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雲煙羅,即指布匹如雲如煙般輕薄飄逸。這種布料比絲綢更加的矜貴,放眼整個帝國,也只有素來有「織錦之鄉」美譽的杭城才能生產出來。而夏傷母親的這套演出服,穿上後無風自飄。懂行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上上品的雲煙羅。
夏傷瞧見官恩城進來後,很是體貼地往旁邊挪了幾步,讓出道讓官恩城走到放置的衣服前。她站在旁邊,瞧見官恩城手指帶著幾絲輕顫地輕輕撫上母親的那件雲煙羅上。夏傷心裡掠過一抹狐疑,不知道為何官恩城會突然間情緒這般激動。
官恩城很想克制自己的情緒,但是當他緩緩地走近這套闊別十幾年的霓裳羽衣時,他感覺自己的心就像突然間被人提起來了一般,克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婠婠,婠婠……
每呼喚一聲,萬般惆悵也便如這掌心中的雲煙羅一般,如紗似霧般縈繞在心間。看著手下這件雲煙羅,官恩城彷彿看見那個在山澗溪水間,撫琴奏樂的絕色女子。
衣袂飄飄,風姿卓絕。映著湖光山色的絕色臉蛋上,是一派清冷孤傲的神情。
那麼近,又那麼遠。仿若觸手可得,卻又遠隔天涯。官恩城知道,他錯了。這麼多年來,經過這麼多日日夜夜疊加在一起的歲月洗禮,他此刻方才終於明白過來,他錯過的是什麼?
「官先生!」夏傷瞧見官恩城老眼泛紅,心裡更加確定官恩城是認識自己的母親的。
「嗯!」官恩城快速地斂去心間的悵然,回頭瞧了一眼夏傷。當看到夏傷那張肖似婠婠的俏臉後,官恩城心裡控制不住地又湧起一抹迷茫,那悔不當初的滋味再一次席捲他的心臟。
如果當初他不那麼選,是不是結局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官先生可是認識我母親?」夏傷說這話的時候,情緒帶著一絲激動和亢奮。
如果官恩城認識自己的母親的話,說不準他會知道母親的下落。也許,她又能看見媽媽了!
「是啊,我與你母親,也是故人了!」官恩城惆悵地歎了一口氣,看著夏傷,神情略透著幾分疲憊道。
「原來如此!」夏傷勾唇微微一笑,看著官恩城又說道:「看來我沒猜錯!」
「呵呵,夏小姐怎會如此說?」聽到夏傷這話之後,官恩城按下心中的悵然,唇角勾勒出一抹笑容。他目光溫和地看著夏傷,笑意盈盈地問道。
「駱少爺性子單純,沒吃過什麼苦,嬌生慣養養出一身孩子脾氣。跟人置氣,砸大錢去買一件不相干的東西,倒是一點都不足為奇。但是我總覺得官先生不是這樣的人,若是官先生跟夜一樣,怕是不會有今天的成就!」夏傷的直覺一向很準,多年社會歷練也讓她多了幾分識人的本領。所以,她還是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直覺的。
「呵呵,夏小姐很聰明!」婠婠是他見過最聰慧的女子,如今她女兒也遺傳了她的頭腦,一看就是聰明的孩子。官恩城感歎著,心裡又湧起無限追思。
「官先生,你與我母親是什麼關係?若不是特別親密的人,我想也不會花這麼大的價錢,買這件衣服吧!」夏傷直覺自己母親跟這位官先生關係匪淺,若不然他也不會花這麼多錢買母親的一件衣服。再則,官恩城在看到這件衣服時劇烈的情緒波動,她更加明確母親跟他關係絕非普通朋友那麼簡單的關係。
不過……夏傷聯想到某種可能,心裡漫過一抹恐懼……該不會,該不會……不可能,夏傷使勁地搖了搖頭。
她不應該懷疑母親的人品,那麼正直的母親不可能做出什麼對不起父親的事情的!
