了兩秒,隨後笑道:「謝謝!」
「清流。」秦奕伸手過來握住了清流的手腕,道:「過去的事情,不要再去想了。我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就代表我已經放棄。我想要的,只是你幸福。以前帶給你的種種不愉快,希望你不要介意。」
「秦奕——」清流有些吃驚於秦奕的改變。
其實,之前發生了很多事情,而她自己完全都沒有瞭解狀況便去責怪秦奕,當中她也有不對的地方。可是,這個男人,好像真的想要把什麼事情都承擔起來。那麼,無論當初那些事,是不是他的錯,此刻在清流看來,自然也都不再重要了。人的一生,誰不會有做錯事的時候?他既然選擇了面對,就該給他一個機會。
「喂,你們在做什麼啊?」便在這刻,伍姿的聲音穿插了進來。她快速地往著秦奕身邊坐了下去,伸手攥住男人的手腕把他握著清流手背的掌心給拖了回來,道:「你不是向我保證了,會放棄她的嗎?」
「我已經放棄了。」秦奕淡而無味地掃她一眼,端起水繼續喝。
看著秦奕把臉頰往著窗外投遞出去,清流眉尖兒輕蹙了一下。她的視線,瞟向一臉不悅的伍姿,開始有點明白,為什麼今天她會的邀請自己來跟秦奕吃飯。原來,倒是讓她與秦奕做一個了結。而秦奕現在的狀態,明顯地,會按照她的意思去走。
「我不餓,而且還有事情要做,你們吃吧,我先走了!」清洗不好在這裡攪和,她站了起身,淡淡地一笑,道:「希望,有機會再見!」
「郁清流!」伍姿站了起身,輕撅著嘴道:「我又沒有要趕你,你怕什麼啊?我只是……」
「不是你趕我的問題。」清流淡笑:「而是我覺得自己該走了。反正,沒什麼事情,是我們可以再交涉的了。伍姿,秦奕,我祝福你們,幸福快樂!」
她對著他們擺了擺手,在秦奕那黯然的眸光裡,退場。
雖然今天沒有追問到秦奕什麼實質性的事情,但有一點她卻可以放開了:秦奕,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她、南煙抑或霍聰的事情。現在,他做出那種選擇,就是已經想明白了,他往後,要走他自己的路。
再與他們,無關!
這樣,也好。至少,他們當中,除了她以外,秦奕,也學會了真正去面對生活。
雖然不知道南煙身在何處,但他們,已經懂得往前看了。不回頭,是他們如今,唯一的選擇!
勇敢一點,往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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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男人推門而入,郁道生眸眼一沉,把雙臂,往著被單裡伸了進去。
薄野忍知道,他這樣的動作,只是為了掩飾手裡握著那張照片罷了。他嘴角輕輕地勾了一下,腳步踩到郁道生的身邊坐下,道:「爸,怎麼不躺著休息一下?」
「我不累!」郁道生輕咳一聲,目光沿著房門瞟過去。
「清流沒有過來。」好似是看穿了郁道生的憂慮,薄野忍淡聲開口,視線定格他那立即放鬆了臉頰上,道:「爸,你是否很介意讓清流知道,關於那張照片的事情?」
郁道生微愣,眸光與他碰上,好一會,都沒有說話。
薄野忍耐性很好,靜坐在那裡等著他緩過神來。
「是清流讓你來問我的?」郁道生在沉默了許久後,才慢慢地開口詢問。
「是,如果你不想讓她知道,那麼我一定不會跟她說。」
「喔?」
「因為,我看得出來你很愛她。你瞞著她某些事情,肯定是為了她好才會那樣做吧?」薄野忍淡而無味地笑了笑:「如果是對她有害無益的事情,我自然不會讓她知道了。」
郁道生忽然便笑了,道:「有你照顧清流,我就放心了!我這一生,什麼都沒有,就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了。」
他言至此處,把自己的手從被單裡抽了出來,那張照片,也便自然地呈現在薄野忍的面前。
薄野忍伸手接過,看著照片裡那張安靜柔美的嬌小臉龐,眸子稍微地輕輕一揚。
那女子,無論是長相或氣質,與清流有大相逕庭。她的眼睛很沉鬱,整個人都好像是生活在黑暗裡,看不到一絲光明的味道。而清流卻不然,她的眼睛總是散發著熠熠清亮的神采,讓人看著,便會極舒心!
