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問題,很尖銳,但能夠輕易就吸引別人的注意。
清流對秦奕的抗拒頓時被凍結,取而代之的是眼睛充滿了濃濃的不解,道:「你,為什麼說這種話?你不是跟她真心相愛,才會跟她上-床的?」
「真心相愛?」秦奕自嘲一笑,眼裡有譏誚的光芒湧出:「不,她根本不愛我。」
「怎麼可能?南煙不是隨便的人,絕對不可能在不喜歡你的情況下就跟你亂來的。」清流搖了搖頭,掌心摀住了自己的耳朵:「她不會的——」
「她是不會。」秦奕點頭:「當時我們都喝醉了,她糊里糊塗的,我也是。」
「你們……」清流甩了一下手袖,把臉別開:「你們的事,不要跟我說。」
如果不是因為有愛而發生性關係,只是享受肉-體的快-感,那實在是……齷齪。
只是,她跟薄野忍呢?不也是一樣嗎?她有什麼資格去責怪他們?他們,都是一丘之貉而已!
「清流,我當時,以為她是你……」
「你們在做什麼?」男人冷沉的聲音突然淡淡的間插了進來,他高大的身子靠近,眸光定格在秦奕身上,瞳仁裡,有著陰沉的暗光湧出,道:「老婆,他不是秦高官的公子嗎?怎麼也在這裡?」
說話的時候,他的手臂已經摟住了清流的肩膀。
清流眉尖兒輕輕蹙了一下,不答反問:「你的車子呢?」
「忘記拿鑰匙了。」薄野忍側過臉對著站在不遠位置的服務生瞟去一眼,冷聲吩咐:「去vip客房幫我把車子的鑰匙拿出來!」
「是!」那服務生連忙點頭應聲去了。
薄野忍的目光便再度掃向錯愕地看著他們的秦奕身上。
秦奕瞳仁微縮,鑒於薄野忍的出現而把到了嘴想向清流解釋的言辭給吞嚥了下去,他眸子瞇了瞇,對著薄野忍點了一下頭,道:「四少,這麼巧啊!」
「當然巧了,你的未婚妻,也來了呢!」薄野忍下巴揚了揚,衝著從台階下面邁步上來的那道身影示意過去,道:「我都好久沒有見過伍家的千金了,看來她很適合當你的妻子啊!」
秦奕的眉頭皺了一下,視線也看向了伍姿,隨後又瞟了一眼清流。
清流壓根不願意多理會他,只是頭顱微微往著薄野忍的臂膊靠了過去,似乎是想要依靠著他,不讓自己那麼疲憊。
「剛才我聽聞四少叫清流為……老婆?」在伍姿的身影飄然而至前,秦奕抓緊時間詢問:「這是……四少結婚了?」
「嗯哼……」看穿了清流無意理會秦奕,薄野忍只是虛應了一聲,隨即反問:「不知道秦公子與伍小姐什麼時候也會有好消息傳來呢?」
「他們下週五會在香格里拉那種高檔的酒店舉辦訂婚宴會。」在秦奕答話之前,清流淡聲開了口:「伍小姐用的珠寶,還是魅坊的總裁簡初表小姐幫他們看過的。」
她在說這話的時候,視線瞟向了薄野忍。
總覺得,他今天有點異樣,只是到底哪裡不對,清流說不太分明。所以,她想借此這個事情來探試一下他。
薄野忍的神色卻沒什麼變化,依舊是一副平靜的模樣。只是,他倒是側過了臉看她一眼,笑道:「老婆,你收到他們的請柬了哦?」
「嗯!」清流點頭,眼見著伍姿已經靠了過去,嘴角輕輕地抿了一下。
伍姿似乎對於見到她也相當驚訝,不過她的視線很快便定格到了薄野忍身上,震驚地道:「這位不就是傳說中的四少嗎?是真人……天啊,清流,你跟四少怎麼會勾-搭上的?」
「勾-搭?」薄野忍濃眉淡揚,有些好笑地看著伍姿:「伍大小姐真是會開玩笑。」
「四少,失禮了。」伍姿搖曳的身姿沿著秦奕一靠,手臂纏上了男人的肘位,對著他們笑語嫣然:「這是我的未婚夫秦奕,以後請多多指教了。不過,四少,以前清流跟霍聰可是一對,還死心塌地的,現在她怎麼就對你投懷送抱了?」
薄野忍對於「死心塌地」這幾個字相當不喜,他眉目一深,摟著清流肩膀的手臂越發用力一收,道:「清流是我的老婆!」
「什麼?」伍姿大驚失色,那尖銳的叫聲惹得週遭的人注意全部都投遞了過來。
「有必要這麼驚訝嗎?人,總會有自己的伴侶,伍小姐,不也選擇了秦公子?」薄野忍掌心握住清流的柔荑,淡而無味地笑笑:「至於清流以前的過去,與我無關。我關心的,是她的現在與未來。總而言之,我們是一對!」