可是恐懼卻如毒汁一般,蔓延在她的心間。讓人整個人,一下子淹沒在恐懼的浪潮中,載沉載浮。
「夏小姐若是有時間,不妨坐下來一起聊聊!」官恩城看著夏傷,如果可以,這張肖似婠婠的臉,他很想多看一些時間。
「也好,不過官先生要等我一下,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一下!」夏傷強掩下心中的那抹恐懼,抬頭看著官恩城,微笑著點了點頭。
從化妝間出來的時候,夏傷背靠在門上大口地呼著氣。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她命令自己,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絕對不能瞎想。她跟駱夜痕,怎麼可能,可能是親……這個念頭一在腦子裡誕生,夏傷就立馬使勁地甩腦袋,想把這荒唐的想法從腦子裡甩出去……
等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抬頭想往貴賓房走的時候。意外地,她一抬頭,眸子竟墜入到一雙熟悉的棕黑色的眼瞳中。夏傷驚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往後縮。
顧澤曜那雙棕黑色的眸子淡淡地瞥了一眼夏傷後,他什麼話都沒有說,背倚在牆壁上安靜地吞雲吐霧。
雖然面上平靜無波,但內裡卻是浪潮翻滾。顧澤曜一向善於隱忍自己的情緒,所以即使心裡好奇極了夏傷為何會那麼慌張,但是明面上卻一點都看不出來。
夏傷在他的漠視下,心裡突然間被一股委屈和酸澀所充斥著。倏然間,眼前一片迷濛。她下意識地仰起頭,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她一直牢記著,顧澤曜不喜歡女人哭。每次想哭的時候,只要仰一下頭就會把眼淚給憋回去。
「我剛剛,有一個可怕的想法,如果我跟駱夜痕是親姐弟,你說我是不是做了一件……天打雷劈的事情……算了,你也不會想聽的……」夏傷習慣性地,將自己的心事說給顧澤曜聽。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樣,不管他樂不樂意,她就抓著他的胳膊,要與他訴說她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很想把自己生活中的喜怒哀樂,分享給她聽。她希望他能瞭解她,更多地瞭解她說不准他就會喜歡上她了呢?
她天真地以為,他會喜歡聽她的事情。
可是很久很久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她這樣做,只是一廂情願地想當然。他不愛聽她的那些廢話,甚至她的做法被他認為那是嘮叨,是雞婆!
夏傷不想在他開口趕她走的時候,再離開。說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她可以在駱夜痕面前放蕩的像隻雞,由著他打罵都無所謂。可是她卻容不得顧澤曜說她半點不好,更容不得自己在他面前做出一絲卑賤的舉動。
駱夜痕的話,她現在可以把它當成耳旁風,左耳朵進右耳朵就可以出了。但是顧澤曜的話,是刀子。一到捅下去,會鮮血淋漓,會久久才能癒合,可能還會一輩子都留疤……
她,怕疼了……太怕疼了……
「夏……」顧澤曜在夏傷的話語中,震驚地瞪大眼睛,一臉地不可置信。回過頭,看著夏傷離去的背影,想出口喚住她。可是嘴巴張了開,開了張……久久,發不出半個字……
親姐弟,夏傷跟駱夜痕……怎會,怎會……
顧澤曜突然間想起,很久很久前的那個雷陣雨的晚上……一顆心,倏然間不斷地往下沉……連帶他整個人,都有種跌入萬丈深淵的感覺……——
黎君昊在宴客廳,瞧見官恩城不在位置上後,便迅速地站起身,快步走進了化妝間。不過等他進去的時候,只看見官恩城兀自惆悵著看著那套衣服發著呆。
駱夜痕自然不想跟官恩城這老傢伙說話,轉頭看向正在一旁收拾文件的職業裝女人,大聲問道:「夏傷呢?」
「夏小姐已經走了!」那職業裝女人是來給辦交接手續的,不過剛才夏傷離開的有些匆忙,手續還沒辦完呢!
「走了,去哪了?」駱夜痕一聽,滿臉驚訝。
那死女人又跑到哪裡去了,給她打電話也不接,是不是自己做了太多虧心事,怕他報復才沒膽子出來見他啊?
