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涵雪看著雲蕭塵,繼續雲淡風輕的解釋道:「被下藥的本該是纖雪,沒想到弄巧成拙,粥被蝶依誤食,所以,我命人絆住了冷鋒絕,蝶依體內的毒總需要一個人來解,所以我也沒攔你,你自己心裡的或許也明白那丫頭對你的感情,你敢說你沒半點動心。」
她承認屋子燃的香有一定的誘惑作用,但對於他的武功和修為來說,這點誘惑算不得什麼,風涵雪的唇角輕輕上揚,很想看看,若當日的人換做冷鋒絕會是如何樣的結局,人眼瞎,不代表心也瞎。
雲蕭塵的呼吸一窒,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慍怒道:「荒謬,簡直是荒謬,這不可能,明明是纖雪,纖雪。」他急怒的輕喚了一聲纖雪,纖雪沉默無語。
「她被我打暈了,什麼都不知道,因為昨晚與你說話的人是我,而你抱著的人卻是蝶依,小子,我說句明白話,若真的深愛一個人,即便沒了雙眼,哪怕是心裡的那個人化成了灰,也能清楚的感覺出來,再說,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素日纖雪的態度你心知肚明,然而你卻……」風涵雪笑了笑,若他當日克制住了自己,她也對他刮目相看,那麼今日的結局截然不同,可惜。
「纖雪……」他心裡無法接受被深愛之人算計的事實,她置他於何地,今日風涵雪一力將所有的事都攬在了身上,跟辣手無情的玉羅剎講道理那是浪費唇舌,他心裡惱的還是自己,明明察覺到了異樣為什麼還是沒有克制住自己,手不禁緊握成拳,手心被指甲扎得生痛。
「纖雪已經尋得陰月泉,我也為雲公子尋得了一雙合適的眼睛,期望如此能報雲公子昔日對纖雪恩情之一二,他日雲公子若有任何為難之處,只要我風國做得到,定然廖力相助。」
「夫人好意,蕭塵心領……」雲蕭塵的口氣不屑卻讓人聽不出不敬之處。
此刻纖雪耳朵裡嗡嗡一片,什麼都聽不到,滿腦子只有那道滂沱的大雨中離去的傷痛蕭瑟背影,他傷得重不重,那麼大的雨會不會感染風寒,他體內的寒毒似乎還沒有完全解除,寒毒每個月還會不會發作,他三番五次的遭遇殺手,此次回國會不會又遭遇伏擊……
想到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猙獰可怖的傷疤纖雪再也坐立不住,滕的從椅子上站起,頭也不回的朝門外飛奔而去,不管不顧的衝進了瓢潑的大雨中,大雨衝散了身後之人叫喚的聲音。
這雨可真大啊,來此從未遇見過如此大的雨,雨水真冷,冷得沁了心入了骨,她真的不該打他一掌,他自小嘗盡孤獨和酸楚,徘徊於她和那個女人之間只為尋求一抹能驅除心中黑暗的暖陽,她不該被恨怒埋沒了理智,自始自終都沒給過他一次解釋的機會,若是深愛,何意猜忌,若是深愛,當深信不疑才是,還是愛得不夠。
纖雪一身濕漉漉的直奔冷鋒絕的房間,人去樓空,一室寂寥,一霎那體內的力道好似被全部抽空,她癱坐在了地上,到底是她遺棄了他還是他遺棄了她,他們彼此相互遺棄了彼此。
「那小子走了,我要解釋他不聽,丫頭,你太倔了。」老頭無聲無息的走到了纖雪的腳邊,看著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纖雪,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那麼要強,傷了心頭上的人也傷了自己,到頭苦的還是自己。
纖雪木訥的盯著被風吹亂的簾子,想起了海上的狂風怒濤,心頭一凜,踉蹌的爬了起來,奪門而出,跨馬冒雨直奔海邊碼頭。
全身濕透得顯得狼狽的纖雪的站在雨勢褪去的海岸邊遙遙的望著揚帆遠去的大船,迎著風雨,波濤起伏,越行越遠,她望了很久很久,久得眼睛發澀,雨水沖進眼裡,眼中的酸澀若崩潰的堤壩,決堤奔湧,臉上一片濕潤,讓人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海邊的風明明不大,刮過臉龐卻如刀鋒劃過,甚至連呼吸都是寒涼刺心,她眼中的波濤起伏的海面越來越模糊,雙腳好似踩在了一團棉花,軟軟的,找不到主心點,豆大冰涼的雨滴不斷的打在身上,將身上攜帶的溫度一點一點的帶走,只餘一身冰冷。
忽而,她感覺好似有股暖暖的氣息慢慢的貼近自己,冰涼的雨滴被傘遮擋住了,驀然轉身,風千魂飄逸中帶著清艷的容顏驚現在自己越來越模糊的眼眸裡,終是鬆下了最後的心防,就如風雨漂泊中的小船尋到了可以停泊的港灣,安心的停泊的下來。
眼前一黑,她倒在他溫暖的懷疑,嘴裡喃喃的低呼了一聲:「哥哥。」帶著委屈和心酸。vorp。
