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用了三秒時間,才想明白自己該對霍聰這樣的對待如何去反應才是最好的——
她的掌心抵上了男人的胸膛,咬著牙關,狠狠地用力一推!
霍聰原本是半跪在地上的,被她掌心推拒的力量趨使,身子便往後退了開去。若不是他掌心按壓在了,只怕已經跌倒下去。他的眉目裡,隱隱透露出一絲錯愕,呆呆地看著清流,一時間,並沒有任何動作。
「霍先生,請你自重!」清流的指尖都在發涼,她抿著唇瓣,眉眼裡透露出一絲驚惶之色,聲音有些許發抖:「我們不該這樣!」
「小可愛……」
「霍先生,你認錯人了。」快速打斷了男人的叫喚,清流轉過身不去看霍聰那雙泛帶著受傷光芒的眼睛。她掌心按壓在「噗通」直跳的胸膛上,努力地平息自己的情緒,背著男人冷聲道:「我是郁清流,記憶中並沒有你這個人的存在!」
她在逃避!
明知道這一點,霍聰眸子微微地瞇了起來。他掌心沿著桌面一扶,高大的身子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斜眼著女子,道:「清流,我說了,不管你的記憶裡有沒有我,我都會等你!」
「霍先生,你那一套,我不受用。」咬牙,冷聲回絕了霍聰:「你不用等我,就算我往後的記憶裡有了你,也絕對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的!」
因為,我已經配不起你了。
給不了你清白之身,心裡甚至還記掛著另外一個男人。這樣的我,根本就不應該站在你身邊。
所以,霍聰,你放手吧!
就像當年我失去你一樣,你就當我也不該存在於你的生命裡,便好!
霍聰搖了搖頭,驟然伸手握住了清流的臂膊,道:「清流,你睜大眼睛看著我。我是霍聰,是你的霍聰。我就不相信,那個小小的車禍,就足以讓你把我忘記!你不記得當年承諾過我,會一輩子都只愛我一個人的嗎?為什麼你現在可以反悔……」
「不要說了!」清流頓時覺得心裡極之煩躁,手臂猛地用力一推,擋了男人,冷眼看著她:「霍聰,我們回不去了……」
這話出了口,便再也收不回。
也佯裝不下去了——
霍聰的眸子一凝,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承認了,他們有過曾經。回不運——
呵呵,他還沒有做決定,什麼時候便輪到她來做決定了呢?
「清流,你記起來了對不對?」高大的身子猛地往著女子靠近,霍聰的眸子慢慢地瞇了起來,那細縫裡,有著異樣的流光劃轉出來,悉數落在女子的臉頰上,道:「你記起來了,為什麼卻不認我?你當年說喜歡我,是假的,對不對?」
「不對!」清流搖頭,掌心搭上桌面站起,一步一步地往後退:「霍聰,我那個時候,很愛很愛你。」
「那現在呢?」霍聰佇足原處,靜靜地看著她:「現在,不愛了嗎?」
現在……
現在,她的心裡好迷茫。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清白給薄野忍而覺得對不起眼前這個男人,更多的是,她的心情變了。
她已經陷入了混亂當中,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才是正確的。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薄野忍現在離不開她——
「霍聰……」清流唇瓣輕輕地抿動了一下,頭顱慢慢地垂了下去:「我現在,沒有辦法給你答案。」
無論是愛或者不愛,他們也是真的再回不到往日。因為,目前她要做的事,都與他無關——
霍聰猛地往前跨去一步,雙手把女子往著他的懷裡一扣,下巴抵上了她的頸窩,道:「小可愛,你可以不給我答案。以前是你等我,現在換我等你。一年,兩年,三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都無所謂!你有的耐性,我也有!無論你的抉擇是什麼,我都不會放棄等你……等你回頭,回來我身邊——」
「霍聰……」清流的心,一陣抽痛。
明明,他們之間是美好的,怎麼到了如今,好像往著不同的方向各奔天涯了?
