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雪從冷鋒絕的眼眸中她看家隱忍的痛意在暗暗流轉,看見了從未有過的迷茫和傷痛,不敢再去看,低下了眸子,心間一沉。
凜冽的肅殺之氣自前方撲面而來,雲蕭塵提高了警惕。
叮的一聲清脆的碎裂聲砸裂了沉悶的空氣,驚得人心神一震,雪白的酒壺自冷鋒絕的手中狠狠砸出,纖雪瞪大了眼眸,雲蕭塵快速將纖雪推開,側身閃過了冷鋒絕快速拔出並刺向自己心窩的劍鋒。
可以忍住家國深創的傷痛,可以忍住其他男人覬視他心中所愛的嫉妒和憤恨,但一朝真的永遠失去,還是敗在那個讓自己家國風雨飄搖,三番五次置自己於險地卑鄙小人之手時,所有積壓的恨怒若困頓許久的猛虎,積蓄以待,破籠而出。
廊外的雨絲越落越大,壓著混合了囂漲怒焰的沉沉的氣息,讓人喘不過氣。
纖雪緊張擔憂的看著廊中打鬥的兩個男人,冷鋒絕招招狠歷,雲蕭塵看不見,自然處於弱勢。
雲蕭塵被冷鋒絕的劍鋒逼得步步緊退,退無可退之時纖雪眼間那鋒利的寒芒直直的朝雲蕭塵的心臟處刺去,她飛身擋在了雲蕭塵的身前。
這一劍冷鋒絕並未用盡全力,在纖雪飛身擋來的那一剎那他自如的收住了劍勢。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劍鋒所對準的女人,收回的那一劍以無形的招式狠狠的刺中了自己的心窩,痛不欲生,曾彼此用生命相愛的人如見相顧無言,他眼睜睜的看著她不顧一切護著她身後的男人。
他努力的說服自己昨晚的那些刺耳不堪的聲音或許亦如當初自己所帶給她的假象那般,全都是假的,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過真像的殘忍,他找遍了一萬種借口,告訴自己她的第一男人是自己,最後一個男人是自己就足夠,其他的什麼都可以不計較,但,然而眼前的這一切如一把鎯頭,將自己殘存的虛鏡裡的美好砸得七零八碎,不得不面對現實。
「你居然為了他連命可以不要,你……你的心真的變了。」他猩紅的眸子裡浮漾著閃動的晶瑩,他睜大了眼睛,強勢的將那些懦弱的東西壓了回去。
纖雪的身子一顫,心好似被人狠狠的紮了一針:「如你所願。」她不過是不想再讓自己的心多上一分負疚,若讓他刺上一劍,或許彼此都會疼,但心裡的怨恨是不是會少一些。
「走開,我不需要躲在女人的身後,冷鋒絕,我不欠你什麼,我所做的不過是奪回自己所有的,今天你我的恩怨一起了斷。」雲蕭塵將纖雪護到了身後,運氣朝冷鋒絕主動攻去。
兩人將所有的恨怒恩怨都化為凌厲的招式,直擊對方的致命之處,誰也不遑多讓,真真的不死不休。
「住手,冷鋒絕,你不能趁人之危。」
冷鋒絕一個不留神心口吃了雲蕭塵一掌,他狂怒的瞪了纖雪一眼,誤以為她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堵著一口恨怒之氣,冷鋒絕的劍招更加凌厲逼人,雲蕭塵的手臂吃了他一劍。
腳步聲響起,纖雪望著來人焦急開口求救:「千魂拉開他們。」
風遠寒扯住了風千魂,他自己進入了混戰,誰也不幫,冷鋒絕的劍他擋住,順勢還要拍雲蕭塵一掌,而後擋著冷鋒絕的殺招,藉著雲蕭塵的掌風讓冷鋒絕落與下風。vlfk。
冷鋒絕的腳下一滑,雲蕭塵手掌狠狠拍去,風遠寒揮臂阻攔了那一掌,左手還拉上了冷鋒絕的衣襟。
黑色的小木瓶自冷鋒絕的衣襟內咚咚掉落,滾到了纖雪的腳邊,然而這一幕卻被風遠寒用寬大的衣袖擋住,餘下兩人依舊再打鬥。
滿懷的焦急此刻好似被一桶冰水澆得半點全無,纖雪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腳下的小黑瓶上,耳中嗡嗡一片,她緩緩彎腰,撿起了地上黑色的木瓶,真像是殘忍的,現實是無情的,教訓是用血淚換來的,謊言是不堪一擊的。
昨晚給他的教訓此刻她依舊嫌不夠狠歷,不夠無情,體內的熱流無法自溢的飛竄了起來,她衝進了打鬥的兩人中,雲蕭塵感受到了纖雪身上沉痛的怒意,停了手,冷鋒絕也察覺到了異樣,一收手,胸口猝不及防的挨了纖雪雷霆一擊的一掌。
風遠寒和風千魂震驚的看著纖雪,都蹙起了眉頭,似乎太過了。
冷鋒絕整個人飄飛了起來,重重的撞到了廊下的柱子上,跌落在地,心口火辣辣的痛,體內氣息翻湧,滿嘴腥甜噴湧而出,他單手撐地,不可置信的看著眸含冰霜,怒意駭人的女人,整個人懵了,也被傷得寒了心,淒涼的哽咽道:「為了他,你對我動手,白纖雪。」