風千魂緊緊的將她摟在自己的臂彎裡,一句哥哥,咽部的酸澀哽咽得厲害,沉沉的歎了口氣,這結局非他所願卻也不忍再看到她苦苦的深陷於情愛的泥沼裡無法自拔,他想看見她臉上綻放著亦如當初那般明艷的笑容,那代表著幸福,如何才能讓她幸福,他瞭然的望著波濤起伏的茫茫大海,心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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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連綿的淅瀝小雨,三日痛苦的夢魘纏繞,是前世今生,還是今生前世,種種糾葛,夢裡如煙。
睜開眼睛的那一霎那,恍如隔世,映入眼簾的是風涵雪雙鬢已添了幾縷白髮的憔悴側顏,此刻正閉目小憩,纖雪眸光漾出粼粼波光,心間一股暖流,多少個病榻中的午夜夢迴,渴望已久的母愛如今觸手可及,沒有開心,反而更難過,她從未盡過一天做女兒應盡的孝道,愧疚於心。
「纖纖,你醒了。」風涵雪感覺到有細微的動靜驚然的睜開了眼睛,看見女兒已醒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低,笑著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關切道:「沒事就好,你肚子一定餓了,娘去給你端碗粥過來。」
「娘,不用了。」纖雪急促的伸手拉住了風涵雪溫暖的手指,搖了搖頭。
「怎麼能不用呢?都三天沒吃東西了。」風遠寒溫走了進來,身邊跟著一個端著托盤的女婢。
「如今纖雪已醒來無恙,姑姑也擔憂了三日,還是去歇息吧,這裡有朕。」風遠寒含笑上前坐到了床前。
纖雪冷冷的瞥了滿臉笑容的風遠寒,而後半勸半哄的讓風涵雪去休息。
風涵雪臨走前狠狠給了風遠寒一記冷眼以做警告。
風遠寒揮了揮手,女婢放下托盤退了出去。
「讓我來餵你吧,可從來沒女人享受過這種待遇,你可是頭一個,來張嘴。」風遠寒端起了燕窩粥捏著勺子挑了一勺粥,可惜人家不領情,偏過臉去,只見半邊冷冰冰的側臉。
與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忘了自己是一個帝王,這感覺很輕鬆也很愉快。
「陰月泉是你派人偷的吧,還有那只斷了翅膀的鴿子,時間掐得挺精確。」纖雪嘴角掛起了一抹冰誚的笑,冷到了人的心肺裡,她是被恨怒蒙了心才這樣如白癡般輕易的上了人家的圈套,還有還珠的事,絲被裡的手指無聲的攥成拳,恨不能狠狠朝他心口打去。
你想個到。「呵呵。」風遠寒愉悅的大笑了起來,放下了手裡的碗,能作弄到她心裡就是舒坦:「來而不往非禮也,你耍我那麼多次我陰你一回也無可厚非,再說這也是你教我的,沒事閒著的時候找點樂子,作弄作弄人,不用總是困鎖在帝王的華光裡,的確,朕很開心,這樣開心的事足夠我偷著樂一輩子,你心裡不舒服就衝我撒氣好了,打是親罵是愛,一輩子很長,朕很樂意與你糾纏。」
「無聊,滾回你的皇宮去,那裡有一大堆的女人等著你打等著你罵。」呸,誰跟他糾纏一輩子,死去,纖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後將整個人蓋進了被子裡,氣得渾身發顫,她叫他閒著無聊找樂子,這樂子就蓋在了自己的頭上,說來還是她理虧,她的確騙了他,就讓他出了這口氣,若有下次,她整死他。
「我會以為你在吃醋。」笑聲越發肆意的愉悅在原本沉寂的室內,他站了起來俯身到她耳邊輕聲不滿道:「你拿我的錢去倒貼別的男人我都沒責怪,他有什麼好,要樣貌沒樣貌,要身材沒身材,你跟著他說不定連粥都吃不上,他也親口答應娶含珠了,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每次想著這女人的心生偏了他心裡就不是個滋味,他哪裡比不上冷鋒絕了,這女人什麼眼光。
纖雪忍著不理他,他繼續道:「還有一件事情是要告訴你,我命人在冷鋒絕的大船上偷偷的放了三箱收集來的馬蜂,你說他這趟回去會不會被蜇得豬頭熊臉,嚇得他兒子不認他這個爹,哦,我好像忘了,他兒子有眼無珠。」這裡也有一個有眼無珠的,還死賴著不走。
還沒等風遠寒說完纖雪豁然掀開被子,咬牙切齒的將綿軟的枕頭用力朝已走到門邊的風遠寒扔去,難怪人都說繡花枕頭鍾看不鍾用,沒傷到他分毫還還被他反手扔了回來。
她眼睜睜的看著風遠寒得意洋洋的笑著走了出去,心裡的憤怒無法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