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傷完全沒想到,母親的一件衣服,最後竟讓駱夜痕和官恩城這對父子槓上。在駱夜痕耍脾氣地喊上那句永遠比官恩城多十萬的宣言後,夏傷有點不知所措了。
駱夜痕當著這麼多人,一個勁地提價。他可能不會覺得有什麼,就算有什麼他也不會察覺。畢竟,駱夜痕這會兒,一門心思忙著跟官恩城鬥氣,哪有心思管現場是什麼情況。但是作為當事人的蘇樂珊這樣被晾著,這滋味可不好受到了極點。
她已經感覺到週遭一些陪著有錢男人出席這次晚宴的女人們,往她身上投上的那些怪異的眼神。有些,她甚至可以將那些眼神解讀為那是或憐憫,或幸災樂禍。
她們,都在嘲笑她,嘲笑她被一個**壓著抬不起頭來。她們嘲笑她管不住自己的男人,讓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砸錢去討好那個**……
蘇樂珊也不是沒脾氣的,次次隱忍這次她忍不住了。甩開駱夜痕的胳膊之後,大聲罵道:「駱夜痕,你別欺人太甚!」
駱夜痕早就把蘇樂珊當成空氣,腦子裡全是官恩城那個老東西。突然間聽到蘇樂珊,他倒是一臉愕然。
在場都是貴賓,蘇樂珊很清楚她這個時候發飆也是讓人家看笑話,所以喊完那句話後,就頭也不回地站起身,跑出了宴會廳。
「珊……」駱夜痕瞧見蘇樂珊跑了,本能地想站起身。但是細一沉吟,他跟那個老不死的東西的戰局還沒結束呢,這時候走豈不是認輸了?
聯想到此,駱夜痕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不管怎麼說,那老不死的東西這次看上的是夏傷。他跟夏傷早就有過一腿了,要再讓夏傷跟那個老不死的東西,他會犯噁心。
暫且先解決了這件事情,回頭再想怎麼討好蘇樂珊去!
這樣一想,駱夜痕又淡定了下來,默不作聲地看著台上的夏傷。
這兩父子不約而同地將皮球丟給夏傷,一時間讓夏傷也犯難了。這個說不管那個加多少,他都要往上加十萬。那個說,不管這個說多少,他也要往上加十萬。如此,接下來便是僵持……
「既然駱少爺和官先生都喜歡我母親的這套演出服,不如你們還是私下先商量一下好了!」夏傷心裡訝異的是,官恩城難不成也跟駱夜痕耍小孩子脾氣,因為想跟駱夜痕槓上,所以才花重金來拍賣母親的衣服嗎?
想來,官恩城那樣的男人,肯定不會跟駱夜痕那孩子心性的人一樣。畢竟,要真意氣用事的話,他官恩城能有今天的成就嗎?
難不成,官恩城跟母親也是故交嗎?
夏傷強按下心中的這份震驚,面上卻笑意盈盈地跟這對槓上的父子說道。口吻綿軟,她有心想要緩和一下現場的氣氛。
當然,現場除了當事的兩人之外,其餘的人都抱著幾分看熱鬧的心態。看這樣一對父子撕破臉打架,總是很有趣的。尤其,還是扯上了**糾紛,就更加地多了幾分看點。tsux。
「不用,夏小姐,那東西賣給我才是你的明智選擇!」對付自己的兒子,官恩城還是頗有幾分自信的。畢竟,他兒子手裡有多少錢,他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官恩城這番自信的發言,讓駱夜痕徹底地怒了。這死老頭已經一把年紀了,還不知收斂,也不怕死在女人的床上。
「賣給我,怎麼就不是明智的選擇了?」駱夜痕聲音陰沉沉地,他看著夏傷,一雙黑眸因為怒火更加地灼亮。
他想這死女人這麼精明,肯定是知曉這破衣裳賣給他才是最明智的。畢竟,他拿著就相當於她拿著,以後只要她肯乖乖地聽話,他還可以再賞給她。賣給那個死老頭子,說不準那死老頭子被哪個小**一勾搭,就送了人家。以後,怕是她再想見這破衣服,也見不到了。
「駱少爺,你確定要跟我爭到底嗎?」官恩城的那張保養得還算年輕的俊顏上,依舊瀰漫著慈愛的笑容。他一點都不覺得眼下,跟兒子當著這麼多人搶一件衣服有什麼不妥。
他一向逍遙隨性慣了,怎會去理這世俗中的流言蜚語。
「爭!」那還用說,就算不衝著夏傷,衝著那口氣,這會兒駱夜痕也爭到底了。
「那到時候你要沒錢了,我可不會給你付錢的!」官恩城笑了笑,直接將一句現實的話,給拋了下來。
「你!」駱夜痕一聽,頓時氣得咬牙切齒起來。
其實,不管怎麼說,駱夜痕也只有24歲,還只是一個羽翼未豐的雛鷹。雖然在國外讀書的時候,他也投資過。但是那些都只是小打小鬧,跟他財力雄厚的父親相比,他確實拼不過他的財大勢粗。
其實,夏傷不知道。駱家就算很有家族底蘊,但是怎麼說也只是只出文儒的書香門第,哪可能供駱夜痕這樣完全沒有節制的敗家呢?