官恩城在兩人的對話中,緩緩回過神來。回頭瞧見是自己家的那個臭小子後,俊臉上劃過一抹訝異。
「這個……」職業裝女人遲疑了一下,良久緩緩地搖了搖頭。
夏傷沒具體說去哪,只說了一句她有事情需要去處理一下。
「哼,沒用的東西!」駱夜痕氣急敗壞,共處一室,一個大活人去哪了都不知道,真是一個飯桶。
「小夜,找夏小姐有事嗎?」看兒子做事情這麼毛糙,官恩城歎了一口氣。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只問了一聲駱夜痕想找夏傷有什麼事情。
「要你管!」駱夜痕沒好氣地衝著官恩城吼了一聲,接著雄赳赳地轉身欲要離開。不過在開門前,似想到了什麼,回頭衝著官恩城又吼了一聲,「老東西,夏傷是我的女人,我跟她早就上過床了。你要敢碰我的女人,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駱夜痕很清楚自己父親的魅力,這老不死的一直以來在勾女方面一向所向無敵。他必須先提醒一下這老傢伙,夏傷的歸屬權。若是他連自己兒子的東西也想染指的話,那就別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在駱夜痕這般孩子氣地宣誓主權後,官恩城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這孩子,從小到大,就知道吃喝玩樂,不學無術。沒想到,如今他也有心儀的女孩了。回過頭,官恩城輕撫著手中柔軟的雲煙羅,他心裡喟歎了一聲。
婠婠,我們兩今生無緣,若是孩子們有緣,也是一件好事,對嗎?——
夏傷在跟官恩城離開之前,去了一趟貴賓房。公會會長在夏傷進來的時候,笑意盈盈地接待了她。將她引至到貴賓房的客廳沙發上後,毛廣成將一張白色的信封遞給了夏傷,說道:「夏小姐,今日多虧你了,這是你的酬金!」
毛會長很滿意夏傷今晚上的表現,他還真沒想到慕菁華竟然介紹了這麼一個寶貝給自己。要是剛才他執意要選之前選好的那位女司儀的話,可能今天就不會籌到這麼多善款了。
真沒想到,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竟然有這般耀眼的公關能力。毛廣成上下打量了一圈夏傷,真心覺得這丫頭要是有好的機遇的話,一定能在演藝界闖出一番天地。
這是夏傷應得的錢,夏傷自然不會客氣。伸手接過後,便安靜地將那信封放進了自己的包包裡。放好後,抬頭,微笑著看著毛廣成,柔聲說道:「毛會長,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合作!」
「這個是自然!」毛廣成笑呵呵地點了點頭,沉吟了一下後,又看著夏傷說道:「夏小姐是演藝界的人士,我也有一些朋友是投資電影和電視劇的。有時間的話,大家一起出來喝喝茶,我給你介紹一下!」
夏傷聞言,眼睛一亮。毛廣成可是商業公會的會長,如果他肯出手給她牽線搭橋的話,那以後她的路子自然不可能只剩下駱夜痕那一條了。
夏傷強按下心中的那份激盪,面上鎮定,微笑著點了點頭,看著毛廣成又說道:「好的,那就要多謝毛會長的關照了!」
跟毛廣成閒聊了幾句之後,夏傷便出了貴賓房。在走廊裡,迎面走過來一個酒店的服務員。當夏傷聽到這個服務員是官恩城派過來的時候,便微笑著尾隨著這個服務員,一直走出了酒店大門。出大門的時候,遠遠地就瞧見官恩城的車已經守在那裡,夏傷唇角微勾,一臉笑意地迎上前。
酒店門童瞧見她過來,立馬跨前一步,給夏傷拉開車門……
在夏傷彎腰上車時,從宴會廳匆忙跑出來的駱夜痕正好看見門童將車門關上。瞧見那輛載著夏傷的豪車緩緩啟動,駱夜痕連忙大聲呼喚出聲,「夏傷,夏傷,你個臭婊子你給我下來!」
這老不死的東西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竟然沒把他的話聽進耳朵裡,想搞他的女人。駱夜痕氣壞了,想著夏傷那個不擇手段的女人,為了自己利益根本不會在乎脫衣服陪睡的。那老傢伙又有錢有勢,要是夏傷看上老傢伙的權勢的話……一想到此,駱夜痕就受不了。不行,他絕對不能讓夏傷跟這個老傢伙跑了!
