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啟稟皇上,兒臣識得這件樂器!」只聽得舒子非清穩的聲音,大殿中迴盪不絕。
原本喧鬧的大殿,立時寂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全部彙集在舒子非的身上。
靈昌帝眼裡充滿了驚喜,沖舒子非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冉皇后不著痕跡的與丞相夫人對望一眼,如水般的眸子裡快速閃過一絲疑惑,若有所思的看著舒非。
「陶笛,外型輕巧、攜帶方便、音色優美、指法單純,小顆的聲音很清脆嘹亮;大顆的音色低回婉轉。南嶺國太子,我,可有說錯?」舒子非看向高坐上的夏侯謹,侃侃而談,唇邊的笑容淡若清風。
「沒錯,這的卻是陶笛。」夏侯謹邪魅一笑,眉眼彎彎掩飾住眸底的詫異,大手遊走在懷中女子的腰間,迎來女子低低輕呼。「我很好奇,姑娘是如何識得這件樂器的?」伸手推開懷中美人兒,夏侯謹大步走到舒子非身邊,一雙桃花眼,玩味的盯著舒子非。
「機緣巧合下,曾見過,是以識得。」舒子非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哼,不僅識得,本姑娘還很擅長。
「陶笛本是番邦之物,是個稀罕物件,臨王妃想來定是去過諸多地方,才會如此見多識廣。」夏侯謹傾身向前,溫熱的氣息盡數噴灑在舒子非的耳畔。
望一眼身旁眉頭微蹙的君臨天,夏侯謹突然低笑出聲,轉身走回坐處,「不知臨王妃可否吹奏一曲?」
「吹奏一曲又有何難?只是……」舒子非欲言又止,雙眸期盼的看向夏侯謹。
「只是什麼?」夏侯謹瞇眸笑道。
舒子非眸光一亮,暗自發笑--魚兒上鉤了。
「你將陶笛從那麼遠的地方帶過來,難道不是想親自演繹一番。還是說你不會用此樂器,是到靈澤國來討教的?」舒子非秀眉輕蹙,言語間甚是疑惑。
夏侯謹還未反應過來,舒子非好似恍然大悟般,神色瞬間清明,「南嶺國有你這樣一位不恥下問的太子,真是南嶺國臣民之福。看在你如此有求知慾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略微指點你一下。」
「哼,大言不慚!你若能用此樂器吹奏出曲子,我便當場獻舞!」紅衣女子似乎篤定了舒子非不會,不惜大放厥詞。
舒子非淺笑盈盈的看向紅衣女子,唇邊笑容漸漸擴大--女人你可是自己撞上來的,俺不是男人,不懂得憐香惜玉。
「請問這位仙女可是貴國的太子妃?」舒子非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夏侯謹。
「太子……」紅衣女子面露期盼的看向太子--她很想知道他會如何宣佈自己的身份。
夏侯謹淡笑不語,唇邊的笑容越發妖異,紅衣女子有些挫敗扭頭,怒瞪舒子非,「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該死的女人,竟敢提她的痛處。
「側妃?妾?」舒子非淡淡挑眉,清雅一笑,眉間卻憑得透出三分譏誚嘲弄--不死不休,美女,可要穩住氣哦!
「你!」紅衣女子看著舒子非面上顯而易見的譏誚嘲弄,只覺怒火中燒,猛地站起身……
「太子,我……」紅衣女子扭過頭,幽怨的看著被夏侯謹抓住的手--她若是他的妾也就罷了,為何……
「坐下!」夏侯謹淡淡的掃了紅衣女子一眼,語調平和,卻讓紅衣女子不寒而慄。
舒子非察言觀色,心下明瞭--眼前的紅衣女子怕是連妾的身份都沒有吧!
舒子非神情嚴肅走到剛才表演歌舞的地方,「我腳下這方舞台,是給那些舞者使用的,並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都有資格的。」舒子非仰起頭,挑釁的看著女子,任誰都可以聽出她的潛台詞--你連站在這裡獻舞的資格都沒有!
