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璽花苑的一棟別墅內。
樓梯口,兩個年輕的小傭人站在一間房間門口。兩人你推我我推你,一陣爭論。
「你去叫小姐啊……」
「你去你去,幹嘛要我去啊……」
「別,大小姐一向最疼你。上回聽說你弟弟中考時候差幾分,還幫你托關係找了市一中的校長呢……」
「誒呀,她對你也不差,我記得那次……」
兩人推推搡搡著,都不大樂意去找大小姐。原因無他,雖然大小姐為人很好。但是大夥兒都知道現在姑爺跟她鬧離婚,這個時候誰都不樂意去觸霉頭。所以在屋內的官家說要請大小姐下樓吃飯的時候,兩個小女傭誰都不樂意進屋去叫她。
「在幹嘛呢,我讓你們來叫大小姐,你們兩個就給我推推搡搡是什麼意思?」管家在樓下左等右等,都不見官思雅下樓。自己親自來請的時候,瞧見這兩個推搡的小女傭,不由惱怒地瞪了一眼兩人,訓斥道。
「……」兩個小女傭瞧見這一幕,嚇得立馬站直垂頭。
官家狠狠地瞪了這兩人一眼之後,便不再理會兩人。徑直走到臥室門前,抬起手輕輕地敲了敲臥室房門,輕喚了兩聲「大小姐」。
奈何,屋子裡並沒有人回應。官家又喊了兩聲,都不見有絲毫的動靜。官家心裡覺得奇怪,想著姑爺剛走,大小姐該不會想不開-?
聯想到此,再不敢耽誤。抬起手,握著門把剛想開門。但不知為何,房門竟然上了鎖。
「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去找鑰匙啊?」見自己怎麼都打不開,只能對著站在旁邊乾瞪著眼的小女傭大聲地命令起來。
「哦,哦?」兩個小女傭聽到命令聲,呆滯了一下後,連忙轉身下樓去找鑰匙。
很快,鑰匙就找了過來。只是,當管家推開房門的時候,一聲尖叫突然間從屋子內傳來。兩個小丫頭聽到聲音,連忙闖進屋子裡。當她看清楚屋裡面的情形後,小丫頭也控制不住地尖叫出聲……——
槍擊發生之前,夏傷已經不耐煩再跟顧澤曜繼續說下去了。
她覺得顧澤曜在挑撥離間,挑撥她跟駱夜痕的感情。雖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但是夏傷真的聽不下去。駱夜痕今天來找她,已經讓她的整顆心都偏向了他。所以就算顧澤曜現在說他要回到她身邊這樣的話,她都不會有任何動容的。
冷淡地跟顧澤曜告辭後,轉過身,正想去找駱夜痕。誰知道,站在身後的顧澤曜突然間撲過來,夏傷腦袋發懵,在完全不知道發生了狀況的時候,猛地被一道大力撲過來。她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背脊也被身後的人壓的快要斷掉。
她痛的倒抽了一口氣,滿腦子都是問號。直到,她脖子上,有一道溫熱的液體蜿蜒流下。她不解,伸出手摸了脖子一把。再收回手看的時候,竟發現滿手掌都是血。
「澤曜,澤曜……」她知道了身後人是誰,在這一刻她渾然忘卻了身體的疼痛。她不可置信地從地上爬起來,翻身。待看清楚身上人的面孔後,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眼淚還是一顆一顆地從眼眶裡掉下來。
「傷……」那一槍,正中腦門。
顧澤曜在麵包車開過來的時候,他直覺不對。尤其是看到黑漆漆的槍口時,他以為槍頭對準的是夏傷,本能地撲過去想要保護她。但是最後,看著槍管指的方向,他明白了。
那個人,要殺的人是他?