「這位,是清流的母親嗎?」他抬眸,視線落在郁道生的臉頰上。
郁道生只是淡淡地瞥著他,道:「清流從小就對她的母親沒什麼印象,我也沒有跟她說過什麼。至於照片上的人……她是我的摯愛。我的一生,都在為她而活!」到會她做。
「為什麼不讓清流知道這些?」
「沒有必要。」
「爸……」
「阿忍,既然你現在已經跟清流結婚了,就讓她活在未來,別讓她回想過去了。」郁道生淡聲打斷了薄野忍的言語,他後腰往著床架位置一靠,眸光沿著窗外看了出去:「如果清流不提這件事情,你就盡量不要跟她說與我原配妻子有關的事情。因為,如果你提了,她一定會查探。而結果,並不是她願的那樣!」
他的聲音,帶著抑壓不住的惆悵,令薄野忍覺得,如果他真的追究下去,就只會造就一場悲劇。
「我知道了!」薄野忍點頭,把那照片歸還給他:「我會想辦法讓清流把過去忘記的。」
「有你照顧她,我就放心了。」郁道生滿意地點頭:「清流這個孩子,平時總是爭強好勝。往後,如果她有什麼任性的行為,你就像嚴厲一點,盡量幫她成長起來吧!」
薄野忍點頭,看著他把照片接了過去,眸子微微縮起。
照片上的那個人,在他的記憶裡,有印象。
也難怪,郁道生說,如若清流追問起,可能結果,不會好。而事實上,他覺得,如果把所有的事情都翻了出來,造成的,可能就不只是麻煩那麼簡單了!
或許,會是一輩子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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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一直都在按手機,為什麼?」看著女子的眸光一直都定格在手機屏幕上,簡初琳眉心輕蹙了一下,坐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便道:「你是不是在等阿忍的電話?」
「兩天了,他沒有來醫院看我,他真的那麼絕情……」簡初晴苦澀一笑,輕闔了一下眼睛,道:「他怎麼能夠那麼無情呢?說走就走,一點消息都沒有留下。難道,我在他心裡,真的完全不重要了嗎?包括……我可能會死也不定!」
簡初琳連忙搖頭,安慰道:「姐,你不要想太多,你不會有事的。我保證,阿忍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可能,他現在就在忙這件事情。」
「不,他不會!」簡初晴用力緊緊地握住被單,自嘲一笑:「他那天走的時候,跟我說得很清楚,他再也不會回頭。」
「姐,我們總要滿懷希望著活下去。」簡初琳拍拍她的肩膀,道:「這幾天到處都有流言傳出來,說阿忍現在所有的財產都交予薄野澤了。現在,他一無所有,其實……我們不如讓薄野澤幫忙——」
「不要跟我提他!」聽聞那個男人的名字,簡初晴的眉頭立即便皺了起來。她眸子裡浮出沉冷的色彩,咬牙道:「永遠都不要再在面前提起這個人了!」
沒有料想到她對薄野澤如此反感,簡初琳有些吃驚。她的心,微微一抽,額頭都皺出了繩索一般的深結,解不開。
簡初晴很快便察覺到她的反應,道:「初琳,你該知道他曾經傷害過我,怎麼?你覺得我現在這樣的做法錯了嗎?」
「不是!」簡初琳搖頭,道:「只是……」
聽著好吞吞吐吐的言語,簡初晴眉頭深鎖,道:「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簡初琳嘴角微微抿了一下,聳了聳肩,道:「沒什麼——」
「怎麼可能?」簡初晴完全不信她,道:「如果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你根本不可能這種表情的。初琳,是不是魅坊有事?」