駱夜痕花錢如流水,一直以來能奢侈的這麼無所顧忌,那是因為他從小到大花的錢,可都是官恩城給的。官老闆愛自己的兒子,每年都會送給他幾千萬的零花錢。而駱夜痕呢,知道自己父親有的是錢,所以從小亦就知道,他生下來的唯一目的就是敗光他老爹的錢。
賣心後看。這樣以來,一個一個勁地往那邊塞錢,而那個則使勁地花錢。這麼多年來,父子間唯一的聯繫,大概也就是從中牟利的那家銀行了。
只要銀行一來電話,說駱大少爺的銀行卡透支,當天晚上官恩城便會命人打入一筆錢。駱大公子從小到大,從不會為了錢而煩惱。這樣,也就養成了他其實根本不知道錢是什麼概念的毛病了。
「呵呵,大家既然一心都是想做善事,那就沒必要撕破臉,非要爭個你死我活了。不如兩位聽聽老夫的話,再確定怎麼樣?」開口說話的,正是商業公會的會長毛廣成。一直躲在後面看好戲的毛廣成見場面再鬧下去,就不好收拾了。不得不笑盈盈地從位置上站起來,看著兩人又說道:「這東西既然是夏小姐母親的,理應夏小姐來決定買主是誰?兩位,可認同老夫這提議?」
由夏傷來決定這東西歸誰,駱夜痕聽完這建議之後,二話不說地就點頭答應了毛廣成的提議。
夏傷那女人那麼精明,她肯定知道賣給他就相當於重新回到自己的手裡,他才不信這女人會犯傻這麼好的便宜不佔。
而官恩城在聽完毛廣成的建議之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看來這件衣服,是回不來了。也罷,他相信婠婠的後人也會像他一樣,善待婠婠的一切東西。
正當官恩城也料定,夏傷會將東西賣給駱夜痕的時候。夏傷卻在這個時候,笑意盈盈地看向官恩城,柔聲說道:「我願意將我母親的衣服,賣給……官老先生!」
額?
駱夜痕震驚,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夏傷。而官恩城也在夏傷的一句話中,驚愣地抬起頭。
「駱少爺可知道,洗曬『雲煙羅』需要注意哪些事情嗎?」夏傷笑意盈盈地低下頭,看著駱夜痕柔聲問道。
駱夜痕俊顏上原本驚訝的表情,在夏傷的問話中轉化成一抹愕然。夏傷瞭然於駱夜痕的錯愕,這傢伙她太瞭解了。把衣服賣給他,那叫糟蹋。說不準,日後他還會拿著母親的衣服,處處要挾她呢。雖然她也有自信肯定能從他手裡拐回來,但這樣做太累。索性,還是將這衣服賣給官恩城吧!
她相信,官恩城絕非是意氣用事之輩,他肯定不是因為要跟駱夜痕慪氣,才花這麼多錢來買這身衣服。
賣給識貨人,她覺得這才物超所值!
