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琳達被推出來,在裴晗身前經過,她臉色蒼白的同死過去無異,裴晗剛想伸手觸碰她,伊籐真央卻突然揮開她的手,「別碰她,你還嫌害的她不夠嗎?」
裴晗一怔,猛然向後踉蹌了一步,不管真央現在是不是憤怒之下說的氣話,琳達的確是因為她而變成這樣!如果是琳達一個人,她明明可以逃走的!
對琳達的連累,裴晗有最直觀清晰的感受,心中的痛也是前所未有的劇烈和難以承受!
是黑亦晨扶著她才沒摔倒,可是她的精神已經不是旁人的攙扶可以支撐的了,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她忘了流淚,整張小臉上一片灰敗頹廢,失去了所有生氣的木然。
她或許真的是黑亦月說的小災星,不,該是大災星!
近來出事的每一個人,隋靜蘭,衣非寒,闕醒塵,黑亦陽,乃至現在的琳達,還有之前黑亦晨中槍差點成植物人再也醒不過來,每一次事故都或多或少的和她脫不了干係……
儘管她表面上沒有說什麼,可是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發生,她心裡這個陰影越變越大,自責和內疚也背負得越來越多!
沉默幾秒,她喃喃的低聲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伊籐真央目露凶光的看著她,「對不起有意義嗎?你輕輕鬆鬆的說這三個字就能讓琳達再站起來,就能讓我們的孩子再活過來嗎?」
「真央哥哥……你別太激動了……發生這樣的意外誰也不想的!我想這位小姐的痛苦一點沒有比你少,你何必責怪她?」寒善柔連忙上前抱住情緒激動的伊籐真央,溫言勸道,她看得出來裴晗已經到了極限,誰也說不清楚下一秒她會不會就倒下!
她也看出了裴晗身上有一股特別的保護力量,護著她的胎兒,只是裴晗這樣的狀況,那股力量也撐不了多久!她真不想伊籐真央再刺激裴晗,弄得自己剛出手術室,等會又要再忙一場替裴晗保胎。
可是伊籐真央悲憤交加,首次連寒善柔的話都聽不進去,歇斯底里的把她甩開,大吼著,「這次的事根本不是意外,如果是意外,黑亦晨怎麼能事前通知我?」
寒善柔臉色一沉,沒再說話,也沒阻止伊籐真央大步跟上推著琳達的床車去了病房。
「黑先生是嗎?」寒善柔看向黑亦晨的時候眸中迅速閃過一抹紅光。
裴晗沉浸在悲傷中沒有注意,但黑亦晨當然能看出來,又聯想到方才來的時候曲俊陽他們對她的恭敬,此刻走廊裡還杵著一批身著唐裝衣襟繡著龍紋的隨從,便對她點了點頭。
「龍夫人!」
「別介,我單身!叫我寒小姐吧!」
寒善柔身為蒼龍族聖女,自然看得出黑亦晨是魔族,不是一道的人。否則,就憑他注定是愛妻俱樂部的男人,她就可能讓他直呼自己的名字!
她是出了名愛交朋友,一秒便能分辨哪些人值得生死之交的!不過,黑亦晨不行,不代表裴晗不可以,她看到裴晗和琳達,心裡早就感動不已,拉來做她妹妹是必然的了!
黑亦晨對她堅稱不置可否,正義聯盟的兩個最高首領到底婚沒婚他是不清楚,但是確切消息,他們兩個已經育有五子,最大的9歲,最小的也4歲了!
不過寒善柔的稱呼並非他們關注的重點,黑亦晨摟著裴晗的肩,對寒善柔道:「寒小姐要知道什麼都等琳達醒了之後,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去吧!」寒善柔瞭解的點點頭,她也該去換掉白大褂,洗掉滿身的血腥和消毒水味道了。
黑亦晨沒心思和寒善柔交談事故的發生,是因為他此刻只關注裴晗,而裴晗只關注琳達!
他知道,琳達不醒,裴晗一刻都不會放心!
時針指晌午夜十二點,早上九點出門,十點車禍發生。
粒米未進的裴晗一點都不知道餓,黑亦晨和寒善柔都派人送過餐點來,可是她不曾動過筷,甚至連黑亦晨親自餵她,她也沒張過口。
她就像個木偶娃娃般挺直了腰坐在那裡,坐姿不曾變過一點,也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黑亦晨是想摟著她,讓她的身子柔軟下來不要那麼累的,抵不過她的僵硬,只能挨著她坐好,大手覆著她的小手,連緊握都不敢。
只是這樣的肌膚相貼,讓他體會到她的冰冷也好,免得他觸碰不到她心裡就一陣空虛,他差點就失去她!