「呵呵,四少真是……好有眼光。清流啊,以前可是我們學校公認的才女呢!」伍姿捂著嘴唇笑了一笑,道:「不過,四少你可又知道,我們的清流,有個父親呆監獄裡的事情?」
清流聞言,身子明顯地僵了一下。
薄野忍眸子倏地一瞇,那俊朗的臉容有抹陰鶩的冷光折射出來。他的視線,冷然地瞟向伍姿,好像猛獸,欲去覓食時候的模樣,惹得後者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往著秦奕的懷裡蹭去。
伍姿紅唇一撇,以細微的聲音輕聲嘀咕,道:「瞪什麼,我只是說事實嘛!」
「秦公子,我看伍小姐,你得管管了,否則將來就算你們成婚了,只怕也會鬧出大事來!」薄野忍神色冷凝,漠然地瞟了他們一眼,眼見服務生把他的車子鑰匙送了過來,伸手接了,不待秦奕有所應答,便道:「兩位自便吧,失陪了!」
言畢,摟著清流往台階走下去。
伍姿撇了一下嘴,衝著清流的背影高聲道:「清流,四少,不要忘記來參加我跟秦奕的訂婚典禮哦!」
清流壓根不理她,薄野忍自然亦是!
「你很無聊!」秦奕推開了伍姿,眼看著薄野忍攜著清流的身影消失於車子裡,眉目緊緊地皺了起來,轉身進入了餐廳。
他必須,要找個機會告訴清流,當年事情的真相。
同時,弄清楚,到底薄野忍與清流的關係,何以會變得如此的密切!
————————————
「郁小姐。」
「嗯?」從文件堆裡抬起頭,清流看著舒晴站在面前,立即站了起身,道:「舒小姐,找我有什麼事?」
「雖然千凝和智代兩個人一起代言霍氏電器的事情一直都是我在跟進,不過我最近工作實在是很多,等一下與霍總的會議,你代表我出席吧!這裡是關於我們工作室跟霍氏合作的資料,你把它全部都瀏覽一遍,稍候就代表千凝與智代去跟霍總商量吧!」舒晴把一份文件遞到了清流面前,道:「全權由你負責了!」
清流眉尖輕蹙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道:「舒小姐,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去跟霍總商量這個事情?」
「有問題嗎?」舒晴眉尖一擰,冷淡地看著她。
如果可以,她並不情願把這個能夠與霍聰一起工作的機會交給郁清流,可她有什麼辦法,這事情,是霍聰指定要她做的!
為了那個男人,她什麼都可以忍!
清流在舒晴那凌厲的視線裡搖了搖頭,低聲道:「沒問題。」
這是工作,是公事,她有什麼好害怕的?
舒晴點了點頭,示意她接文件:「那就好,快點工作吧!現在霍總正在跟社長交談,三點以後,他就會過來找你了。」
「是!」清流點點頭,把文件握住,在舒晴要轉身離開之前,焦急道:「舒小姐,為什麼顧千凝跟南智代不一起過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千凝跟智代今天下午都有通告,他們沒有辦法出席。只要你商量好了,他們不會有問題的。就算他們有異議,到時候我會幫你頂著的。而且,霍總是一個大方的男人,他不會虧待我們的,你就放手去做吧!」舒晴眸色清淡,道:「把握好這個機會,我們都在等著看你的工作表現!」
舒晴的態度那麼堅定,好像她一定會把這個件事情做好一般——
清流心裡縱是有點疑惑,也不好說什麼,點了點頭,看著她離開,便坐下來翻開文件閱覽。
心裡,卻隱隱有些不安。
為什麼明明不是她負責的工作,突然又要轉移給她做?而且,合作的那個對象,還是霍聰!
那個男人……
只要現在這樣想想,都會讓她的呼吸都覺得疼痛。如果他們還要在一起工作,而她又不能夠與他相認,那又將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呢?她,是否真的能夠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緒?
老天!她該如何是好?