「夏小姐,你太武斷了,憑什麼認為老……官先生懂這些!」駱夜痕情不自禁地想把那老不死的東西給叫出來,幸好及時剎住了車。但是這個官先生,真當是叫的他彆扭至極。
「那麼,官先生懂嗎?」夏傷聰明地將這個話題,轉拋給了官恩城。
「這個,我自然知道了。正如夏小姐所言,『雲煙羅』是一種非常矜貴的布料。水太燙容易……」跟駱夜痕那種公子哥完全不同的是,官恩城在他的脂粉堆裡扮演的可是完美情人。這些常識性問題,怎麼會為難道他。再則,雲煙羅本就是他當年送給婠婠的。送給她的時候,他也同樣這樣告訴婠婠該如何呵護這些矜貴的布料。如今看著台上那張肖似婠婠的俏臉,官恩城真有一種回到當年的感覺。
聽完官恩城的話語後,駱夜痕情不自禁地雙手緊握住拳頭。
「官老先生,你讓我有一種沒有賣錯的感覺!」夏傷微微一笑,手執小木錘,對著看台下提高聲音大聲說道:「恭喜官先生,以五千一十萬成功投的沅涴瓷的演出服。」
在場上一陣雷鳴般的掌聲結束後,夏傷微笑著對著管恩賜賀喜道,「官老先生,我相信小朋友們都會感受到來自你的這份善心。謝謝你的慷慨解囊,並且我也希望你能善待我母親的衣裳……」——
慈善拍賣會結束之後,便是進貴賓房清點拍賣品。這次讓商業公會會長非常意外的兩樣拍賣品,一是黎夫人那幾個玩偶玩具,最後又被黎先生以五千萬的大手筆,給買了回去。二則是沅涴瓷的那件舞台服,最後被官恩城以五千一十萬給拍得。這兩樣東西,論起性價比,其實都比不上那些富商帶過來的古董收藏品。但是到最後,都賣出了一個跌破人眼鏡的天價。
這讓毛廣成相當的意外,同樣也相當的開心。
在程峰在外面宣佈此次籌集善款,一共籌集到多少多少錢的時候。夏傷正躲在化妝間裡,拿著那件衣服發著呆。
這衣服,從她八歲的時候母親離開,她就一直保存著。十七年來,她顛沛輾轉,這件衣服便也跟著她四下流離。她小心翼翼地呵護了這麼多年,讓它至今仍像母親離開之時那樣,純白如新。想到今天過後,它就不再屬於自己的了。夏傷心裡一時間疼痛難忍,就像當年母親鐵了心,要拋下她遠走他鄉一般。
在夏傷暗自感懷之時,門口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來人輕輕地敲了兩下門,接著推門而入,「夏小姐,官先生來拿東西了!」
「哦!」夏傷連忙快速地抬手擦了擦臉頰上的眼淚,匆忙站起身來,轉身微笑著看向來人。
只見一個年輕的,身著職業套裝的女子走進來。夏傷知道她是工作人員,是來辦手續的,亦就一掃方纔的傷感,正想笑意盈盈地接待時。那女子身後又尾隨著走進來一個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官恩城。
「官老先生,你好!」駱夜痕恨自己的父親那是因為駱夜痕的母親因他父親去世,但是夏傷跟官恩城無冤無仇,自然不會因為駱夜痕而恨上官恩城。其實相反,夏傷對官恩城的感覺還不錯。
官恩城看上去很年輕,又感覺很有內涵,也不像閔瑾瑜形容的,混過黑幫,是個心狠手辣之徒。
「呵呵,叫官先生吧,老字就不要了!」官恩城笑意盈盈地看著夏傷,越近看,越覺得這女孩跟婠婠像,就連說話的神態都一樣。
「好的,官先生!」夏傷也不是一個特別在意這些虛禮的人,聽到官恩城的話後,笑意盈盈地應承了下來。
「呵呵,夏小姐當真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啊!」想起夏傷方纔的表現,官恩城不免笑開了懷。也難怪是婠婠的孩子,骨子裡也遺傳著婠婠那股特有的特立獨行和桀驁不馴!
「權且就當是官先生這句話,是誇讚了!」夏傷笑了笑,轉身對著官恩城又說道:「官先生不妨先驗貨吧!」
「也好!」官恩城點了點頭,手指略帶著幾分輕顫地撫上這件純白如云云煙羅……
駱夜痕在程峰演講中,早就失了耐性。正想轉回頭瞧瞧那老不死的東西可曾走了之後,沒想到那位置上竟連個鬼影都不見了。轉頭又瞧見夏傷已不在舞台上,駱夜痕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那老不死的東西,不會去找夏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