霍聰用力圈緊她,道:「我知道現在你沒有辦法馬上就接受我,不過小可愛……我還是霍聰,你還是郁清流。我們的願望,都沒有變過,對吧?」
清流抬眸,看著男人眼底流淌出來那一片溫柔的光亮,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霍聰的唇,終於慢慢地上揚,那弧度,像是微笑,完美到讓人心動。
那一年,她就是被這樣的他感動著、溫暖著的。他給予她的不僅是溫柔,還有呵護……他總用著天使一般的微笑,攜著她度過一次又一次的難關。所以,她才會義無反顧地喜歡上他——
「霍聰……」清流咬咬牙,抬起眸看著男人,道:「給我一點時間,等我幫薄野忍恢復記憶,我就會給你一個交待的,好不好?」
「恢復記憶?」霍聰眸子一沉,嘴角有抹冷漠的笑容劃過:「小可愛,你真的覺得,薄野忍失憶了嗎?」
清流抬起眸,不解地看著男人:「為什麼你會這樣說話?」
霍聰低嗤,放鬆了扶在她肩膀上的雙掌,淡而無味道:「我看,薄野忍他是在裝傻。」
「不可能!」清流搖頭,坐回了座席上,道:「薄野忍那天差點就跳樓了,我親眼所見,他不會騙我的。」
「傻瓜,薄野忍會那樣做,肯定是因為……」
「你們在說我嗎?」便在霍聰想說些什麼時候,薄野忍淡淡的聲音間插了進來。他高大的身子站在門房前沿,手裡提著一個袋子,嘴角,那絲淡笑很好看,視線直勾勾地盯著清流,道:「老婆,你跟霍總,怎麼會說起我來了?」
清流微愣,目光從霍聰臉頰掠過,衝著他搖頭笑了笑,道:「沒什麼啊,只是……說工作的事情。」
「是嗎?我給你送飯來了。」薄野忍嘴角勾了一勾,邁開了優雅的步伐靠過來,把手裡提著的袋子遞到女子面前放著,道:「你看,這是你最愛吃的小米粥,我剛才去樓下買的。我知道今天你跟霍總要商量公事,我來陪你好不好?」
「陪我?」清流擰眉,尷尬地道:「我們談公事,不用你陪吧?」
「我不是說了嘛,一刻不見你,便如隔三秋。我受不了啊……」薄野忍修長的雙臂用力環住清流,把她拉到一旁落座,視線瞟向一旁的霍聰,道:「霍總,我是銀泊國際的社長,你們談的公事,我在場是沒有關係的嗎?」
薄野忍,你還真tmd會裝啊!
霍聰嘴角微微撇了一下,理所當然地道:「那是!」
「那麼,你們聊吧,我餵我老婆吃點東西。」薄野忍把袋子裡的塑料碗拿了出來,拿起小勺子便舀了粥水往著清流的嘴邊送去:「老婆,啊——」
清流怎麼可能在霍聰面前與他有這樣親密的互動,她伸手奪了男人指縫間的勺子,道:「薄野忍,我跟霍總要談公事,你要在旁邊聽著可以,但不要搗亂。否則,別人會說我公私不分的。」
「怎麼會呢?誰敢說你,我就炒人魷魚!」薄野忍把那勺子奪了回來,道:「老婆,我餵你!」
「薄野忍!」清流拉下了臉,冷冷地看著男人:「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薄野忍眨了眨眼,有點無辜地看著她。那瞳仁裡的委屈神采,不言而喻。
清流頓時覺得自己的話語說重了,急忙伸手往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道:「薄野忍,你乖,先到那邊去坐一下,好不好?」
「不好。」薄野忍搖了搖頭,一臉防備地看著霍聰,道:「老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
「薄野忍,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清流有些疲憊地歎息:「你再這樣下去,我們以後都沒有辦法好好相處了。」
「為什麼?」薄野忍立即皺緊了眉頭,看著清流的眼睛裡,泛帶著可憐兮兮的光芒:「老婆,你如果不要我,我就……」
他左右看了一眼,從一個小筆筒裡拿來了一張刀片,對著清流晃了一下,壓到了自己的手腕位置,道:「我要割脈……」
「薄野忍,把刀片放下!」清流嚇了一跳,眼見著男人搖頭,一臉認真的模樣,咬牙道:「我不准你幹那種事,馬上把刀片給我!」
「沒有了老婆,我的生活就沒有意義了。」薄野忍聳聳肩,一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樣:「沒有意義地生活,還不如死了去了!」
「薄野忍,誰說你會沒有我了?我都還沒有開口,你馬上把刀片給我,否則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清流一臉灰暗,冷眼看著男人,掌心沿著他的面前一遞,道:「給不給?」
薄野忍雙眼幽幽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似乎是在思慮著要不要聽清流的話。數秒後,他最終還是低下了頭,把刀片交給了清流。
清流把刀片往著旁邊的垃圾桶一丟,咬牙切齒道:「薄野忍,你要再敢用這種事情來嚇我,我發誓,絕對不會再理你了!」
「老婆,你別不要我……」薄野忍伸手攥住了清流的手腕用力地搖晃了兩下,像是一個孩子乞求著母親帶他去遊樂場那樣虔誠真摯:「我會乖,會聽話,好不好?」
那表情,看著簡直都會讓人心酸——
清流原本便心軟,一見他這樣,立即便點了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老婆真好!」薄野忍立即眉開眼笑,那俊秀的容顏有幾分洋洋得意之色。他雙臂摟抱住清流的肩膀,薄唇湊向她的粉頰,用力親了一口,道:「老婆,真香!」
感覺到霍聰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眼神裡透露出來意味深長的幽幽神色,清流的心裡有點不是味兒。她伸手輕輕拍了一下薄野忍的俊臉,示意他稍微地退開些許,對著霍聰道:「霍總,我們來談工作的事情吧!」
眼色示意,讓霍聰先順從她的意思去做。
霍聰的眸子輕輕凝了一下,接觸到一旁薄野忍投遞而來的淡然目光,嘴角稍微的牽扯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知道,薄野忍現在想要裝,而且裝得太像,要一時間讓清流相信他在裝模作樣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反正,如今自己已經逼得清流承認了恢復記憶,那麼往後的事情,可以慢慢來。
不急的,他,有的是時間陪他們慢慢玩!