「姐……」聽著簡初晴的言語,簡初琳一愣:「你怎麼猜想到的?」
「我就知道——」簡初晴蹙眉,反手便握住了簡初琳的手腕,焦急地詢問:「魅坊出什麼事了?不會是薄野澤搞鬼的吧?他是不是想趁著阿忍沒權沒勢的時候對付我們?初琳,你去告訴薄野澤,他休想!」
簡初琳才想要回話,卻聽得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道高大的身子從外面沒了進來,帶著冰涼的言語,淡而無味地道:「是嗎?怎麼,現在都成了喪家之犬,還覺得自己很有能耐?」
聽著男人那譏誚的言語,簡初晴與妹妹對望一眼,目光都共同投往那男人身上。
男人帶著一身的風塵而來,完全沒有顧忌她們帶著敵意的目光,一步一個腳步地往著一旁的沙發位置邁了過去,挑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們,一臉的從容鎮定。
「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們這裡不歡迎你!」簡初晴柳眉橫起,咬牙瞪著男人,道:「你出去!」
「出去?」薄野澤笑,滿眼的嘲弄味道:「如果我跟醫院的人說一聲,你沒有錢在這裡付賬,並且也不接受心臟移植手術了,你猜想,結果會怎麼樣?」
簡初晴聞言,整張臉都黯然了下來。
「薄野澤,你不能那樣做!」簡初琳臉色微變,立即便站了起身往著薄野澤走過去,道:「你不能趕盡殺絕!」
「為什麼不能?」薄野澤抬眸,不鹹不淡地瞟了她一眼:「我想做什麼,需要經過別人同意嗎?」
「薄野澤,我姐現在不能離開醫院,她必須要盡快接受心臟移植手術,你……」
「初琳,不必求他!」聽著簡初琳對薄野澤乞求的言語,簡初晴立即便拉下了臉。她小手緊握成拳,咬牙道:「我們根本不需要依仗他才能夠活下去,醫藥的費用是我們自己繳的,是否有心臟移植也是要靠機遇,跟他完全沒有關係!」
簡初琳的腳步頓住,她緩慢地回轉身,幽幽地看了簡初晴一眼,唇瓣動了動,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察覺到她的異常,簡初晴低聲詢問。
「姐……」簡初琳咬了咬下唇,驟然便往前踏了兩步,伸手去握住簡初晴的手,道:「不如,你心平氣和地點,跟澤少爺談一談……」
「談什麼?」明顯感覺到不對勁,簡初晴眉頭皺緊,瞪大雙瞳看著簡初琳:「我們跟他,有什麼好談的?」us6s。
簡初琳一臉為難,忍不住轉過臉看了一眼薄野澤。那男人緩慢地站了起身,對著她揮了揮手。
「姐,你們談,我去給你買點吃的。」簡初琳放開了握著簡初晴的手,轉身便離開了。
「初琳……」簡初晴掌心往著床榻一壓,欲要去喚住妹妹,也想起身,只可惜,眼前那籠罩而來的高大的身影,把她的去路給擋了。她摒住了呼吸,抬起眸,視線幽幽地盯著那個高大的男人,臉色泛起一絲沉冷,道:「薄野澤,你想做什麼?」
薄野澤嘴角斜斜地勾起,眸裡閃爍出一抹異樣的光芒。他高大的身子稍微地往前一傾,那俊秀的臉,與女子的距離便是近在咫尺。指尖從她的下巴撫過,他唇邊一抹似笑非笑:「緊張什麼?怕我會吃了你嗎?」
「你給我出去!」簡初晴沉下臉,咬牙切齒道:「我不想見到你!」
「抱歉,不能如你所願了!」薄野澤指尖用力一勾她的小臉,迫著她抬起眸看著自己:「現在,你受我主控!」
「你去死啊!」簡初晴揮起手臂,試圖拔掉他的手指。
薄野澤手裡的力量,驀然便添了兩分,把她的下巴,都捏得幾近碎裂——
簡初晴疼得直皺眉頭,她咬牙,用力想去推開男人。可惜,卻教對方反手壓到了床榻上。她的心臟急急一跳,頓覺呼吸困難,道:「薄野澤,你這個混蛋,又想要欺辱我嗎?」
「欺辱?用這個詞,你不覺得太過了一點嗎?我記得當時,是你自己爬到我的床-上,求著我要你的!」薄野澤嘴角微抿,一抹淡薄的弧度浮出,道:「當時的你有多淫蕩,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如果你忘記了,我可以讓你重溫舊夢的!」
