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是誰?
紅袖和沈妙歌回到房裡,看看時辰只是脫了大裳胡亂躺下睡了一小會兒:因為不過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天亮之後,紅袖和沈妙歌打著哈欠起床,互相取笑了兩句,讓丫頭們取了水來梳洗之後,換過衣服帶著趙氏靈禾幾個去看看四爺和姐兒:情理之中的事情。
除了給姐兒準備的稀飯,還有給沈四爺準備好的清淡小菜等等,怕他心急上火吃不下東西,所以紅袖才讓趙氏特意做的。
到了三房的跨院兒,起來都是丫頭婆子們,主子們看樣子都還沒有起;紅袖和沈妙歌就是想趕在三夫人起來之前回去的,不想看三夫人那臉色。
直到紅袖和沈妙歌走到了屋門前,沈四爺還在睡並沒有醒過來;沈妙歌笑著搖頭:「四哥看來是太累了。」
聽到屋裡有人說話,沈四爺才抬起頭來;看到是紅袖夫妻連忙站起來,先看向女兒面上帶著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居然沒有聽到聲響;這一大早上,又勞五弟你們走一趟。」
紅袖這才自牆上的畫收回目光轉過身來:「四哥,怎麼門外也沒有人照應著?如果四哥有個什麼事兒,還要自己出去喊人嗎?平日裡也就罷了,姐兒現在如此怎麼能沒有在外面伺候著呢。」
沈四爺臉上微紅,只是輕輕擺擺手:「罷了,五弟妹,不要提起,說起來也是一肚子的氣。」
原來,自從沈四爺收了伴月、冰珠之後,四少奶奶說他太過好色,所以晚上熄燈之後不許丫頭們在他身邊伺候著。
紅袖和沈妙歌聽到這種話,對視一眼也沒有說什麼:四少奶奶太過份了些,就算不安排丫頭,安排兩個婆子總是成的吧?不過人家夫妻的事情,他們也就閉上嘴沒有再說什麼。
紅袖一面讓靈禾去看孩子,一面和趙氏取出了清粥小菜:「給姐兒準備了些粥,她現在還是吃些清淡的比較好;順便給四哥準備了幾樣小菜,清淡下火的,合不合口兒的,四哥多少吃一些吧。」
沈四爺還沒有答話,靈禾已經驚叫了起來:「姐兒、姐兒怎麼中毒了?!」
紅袖等人聽到這話完全驚呆了,一愣之下都轉到了孩子的床邊:「怎麼回事兒?」
看姐兒只是睡著的樣子,並沒有什麼不對勁兒。
靈禾卻急得顧不得回紅袖的話,讓人急急回去取她的藥箱來:來時,她認為孩子一定好了起來,所以只是帶了一些平常散熱收斂的藥,連她慣常用的銀針都沒有帶在身上。
沈四爺的眼睛都紅了:「中毒?中的什麼毒?」
靈禾這才回過來頭:「不知道呢,四爺;」然後又看向紅袖:「姑娘——。」
紅袖立時點頭,吩咐人去請墨大夫趕快過來:論起解毒來,十個靈禾也比不了一個墨大夫。
直到此時眾人都發覺到了孩子的不對,屋裡這麼多人的驚呼喊叫,可是孩子一點的反應也沒有。取了燈過來仔細看,才看出來孩子嘴唇顏色也有些微微的發青。
紅袖和靈禾對視了一眼,又看向了沈妙歌:是誰給姐兒下得毒?
沈妙歌抿緊了唇,過去扶了沈四爺在床邊坐下:「四哥莫要著緊,孩子一定可以救過來的。」其實他也沒有底兒,只是他希望還來得及,不然這樁事情又會鬧得滿府風雨。
紅袖的頭有些暈,她扶了一下桌子,低垂的眼中全是憤怒:又是毒計!
