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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18 因為在乎 文 / 葉赫那拉飄雪

    在詭異的楓林中徘徊了二十多年的西門婧終於含恨而終,於一堆滔天的烈焰中化為了灰燼。

    纖雪身上的毒已被林中的地氣化解得差不多,只是臉上的皮膚遇見猛烈的陽光依舊會有灼熱刺痛的感覺,如此並未能阻攔她離開的腳步。

    兩年來楓林的妖嬈火烈茂密愈增未見,與之從前更多添了幾分陰森之氣,林子裡四處都佈滿了幻陣,也不知道這兩年林內又多了多少具奔著陰月泉而來的亡靈。

    依舊是在夜幕纖雪和帶著骨灰的如風回到山莊。

    昔日離去時山莊熱鬧喜慶,如今只有風涵雪和隱藏在暗處的人,一片寂靜清冷。

    「平安回來就好。」風涵雪含淚心疼的抱著纖雪,天下父母都一樣,與功名利祿,光宗耀祖相比,子女的平安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這兩年西門如風一直有將他們在林子的情況傳回來,烈焰果的毒她是知道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林子裡含毒的地氣來化解,如今纖雪能夠走出林子想必體內的毒已化解得差不多。

    那些為纖雪所關心和關心她的男人女人得到她平安歸來的消息後紛紛歸來,一連半月,山莊內歡聲笑語不絕。

    最讓纖雪羨慕的是無雙挺著大肚子備受夫君呵護寵溺的幸福模樣,還有雅君的寶貝女兒,生得粉雕玉琢,機靈可愛,簡直讓人愛不釋手。

    半個月後,風國的皇宮裡多出了一對龍鳳胎,局時,風遠寒也決定將含珠公主和親冷國,雙喜臨門,皇宮飛紅飄彩,喜慶熱鬧,文武百官齊聲恭賀,黎民百姓普天同慶,風國一片盛世祥和之態。

    在楓林下,兩年內纖雪收集了不少陰月泉,含珠若真要嫁,她能送的唯一賀禮就是讓她站立起來,讓她的雙腿完完整整的觸及渴望已久的地面。va9n。

    「你真的要嫁去冷國。」纖雪進入含珠的房間平靜的站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出了聲,看著一身清冷黯然之色的女子,唏噓惋惜也莫名的生氣。

    臉色蒼白臥靠在床上的含珠清寂淡淡的看了一眼秀容更勝從前的纖雪,許久後,帶著兩年來深埋的酸楚淡淡應道:「嗯,我不想再連累他了,整整兩年,他被關在那個暗無,天日的石牢裡備受折磨,我無法想像昔日清逸俊秀,開朗風雅的男子如今被折磨成了什麼樣,多少次我愧疚傷澀的站在昏暗霉沉的石廊走道內,觸摸著與他只有一牆之隔的冰冷石壁,那種慌亂揪心纏繞得我無法呼吸,我不敢去面對,只能逃,也許這就是命。」

    對於她而言,也許這就是命,她所愛的與所愛她的,統統與之無緣,求不得,不如放手,殘生若此,不如死前替奉養自己的黎民做最後一點事。

    「你認命。」纖雪眉頭深蹙,心裡害怕昔日那個不斷同命運抗衡的女子徹底俯首認命,與之同時也反思著自己,自己是否也如此認命。

    含珠看著纖雪的眸子隴上了一層淡淡的煙霧,笑得有點無奈:「你不也認命了嗎?不過你放心我這次要嫁的人是冷鋒弈,不是冷鋒絕。」她雖已無心,但依舊忍不住替眼前滿身傲然風華的女子唏噓,女人的心再大也大不過掩藏深愛之人的那片天,相愛之時,疏朗鄺闊若茫茫海域,分離之後,困頓委窄不若三尺墳塋,女子人愛,可歌可泣,可悲也可歎。

    「含珠,只要你願意,命運不能左右你。」纖雪低下了沉黑的眸子,若真的要成全她和風遠籐不是難事,就看這女人有多大的決心。

    含珠靠坐在床上,微張著嘴怔愣恍惚的看著纖雪,腦海裡不斷的重複著她說的那句話,她該如何做才能不受命運的擺佈,她已頑抗的掙扎的兩年,這兩年裡就如同一條被勾住的魚,拚命的掙脫被**勾在自己的魚鉤,苦苦掙扎,傷痕纍纍,如今已筋疲力盡,她不敢再相像接續頑抗下去的後宮,黯然的低下了頭。

