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黑亦月這樣的小叔,我還敢嫁給你?不要命了嗎?」裴晗沒好氣的輕捶了黑亦晨的肩膀一記,幽幽的道,「我看還是得去和御君旭聊聊,先解開黑亦月的心結再說!」
一提到御君旭,黑亦晨的神情就變得晦澀,緊緊的握著裴晗的雙手,「你和他,不是才認識幾天麼?有那麼多聊的?亦月說你和御君旭是一夥的,又是什麼意思?你們還有什麼瞞著我……」
手腕被黑亦晨抓得生疼,但更心疼的還是他嗓音裡透出來的急切和薄怒,美眸中立刻有些受傷的情緒,難道現在他還不信她?
展伯看到裴晗神情不對,連忙開口打圓場,「喂喂喂,我還在呢?你個臭小子還要不要換藥的?你們小兩口把我當成空氣是吧?」
「哪裡敢……」裴晗連忙把自己的手抽回來,「鬧了半天,早餐都涼了,我去熱熱!他的傷,麻煩展伯你了!」
說完,她就匆匆走向飯廳,展伯連忙扶了黑亦晨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一邊給他換藥,一邊也搖頭歎息,「黑子,剛剛丫頭說那麼多話你都沒聽到麼?她能為了你忍你弟弟那麼多年,足見她心裡你有多重要了,你何必那麼計較她一句情勢之下才應承的話?她最多就是知道御君旭有些古怪罷了,怎麼也不可能聯合外人來給你和你弟弟下套的!」
黑亦晨神色一黯,展伯說的他何嘗不明白,可是自己卻總有些克制不住,哪怕心裡已經無數次的提醒自己不要再犯疑心病,偏偏還是再惹了兩個人都不快!
看他若有所思,展伯也不再繼續在他傷口上「撒鹽」,他是醫生,該做的是上藥!見效就行了,多了也無益!
等藥上好,雷叔他們也把黑亦月安頓好了,裴晗早甩開了不快,平靜的招呼他們都到飯廳落座。
一邊喝著粥,黑亦晨是尋思著怎麼找機會對裴晗說兩句抱歉的話,可她明顯不願意聽,他道歉還少麼?為什麼不在犯錯之前就先謹慎的懸崖勒馬?
不吃他塗好的三明治,連他給盛的粥,裴晗也直接推到展伯面前。簡單喝了杯熱牛奶吃了片麵包,她就逕自和雷叔他們聊起來!
也不算閒聊,句句都是有關黑亦月的!
「黑亦月說的非寒,你認識嗎?」
雷叔看了看池昊,又看了看盛雲,大家都是一頭霧水。
「說起來,恐怕這非寒還只有你見過!前段兒時間三少天天在黑家大宅酗酒,我也常常聽見他念叨『非寒』,可是問遍了他身邊伺候的人,都問不出所以然來!」邊說,雷叔也邊搖頭,「看來,三少對這個女人也用情至深……」
「哼,用情至深頂p用,死了來後悔?他也好意思把罪名推給我,聽他那意思也是把非寒當下人使喚,當槍使的,不然能派來抓我?」裴晗一邊說,眸中的寒光看得對面的黑亦晨無地自容,垂著頭不敢吭聲!
晗兒說的,也不過是他以前對待她的方式之一,但從亦月的狀況看,這種話絕對不只是猜測和諷刺,而是殘酷的事實!不然亦月怎麼能像如今這樣後悔不已,痛苦不堪?
想來,他還是比亦月幸運一點兒,可晗兒老這麼盯著他,也冷汗涔涔,心驚肉跳啊!
看黑亦晨快把臉埋到碗裡了,裴晗才收回視線,哼,還以為他臉皮厚呢,也知道羞愧麼?