駱夜痕怒火沖天地拿出電話,直接撥給了自己的私人助理。在電話一接通後,他就大聲地對著張澤凱命令道:「張澤凱,我命令你立刻馬上給老子滾過來!」
電話那頭的張澤凱正在跟女友共度燭光晚餐,聽到駱夜痕的命令後,他連忙二話不說地掛了機,站起身直衝向大門口。
「喂,喂……」女友看他氣急火燎地跑了,正想喚住他,哪知這個張澤凱已經「砰」地一聲,消失在門板後面了。
張澤凱深知,駱夜痕的脾氣上來的話,他飯碗就不保了!——
坐在車上的夏傷在車行駛起來的時候,是聽到駱夜痕的大聲呼喚聲的。不過,她只是斜斜地睨了一眼車外,便轉過頭決定無視駱夜痕那混蛋。
「夏小姐跟小夜是舊識,對嗎?」在夏傷將視線調向前面的駕駛座位上時,官恩城笑意盈盈地看著夏傷,問道。
「嗯,認識!」夏傷神情淡淡,不過心裡卻仍是藏著一股洶湧,畢竟,有些事情她現在必須問清楚。不然的話,她可真會天打雷劈,下十八層地獄的。
按下心裡的洶湧,夏傷勾唇,淺笑著轉過頭,看向官恩城又說道:「我聽說過,官先生是駱少爺的父親。呵呵,官先生,我做你兒媳可好?」
官恩城聞言,一愣。前面開車的顧澤曜在聽到夏傷的這句話後,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哈哈哈哈……」官恩城沒想到夏傷會這麼坦白,驚怔了一下之後,哈哈大笑起來。好一會兒之後,他不住地點頭,連連應好,「若有這個緣分,我官某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夏傷在官恩城這句話中,心裡的石頭頓時卸了下來。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覺,讓她欣喜地揚唇開懷地笑了起來。
看來,是她誤會了,看來,是誤會一場……幸好,幸好只是誤會……
「看來,夏小姐是真喜歡小夜那孩子了。呵呵,小夜他其實是個不錯的孩子,就是還小不怎麼懂事。再給他點時間吧,我相信我兒子不是庸碌之輩!」提到自己的兒子,官恩城臉上盪開一抹慈愛的笑容。駱夜痕雖然自小被家人寵壞了,有點孩子心性。但是他還年輕,有很大的塑造空間。而且,駱夜痕很聰明,只是缺了一些沉穩。日後年歲漸長,閱歷豐富了,他自會慢慢地褪去如今的青澀,成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夏傷笑了笑,轉過頭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顧澤曜,然後默不作聲地將視線移向窗外。
駱夜痕那混蛋,算了吧。從聽到他跟陸金瑞的對話錄音之後,夏傷便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了。他那種人,本性雖算不上頂壞,但也夠壞。想起往昔他對她做過的一件件卑劣的事情,夏傷算是徹底認清楚他這個人的品行了。
算了,跟這種人還是保持一點距離。她不會再犯傻地覺得,他是個好人!
夏傷的沉默,讓官恩城心裡湧起一抹驚疑。方纔還好好的,怎麼突然間一句話都不說了呢?
夏傷沒再說話,而官恩城則體貼地也沒再跟她拉扯話題。
車停下來的時候,夏傷透過車窗,看了一眼車窗外一排造型很古樸的路燈。黑暗中,一盞盞亮著的路燈與遙遠的天空上的星辰遙相輝映,將不遠處的那棟白色的建築物烘托的更加的美輪美奐。
「這是?」夏傷回過頭,看向官恩城好奇地問道。
「下來看看吧,這家酒莊曾是我為了你母親建造的!」官恩城笑了笑,推開車門,下了車。
夏傷在官恩城的話語中,一臉好奇地轉身推開車門,待看清楚車外那個屹立在黑暗中的白色建築物後,夏傷忍不住欣喜地劃開唇角。她興奮地轉過頭,看著官恩城大聲問道:「官先生,這真是你為了我媽媽建造的嗎?」
官恩城聞言,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示意夏傷進去。
夏傷很開心,只要跟她媽媽有關的一切,她都會很開心。瞧見官恩城對著自己使眼色,讓她進去之後,夏傷興奮地快步奔向這家酒莊。
這酒莊的外觀,是仿歐式的。站在外面看著,就像是一棟小別墅。路燈綽約的立在黑暗中,從下面看不出特別。但是如果從樓頂上看的話,會發現這路燈的擺設其實是一張八卦圖。夏傷快步穿過鵝卵石鋪成的小道,直奔向酒莊的大門口。