心,在子彈穿射進腦袋的那一刻,他卻莫名地鬆了一口氣。
駱夜痕就站在離他們十米左右的位置,因為事發太過突然間,而他離夏傷距離有點遠。他根本就來不及立馬趕到夏傷的身邊,所以他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慘劇發生。等他下意識地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輛黑色的麵包車已經消失在小道上。
心裡震驚,他顧不得去追查兇手,快步跑到顧澤曜的那邊。蹲下身查看他傷口的時候,顧澤曜卻被夏傷抱著,腦袋枕在夏傷的膝上。
「傷……」顧澤曜是腦門中槍,而且正中眉心。可想而知,對方的槍法有多准。只是,這會兒顧澤曜還殘留著一口氣。他全身,一張口,滿嘴吐出的全是血。
此刻,他不能說話。他也知道,自己必定是很醜的。他怕夏傷看到,所以想要讓夏傷閉眼。甚至抬起手,想要摀住夏傷的那雙眼睛。
「別……」可是,他連完整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想抬起手摀住夏傷的眼睛,然強*弓弩末的身體,根本容許不了他做出什麼舉動來。
手舉至到一半,就突然間跌了下去。原本還睜著眼睛說話的人,卻突然間失了力氣。腦袋一歪,徹底絕了氣。夏傷見此,連忙一把握住他的手。她再也控制不住,緊緊地抱著顧澤曜,失聲痛哭起來,「澤曜,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只是,已經閉眼的人兒,卻再也聽不到她的話語了。看到這一幕,夏傷徹底崩潰了。而駱夜痕見到此,原本蹲著的身子,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的眼睛裡,流露出萬分的恐懼。
「澤曜,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你想要我做什麼,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什麼都聽你的?」夏傷將臉深埋在顧澤曜的胸口,痛苦萬分的大聲嚷道。
顧澤曜,她心中潔白的少年,此生的最愛的男子。不要走,不要走……她求他永遠不要離開她……
「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去做,澤曜……」夏傷傷心過度,早就崩潰了。滿腦子,都是過往和顧澤曜所發生的一幕幕。
「澤曜,雖然你一直沒有說你要娶我,可是我卻一直等著你來娶我。我等了很久了,你到底要我等多少年啊,你什麼時候才來娶我……」
她在等他,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在等他來娶她。可是為什麼他不來,為什麼他不來……
「我不比官思雅差對不對?尤其是我比她更愛你……澤曜……」
她竭盡全力付出,她拼了命地來他維護他。她自覺是全世界最愛他的人,她的愛足以抵消一切的不足。為何當年他娶的卻是別人,為何要置她於不顧……
「澤曜,我知道你什麼都清楚,我知道你什麼都清楚的。就像小時候,我死皮賴臉以補習的名義,接近你……」
那樣聰明的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的那些小伎倆呢?他什麼都知道,卻由著她任姓妄為。她知道,他定然也是喜歡她的……一定是的,他也喜歡她……
「澤曜,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選擇做大明星嗎?一方面娛樂圈好賺錢,另外一方面我希望你能時時刻刻看見我。澤曜,我不想被你忘記啊……」
唯有娛樂圈,唯有站在全世界最中心的舞台上,萬眾矚目。才能被他時時刻刻瞧見,唯有這樣她才能永遠地出現在他的世界裡。愛,她好愛他。愛的卑微毫無希望……人人都說她愛慕虛榮。可知,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因為這卑賤又絕望的愛……
「不要走,澤曜,不要走,留下來,我求求你了,不要走……」他額頭上的血越流越多,污了他蒼白俊秀的面孔。她哭著地拿袖子給他擦拭,可是卻只是越擦越髒。很快,連她的袖子上都是滿滿的血跡……
