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夜半救人
楚夫人和二夫人的性子並不相同,母女二人除了長得有些相似之外,都沒有一點相同的地方;楚夫人很是直爽,是真得直爽,不是裝作出來的。
她的好惡就擺在臉上,比如她看到江氏時,雖然一樣是給了見面禮,但是她的話明顯少很多:她不喜歡江氏。
紅袖看楚夫人的樣子,並不是她沒有掩飾,而是她已經在極力掩飾了:不過依著紅袖看,還不如不掩飾的好呢。
楚夫人聽說紅袖會武,便央著紅袖舞劍來看看:「不要嫌我這個老婆子煩啊,我就是喜歡看女子英氣勃勃的樣子,不喜歡看到一副小媳婦的樣兒——偏生,我生養了一個女子,打小怎麼教就還是一副小媳婦樣兒。」
說得屋裡眾人哄笑起來,二夫人嗔了母親一眼。
紅袖起來答應了,舞了一回劍給楚夫人看:因為楚夫人並不懂武,所以紅袖舞得是比較花俏無用的劍術,不過看上去十二分的好看。
舞完了劍,楚夫人更是把紅袖愛到了心坎裡,直說自己為什麼沒有福氣養這麼一個女兒、孫女的。
倒讓紅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位楚夫人當真是極好的人,是真得沒有多少心機城府。
不過,也讓紅袖更加的不明白,楚夫人的脾性可是幫不上二夫人什麼忙的:如果是二夫人在害人的話;就算不是二夫人在害人,這樣一位直爽性的母親,在這個多事的時候請進沈府,她就不怕會被人利用所害?
紅袖倒替楚夫人捏了一把汗,反而在安排她住處時,很有意的她的院子安排在了沈老祖和沈太夫人的院子中間。
晚上回到房裡,沈妙歌卻是一臉的不怎麼高興;一問才知道二夫人的那兩位侄子,是真真正正的紈褲子弟:除了吃喝玩樂之外,是什麼也不會、不懂。
和沈妙歌應酬不了幾句話,張口便問沈妙歌京中有些什麼好玩的地方。
紅袖聽了之後,輕輕搖頭:楚夫人很好的一個,只是看起來她尋個繼子很不會教養兒子,日後不知道會不會讓這位老婦人生氣著惱。
聽到紅袖對楚夫人評價,沈妙歌也很奇怪:二夫人那樣的性子,居然會有這麼一個直爽的母親。
對於太夫人和沈夫人留楚夫人住下,那是親戚的本份;只是二夫人不阻止,沈妙歌也感覺很奇怪;他還頭疼一件事,怕那兩個紈褲子弟再把自己的弟弟們帶壞了。
楚夫人帶著孫子、孫女在沈府住了下來,每天和女兒一處說說話,或是到沈老祖、沈太夫人那裡坐坐,對沈府的暗流根本是一絲也無所覺。
而對於她女兒二夫人的話,她也是聽過就算;行事全憑她自己的好惡,喜歡的就捧在掌心裡疼不過來,不喜歡的便勉強應酬兩句就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憐星和憐月的性子也十分的好,很討人喜歡:她們只是太愛害羞了,不過有夢琪在,想來不久之後她們便不會知道什麼叫做害羞了。
總之,紅袖很喜歡楚夫人和她的兩個孫女兒;有時候紅袖不自禁的想:這樣的母親,應該不會養出一個陰險惡毒的女兒來吧?
四少奶奶只是見了楚夫人一面兒,楚夫人並不喜歡她;因此,四少奶奶也很不喜歡楚夫人。
因為四少奶奶快要進佛堂了,她心下很是不快,她便到園子走走。正好遇上奶娘抱著兩個哥兒在園子裡玩兒,看到四少奶奶,兩個奶娘蹲下行了禮。
四少奶奶看了一眼兩個哥兒,哼了一聲兒:「看到我把哥兒抱得那麼遠做什麼?我還會吃了他們不成。」
她看到兩個孩子面容很像沈妙歌,心裡便是一痛;又看到兩個奶娘雖然沒有頂嘴,卻還是沒有孩子抱過來,便冷笑道:「是要小心點兒,不知道能不能長過三歲呢。」
「四嫂這話說的時候,想沒有想過你自己的女兒,和你腹中的孩子?」紅袖的聲音在她身後冷冷的傳了過來:「四嫂莫要忘了,你也是有兒女的人!」
四少奶奶轉身看了一眼紅袖,拂了拂袖子:「我道是誰,原來是五弟妹?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嘛?我是沒有人撐腰要住佛堂的,哪裡敢擋了你五弟妹的路。」
也不理會紅袖的話,一面說一面扶著丫頭的手走了。
紅袖看著她並沒有再言語,只是過去抱起了兒子親一下,讓奶娘們把孩子抱回了院子裡;不遠處的白逸塵一閃即沒,沒有人發現。