總之,笑到最後的那個,才會是勝利者!
他霍聰,絕對會是贏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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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流與霍聰在商議顧千凝、南智代二人代言霍氏電器事情的時候,薄野忍靠在沙發裡閉目養神。他看起來像是熟睡了的模樣,那安靜的睡容恬靜而華麗,渾身散發出來那股貴氣,依舊明顯。
清流不經意看到他雙手微微抱緊,似乎是有點冷,連忙走去拿了一張薄薄的被單幫他覆上。
這裡畢竟是工作室,平日南智代有很多服飾都放在這裡的,所以她做起事來,相當的方便。
「價格沒有問題了,在這裡簽字便可!」霍聰眼角餘光掃到清流那瞟向薄野忍身上的目光,眸子輕輕瞇了一下,他修長的手臂往前遞了出去,把彼此相談的那些文件交予清流:「往後,我們在一起工作的機會就會變多了!」
「霍聰,對不起……」清流接過了文件,瀏覽時刻,低聲語道。
「傻瓜。」霍聰眸子斜起,視線順著那個躺在沙發上的男人瞟去一眼,突然便起身往著清流所坐的位置靠了過去,伸手攬住她的肩膀,道:「我們是什麼關係,那些抱歉的話,就不用說了。」
清流抬起眼皮,乍見他眼裡的包容光芒,嘴角浮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他,總是這樣的溫暖,讓人忍不住想要去依賴。
霍聰的掌心輕輕地撫過女子的後腦勺,順著她那柔軟的髮絲一路移下去,撫至她的脊背,或輕或重地溫柔摩挲著。
「老婆……」
男人低低的喚叫,令凝睇著一臉溫柔的霍聰的清流身子一僵。她急速推開了霍聰,起身走向那個慢慢地睜開眼睛的男人臉頰上:「睡醒了?」
「你還沒有談完嗎?」薄野忍展開雙臂伸了個懶腰,對著女子笑容滿面地道:「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馬上就好,我去簽個字就行了。」清流扶起他,道:「你乖,再等我一下。」
「好!」薄野忍笑了笑,那清俊的臉容,越發的風華無二:「無論要等到什麼時候,我都會等的。」
清流的心,微微一沉。
怎麼今天兩個男人都在向她承諾這個呢?tqcv。
霍聰那是自然的,但薄野忍呢?是巧合地無意提及,抑或是……
「老婆,快簽名吧,霍總在等著你呢!」薄野忍突然伸手揪著女子的衣衫菱角輕輕地攥了一下,道:「簽完以後,我們還要去吃飯。我可不想看著你那麼累,我會心疼的。」
「知道了。」清流點頭,抬眸看了霍聰一眼,低下頭在那份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遞交了回去,道:「霍總,那麼希望我們往後合作愉快了!」
霍聰沉默著看了她好幾秒,才點點頭:「希望如此!」
「那麼……」清流咬牙,低聲道:「不送了!」
「嗯!」霍聰拿著文件站了起身,道:「清流,我等你!」
言畢,看了一眼薄野忍,但見後者正在把玩著剛拿起的茶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嘴角微微一撇,便轉身離開了。
清流深呼吸,走到薄野忍身邊坐了下去。
「老婆!」薄野忍把茶杯放下,長臂環過了她的腰身,臉頰往她靠近,道:「那個霍聰,你認識嗎?」
「嗯!」清流點頭,聲音裡有絲惆悵:「我們以前是同學!」
「他是個壞人。」
「為什麼這麼說?」
「剛才我看到他摸你了。」
清流微愣,側身,她的目光看向薄野忍那雙清湛的眼睛裡,沉默了數秒才道:「薄野忍,你介意?」
薄野忍忙不跌地點頭,道:「我討厭任何想要靠近你的人。」
「傻瓜!」清流失笑,指尖往著男人的額頭位置戳了一下。
「老婆,我是傻瓜,你還會喜歡我嗎?」薄野忍握住了她的柔荑,那雙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我不想當傻瓜的,可我沒有辦法不當傻瓜。我……」
「薄野忍,這樣的你,才讓人喜歡。」清流突然伸手摟住了男人的腰身,頭顱往著他的肩膀靠了過去,道:「我,是不是也可以自私一次?」
如果,在霍聰與薄野忍之間做抉擇,她若真能夠放下前者,那麼是不是可以祈禱後者,永遠都是只喜歡她,依賴她的薄野忍?