「你……」女子氣結,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只能求助的看向夏侯謹。
夏侯謹唇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修長的五指把玩著酒杯,被女子伸手一扯,手中的酒杯險些掉落。
大廳裡不時傳來陣陣輕笑之聲,很低,卻足以讓人聽清。
君臨天依舊冷漠淡然的坐在桌後,一杯一杯的飲著水酒,偶爾抬眸看一眼前方風姿卓越的舒子非,黝黑淡漠的眸子裡閃出奇異的光彩。
「魚兒不得無禮!」靈昌帝清咳一聲--毫無力度的呵斥,滿含讚許的眼光,任誰都能聽出皇帝對她所作所為的縱容。
「魚兒不敢!」舒子非福了福禮,可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很敢。
「既然都站出來了,不管南嶺國太子是否是來求教的,你且為大家吹奏一曲,如何?」
「魚兒得令。」
舒子非緩緩轉身,看向門外那小小的一方夜空,陶笛放在嘴邊,手指一動,一首《故鄉的原風景》娓娓地從她的指尖流淌出來。
片片相思,順著江河下;
絲絲懷想,隨著風兒牽掛;
涓涓愛戀,碧泉般無瑕;
幽幽笛音,縈繞谷崖;
蕭蕭的落木啊,枯葉將飄向誰家;
驀然的回首,映紅霞;
殘陽似血;
笑靨如花;
妍妍紅日,浮在長河上;
明明皓月,依著湖波蕩漾;
清清思戀,蓮荷般幽香;
慼慼琴聲,沁潤心房;
南飛的群雁啊,今晚將棲息何方;
夢中的人兒,愁容悵;
嬋娟之下;
駐足守望;
片片相思,順著江河下;
絲絲懷想,隨著風兒牽掛;
涓涓愛戀,碧泉般無瑕;
幽幽笛音,縈繞谷崖;
妍妍紅日,浮在長河上;
明明皓月,依著湖波蕩漾;
清清思戀,蓮荷般幽香;
慼慼琴聲,沁潤心房;
悠悠的笛聲彷彿甘露清洗著人的靈魂,洗去塵垢,洗去污染。沁透心靈最柔軟的地方,讓心有一種釋然的感覺。又彷彿把人帶回了夢境,是遼闊無邊的草原,是垂柳依依的江南,是黃沙飛舞的漠北……
一曲作罷,四周寂靜無聲--難道,她吹得不夠好?
舒子非斜斜地靠在馬車上,眉頭緊皺,雙唇緊抿,心中似有千千鬱結。
「得到雷鳴般的掌聲,怎反到不高興了?」君臨天挑眉斜睨著舒子非,唇邊噙著一抹淡淡的嘲弄。
舒子非仿若無人般,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那一張清俊溫雅的臉,那淡定俊朗的容顏,挺拔的身形不時跳入腦海--亦然,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怎得與太子如此相像?
思緒飄回到曲終人為散之前
……
一曲作罷,四下無聲。眾人表情各不相同,有哀愁,有欣喜,有癡迷,有嚮往,也有迷茫……就是沒有預想中雷鳴般的掌聲。
舒子非有些挫敗的退回座位,睨了一眼面色無波的君臨天,碰了碰他,出聲詢問道:「我吹的不好麼?怎麼一個個都默不作聲?」
君臨天深呼一口氣,淡淡出聲,「很動聽!」
舒子非撇了撇嘴,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廢話,這可是經典之曲,能不動聽嗎?只可惜是個小日本所作,哎,音樂無國界,是誰都一樣。
先前那太監還一直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舒子非朝他揮了揮手。
太監沒有一點反應,臉上掛著恬淡的笑意,似在回憶兒時的美好。
這些人,魔怔了嗎?
無奈,舒子非只能自己起身,走到他面前欲將陶笛放到托盤裡--既然用完了,也該物歸原主不是?
「啪啪啪!」不知是誰拍了拍手掌,一呼百應,隨即雷鳴般的掌聲響徹大殿。
舒子非手一抖,險些將陶笛摔落在地--這些人真是無語啊!這不是強烈刺激她弱小的心臟嗎?
「臨王妃好才情,竟然能吹出這麼悠揚婉轉的曲子,本殿下實在佩服!」夏侯謹毫不吝嗇的讚美著舒子非,一雙桃花眼拋出桃花無數。
「遼闊無邊的草原,黃沙飛舞的漠北……此曲只應天上有啊!」一直不曾出聲的北漠國傲王爺也透來讚許的目光,只是那眸底身處似乎還潛藏了些什麼。
「兩位謬讚了!只望沒有掃大家的興就好!」舒子非忙福了福禮,欲轉身坐回桌前--幾百人的目光聚集在一起,讓人真有些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