直到鐘響,裴晗才用手撐起腰從沙發裡站起身來,透過玻璃窗望向仍舊昏迷不醒的琳達,「她為什麼還沒有醒過來?」
「應該是麻藥未過。」黑亦晨連忙開口接話,她總算肯再開口了。
「我想進去看看她。」
「我陪你。」
裴晗打開門,「不用了。」
她的手腕被黑亦晨扣住,「小心點,我在外等你。」
裴晗來到病房內,伊籐真央握著琳達的手,一動不動趴在她的床沿,聽到腳步聲,男人頭也不抬,手裡握緊的力道越發用力。
裴晗捂著嘴慟哭,琳達嘴唇皸裂,這會睡得很安詳,裴晗難以想像,等她醒來的時候,要怎麼去面對這一切?
伊籐真央聽到哭聲,這才抬起頭,冷冷的說:「你回去吧!」
「真,真央……讓我陪著她好嗎?」裴晗語帶乞求,生怕伊籐真央連她見琳達的權利都給剝奪!
伊籐真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琳達的手放在唇邊,「琳達救你,是她的選擇,我尊重!為了她,你還是回去休養吧!」
冷靜下來,他明白,無論到何時琳達都不會怨裴晗,那麼,他也沒資格怨恨裴晗!
只是,黑亦晨在今天的事情中到底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呢?
「我不會回去!你還未成為她的丈夫之前,我是她唯一的親人,她需要我在這裡!」
裴晗感到欣慰,經過冷靜之後,真央對她的態度不再苛刻極端!
而她也同樣的振作了許多,悲傷無濟於事,到如今最關鍵是先抓到今天事故的肇事者和幕後主使!
伊籐真央也想到了這點,很快就把心中的疑問托出,「你知道嗎?之前我替闕夢蝶和他周旋,鬧得很不愉快,甚至昨天還派人狙擊過我……」
裴晗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最近他在做什麼,我都沒過問……」
身邊人個個都讓她放寬心,她也知道愁也不能把闕醒塵愁得回來,而且動過兩次胎氣,她真嚇怕了,最近一直安心保胎,天天補品保胎藥不斷,便沒有多加追問,只等著黑亦晨或者是闕家的人給出最終的定論!
伊籐真央扯了扯唇角,早該知道的,他也同樣的沒有告訴琳達,他和黑亦晨爭吵不斷,劍拔弩張的場面越來越頻繁!
他一直以為,他和黑亦晨的爭端,不會把琳達和裴晗牽扯進來,可是今天……
裴晗也很快想到伊籐真央這麼問的原因,不由自主的替黑亦晨辯解起來,「你難道懷疑黑亦晨會利用琳達來針對你?不可能的,琳達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不會……」
「可隋靜蘭、闕醒塵都是前車之鑒,琳達憑什麼會是例外?他愛你,可從來沒愛屋及烏,對你身邊的人,他不說保護有多好,反而加以傷害,他要完完全全的霸佔你,禁錮你,才是愛你的方式嗎?」
還就亦對。心一揪,黑亦晨的愛,就是對她身邊人的傷害,這一點裴晗也曾經斥責過他,如今又從伊籐真央口中聽到,可見並不是她一個人的錯覺!
但是,她仍舊相信今天跟黑亦晨無關,「如果是阿晨,他何必要通知我,又通知你?」
「那不是更奇怪嗎?」伊籐真央陰森的視線睇向裴晗,「他才知道這件事,琳達馬上就出事了!」
男人望了眼躺在病床上的琳達,他彎下腰,神色也變得柔和起來,他將琳達的另一隻手塞到被窩內,「只不過,他應該是棋差一招,沒料到你也在車上,才會心急火燎的打來問我路線,抑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的生死。」
這是最好的解釋。
裴晗第一個反應,也是這麼想的。可那想法還沒冒出頭就被她給掐了!除非黑亦晨是真的不顧她和孩子的安危!
「不是的,他早上根本知道我和琳達一起出門,怎麼也不可能冒這個險!」
邊說著,裴晗蓄滿濕意的雙眼望向玻璃窗外,黑亦晨知道她擔心琳達,卻又生怕伊籐真央對她不利,所以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外。
裴晗想起在車禍發生前接到的那個電話,聽黑亦晨的口氣,他確實知道即將發生的事。
黑亦晨透過一層玻璃同裴晗對視。她的目光很冷,彷彿他是一個她從來不認識的陌生人,那樣的目光就好像她知道闕醒塵出事的時候一樣!
裴晗一瞬不瞬盯著病房外的黑亦晨,眼裡的淚水蓄不住,淌在她的臉上。
黑亦晨聽不到裡面的對話,但已能從裴晗的臉上瞧出端倪。
他頓覺精疲力盡,在b超室所得到那種喜悅,真正的像一對即將為人父母的夫妻的那種生死與共、靈魂相依的感覺,就這麼硬生生被晗兒的一個眼神給擊碎。
從闕醒塵出事之後,她對他的信任就打了折扣,現在琳達的事,更讓她對他防備加深!那種好不容易接近的距離,又支離破碎!
