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想到薛神醫將她與屎相提並論,舒子非就忍不住又掐死他的衝動。
那夜,心靈最柔軟的地方,被那一次次輕撫背的動作給感動的稀里嘩啦的。舒子非決定從此尊重這位年紀與她外公相仿的老頑童,只是……
自那以後,薛神醫每次到伊人閣,都會用憐憫的眼神瞧著舒子非,然後當她的面絮絮叨叨數落著君臨天的不是。
舒子非很想掰過薛神醫的肩膀,鄭重其事的告訴他,「你的外孫與我不過是冠有夫妻名義的陌生人而已,陌生人之間,原本就沒有什麼聯繫,那日他的離去算不上是欺負!」
只是話還沒說出口,薛神醫已是話鋒一轉,直接將矛頭對準了她,一個勁兒的拿她哭泣的事兒嘲笑她。
舒子非總算明白,有些人他根本就不值得去尊重。
這一日,天朗氣清,風和日麗,鳥語花香。
臨天閣書房門口,夜看著翩躚而來的舒子非,忍不住一陣蹙眉。
舒子非的手剛剛從衣袖裡探出個頭,夜也是立馬閃到舒子非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王爺不在,王妃請回?」舒子非唇角微挑,噙著淡淡的嘲弄。
夜有些不好意思的撇開視線,身形卻一點沒動,壯實的身子將舒子非擋了個嚴嚴實實。
「夜啊,你怎麼又臉紅了?」舒子非無辜的聳了聳間,雙手一攤,「我又沒說什麼!」
「王妃還是請回吧!?」夜雙手抱拳,臉部肌肉不停的跳動。幾日下來,他還是未習慣舒子非的調侃。
「回,當然回!」舒子非揚了揚眉,唇角笑容愈加燦爛,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忽得停了下來。扭頭衝著夜燦爛一笑,一瞬間似有千萬朵花齊齊開放,耀人眼目。
「你家主子回來勞煩告訴他,福彩的事兒若是他不想參與,請他自己跟皇上說一聲,免得皇上怪罪下來還說是我不得力。夜啊,到時你可得給我作證啊!我天天都為這事兒來找你家王爺,可沒辦法,臨王是大忙人,沒空!你說我天天跑到這兒吃閉門羹,我容易嗎?」舒子非站在陽光下,微瞇著眼看著夜,說的是抑揚頓挫。
「屬下定會將王妃的話告知王爺的!」夜說的很認真,就好似在承諾什麼。
「那就謝謝了。對了,我想你應該進屋看看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月妃進去那麼久都還沒出來,一個人在裡面難保不會出什麼事!若她有個什麼,王爺回來可會責怪你的哦!」
看著夜瞬間僵硬的身軀,舒子非大笑著離去。
書房內,冥月手裡端著燕窩,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書桌前面色陰沉的男子。
門外的笑聲漸漸遠去,屋內靜謐的可怕。
「呼」,一聲微弱的松氣聲傳入了冥月的耳朵。
冥月的身子明顯愣了一下,旋即搖頭苦笑--因為她分不清這聲音是出自門外的夜還是那端坐在書桌後的君臨天。
可是,她應該是高興的,因為他沒有讓夜攔著她,這是否說明,自己於他是個特別的存在?
「夫君,趁熱喝了吧!你這幾天一直都在書房忙著,飯也不好好吃,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冥月緩步走到書桌前,將碗輕輕的放到君臨天手邊。
「放下,就回去吧!」君臨天懶懶的抬眼看向冥月,聲音裡透露出一絲疲憊。
「夫君看上去很累,可否要冥月為你彈奏一曲,解解乏?」冥月仿若沒有聽見君臨天說的,期盼的詢問著君臨天--他未迎娶丞相千金前,每次到攬月樓小坐,他都要求她彈上一曲。那時他說她的琴聲可以讓他忘卻煩惱。
「不用了。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先下去吧!」君臨天的語氣很淡,但冥月依舊聽出了他言語中的不耐。
一瞬間,冥月覺的很委屈,眼眶內蓄滿了淚水,哀怨的望著君臨天。如水的秋眸掃過君臨天光潔的額頭,高挺的鼻樑,殷紅的唇瓣--他就坐在自己的面前,觸手可及。可她知道,她走不進他的心。
君臨天再次抬眸望向冥月,面色無波,卻在低頭的瞬間,眸子裡滿含了歉意。
冥月出了書房大門,眼淚止不住的流。
夜看著她悲慼戚的身影,暗自搖頭低歎,「把一顆芳心交付給他家王爺,根本就是自討苦吃嘛!」
冥月伸手推開房門,看著屋內擺設癡癡發笑--屋內的擺設,與她在攬月樓的廂房一模一樣。
蔥白如玉的雙手輕輕撥弄著琴弦,發出陣陣嗚咽之聲。
塵兒站在外面,面露鄙夷之色--青樓妓子,怎配得上她家王爺。
當初還以為跟了個受寵的主,可哪知王爺根本就……哎,她實在是看不明白王爺對這位月妃的態度,撲朔迷離啊!不過有一點她可以肯定,王爺從未寵幸過月妃!
