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最讓舒子非受不了的是那兩位貴客的眼神,讓她覺得如芒在背。
轉身,視線不經意劃過一抹紫色身影,舒子非立馬愣在原地--只因那人像極了亦然,只因那個位置,是太子的位置。
……
舒子非搖了搖頭,亦然的臉剛從腦海中褪去,太子的面容又佔據了腦海--他就那麼衝自己淡然的笑著,雙唇微張,似在說著什麼。
說的什麼呢?
「哎!」長長地歎息在馬車裡響起,舒子非聳拉著腦袋,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鞋尖。
閉目養神的君臨天微睜開眼,就那樣冷冷的睇著舒子非,一雙眸子晦暗不明。
「喂。」舒子非激動的抬頭,撞進一雙漆黑冷清的眸子,眸底似乎還蘊育著一絲怒意。舒子非此時不想去探究,有些急切的問道:「太子叫什麼名字?你也知道我失憶了,記不得了。」
君臨天微微扭頭,看向別處,仿若沒聽到舒子非的話。
馬車一晃一晃的,君臨天乾脆閉上雙眼養起神來。
好奇害死貓--舒子非此時覺得自己就是那一隻快要死的貓。若貓死了,君臨天便是罪魁禍首。
一……二……三
氣聚丹田,舒子非雙手捏成拳,「喂……」--中氣十足,引得白馬長嘶。
君臨天不滿的睜眼,挑眉看著義憤填膺的舒子非。
「我問你話呢!」
「我知道。」緊抿的唇終於撬開了一條縫。
「那你幹嘛不做聲?」--沒聽到也就罷了,聽到了還……該死的男人。
「不想回答。」君臨天重新閉上雙眼,眸底流淌出一抹快意。
「當我沒問!」舒子非只覺得仿若吃了蒼蠅那般不爽,「原本皇上還讓我同你一起商量關於福利彩票的細節,看來也沒必要了。話不投機半句多。」
「福利彩票?」
「感興趣?我還偏不告訴你了!想知道,你就去找皇上他老人家。」--皇帝的面子她買賬,王爺的?哼,一邊兒去。
「老人家?」君臨天輕笑出聲,眼帶嘲弄的看向舒子非,「不是說他像哥哥嗎?」
「停車!」舒子非沖車外大喊道,憤憤地起身,「勞煩讓讓!」--看不出來他那張嘴還挺損的。
「王府還沒到!」君臨天睨了舒子非一眼,低沉的嗓音從胸腔中發出--這女人難不成想一個人走回去?
「我知道!」舒子非腳步頓了頓,皺眉看向君臨天--這傢伙是在擔心她嗎?
小說中的情節不都是應該這樣的麼?--女主作勢要走,男主要麼冷淡的吐出一句無關痛癢的話,實則滿含關心,要麼就默默地跟在女主身後,充當護花使者。
「呸呸呸,」舒子非暗自唾棄一番,心中卻忍不住一陣幻想。
「那邊有盞燈。」君臨天好看的五指朝馬車角落指去,便默不作聲了。
「哼!」拾起角落裡的燈盞,一腳踹在車門上,「停車!」
昏黃的燈光在絲絲涼風中顫抖著,舒子非愕然的望著揚長而去的馬車,所有煩躁統統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失落感--幻想破滅,她不是他的女主,他亦不是她的男主。
昏黃的燈光將舒子非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腰間垂落的細珠玉石,發出陣陣脆響,在寂靜的夜裡給外刺耳。
「沒品男!等我有錢了,看我不拿錢砸死你!」舒子非小心翼翼的提著燈,沿著大路朝前走。
街道上,偶爾會有一兩個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醉鬼,搖搖晃晃的指著舒子非嘟囔道,「呵呵,仙女?下凡尋找情郎來了?」
舒子非將手中的燈盞齊眉平舉,展然一笑,瞬間勾去醉鬼的七魂八魄。
「美,真美!」滿含酒氣的話語讓舒子非微微蹙眉。