    「先接骨吧,你準備好了嗎?」

    含珠堅強肯定的點了點頭。能夠如正常人一樣站起來接觸渴望已久的地面,站在自己家國的土地上抬頭仰望藍天是她這輩子最後的心願。

    纖雪將紅藥喚了進來。

    吃過麻痺藥後,含珠平躺在了床上,一刻鐘後,她的下身開始麻痺。

    紅藥看了平靜的含珠一眼,出手疾速穩利的將含珠的小腿骨捏斷。

    卡嚓一聲,淒厲的喊聲依舊衝入雲霄……

    「夫人,放心,她只是昏過去了,大概只需三日她就可以站起來了。」紅藥用白布擦拭著雙手,前段時日她用一個斷了雙腿的死囚做過實驗,陰月泉卻有復甦的奇效。

    紅藥複雜的看了纖雪一眼,心裡的想法終於徹底放棄,她和主子兩年的日夜相對都生不出半點男女之情,這輩子怕是再也沒有可能,也許主子還是比較適合穿梭在萬花叢中,紅翠滿目,一生的風流,只到真正的遇上一個願意替他戒去風流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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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內一片沉寂,低沉的獨坐在窗前的纖雪怔怔的看著窗外夜色中被風吹落的花朵,濃烈的感歎時光急急如流,但每日卻又深感度日如年,如此矛盾不已,掩埋在心底的焦躁和惶急更加煩亂不堪。

    推門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風涵雪端了一碗藥走了進來,纖雪起身迎去:「娘,您怎麼來了。」

    「娘知道你睡不著,給你準備了一碗寧神湯,一會喝了。」風涵雪將藥放在了桌子上,拉過纖雪冰涼的手指一起坐在了桌前。

    纖雪感受著風涵雪溫暖人心的手,只有親人守在身邊才不至於覺得度日如年。

    她低沉的墨眸暗了暗,兩年了,他一次都沒來找過自己,連半點隻言片語都沒有,也許,人家如今真的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一直在反問自己,如果當年沒有中毒,自己會不會拉下臉皮回去找他,畢竟當年是真的願望了他,多少個午夜夢迴,滂沱的大雨那道黯然心碎的背影讓她負疚傷痛不已,她是不是錯了,若沒中毒,或許腳步會不受控制,但心中的那根刺依舊沒有拔出,到底是理智轉身還是衝動往前,很迷茫。

    「娘,原諒師傅,您幸福嗎?纖雪低下的眸子,迷茫也疑惑,難道真的能回到從前嗎?

    「依你看呢?」風涵雪將溫暖的手心覆在了纖雪的手背上,滿眼柔愛的看著纖雪藏不住傷感的眸子。

    「我想娘您是幸福的。」纖雪抬眸看著風涵雪流露著淡淡幸福的笑容,或許回不到從前,可以從新開始。

    風涵雪輕輕的拍了拍纖雪的手背,低眸感歎道:「經歷了生死劫難,越過了情怨糾纏,忘掉昔日蝕骨的恨,最後還能與自己深愛的人在一起,不用想都知道是一種幸福,那你還在等些什麼?有的時候人因為心底的矛盾而錯過了霎那時光曾駐足在自己眼前的機遇,往往會將結局歸結與命運,但你將心攤開就會發現,其實很多時候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總有那麼一時半刻,你可以選擇到底是該往左還是往右,錯過了,不是命運,是你放棄選擇,你選擇過嗎?想要幸福,用心是不夠了,就像你小時候懷裡緊緊抱著的藍精靈娃娃,別的小朋友要跟你搶,你當時都做了些什麼,為什麼那麼做,你想想,想清楚就把這碗湯藥喝了。」風涵雪低下了頭,歎了一口氣,抬眸溫暖的手心撫摸著纖雪頭,帶著藏在心底的酸澀,語重心長道:「纖雪,媽媽愛你,所說的所做的都是希望你幸福。」

    會毒了膚。讓女兒幸福是她如今唯一的心願,她不願走出這一步,他也沒有信心再走出這一步,那麼就由她將女兒往前推行一步,但望向前是一生的幸福。

    纖雪點了點頭,目送著風涵雪離開房間,神思飄忽到了三歲的時候。

    那時雖然很小,但卻記憶深刻,那次有個與她同齡的女孩搶她的娃娃,她第一次動手打破了人家的頭,為此給媽媽帶來了一大串的麻煩,她愧疚卻死也不認錯,她沒錯,錯的是那個女孩,搶她的東西就該打。

    因為她搶的是她最心愛的東西,因為在乎,所以不容她人染指,因為深愛,所以她要霸道獨享心愛之物的柔軟和溫馨,誰也別想覬覦。

    她也曾記得雨天道路泥濘跌倒,娃娃掉到了臭水溝裡,媽媽這個扔了再做一個,她強烈反對,倔強的將娃娃放入清水裡洗了又洗,曬了又曬,那是唯一的無法替代的,清洗過的娃娃雖然舊了不如從前漂亮可依舊還是最鍾愛的那個,任時空變遷,那種依戀溫馨的感覺依然彌留在心間,如陳年佳釀,時間越久,香味越醇。

    纖雪的唇邊綻開了一抹若通透絢爛的笑容,困擾在心頭的陰霾如今終於雲開霧散,豁然開朗,她雙手捧起了依舊溫熱的藥碗,嗅了嗅,雖然苦澀,但卻是安神的良藥,一口而下,半點不餘。

    這一覺,睡得太沉,許是太過安神,竟無半點夢境片段。

    七日後,風國含珠公主遠嫁,和親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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