四少奶奶生了一肚子氣的回到了房裡,正好遇上姐兒正哭鬧,立時過去給了孩子一巴掌:「哭,你就哭吧,明兒被人弄死我倒落個清靜!」
奶娘看到她氣不順,也不敢應聲只是把姐兒抱到了懷裡,好生的安撫。
姐兒已經懂事,現如今看到四少奶奶嚇得是不敢哭一聲兒的;雖然挨了一掌很痛,卻只敢伏在奶娘的懷中輕泣,並不敢大聲哭出來。
「給我滾遠點,免得我看著礙眼!」四少奶奶越看女兒越是不喜:「到房裡去,不許給我出來。」
姐兒當天三更之後發起了熱來,奶娘也不敢報給四少奶奶,只能跑到伴月那裡叫沈四爺;沈四爺和伴月一聽都嚇了一跳,當即四爺便起來去看孩子;伴月因為不得四少奶奶的心,所以並沒有跟過去,免得被四少奶奶責罵。
沈四爺一摸孩子頭,立時就吼奶娘為什麼孩子不舒服不早些說?再仔細看一看孩子的臉,他都有殺了奶娘的心。
奶娘嚇得哆嗦著道:「奶奶說,不許奴婢和孩子出屋一步,奴婢不敢出去。」
沈四爺真想把奶娘踢出去,平日裡的事情不管對錯你聽她的也就罷了,孩子發熱的事情也能聽她的?只是眼下不是和奶娘生氣的時候,他連聲叫人去請紅袖身邊的靈禾。
這個時候去叫大夫,等大夫來孩子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子呢,不如叫了靈禾來的好:靈禾的醫術,城中一般的大夫也趕不上啊。
紅袖和沈妙歌在屋裡聽到有人砸門,便叫人去看什麼事情,聽說四哥的姐兒不好了,都嚇了一跳:白天沒有聽說姐兒有什麼不對叫大夫啊,現在怎麼就要不成了呢。
雖然此時紅袖和沈妙歌都知道,最好不要摻和三房的任何事情,不過救人如救火又是一個小孩子,他們還是讓靈禾快快的趕了過去。
他們也認為四少奶奶再怎麼樣,也不會拿女兒的安危開玩笑:在她的女兒沒有脫離危險之前,她應該不會發壞的;只要天一亮大夫來了,讓靈禾不必再過去也就是了。
靈禾去了之後,紅袖和沈妙歌也沒有睡下,夫妻二人也起來過去看看:那可是他們夫妻的親侄女。
紅袖夫妻都到了半晌,安撫了沈四爺好一陣子了,四少奶奶才扶著丫頭過來,一臉的不高興的:「大晚上的,這是折騰什麼呢?」
沈四爺聽到這話,就要過去打她:那是她的親生女兒,病得就要死掉了,她卻說這樣的話。
不過他沒有打到四少奶奶身上,被沈妙歌攔了下來:「好了,四嫂也是不知道嘛。」
沈妙歌這一句話讓四爺更是火大:「你們做叔父、嬸娘都到了,她做母親的才過來——是不是要女兒死掉了,她才知道!」
四少奶奶被罵的臉上陣紅陣白的,過去看了一眼女兒,看到姐兒睡得很好,心下便很不以然;並且對紅袖和沈妙歌也恨上加恨:他們夫妻兩個這不是明白擺著來挑撥的嘛。
再者就是一個丫頭片子罷了,就知道哭,一天到晚的哭死了拉倒,有什麼可惜的?大晚上不讓人睡個安穩覺——不過這些話,她是沒有敢說出來。
「我的意思是怕你們如此折騰,把老爺夫人擾到了;你就問也不問,就嚷啊嚷的,你是不是非要讓人看到你罵得我出氣、痛快,你才高興?」四少奶奶的嘴巴當然不會饒人。
姐兒現在沒有事兒,是剛剛靈禾用藥丸化開給姐兒灌了下去,又用針挑破了姐兒的中指給她放了放血;這都過去有兩盞茶的功夫了,姐兒的熱度才漸漸退了下來有了睡意;這是沈四爺叫靈禾來得及時,不然姐兒就是救下怕也會留下什麼病根兒。
四少奶奶卻認為四爺是小題大作,而紅袖和沈妙歌就是故意來加火讓他們夫妻爭吵的。
沈四爺指著門讓四少奶奶滾出去:他實在是生不起這個氣,女兒,他一個人來守著就好了。
四少奶奶氣得一跺腳,恨恨的看了一眼紅袖和沈妙歌,轉身走了。
紅袖和沈妙歌對視一眼,他們也很無奈啊;不過,孩子能救下來倒底是好事兒,和沈四爺說了兩句話,安慰了他兩句,便起身要告辭。
靈禾沒有留下任何藥之類的:姐兒睡一覺,到明天熱一定會退了的,那藥可是墨神醫配製的。
沈四爺十分感謝紅袖和沈妙歌,把他們夫妻送回了房;而他守在女兒身旁,直到她身上的熱度都退了下去才放下心來,原本就勞累了一天的他也睡倒在了姐兒的旁邊。
這時,門簾卻被輕輕的挑開了,並沒有發出半絲的聲響來;沈四爺的鼻息沉沉的,根本一絲反應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