「是嗎?」甜膩的可以酥掉人骨頭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響起。
「那這樣呢?」唇角一歪,舌頭一伸,雙目圓瞠,低沉沙啞的聲音仿若從地底爬起的鬼魂,「還美嗎?」
「鬼啊!」
「哈哈哈!」舒子非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笑得甚是開心,肩膀不停地抖動著。
「丫頭,你是蝸牛啊!就算走路也應該到家了才對啊!」薛神醫遠遠的便聽見了笑聲,忙趕了過來。
……
「嚇唬別人果真那麼好笑?下次我也要試試。」薛神醫看著那踉踉蹌蹌離去的身影,異常興奮。
……
「好啦好啦,笑夠了就起來,回家了!」
……
「丫頭!」
……
「丫頭?」薛神醫疑惑的拍了拍舒子非的肩膀,卻發現手底下的人兒抖動的更厲害。
「丫頭?」薛神醫繞到舒子非的前面,一把扯起舒子非,怔愣半晌。
「這……」薛神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甚至有些無措的看著眼前不停抖動,貝齒緊要下唇,臉色泛白的舒子非。
「老頭……」
「嗯?」
「肩膀借我靠靠!」
「沒事兒吧?」
「若外公在,絕對不會留下我一個人在這黑夜裡。」
……
「因為他知道我會害怕。」
「丫頭,想哭就哭出來吧!」薛神醫伸手輕輕拍了拍舒子非的背。
「哇!」舒子非再也忍不住,趴在薛神醫的肩膀上,放肆大哭,「我不怕這無邊的黑夜,但我怕一個人,怕一個人的黑夜。」
淚水順頰而下,濕了臉,濕了衣衫,濕了這空曠的大街。
悲傷瀰漫開來,在空氣中迅速傳播,街角的那棵參天大樹,似乎也滿含了悲傷,不然為何,它會抖動的那麼厲害,在黑夜裡發出沙沙聲響。
君臨天這幾日很忙,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舒子非到書房找過他好幾次,每次夜都將她攔下,一貫的淡漠語氣,「王爺不在,王妃請回!」
一來二往,舒子非只要一看到夜站在書房門口,不待他出聲,就故意冷了臉,學他的口氣,「王爺不在,王妃請回!」說罷,一臉得瑟的看著夜有些尷尬的神色,咯咯直笑。
其實她知道,君臨天就在書房,只是他不願意見自己罷了。
不見就不見,她還懶得理這冷冰冰的男人呢!--若不是皇上吩咐她與他一起商討福利彩票的事,她才懶得來找他,又不只他一個人很忙,她也是很忙的好吧。
忙著賺錢,然後拿錢砸人,再然後閃人,抱個美男隱居山林。
聽說那日回來,薛神醫放言,若是君臨天再敢欺負舒子非,他就下藥讓君臨天生活不能自理。
這事兒當夜就在王府中傳開了,下人們都躲在被窩裡悄悄的議論著……
「你說這王妃使了什麼手段讓薛神醫竟然對王爺放出那樣的話?」
「吹噓拍馬屁咯,你沒見她整日裡跟在老爺子後面跑啊?」
「若老爺子整天在王爺耳邊吹風,沒準兒那破鞋還真能風光起來。」
「那你還不趕緊去巴結巴結?」
「瞧你這話說的!」
「你們別說,我覺得這王妃啊還真有點手段,你們難道沒發現,王爺現在對她的態度與她剛進府時有些不同嗎?」
「是啊是啊!我就覺得奇怪呢,照理說這宮宴啊,月妃也是可以去的,可王爺就只帶了王妃去。你們說,是不是王爺開始那啥啥啥了?」
「啥啥啥了,說話支支吾吾的,不跟你說了,明個兒還得早起呢!睡覺!」
「哼,裝!想去夢中會情郎了吧!」
……
好幾日過去了,眾人討論這事兒的激情仍然沒有消退。導致舒子非無論走到哪裡,總有視線追隨,那種感覺就好似……
「被蒼蠅盯上了!」薛神醫是這樣說的。
「你才被蒼蠅盯上了!」舒子非沒好氣的瞪一眼身後幸災樂禍的薛神醫--被蒼蠅盯上的那是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