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霍聰,曾是她的夢,很美,只是……因為薄野忍的介入,她的夢好像已經碎了。因為不夠純粹的夢,不完美。有了瑕疵以後,那個夢,只怕會漸漸變成噩夢——
她不希望自己這個時候的抉擇,會影響他們後來的一生。
「你可以。」薄野忍掌心扶住了她的肩膀,緩慢地低下頭,親吻著她的耳垂,道:「老婆,你就自私一次吧!」
那言語,好像是別具深意。
清流的頭顱,慢慢地抬起,視線與薄野忍交碰,有那麼一瞬,覺得這個男人,是矛盾的。
有時候,他像個孩子,但更多時候,他像一個失了方向的男人——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薄野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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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向前,外面的風景從眼前掠過,熟悉的建築物,令女子的心緒有些沉鬱。
曾幾何時,那個紙醉金迷的地方是她賴以生存的棲息地,但如今,只是一個記憶。
「吱——」
車子突然停了下來。
清流轉過臉,不解地看著薄野忍,道:「怎麼了?」
「你等我一下!」薄野忍衝著她微微一笑,推開車門便走了下去。
清流想叫喚,卻見他匆匆地跑過了街道,便免了。
雖然很多時候她都把失去了記憶的薄野忍當成小孩子,但事實上,她心裡很明白,他是一個有擔當的大人。
想法偶爾有點偏激,認定了她是他的妻子,面對堅持這一點,不讓任何人破壞。但對於其他事情,他好像是有足夠能力應付。所以,她並不擔心他做事情亂章法。
驟然,有冷風從外面拂了進來。
是車門被人拉開了。
清流才轉過臉,但見眼前有一大束的鮮花送過來,伴隨著花束後方,是男人純粹的笑臉——
「你做什麼啊?」清流翻了記白眼,但還是伸手把男人掌心裡捧著的那束花給收了。
「白鷺說,想要追女孩子,就必須要給她送花送禮物的。」薄野忍笑嘻嘻地道:「老婆,我要把你抓住,不讓你跟別人跑。所以,就送給你這樣的花了,你就像它們一樣漂亮,令我心動!」
「這話,也是白鷺教你說的?」
「嗯!」
清流嘴角彎了彎,嗔怪地瞪他一眼:「快上車吧,不然回家要晚了。」
「是,老婆大人!」薄野忍行了個軍禮,繞過車頭便上了車。
清流捧著手裡的花束,嘴角彎了彎。
無可否認,女孩子都是喜歡收到花的。而薄野忍不時做出的傻氣舉止,令她覺得意外。同時,有點小感動。
可她卻不知道,這樣的他,是不是只有三分鐘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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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鏡子裡面那張純粹到沒有任何妝點的小臉,清流的掌心往著臉頰拍了拍。
最近的日子,她都活在混亂中,一天一天地過著,殊不知,這種生活好像已經成為了習慣。
跟薄野忍在一起的習慣——
側過臉,看了一眼通往臥室的那扇玻璃窗門,她抿抿唇,邁步走了出去。
把手上去。薄野忍正靠在床榻上翻著雜誌,看到她出現,立即便展開了笑容,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道:「老婆,到這裡來!」
清流爬上了床榻,靠近他身邊:「在看什麼?」
因為以往的任何一次,他們雖然睡在同一張床上,但因為她的誘哄與堅持,薄野忍都不會做過過分的事情,因此這刻她並沒有什麼防備之心。
豈料,薄野忍的手臂卻猛地把她用力一攥,讓她整個身子都跌入了他堅實的胸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