「盛二哥,不知道你忘了沒有,四十多天前,還是在佛羅倫薩,你們老大遇襲中槍的時候,你是不是遇上一幫神秘人?你記得,為首的女人是什麼樣子嗎?」
被裴晗這麼一說,盛雲立刻想起那天,他帶著人馬趕到黑亦晨所說的地點,本來都要和伊籐真央會合了,突然電話莫名其妙的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一個清冷的女聲說,她抓了兩個襲擊裴晗和黑亦晨的殺手,要交給他處置。
他自然就半信半疑的去了,可是,那些人把人交給他的時候,也沒多說什麼!而那個為首的女人,也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只記得是長髮,戴著墨鏡,穿著一條素白長裙,打著赤腳。
「那,你的意思,那女人就是三少說的非寒?」
「大抵是吧!帶的那幫人還對她畢恭畢敬的,叫什麼寒小姐,我一直以為她姓韓呢……那麼,她離開之後,你有沒有派人留意呢?」
「這個……」盛雲一臉的為難,那天黑亦晨重傷,他心急如焚,只想趕到醫院去看他的情況,如何能想得那麼周到再派人去跟蹤那幫人!tjn7。
「算了,現在就只好查查那段時間內佛羅倫薩有什麼大事發生,可以去問問迪恩·貝內特!」
因為黑亦晨的傷,他們一等他度危險期就轉到了羅馬進行更好的治療,是以佛羅倫薩的情況誰都沒心思注意!
盛雲點點頭,立刻就起身退出飯廳去打電話找人。話心得一。
裴晗看了看池昊,還沒開口,池昊已經不滿的抗議出聲了,「你少在我面前擺架子哦,盛雲是脾氣好隨你欺負,你想使喚我是不可能的……」
「切,也得我看得上你的辦事能力啊!有點兒小四的樣子沒有,你平常欺負盛二哥還少麼,什麼髒活累活兒都指示他,你就偷奸耍滑!」
裴晗當然知道池昊一向對她頗有微詞,認為她一直都是不祥的人,拖累黑亦晨不在少數,所以從小也沒叫過他「池四哥」,總是「小四」、「小四」的叫,惹得他更加的生氣。
「砰」的一聲,池昊氣極的把牛奶杯重重放在餐桌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奸耍滑了!我自問在少爺身邊辦事可從來都是盡心盡力,忠於職守的……」
「池昊!我還在這兒呢,輪到你拍桌子發脾氣嗎?」
池昊看到黑亦晨橫眉怒目,氣焰立刻小了,「少爺……」
但他還是不服氣的瞪著裴晗,「你說,我怎麼偷奸耍滑了,拿出證據來!」
「你不是一向自恃甚高,當初還氣我搶了你的首席影武者之位麼?怎麼,你沒把少爺和三少保護好呢?別老怨我連累少爺受傷,可我保護他的時候,他受過幾次傷?他受傷這幾回,我用手指扳著跟你算算,八年前是你護著少爺來意大利的吧?結果他差點兒把命給丟在羅馬!還有,四十多天前,四天前,他受傷的時候,你又在什麼地方?別說少爺是為了我……他那是為了你未來的小主子們!我早就不是黑門的保鏢了,首席影武者的位置不是你的麼?他保護我的時候,你又保護到他了?次次你都不在,不是你偷奸耍滑是什麼?」
「我……我……」池昊氣得滿臉通紅,可他從來就不是能言善辯的人,和現今口才極佳,連黑亦晨都甘拜下風的裴晗辯更是只有輸的份兒!
「我什麼我,難道我說得不對?你白白撈了個四大護法之一的位置,就是靠世襲罷了,有點兒能力麼?」
「裴晗,你再敢說一遍!」小時候池昊就是因為這句話才和她產生矛盾的,生平最討厭別人說他是靠著父輩祖蔭才能當上「四大護法」!
「說十遍都敢!你要真有本事,就給我好好呆在黑亦晨身邊,寸步不離,不管他怎麼發脾氣,怎麼趕你,哪怕他用槍指著你的頭逼你,你也絕不該離開他身邊超過二十米的範圍!黑門的保鏢守則,你遠沒有我背的熟,不是嗎?」
「你……你行,你贏了!」池昊氣勢頓時軟了下來,的確,沒有幾個人能承受黑亦晨的怒氣,一旦他發話趕人,他們總是默默的就離開了。
只有裴晗,無論黑亦晨再大的火,她兀自巋然不動,他發脾氣砸東西,她也默默守著,砸到身上也不吭聲!
除非,他喊她滾!
當然,一旦他說出這個字眼,裴晗總要問他,「是不是真的要我滾?」
還說,「滾了,就不會回來!」
所以,黑亦晨再發火的時候,都謹記著不會對裴晗說這個字!當然,除了裴晗,也沒人能讓他發火,是以他發脾氣的次數其實不算多!