屋內的琴聲漸漸高昂,隱隱含著怒氣。
「鐺」的一聲,琴弦斷裂。
冥月趴在琴上,哭得異常傷心。
她背棄了寒,難道得到的只能是這樣的結果嗎?是報應還是自己不夠努力爭取?
舒子非從臨天閣出來後,心情大好,旁若無人的就哼起了歌。
「十個男人七個傻八個呆九個壞,還有一個人人愛,姐妹們跳出來,就算甜言蜜語把他騙過來好好愛不再讓他離開……」
「只有我最搖擺,只有我最搖擺,沒有人比我帥,只有我最搖擺,只有我最搖擺,想不想靠過來……」
「白日夢不醒來,王子不要太帥,太得意了會把嘴笑歪;白日夢不醒來,馬車別跑太快,小心我的水晶鞋摔壞;怎麼吃都不胖,怎麼穿都時尚,怎麼唱都響亮,天天唱!……」
……
一路上,不時有下人放下手中的活計,面面相覷。
怪異的曲調,怪異的歌詞,是他們前所未聞的!
看著那飄然遠去的身影,眾人紛紛搖頭,而後繼續做自己的事--曲不成曲,調不成調,口中還碎碎念,王妃怕是受刺激了吧!?
王府大門口,站著的一老一少都不時往臨天閣方向望去--這個時辰,丫頭(小姐)早該到了才對!
正思付著要不要派個人去看看,已瞧見遠處氣定神閒的走來一人。
「小姐今天心情不錯,是不是見到王爺了?」碧荷碰了碰身旁的薛神醫,好奇的問道。
「鬼才知道!見沒見到小天天,她都是那副樣子。」薛神醫衝著舒子非冷哼一聲,看向別處。
「兩位,久等了!」舒子非向兩人拱了拱手,笑瞇瞇的瞅著二人。
「小姐近日見到王爺了?」碧荷實在是好奇,忍不住問道。
舒子非擺了擺手,直接從碧荷身旁走過。
「那小姐今日怎麼這麼晚?」碧荷迎了上去,將八卦的精神發揮的極致。
舒子非睨了一旁默不作聲的薛神醫,又瞅了瞅眼前一臉求知慾的碧荷,扭過臉,語氣平淡的回答道:「一時高興,走岔了路,繞了一個大圈。」
言罷,舒子非眼角餘光瞟向薛神醫--果不其然,那老傢伙笑得那叫一個歡。
「這麼大一人了還迷路,以後有那小子操心的了!可憐的小天天,討了個這樣的妻子。」薛神醫走到舒子非身旁,忍住笑,仰天長歎,而後忙跳到一旁,伸手塞住耳朵。
預想中的暴喝聲並未響起,這讓薛神醫渾身不自在。
詫異的看向那笑得如山花般燦爛的舒子非,薛神醫心裡漸生一股寒意。
「老頭……」舒子非瞇眸看向薛神醫,聲音是出奇的溫柔。
「什麼事?」薛神醫侷促的將手被在身後,不安的回答。
「若有人欺負我,你會不會幫我?」唇畔的笑容退去,換成滿臉的期盼之色。
看著那期盼的笑臉,想起那日她哭的那麼驚天地泣鬼神,薛神醫想也不想,就答道:「當然會!」瞥見舒子非的神情,知曉她肯定不信,當即朝西方一拜,「我薛神醫在佛祖面前保證,不管是誰欺負丫頭,我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這世間除了碧荷,也就老頭你對我最好了!」舒子非微微低下頭,掩去眸中的神采。
「那是當然。」薛神醫一聽這話,頓時有些飄飄然起來--第一次聽到丫頭這樣說,心裡比吃了蜜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