官恩城看夏傷這般孩子氣的舉動,勾唇微微一笑,尾隨在夏傷的身後,慢慢地踱步走向酒莊。
顧澤曜最後一個下車,在關上門的那一刻,正好聽到夏傷走在前面,對著官恩城興奮地說著話。時不時地,還能聽到一陣如鈴鐺一般,清脆的笑聲。
他忍不住,勾唇微微一笑。有多久,沒有聽到夏傷的笑聲了。他都快要遺忘了,夏傷的笑聲是什麼樣子的了。如今重新聽到,他才發現,原來是這般動聽。
夏傷方才在車上開玩笑時說的那句話,他知道她是在試探。如今官恩城否定了夏傷的話語,這也讓他心上的那塊石頭,一併卸了下去。
不管怎麼樣,他都希望她過得好好的——
走到酒莊大門口的時候,就有兩個穿著白襯衫,黑色西裝背心,黑色西裝褲的年輕男子迎了過來。在看見官恩城後,兩位服務員躬身對著官恩城低聲說道:「老闆,晚上好!」
官恩城笑呵呵地點了點頭,領著夏傷往裡面走。
頭頂的燈光打在玻璃酒瓶子上面,燈光在酒瓶子上折射出一道璀璨的流光。光暈浮沉中,夏傷驚奇地大呼了一聲。有生以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這麼多,的酒架子。更是第一次,看過這麼多酒瓶。
「官先生,我媽媽很喜歡喝酒嗎,為什麼你要送給她一間酒莊啊?」媽媽在的時候,夏傷還小,記憶有限,她其實也並不是特別瞭解自己的母親。她不太清楚,她愛不愛喝酒。似乎,不喜歡吧,印象裡,她也沒見過她喝酒過。
「她是品酒大師,味覺特別的好,什麼酒進了她的嘴巴,她一口就能嘗出那酒的年份和產自哪個酒莊!」官恩城聽到夏傷的話語後,笑了笑,解釋道。
「是嗎,原來我媽媽這麼厲害啊!」夏傷一聽她媽媽不光是一位古琴演奏家,還是一位品酒大師的時候,兩隻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她自豪的同時,看著官恩城又追問起她母親的事情起來,「官先生,我很想多聽聽我母親的事情,你能不能多給我講講?」
說著,夏傷小臉上漫過一抹紅暈。她有些不好意思跟人第一次認識,就纏著人家問東問西。可是,難得能遇到一個母親的故人,看樣子還是她媽媽的一個追求者。她自然不想放過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再則,多年來跟母親失了聯絡。如果能從媽媽的這位追求者嘴巴裡,套出一些母親的事情,說不準她還能找到一些母親下落的線索。
能跟媽媽重逢,這是夏傷從小到大一直都在夢想著的事情。她真的真的,很想念很想念媽媽!
「好啊,坐下來吧,你想問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官恩城微笑著領著夏傷,穿過成排成排的酒架子,走到酒架子中間的一張紅色的圓木桌前,坐下。
夏傷很興奮,跟著官恩城入座後,正想開口說話。這時,一個打著紅色領結的男子拖著放著幾瓶紅酒的托盤,款款走過來。躬身將酒瓶放置在桌上後,對著官恩城說道:「老闆,這是今年新出品的葡萄酒,你要不要嘗嘗味道?」
官恩城點了點頭,在服務員幫他在高腳杯裡倒上紅酒後。官恩城並沒有抬手去接,而是示意服務員遞給夏傷和一直默不作聲尾隨在他們身後的顧澤曜,說道:「夏小姐,澤曜,你們也來嘗嘗!」
「是!」顧澤曜在官恩城的話語中,恭敬地走上前,坐在中間的那張椅子上。官恩城瞧見顧澤曜入座後,又將視線移向夏傷,說道:「夏小姐,也嘗嘗吧。今年新釀的,可能味道不比陳年的醇厚。但是去年的天氣不錯,葡萄很甜,所以口感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
「好啊!」夏傷並沒有因為顧澤曜的在場,而有絲毫的慌亂。可能她的慌亂已經過了那個時間,如今心態平復下來,她可以選擇性地無視身邊的這個人了。
夏傷很清楚,這世上能影響她情緒的人,能讓她失控的人也就只有顧澤曜一個。但是她不可能,一輩子都因為顧澤曜,而把自己弄得一團混亂。也許她此生都守不到她的愛情,但至少,她不想讓自己活得太窩囊,被顧澤曜看扁了。
她夏傷,總有一天會證明給他顧澤曜看,她不是廢物。沒有顧澤曜的夏傷,會是一個光芒萬丈的女人!