纖雪冷冷的死死的看著地上的男人,看著地上的鮮血,心間有著無法承受的痛楚,但此刻滿腦子都是那夜白鴿腳上字條上的話,這個男人一直都在騙他,他把她當傻子,當猴子,騙了又耍,耍了再騙,她不能接受。
手上的黑色小木瓶被她狠狠的扔到他的身邊:「滾,這輩子我都不願意再見到你。」
冷鋒絕傷痛的眼眸中帶著一絲錯愕,他根本就不知道眼前地上的小瓶自他的懷內落出,只當是她是在施捨自己,原來她一直以為自己留在她身邊是為了陰月泉,他冷冷的笑了起來,笑得比廊外的淒風楚雨還要慘淡幾分,沒回復記憶之前陰月泉卻是他心頭的一塊大石,但自林間過往種種的記憶全部被尋回後那泉水便無足輕重,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犯下的錯承擔他人或老天回敬給自己的懲罰,那麼如煙更加不外乎於此,那個孩子就是對她應得的懲罰。
廊外的雨越來越大,急急如驟,瓢潑傾下,那一掌太痛,痛得五內俱焚,無法遏制。
冷鋒絕捂著胸口踉蹌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血眸裡融滿了濃濃的傷澀和千古的荒涼,站在廊邊,死死的盯著眸若冰霜的女人,只見她瞥了自己一眼,倔強的調開了眸光,雲蕭塵的手扶在了纖雪的肩膀上,許是這雨太冷,冷鋒絕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他又隱忍不捨的看了纖雪一眼,這一眼過後,絕然轉身,拖著傷痛欲裂的身子步入了滂沱的大雨中,冰冷的雨滲入了冰冷的心,這輩子,再也沒有一雙溫暖的手柔柔的捂暖自己心頭的冷。
纖雪傷楚的看著大雨中他黯然離去的背影,酸澀傷心,落寞,蕭索,蒼涼,戚瑟,甚至還帶著絕望,從未見他如此,彼此牽絆的心弦仿若被一把鋒利的刀無情斬斷,痛不欲生,明明是愛,何以傷他如斯,損人傷己,何苦來著。
她看著地上的被遺棄的黑色小木瓶,眉頭緊的擰蹙了起來,所發生的事,從頭至尾,徹徹底底的串聯起來,狐疑的眸光鋒利的掃向了風遠寒和風千魂。
風遠寒望著廊外滂沱的大雨哀歎了一聲,風千魂怔怔的看著自己,而後恍然回神,閃速的調開了眸光。
「纖雪。」雲蕭塵扶著纖雪的手輕輕的拍了拍,他感受到了她身上散發的那種想讓人撕裂的痛楚和傷感,愛他就是給她幸福,然而他這樣的愛到最後到底能不能給她幸福他迷茫了,如何才是愛她啊。
「風千魂,護送冷鋒絕毫髮無傷的回冷國,若有差池,自行領罪。」氣勢凌厲的風涵雪緩緩的自迴廊另一頭穩穩走來。
風千魂不悅蹙眉,隨即轉眸瞄向咋然驚心的纖雪,點了點頭,步入了大雨中,保冷鋒絕平安回國,為了只是讓她放心。
「寒小子,朝臣奏折堆積如山,忙裡偷閒無傷天威,但皇上還是要勤於政務才不落人口舌。」風涵雪嘴角分明的笑意讓風遠寒心裡一陣心虛。
他敬重這個姑姑,自然也不會忤逆她,關鍵是她此刻要處理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雲蕭塵。
「姑姑說的及時,侄兒受教。」風遠寒輕輕頷首,信步離去。
「雲公子,有些誤會我想有必要親自澄清一下。」風涵雪彎身撿起了靜靜被拋棄在地上的黑色小木瓶,低眸笑了笑,而後快速的拉開了雲蕭塵身邊的纖雪朝房內走去。
雲蕭塵跟著進入了房間。
「昨晚的事其實是我刻意安排的。」風涵雪坐在椅子上眸色平靜的看著沉靜的雲蕭塵在聽到這句話後身子明顯一震,她急忙解釋道:「但原本局內之人本該是冷鋒絕而不是雲公子你。」
「知女莫若母,或許旁人看不出,或許她自己也不明,或許是她自欺欺人,這丫頭心裡明明還愛著冷鋒絕,冷鋒絕也愛著她,沒人比我更瞭解服用火心蓮後的苦,那是深愛後的無底深淵,最怕是絕望了才發覺自己依然還愛著那個傷害自己至深的男人,想回頭卻再也找不到來時的路,一切都回不了頭,我所做的一切無非就是替她指一條回頭的路。」
「為什麼一定要回頭……」雲蕭塵看似平靜的反駁,內心實則翻江倒海,但反駁的力度卻少了一份氣勢,他已經失去了反駁的資格,他當著纖雪的面要了另一個女人,一個從黑暗頹廢中一直默默守候在自己身邊的女人。提見凜轉。
「因為愛,然而錯過就是一輩子的遺憾,所以我要她順著自己意願找回自己的心。」風涵雪憐愛的看著怔然的纖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