裴晗走近病床幾步,彎下腰,背對著黑亦晨坐在伊籐真央的正面,「真央,你不能因為你和黑亦晨鬧了矛盾,而他事前通知了你,就斷定是黑亦晨所為,真央,琳達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論是誰傷害了她,我都不會放過他。」
「你自然會這麼說,」伊籐真央神情淡漠,語氣充滿嘲諷,「他是你的男人,就憑這點,你的話我不會相信。」
裴晗不是第一次明白,不被人信任,哪怕說出最真心的話也沒用!
只是以前從來都是黑亦晨不信她,現在,又漸漸的轉變成她不信黑亦晨!
不管她如何說服自己,心裡是清楚的,她對黑亦晨的信任早就開始動搖,因為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快招架不過來了!
她忍不住揚高了聲音,「假如真是這樣的話,他這個電話不該打給我,他只要打給肇事司機,終止這件意外即可,那樣的話,誰都不會懷疑到他身上。真央,我拜託你冷靜一點,如果你這樣下定論,很可能會讓真兇逍遙法外,還為你們的自相殘殺而幸災樂禍!」
伊籐真央抬起琳達的手背,遮擋住他疲倦的面容,「既然他那麼狠的除掉了闕醒塵,你還要相信他嗎?」
裴晗噤聲,竟答不上話來。
闕醒塵的事上,她的確是對黑亦晨失望了,當時還歇斯底里地斥責黑亦晨,說他不擇手段害了闕醒塵,說他不惜賠上手下的性命、讓二少假死來擺脫干係,裴晗知道她的想法有所牽強,可闕醒塵生死不明卻是事實。
生死不明,還只是最好的打算,至少還有那麼點希望。
一天不知道當日究竟發生過什麼,黑亦晨害死闕醒塵的可能性還是最大。
但一事歸一事,黑亦晨和闕醒塵之間矛盾已久,喊打喊殺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連她自己以前和闕醒塵都刀劍相向鬥個你死我活,只不過她技不如人敗在闕醒塵手下!
可琳達說什麼都和黑亦晨沒有一點利益衝突,而且他異常的清楚自己對琳達的在乎,除了他的愛情以外,琳達就是友情方面她最重視的人,實實在在也是放在心尖上的,黑亦晨若真愛她,怎麼能這樣狠心?
「真央……」裴晗望著琳達蒼白的臉,不禁潸然淚下,「我只是不想琳達白白吃了這個苦。」
伊籐真央卻全然聽不進去。
「為什麼受傷的會是她?」
裴晗頓覺心裡一刺,琳達變成這副樣子,她卻好好的,跟個沒事人似的。
她哽咽不止的道:「對不起,她當時為了救我……琳達完全能逃出去,她卻用車子擋住了貨車前行的速度……」
「別說了!」伊籐真央雙眸緊閉,聽著裴晗的話,能想像出那副慘狀的畫面,琳達的半邊身子都有擦傷,是跳車時腿部被卡住後的拖痕。
幸好寒善柔的醫術高明,免除了琳達截肢的危險。但現在,卻還要面臨可能雙下肢癱瘓的結果,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伊籐真央緊握琳達的手,將臉埋在她的掌心,帶著哭意道:「我情願現在躺在這裡的是我!如果她真的再站不起來,我會做她的雙腿!」
裴晗聞言,心痛如麻,哭地彎下腰去。
黑亦晨隔層玻璃望著裴晗蜷起的身影,他聽不到裡面的對話,眼裡的焦慮溢滿瞳仁,他剛要走向門口,就看見裴晗站起了身。
裴晗走出病房,將門在身後輕輕掩上。
她靠著門框發怔,視線垂落至地,雙手掩面,聽到黑亦晨走至跟前的腳步聲,幽幽的抬起頭。
但她沒有和黑亦晨四目相接,很快又轉頭望向病房內的琳達,她睡容安靜,麻醉還未過,儀器冰冷的聲音透過門板刺入每個人的耳中。
黑亦晨站在裴晗旁側,「我送你回去,明天再來。」
裴晗搖頭,緩慢而堅定的道:「我要等著琳達甦醒,不離開她一步。」
她也是精疲力盡,靠著玻璃幾乎站不穩腳跟。
黑亦晨陪在她身邊,知道裴晗心裡擔心琳達,又怕她這樣身子支撐不下去,所以就讓裴晗晚上住在琳達隔壁的病房內。
裴晗坐在床沿,這兒雖然不如戴氏醫療中心和赤焰盟的私立醫院,也還是vip病房,豪華的就像是舒適的酒店。琳達由於脊椎有些損傷,不宜在這個時間轉院,所以要在這邊多觀察幾天!