————————————
「不行。」男人把文件一合,往著對面那人面前丟了過去,聲音淡而無味:「這個價格,不符合我的要求。」
霍聰眸子輕輕一瞇,嘴角吟一抹似笑非笑:「這個價格,我們當初可是花費了許多時間來計算過的,而且,之前我跟你們的楚靈小姐商議的時候,她也覺得沒有問題的。怎麼到了現在,社長突然又要改變主意了?」
「總之,這個約我不會簽名!」薄野忍肩膀沿著座椅一靠,雙臂環上前胸,一扭轉椅便背向霍聰,視線凝向窗外的天際,道:「如果霍總真的有心跟我合作,那麼就把價格再往上升10%吧!」
「我聽說,四少因為之前出了一點意外而導致腦子受了重創。現在,把自己的下屬都當成自己的妻子!」
他在這裡不談公事,倒是把他的私事拿出來說,什麼意思?
薄野忍掌心沿著椅子輕輕一搭,高大的身子站了起來,緩慢地轉身,視線落於霍聰臉頰上,眸色暗沉無比。tppa。
「四少,你的智商,好像並沒有問題。」霍聰老神定定地坐在原處,對上男人那居高臨下凝視著他的目光,不鹹不淡地笑道:「是嗎?」
「我有說過我的智商有問題嗎?」薄野忍嘴角一勾,有抹邪惡的笑容浮出:「霍總,人鐵想像力會不會太過豐富了一點?」
「喔?」霍聰輕笑,掌心沿著桌面一壓,緩慢地站了起身,視線與薄野忍碰撞上,嘴角的笑弧淺淺的,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四少,你是在騙郁清流了?」
薄野忍沒有回話,瞳仁清幽幽的,深不見底。
霍聰繞過了辦公桌,走到了薄野忍面前,與他平視:「四少,我們就明人不說暗話吧。當初我們在清流家裡的時候,就說過要公平競爭她的。我讓了你一次又一次,這一次,絕對不會再把她拱手相讓了!」
「你讓?」薄野忍笑,瞳仁裡的清冷光芒若隱若現:「霍總,與其說你讓我,倒不如說,你只是按兵不動,在謀劃著一切,想著自己能夠完全地運籌帷幄而已!」
霍聰眉宇上揚,眸色深深,一時保持了沉默。
薄野忍掌心倏地往前一探,壓到了他的肩膀上,聲音有種陰柔的感覺,冷然而蕭瑟:「霍總,我不妨現在就告訴你吧,無論你花費多少的心思在裡面,最終的結果,都是……輸定了!」
最後幾個字,鏗鏘有力,好像一個王的宣判!
霍聰卻驟然笑了一笑:「四少覺得,你能夠獲得郁清流的心?」
「否則,你道那個人會是你?」薄野忍冷笑。
「就算不是我,但也絕對不會是你!」霍聰薄唇稍稍地撇了一下:「工作的事情,我不會讓步。如果四少覺得那10%的價格沒得商量,那麼在這件事情上,我們就算是翻臉了。不過……我聽說,薄野家的澤少爺現在在找著合作夥伴。我想,我跟他可能會適合一起合作吧!四少,我告辭了!」
長臂沿著桌面掠了過去,拿了那份文件,霍聰很瀟灑地轉了身。
薄野忍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他的背影,眸裡一層風暴湧出。
霍聰,你以為,用薄野澤就能夠威脅我了嗎?
好,那麼我就看著你們合作。然後……把你們一網打盡!
————————————
畢竟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了,這時突然再去跟進顧千凝、南智代與霍氏合作的事兒,清流還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因為之前南智代說要退出娛樂圈,舒晴突然便減了好多他的工作。他的行程都亂了,要重新查閱。而顧千凝最近十分紅,她的工作甚是煩多。所以倘若他們一併合作去拍攝霍氏電器的廣告,必須要兩個人都空得出時間,並且需要配合。查這些行程,實在不是人幹的。
眼看著顧千凝那密密麻麻的行程表,清流指尖戳向了太陽穴,有些無奈地歎息了一聲。
偏偏,現在辦公室裡只有她一個人,想找個人幫忙對一下時間都不行——
「給。」男人低沉的聲音驟然似來,一杯熱奶茶便放到了她面前。
這感覺,那麼熟悉,就像數年前,在學校的圖書館,那人給她送熱奶茶過來的場景一模一樣!
那個時候,她是為了考試而在查資料,結果錯過了用餐時間,於是,當他把一杯熱奶茶送到她面前的時候,她感動到快要命一樣。
因為,自從父親去世後,便再也沒有人這般關心過她。所以他的溫柔,成為了她心底最渴望的溫暖!