夜半孩子發熱,沈四爺過來看孩子一定會去叫府中的靈禾,而不會是府外的大夫;而紅袖和沈妙歌就算對三房的人都有意見,但是沈四爺一直是不錯的,並且事關侄女兒的生死——那人算定了紅袖和沈妙歌不會不管。
如果紅袖夫妻不管更好,孩子就此有個三長兩短,紅袖和沈妙歌更是難辭其咎。
那個人,倒底是誰?是誰?紅袖的怒氣第一次如此重:拿著一個孩了無辜的性命,來算計他們夫妻,那根本就不是人,是一個魔鬼。
沈四爺抱著女兒,咬著牙沒有開口說話:他就守在女兒的身邊,可是女兒卻被人下了毒;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很快就人把靈禾的藥箱取來,靈禾到了沈四爺面前輕輕一福:「四爺,如果你還信得過婢子,信得過我們爺和姑娘,那婢子現在就替姐兒施針,緩一緩她中的毒。」
沈四爺聞言一愕:「快救,靈禾你快救孩子!」他根本就沒有想到什麼信不信的,也沒有想過這毒和靈禾或是沈妙歌等人有什麼關係。
靈禾答應著,接過了姐兒來正要施針,便聽到四少奶奶的一聲怒喝:「住手!他信得過,我信不過!」
門口立著穿戴整齊,只是頭上並沒有戴釵環的四少奶奶:「你放下我女兒!我女兒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和你的那惡毒的主子。」
靈禾看了她一眼,只看了她一眼,手起針落就紮在了姐兒的身上:沒有什麼,比救人更重要;四少奶奶自然有自家的姑娘和五爺對付,她並不需要關心那個;她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住孩子的性命。
只有保住孩子的性命,她和她的姑娘、五爺才會自此事中脫身;不然,這條性命就要被四少奶奶硬扣在她和姑娘、五爺的頭上。
紅袖回頭:「四嫂放心,我們都在這裡,孩子還有救——如果現在不施針,等到大夫來了之後,怕是……」
「你給我住口!」四少奶奶一指紅袖:「孩子會中毒是怎麼回事兒,你心裡最清楚,休要在這裡給我裝好人!」
「賤丫頭,你給我住手,聽到沒有?」回頭看到靈禾給姐兒下針,四少奶奶急奔了過去;卻被紅袖閃身攔住了。
「四嫂,府外請大夫需要時間,而姐兒中的毒已經不輕,怕是等不及的;我們就在這裡,你怕什麼?」紅袖不可能讓她過去攪了靈禾診治。
四少奶奶張手就推紅袖:「怕你們害了我女兒!昨天晚上你們沒有毒死她,一大早上又來害人——等府外的大夫我女兒還能有一線生機,讓你們動手我女兒必死無疑。」
紅袖的身子紋絲不動,四少奶奶根本推不動紅袖。
紅袖心下極為惱怒,但是知道此時只能同四少奶奶理論;她好言相勸,但是四少奶奶就是惡言相向,一次又一次推掇紅袖,喝罵著靈禾。
看拿紅袖無法,她急得罵沈四爺:「你是死人嘛,還不把孩子自那賤婢的手中搶過來,你是當真要看著女兒死在那賤婢的手上嘛。」
沈四爺看看女兒,再看了一眼沈妙歌;沈妙歌輕輕握了握他的手:「我們,是兄弟。」沈妙歌定定的看著沈四爺,目光十二分的懇切:「那是我的侄女兒。」
沈四爺閉了閉眼睛,然後瞪向四少奶奶:「你給我閉嘴!眼下救孩子要緊。」他並不能說完全相信沈妙歌和紅袖,但是他知道自己睡得很沉、門外又沒有人,其間如果有人進來給孩子下了毒,他也是不知道的。
四少奶奶又跳又罵:「你叫豬油蒙了心,那賤婢是在救女兒的命嘛,她分明就是在要我們女兒的命!」
紅袖回頭看了一眼靈禾:「姐兒如何?」
靈禾只顧著救姐兒,並沒有抬頭看紅袖,不過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紅袖便知道孩子是有救的,她轉過身來:「如果靈禾救了姐兒,四嫂要如何說話?」
四少奶奶的眼角抽了抽:「救了姐兒,你不要做戲給我們看;孩子就是被你們那賤丫頭整治過才中毒的,你給我讓開;我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今天就和你拼了。」
沈妙歌拉了一下沈四爺:「救姐兒要緊,莫要同四嫂生氣了。」沈四爺也顧不得妻子,一顆心裡只有女兒的性命安危了。
墨神醫和三老爺夫妻是前後腳進得房,墨神醫剛把孩子接過來放到床上,三夫人便挑簾進來了。
「一大早上鬧什麼呢?哪個病了,我怎麼聽著叫大夫呢。」三老爺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他正抱著小妾睡得舒服,卻被人吵醒了不說,還被三夫人指著罵了一通,當然心下不快。
三夫人看到那小妾居然和丈夫睡了一個晚上,當然心裡有氣;打了兩下小妾,三老爺卻又不幹了;夫妻二人鬧了意氣又趕過來,當然開口都沒有好話。
「你怎麼在這裡?」三夫人看到紅袖和四少奶奶動手動腳的,喝道:「害人不成,便又來害第二次嗎?」
紅袖也不理會三夫人,權當她不在。
墨大夫已經在給姐兒服藥,他和靈禾是連看背後的情形也沒有看一眼;直到姐兒把藥丸所化的汁水都一點一點嚥了下去之後,他才直起身子來道:「姐兒沒有事情了,再過一個半個時辰的,自然會醒過來。」
沈四爺看到女兒的呼吸分明有力氣了許多,不再是細如游絲一般,當然是相信墨大夫的話;他因此還對墨大夫施了一禮。
三老爺先弄明白了怎麼回事,他的眼睛立時瞪圓了:「姐兒中了毒?哪個下得毒?」
四少奶奶立時一指紅袖:「就是她!」
紅袖看向三老爺,微微蹲了蹲身子:「見過叔父。」她根本沒有理會四少奶奶的指責,氣定神閒的往那裡一站,就已經表明那下毒的事情同她無關:「我和妙歌是來探姐兒的病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