裴晗雙手撐在兩側,目光怔楞,仿若被抽了神似的。
黑亦晨一條腿搭起,坐在沙發把手上。
「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和琳達有危險?」
他早就知道,裴晗靜下心來,就會質問他。
「在這之前,我接過一個電話,是個女的,她說你們有危險,但是她說到一半,電話就被另一人給搶過去,我想,這件事想必是在發生,所以打了電話給你。」
裴晗抬起下頷,目光盯著男人的臉,「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黑亦晨舌尖輕抵了下嘴角,裴晗很熟悉男人的這個小動作,他每回做出來,就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相信。」
裴晗沒聽到他的一句辯駁。他當她不信,那就以他的想當然好了。
裴晗和衣躺在病床上,黑亦晨守在旁邊,她瞪大了雙眼盯著頭頂,「我想喝水。」
黑亦晨抬起頭,眼裡閃過不明的情愫。
他起身倒了杯水回來。uucb。
男人坐在床沿,裴晗撐起身,她背靠床頭,「伊籐真央說,他之前被人狙擊過,是你派的人!」
黑亦晨將水杯遞給她,並沒有說話。
「不否認,算默認嗎?」
「我同他是有爭執,他對闕夢蝶那個女人袒護得有些過頭,但這並不代表琳達出事和我有關。」
「我沒說和你有關。」裴晗從黑亦晨手裡接過水杯。
男人眼裡隱約漾起的暴怒及無奈因她這句雲淡風輕的話而擊散,他蹙起的眉頭來不及展開,「你是不是想說,同我無關,但卻是我讓人動手的?」
裴晗喝了口水,她睇了眼坐在旁邊的男人。
他以為她不相信他!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他竟也習慣了她的不信任。
倒有些像她以前應付他的樣子,總覺得無論做什麼,少爺都不會說好,無論怎麼解釋沒有背叛,少爺也不會相信!
如今角色對調,怎麼讓她發現他身上有股悲傷可憐的感覺呢?
良久,她偶爾的一句話,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你硬要往身上攬我也沒意見,要麼這事真是你做的,倒是我判斷錯了。」
「不是我做的。」黑亦晨緊跟著說出一句話。
裴晗將水杯放在床頭櫃上,她上半身靠回去,「那還能有誰?難道是伊籐真央的仇家?如果是他的仇家,應該直接找他威脅而不是找你吧?」
「不管是誰,我都會將她揪出來。」
裴晗眼睛酸澀的又想哭,「即便找到了又有何用?能賠給琳達一個孩子嗎?能讓她再站起來嗎?我不該跟她出去的,剛發生車禍的時候,琳達明明可以翻過護欄,她能有足夠的時間逃走,她都是為了我……」
「只要我將那人找出來,我一定讓她生不如死!」
他口氣陰冷寒森,眸子裡面射出的凶狠足以令普通人顫慄驚懼,可是這些裴晗已經看慣,而且這次她比他還更恨!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找到她的話,交給我處置!」
「好!」黑亦晨沒有猶豫,很鄭重的點頭,「那你現在可以先休息了嗎?」
裴晗靠著枕頭,心裡只想著琳達快醒過來,可又怕她醒過來之後無法面對現實。
黑亦晨守在旁邊,由於擔心伊籐真央背地裡下手,所以不敢闔眼,病房外調來不少人,整座醫院的氣氛陰鷙的可怕。
裴晗撐不住了,就瞇上眼睛,可她睡得不沉,往往都是被驚醒的。
早上六點不到,裴晗望著窗外被逐漸撕開的黑幕,她紅腫著雙眼起身,黑亦晨走過去拉住她的手,「琳達還沒有醒,你再睡會。」
「你覺得我能睡得著嗎?還是你睡得著?」
裴晗撥開他的手走出去,男人只覺掌心內一空,心中一片苦澀。
他越來越怕,他和裴晗身邊的人出的問題越來越多,他和之間的矛盾和傷痛也越來越多,然後,他和裴晗的距離好像也越來越大!
裴晗來到琳達的病房前,她站在玻璃窗外,伊籐真央整宿未闔眼,拉著琳達的手似乎正和她說著什麼。
在外站了很久裴晗才打開病房門走進去,因為她看到琳達的眉頭皺了皺!
「嗯……」
一陣很細微的聲音傳出,裴晗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琳達病床前。
「琳達……」
「琳達,你醒醒……」
裴晗和伊籐真央兩人一道喚她。
琳達緩緩張開雙眼,裴晗忍著淚水,伊籐真央激動地站起身,他彎下腰,一隻手撫在琳達額前,「你總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