那個時候,他不僅給她送熱奶茶,還給她送食物,幫她查資料,免費為她補習功課——
所以,因為車禍而推遲了進入學校就讀的她,落下的功課,很快便全部都追了上來。並且,到了考試時候,成績竟然名列在前茅去了。於是,他又為她辦了慶祝會——
那些記憶,開了閘以後,就如潮水一樣洶湧而來,把她的心都填充到滿滿的。
「不要嗎?」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沉,似乎是壓抑著情緒,明顯地,積帶了感慨的味道:「還是說,不再喜歡喝奶茶了?」
「不是。」清流抬起眸,看著那個正溫柔地凝睇著自己的男子,喉嚨有些乾澀,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為好。所以,連說一聲謝謝也給忘記了!
可是,小手卻不由自主地遞了出去,把那熱奶茶給接了過來。
男人的掌心,倏地沿著她的後腦勺輕輕地一滑,聲音依舊很低沉,卻似乎是多了幾分自信,嘴角的弧度,溫柔到讓人動容:「小可愛,我們竟然生疏到如此地步了呵!」
他們的確是生疏了,因為當她察覺到他回來的時候,他竟然對她視而不見。其後,他們在銀泊裡重遇,他終於承認了她。於是,她以為他們會有一個新的開始。但命運的捉弄讓她失去了記憶,把他給忘記得一乾二淨了!當她重新把所有的事情都記憶起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清白已經給了另一個男人。而偏偏,那個男人又因為她而腦子出了問題。到了這個時候,她豈可把他棄之一旁不顧呢?所以,縱然再次跟他相見,她都不敢去承認,自己記起了他——
如今,他們就在彼此面前,該如何繼續下去?
「小可愛!」霍聰的手指,緩慢地撫上清流的臉頰,高大的身子半蹲了下來,低聲詢問:「你,是不是怪我,所以,才會故意忘記我?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著你……」
他的手,握住了女子的柔荑,往著他那俊朗的臉頰移了過去,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嘲的味道,道:「小可愛,我,好像不能夠沒有你。你不在的日子裡,我日思夜想,魂牽夢縈的……」
掌心摩擦到他肌-膚的溫度,清流的心,一陣陣抽搐。秦可人裡。
這刻的男人,眉目緊蹙,那本該是溫柔又儒雅的臉上,只剩下悲傷。他,好像連靈魂都丟失了一樣,那眼底是黯然的光芒,失去了光彩般,沒有任何的生息——
清流的心,越發的疼痛起來。
她越來越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了!
因為薄野忍而讓霍聰吃苦,值得嗎?
霍聰是愛她的吧,即使分開了兩年,他身邊都沒有任何其他女人。關於他的緋聞,在回歸以後也從來都沒有傳過。他,除了關心南煙以外,是不是眼裡,就只剩下她了?
她等了他兩年,那麼他又何嘗不是?否則,以他霍聰的財力與長相,想一腳踏幾船會沒有?
「小可愛,能夠感覺到你的溫度,看到你的美麗,我好像也覺得足夠了!」霍聰突然放鬆了清流,衝著她笑了笑,道:「你失憶了沒有關係,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記起來的。到了那個時候,你會發覺,我們才是天生一對。到了那個時候,你一定會回到我身邊。小可愛,我會等你的,一直一直等!」
聽著他說出那般深情的話語,清流咬住了下唇,身子蜷縮一下,指尖,微微地屈起。
霍聰並沒有忽略她的反應,他眸色輕凝,繼續道:「小可愛,我現在這麼唐突說這些話,你一定會覺得我是瘋了。但沒有關係……如果這樣的瘋能夠讓你接受我,我願意瘋了。小可愛,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已經花費了兩年來等我,那麼我也會用同時的耐心去等你。我相信,總有一天,上天會看到我的誠意,讓你恢復記憶的。」
霍聰啊霍聰,我現在就已經恢復了記憶,你也在我的心底裡。只是……我現在,還不能夠與你相認。我不想在傷害了你以後,再去傷害薄野忍。那個男人如今沒有了我的就會衝動到想死,我不想冒那個險。
跟你相認以後,我一定會控制不住自己,心裡時刻都只有你。所以,讓我幫助薄野忍恢復了智商與記憶以後,再向你坦白一切吧!
畢竟,我現在也是配不起你了的。
「小可愛,你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霍聰突然握住了清流的手臂,道:「你是不是還在責怪我那個時候去找南煙,然後失蹤的事情?我知道是我不對,你……」
「霍先生,我想你錯了。」狠下心,清流咬住下唇,道:「你說的那些,讓我覺得好奇怪。我現在腦子被你的話惹得有點混亂,我們還是來談工作的事情吧。我……嗯——」
下巴被捏住,男人的薄唇,貼上了她的嘴角,親熱地吻著,那熱情,如同河壩,決了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