但因為裴晗當真做到了對黑亦晨的保護是寸步不離,滴水不漏,他鮮少受傷!
照裴晗這麼說下來,池昊覺得的確是自己沒有盡責,不然,黑亦晨都不該受傷……
「行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以後好好學學首席影武者該怎麼做!」裴晗說著悠閒的起身,對展伯和雷叔打了招呼,「我先回去,黑家這兩個不聽話的病患就麻煩兩位長輩了!」
黑亦晨若聽話不會三四天了傷口還血淋淋的不結痂,黑亦月更不消說,吊著一隻胳膊還敢對她耍槍,她沒往他受傷的右手上多踩兩腳都是仁慈!
「晗兒……」黑亦晨剛想起身過去追人,被教訓一通,機靈了很多的池昊趕緊上前攔著他,「少爺,你的傷還需靜養!」
「丫頭,我送你出去!」展伯知道她一是在生黑亦晨的氣,而是打定了主意去找御君旭,所以絲毫不願阻攔。
趙欽自然跟著他們走出去,是他接了裴晗來的,也得他送回去!
裴晗出門才呼出一口長氣,剛才忍著就不去看黑亦晨,讓他後悔心痛去!看他以後還敢胡亂猜測,亂說話不?
但還是不得不再對展伯叮囑兩句,「他的傷還得展伯您多費心了,我建議乾脆把他綁床上,不然他這樣,多少天傷都好不全,脊骨又是要害,真傷著不得一輩子都躺床上麼?」
「讓你來就是想讓他聽話配合治療的,結果這麼一鬧,他更不安心了!」
「他敢不安心!你就告訴他,一個禮拜好不了,我就一個禮拜不見他,半個月好不了,我就半個月不見他,他自己看著辦!」
「呵呵……這辦法好,他肯定立馬服帖!」
裴晗上車之前,終究還是沒忍住,「展伯,黑亦月也麻煩你照看一下,非寒的消息我去打聽,但如果真不是好消息,還是盡量開解他吧……」
「你對他說了那麼多,還怕他想不通麼?」展伯對裴晗越發的喜歡,對她喊打喊殺的黑亦月,她終究還是抱著憐憫,足見她的善良!
裴晗無奈長歎,「我對黑亦月有那麼大的說服力麼?恐怕除了非寒,他誰的話也聽不進!」
若是非寒這件事解決不了,只怕,黑亦月還會是她和黑亦晨之間的一大障礙!
她總也不願他們兄弟相殘的!
「那你去見御君旭,就不怕黑子生氣?」
咬了咬唇,裴晗有些發狠,「左不過就是再吵架分手而已,展伯你就替我問問他想折騰我幾回?是不是覺得我次次都能原諒他?」
「丫頭,真是苦了你了……」展伯慈愛的拍了拍她的肩,「黑子是很沒安全感的人,所以有些時候難免患得患失太過,難為你能包容他這麼久!」
「只要他能明白我做什麼都是為了他,那還算值得!否則……」裴晗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搖了搖頭坐上了車子,抬手對展伯揮了揮,「展伯,再見!」
其實,她何嘗不明白展伯所說的,黑亦晨沒有安全感!可她又有多少呢?
她自己的安全感本身就不夠多,還要一味的遷就,一味的退讓,幾次三番的原諒,給他定心丸,她也很累的!
如果黑亦晨無法成長,無法改變,那麼他們的感情,總歸是不會平靜,還是時刻存在猜疑!
彷彿,他們的感情沒有堅實的信任做基礎,就如一座沒有樑柱的空中樓閣,一旦遇上大風大雨,也只有隨風飄搖坍塌是唯一結果!
車子又繞過**裡花園,裴晗記得黑亦晨的車停在什麼位置,也記得那時候他咬牙硬撐著坐在駕駛位上不動,狠下心讓她走的一幕!
心裡滑過一股暖流,卻也忍不住悲傷,他們兩個人,明明都肯為對方豁出性命,卻捨不得給出一點點信任麼?這原本,是最簡單的事啊……
手機忽然響起,是御君旭,裴晗也不覺得意外,只是平靜的按下接聽鍵,「告訴我時間和地點吧!你做了那麼多,就等這一刻,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