她不顧骯髒,抱著顧澤曜失聲痛哭,「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水面上秤錘浮,直待黃河徹底枯。白日參辰現,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見日頭。」
這是她的誓言,她從頭到尾都不曾遺忘這個誓言。是他讓她心裡太過絕望了,是他讓她對他一再斷了奢望……最後,她才會對駱夜痕有好感的……
「澤曜,你起來好不好?澤曜,澤曜……」她在他耳邊柔情的呼喚著。
駱夜痕坐在地上聽著,在看到夏傷流露出如此傷懷的神情,吐出如此動情的告白時。他不停地喘著氣,心中因為夏傷的話,同樣大受打擊了……
他慌亂地想要掩藏心中的嫉妒,同樣的對於此刻發生的一幕幕,心中湧起萬分的恐懼和不安。他不知道哪邊出錯了,但是心好亂,總覺得事情還沒完。他不知道自己在擔心著什麼,腦袋裡更是一片空白。
許諾原先去停車的,剛停好車。回來看見這一幕後,嚇得尖叫出聲——
很快,呼嘯的警車趕到案發現場。制服警察上前拉警戒線,將圈子裡的人給圍了起來。陳棠晚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待看清楚圈子裡的人後,嚇得手裡整疊的資料全摔在了地上。
駱夜痕和夏傷都被要求去警局錄口供,只是,那些警察過來拉夏傷的時候,夏傷卻死死地抱著顧澤曜的屍體,不肯挪動半分。
「夏傷,顧澤曜已經死了?」駱夜痕俯下身,看著緊緊揪著顧澤曜的夏傷,柔聲哄了起來。
夏傷神智有些混亂,顯然還沒有從巨大的變故中清醒過來。聽到駱夜痕的話語後,她睜著一雙已經佈滿血絲的大眼,眼神空洞又無助地搖了搖頭,「不,他說他要娶我的。不,他不會比我先走……」
聽到夏傷如此說,駱夜痕俊顏閃過一抹愕然。然而夏傷卻沒再理他,再低下頭,緊緊地抱住顧澤曜的。繼續拿袖口,想要幫他擦滿是血跡的臉。vepc。
「他死了……」她的動作,在他眼中分外的刺眼。但是他知道,顧澤曜剛剛故去。夏傷心裡難過,也是情有可原的。
所以,駱夜痕彎下身子,想要拉開夏傷。
「滾開……」誰知,夏傷卻尖叫一把推開駱夜痕。然後,緊緊地抱著顧澤曜。
她神智很混亂,好像壓根不認識駱夜痕了。這一點,顯然讓駱夜痕很是吃驚。許諾也想辦法去勸夏傷,但是都沒有用。
夏傷的牴觸太過強烈,駱夜痕一時間沒了辦法。正站在屍體旁,一臉無措的時候。突然間,正前方突然間傳來一道嗓音。卻在人然。
「駱先生,這是你的手機嗎?」一個制服警察走上前,低喚道。
駱夜痕一愣,看清楚警察手裡的物什後,連忙點頭。
「你的手機來了20多個電話了,現在還在響,你要不接個……」制服警察看著還兀自鬧個不停地手機,低聲說道。
「哦,好?」駱夜痕走上前,拿起手機。剛按下接聽鍵,放在耳朵上。沒一會兒,駱夜痕那張小麥色的俊顏上,臉色瞬間慘白下來,眼睛也越瞪越大。
旁人見到這一幕,都有些奇怪。駱夜痕倉皇失措地掛了電話後,快步走到許諾身前。蹲下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低聲叮囑道:「我有些事情必須離開一下,你好好地看著夏傷?」
話落,他眸光複雜又心疼地看了一眼抱著顧澤曜的夏傷。緊接著,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先生……」有警察想要阻止駱夜痕離開。
卻不想,駱夜痕什麼話都沒有說。直接拿著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很快,京都市公安局局長就給現場負責人打了一個電話。沒五分鐘,駱夜痕就順利地出了警戒線。
許諾一臉納悶,一直盯著駱夜痕看。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太過焦急。駱夜痕在出離開的時候,沒有注意腳下高起的台階。以至於,腳下一個踉蹌,差一點一頭栽了下去。
許諾看著好奇,完全不知道駱夜痕怎麼會慌亂成這樣。但是夏傷正哭得傷心,她也管不了那麼多。轉頭摟著夏傷,柔聲寬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