夏傷端著潔淨的高腳杯,學著顧澤曜的樣子,輕輕地搖晃著杯中艷麗如血的液體。不多久,仰頭啜飲了一口。在口中含了會兒,在慢慢地咽進喉頭。
這紅酒,不像以前喝的那麼澀。相反,口感甜甜的,很好喝。
「我不懂品酒,不過很好喝!」夏傷抬起頭,看著官恩城燦爛一笑。接著仰頭,看著男服務員笑瞇瞇地又說道:「再給我倒一杯吧?」
「這酒的口感,比較適合女性喝。不過,你可別喝太多。這酒後勁大,喝多了會醉!」看夏傷又要了一杯,似乎真覺得很好喝一般,她直接把酒當飲料喝了。官恩城不熟悉夏傷的酒量,但本能地還是出言提醒夏傷少喝。
「嗯,好!」夏傷嘴巴上應和著,不過喝完那一杯之後,舌頭卻貪婪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真的很好喝啊,她還從來沒喝過這麼爽口的葡萄酒呢?再加上,今晚上她說了一晚上的話了,她半滴水沒有喝。如今,這葡萄酒的口感跟飲料一樣,夏傷不免貪杯起來。
難得看夏傷心情這般好,顧澤曜真心希望夏傷能開懷的久一點。心軟之餘,也不忍心掃她的興。轉頭對著官恩城笑了笑,說道:「就算醉也沒關係,到時候送她回去就行!」
官恩城聽到女婿的話後,也不再勸說。點了點頭,笑著轉頭看了一眼服務員,讓他繼續給夏傷倒酒。
夏傷一口氣灌了三杯後,才解了口渴。她覺得自己腦子挺清醒的,只是腦袋有點重了起來。夏傷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腦袋,看著官恩城笑瞇瞇地說道:「官先生,你知道我媽媽在哪裡嗎?我找了她好多年了,我好想她。官先生,你能不能帶我去找我媽媽啊?」
「這孩子,醉了!」看夏傷說話,舌頭都打結了。官恩城無奈,沒想到夏傷的酒量這麼小,這才幾杯下去,就醉了。
「誰說我醉了呀,我沒醉,我哪有醉,官先生,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你知道我媽媽在哪嗎?我帶我去找她,我快想死她了……嗚嗚……她知不知道她走後,我爸爸就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嗚嗚……」夏傷說著,突然間趴在桌子上,放聲大哭起來,「他要那個女人,他要那個壞女人也不要我。嗚嗚……難怪人家說,寧可跟討飯的娘,也不跟做官的爹……嗚嗚,官先生,帶我去找我媽媽,帶我去找我媽媽……」夏傷說著,跌跌撞撞地就要從椅子上站起來,想要走到官恩城的身邊,拉著他去找媽媽。
看夏傷跌跌撞撞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顧澤曜連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伸手去扶住夏傷。
夏傷側頭掃了一眼走過來的顧澤曜,一雙媚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起手指指著顧澤曜,大聲呵斥道:「你給我站住,不要靠近我,你是壞人!」
夏傷手顫啊,顫啊。這會兒她抖的兩隻眼睛花的厲害。一下子一個人影,一下子三個人影。她想數清楚,到底是幾個人影,可是數來數去,發現腦袋都昏了。迷迷糊糊間,想起要去找媽媽,又轉身又笑呵呵地走向官恩城,笑著說道:「官先生,走,帶我去找我媽媽,帶我去找我媽媽啊!」
顧澤曜在夏傷的呵斥中,不敢靠的太近。只能情不自禁地站在離夏傷一步之距,小心地注意著她的安全,怕她摔著。
「夏小姐!」聽到夏傷說要找媽媽,官恩城的心裡劃過一抹如刀子一般,尖銳的疼痛。他眸光透著幾分痛楚的看著夏傷,柔聲說道:「夏小姐,我並不清楚你媽媽在哪裡?我們只是幾十年前的朋友,如今各奔東西,早就不知道故人身處何處了!」
「你胡說,你不是喜歡我媽媽嗎?還送了這麼大的酒莊給她嗎,為什麼又說,你不知道她在哪裡了呢?」夏傷一聽,情不自禁地哽咽起來,「官先生,你別騙我了,好不好?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走了。你知道嗎,小的時候我還恨過她呢。我那麼求著她留下來,可是她卻不顧我的死活,死都不肯帶我走。我,我真恨她……可是,我也想她,好想她啊……官先生,你知不知道我媽媽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她去哪了啊?我不怪她了,一點都不怪她了。我只想找到她,不管她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再嫁人,有沒有新的生活,不管她怎麼樣,我都只想再見見她……官先生,幫幫我吧,幫幫我吧……」
夏傷的這番話,讓官恩城俊臉上情不自禁地漫過一抹惆悵。而顧澤曜的心,也在夏傷痛苦的話語中,像被針紮著一般地,疼了起來。
「老爺,小少爺氣勢洶洶地找過來了!」在現場一片寂靜的時候,一個酒莊的工作人員匆匆忙忙地從外面跑了進來,俯身在官恩城的耳邊低語道。
官恩城一聽,心裡無奈地苦笑起來。這不安分的臭小子,就這麼擔心他把他的小美人給吃了嗎?