回想起那些不堪的曾經,簡初晴便恨入了骨血。
只是,這個男人說得沒錯,當時,是她自己主動的。而且……無可否認,跟他做,其實與跟薄野忍做,差不了多少。他們都是同樣強勢的男人,被他們狠狠地佔有,她痛並快樂著——
可是,她愛的人是薄野忍,跟薄野澤上-床,只是為了想救魅坊。雖然,她不否認在性愛上面,她也得到了滿足,但這個男人的狠戾,一直都是她避忌的。她對他,向來都沒什麼好感。尤其是……如今他對待她的方式,就像她是他的一個賤-奴,這樣,太不公平了!他不像薄野忍,那個男人與她相愛的時候,從來都不捨得對她說一句重話,一直都把她當成他的天神一樣供奉著……她好想要,回到那個時候!
「薄野澤,你放過我吧!」與之前的聲音相較,此刻從簡初晴嘴裡逸出的言語,多了幾分軟化。她眸光慼慼地盯著薄野澤,道:「就算你再怎麼樣勉強我,也是沒有用的。我愛的人,是薄野忍,我……」
「你覺得,我稀罕你的愛嗎?」薄野澤冷笑一聲,漠然地打斷了她的話:「簡初晴,像你這種女人,如果不是因為阿忍,你覺得我會上你?」
聽著他的言語,簡初晴的臉色「涮」地轉白了。她的眸子呆滯了數秒,方才幽幽地開口:「你當初誘我入局……是因為他才會……不,為什麼?」
「我今天來,就是想要告訴你。魅坊,從今天開始我要接管。你的妹妹,已經簽約了,她名下所有的股權,都已經賣給了我。」薄野澤淡而無味地瞥她一眼,指尖倏地放鬆,高大的身子,站直,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道:「它,不再屬於你們簡家!」
「不——」簡初晴立即便搖頭,驚懼地盯著薄野澤:「你有什麼權力這樣做?」
「因為你那個妹妹,覺得留一點錢救你更加重要!否則,簡家跟魅坊都要宣佈,從這個城市消失!」
「不,初琳不會那樣做的,那是我爸爸的心血,是我們簡家的一切——」
「看看吧!」薄野澤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疊著的紙遞到了簡初晴面前:「看完,你就會知道,這是真的!」
簡初晴立即便把那a4紙攤開,看著上面的內容,整張臉,都瞬時變了色。
她的心,開始抽搐起來,呼吸,漸漸地,變得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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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房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清流立即便把搖控丟下,從沙發位置站了起身。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出現眼前,她嘴角輕輕勾了一下,道:「你回來了?」
「嗯!」知道她這麼焦急盼著他回來的原因是什麼,薄野忍淡而無味地笑了笑:「回來陪你吃飯!」
「我想知道……」
清流的問話才出口,薄野忍的手機便傳來了柔悅的鈴聲。
男人攤攤手掌,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按了接聽鍵。
清流耐心地站在一旁,想要等他接完電話再問他關於去追問郁道生與那照片有關的事情。卻見薄野忍的臉面微微一變,掛了電話以後,瞟了她一眼,道:「我有急事,馬上要回f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