「澤曜,我要先走了,你就送夏小姐回家吧!」官恩城抬頭,看了顧澤曜一眼之後,站起身,在服務員的帶領下,轉身走出了酒窖。
官恩城其實很瞭解自己的兒子,正因為瞭解他才不想跟那小子起正面衝突。畢竟,他一把年紀,難道要跟個臭小子在外人面前揮拳頭嗎?
顧澤曜聽到官恩城的吩咐之後,鞠躬認真地點了點頭,應道:「是!」
「官先生,官先生……」看見官恩城要離開,夏傷連忙顛顛撞撞地要去追官恩城。哪知醉酒後頭重腳輕,讓夏傷邁出的兩腿更是綿軟無力。夏傷還沒跨出去,整個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地上撲去,幸好有顧澤曜及時伸出手摟住了她的纖腰。
官恩城回頭的時候,正好看見顧澤曜將夏傷抱進懷中。他歎了一口氣,回到夏傷的面前,柔聲說道:「夏小姐,下回再見吧。今日官某有事,要先行一步了!」
「官先生,帶我去找我媽媽,你一定知道我媽媽在哪裡的,對不對,帶我去找我媽媽!」夏傷執著地拉著官恩城的衣袖,哭著哀求著他。
「抱歉,我真不知道她在哪裡?」官恩城緩緩地闔上眼簾,良久,他伸手用力地甩開夏傷的小手,然後轉身大步朝著出口走去。
夏傷腦袋暈暈地,看見官恩城越漸越遠的背影后,她控制不住地轉身撲進了顧澤曜的懷中。
「別哭了!」顧澤曜伸手,溫柔地輕輕地拍著夏傷的背脊,想要驅散她心中的苦悶和難過。
夏傷哭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仰頭看清楚顧澤曜的面孔後,她的心驀地抽痛起來。伸手執起他的大手,將自己的臉輕輕地貼在他溫熱的掌心中,輕輕地磨蹭著,哽咽出聲,「顧澤曜,為什麼要拋下我,為什麼要跟媽媽一樣,不要我了!」
「夏小姐,你醉了!」顧澤曜目光沉重地看著夏傷,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這樣肆無忌憚地暴露自己對她的喜歡。
「醉了……是啊……醉了……」夏傷突然間推開顧澤曜,重新回到位置上,端起大酒瓶,仰頭咕嚕嚕地直灌烈酒往自己喉裡猛灌,「不醉,我怎麼會看見你,不醉我怎麼會看見你呢?」
一醉解千愁,此刻夏傷希望自己就這樣,醉死下去得了。永遠不要醒過來,就不會有那麼多煩惱了……
「官恩城那老東西,那老不死的東西在哪?你要再敢攔著我,我就一把火把這個破酒莊給燒了!」酒莊外面,張澤凱跟在駱夜痕的身後。駱夜痕今晚的耐心已經被徹底磨掉了,看見跑過來伸手攔著他的酒莊工作人員後,暴躁的怒吼出聲……
他媽的,這老不死的東西再不把夏傷交出來,他發誓立馬就找人把這間破酒莊給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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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們今天太讓老米激動了,嗚嗚,太激動了……我今晚上睡不好覺就為你們是問,嗚嗚……我要淚奔鳥……寫文這麼久以來,最近兩個月是我最有成就感的。我已經看見首頁成排的打賞了,親愛的,你們對我太好了,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太感動了,真心地愛你們……不過,我得再嘮叨一聲,看文是消遣,別花太多錢在上面,這年頭物價飛漲,還是悠著點花錢。老米是愛財,寫文也是老米的唯一工作和興趣愛好。不過,訂閱就是給老米最大的鼓勵和支持了,打賞意思一下就好了,紅包不在多少,心意重要。你們的心意老米已經接收到了,但還是提醒一聲,別這麼瘋狂啊……我,我也不想累著……我頸椎腰椎都不好,不想加更……打賞這麼多,不加更我也不好意思啊……下回別為難我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