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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12 愛恨交加 文 / 葉赫那拉飄雪

    雅君身下殷紅刺目的鮮血將纖雪的意識推向了惶恐的頂峰,層層的寒意侵襲了全身,牢牢的包圍自己,那夜撕心裂肺的一幕如鬼魅般再度浮現在了自己的腦海裡,她抱住了頭,情不自禁,淒厲無阻的哭喊出聲:「血,血,孩子,孩子。」

    纖雪抱著頭瘋狂的搖晃著身子,她受不了這樣的刺激,至今依舊無法從那夜的陰影中走脫出來。

    眼前的兩個女人讓風遠寒手足失措,他心慌意亂的去扶纖雪,纖雪的情緒更加激動,若受到傷害的野獸,揮舞著鋒利的爪子,不讓人靠近。

    紅藥也亂了方寸,公孫焰的吼聲和雅君的哭聲讓她感到手足失措,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風涵雪和老頭奔到了院落裡,老頭迅速出手點了雅君身上的穴位替她止血:「快抱到床上去。」

    公孫焰疾速抱起雲雅君直往纖雪的房間奔去。

    風涵雪化氣彈指,一道氣流打中纖雪的昏睡穴,柔軟的身軀倒在了風遠寒的懷裡,院內頃刻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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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纖雪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的夜幕時分。

    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間佈局精美雅致的陌生房間,房內還飄浮的若隱若現的異香。

    半撐起身子才發現蝶依靠在床沿睡著了,想必是一直守在這裡,心間淌過一陣暖流。

    細微的動靜驚醒了淺眠中的蝶依:「你醒了,我去告訴他們。」

    「別去。」纖雪快速的拉住了蝶依,她想清靜又驚惶的想到了雅君:「雅君怎麼樣了,孩子呢,孩子。」腦海中又浮現了那些淋淋鮮血,身子不禁驚顫了起來。

    「雅君沒事,孩子也沒事,你放心。」

    蝶依見她沒吃什麼東西,起身準備出去替纖雪拿吃,才走到門口紅藥端著燕窩粥和茶點走了進來,紅藥關切了幾句後退出了房間,走的時候狐疑的看了看擺放在桌几上正飄燃著裊裊青煙的香爐,末了還是走了。

    兩人一起吃過粥用了些點心,纖雪大驚失色的發現蝶依的臉色越來越紅,臉上笑容換做一絲絲的柔媚,眸子也開始迷濛渙散了起來。

    纖雪上前扶著她,碰觸到她手背驚了一嚇,手上的溫度似烙鐵,眉頭深深的凝蹙了起來,又被人下了藥,纖雪氣惱得抓狂,若刀刃的眸子鋒利的盯在了桌上的粥和點心上,東西她也吃了,為何蝶依中毒她卻沒有,自從火心蓮的毒被解除後她的身體便不再百毒不侵,這毒是正對自己的還是……

    她來不及細想,只一股腦的將矛頭都指向了紅藥,這樣的事這丫頭也不是沒做過,她真的是太放縱她了。

    「蝶依你醒醒。」纖雪拉著蝶依往外走,想借冰水驅除她身上的灼熱,如昨含珠那樣,熬過去就好了。

    蝶依的雙眼癡癡朦朧的看著纖雪,接著整個身體軟軟的往纖雪的懷裡蹭,雙手胡亂的往她身上亂抓,纖雪打了一個寒顫,越加拉不動好似喝醉的蝶依。

    就在纖雪急亂無助的時候,房間的多寶格突然緩緩移動,站立在暗門邊的風涵雪滿臉的猶豫之色。

    纖雪詫異的看著風涵雪,還來不及張詢問發生的事門外的腳步聲低低的傳入了房內。

    風涵雪當機立斷,出手彈指快速的點了纖雪身上的兩處穴位,纖雪不能動彈,迷亂的蝶依軟軟的滑倒在了地上。

    「纖雪。」門外傳來了雲蕭塵的聲音。

    室內只有蝶依急促的喘息聲。vjn2。

    「成全他們也成全你。」風涵雪疾步走到纖雪的身邊在她耳邊低低道,而後她將纖雪挪入了密室。

    門被雲蕭塵推開,他潛退了一路扶他過來的丫鬟,自己推門而入,走了幾步又喚了幾聲纖雪的名字。

    淡淡的香味縈縈繞繞的浮動在室內的空氣裡,雲蕭塵察覺到了異樣,又喚了幾聲。

    「別做聲,我被人下了藥。」風涵雪扶起雙眸迷離全身無力的蝶依,開始模仿纖雪的聲音。

    雲蕭塵的身子僵住了,站在房中一動也不動,心跳得迅速,如鼓在擂。

    站在暗室內的纖雪聽著那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聲音心臟狂跳不已,原來當真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你替我解毒。」

    室內的纖雪睜大了眼睛,想出聲阻止,但卻動不了,以她的名義來騙雲蕭塵,到頭來受害的是蝶依,她還是沒想明白,娘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僅僅是成全,那這藥是娘下的,這太過曲折,沒這必要。

    「纖雪。」雲蕭塵的身子一顫,聲音低啞,腿依舊不敢上前一步。

    「你若不願意,那替叫風遠寒過來。」風涵雪快速的將全身虛軟炙熱的蝶依往雲蕭塵的懷裡推去。

    雲蕭塵猝不及防,兩人一同倒在了地上,男子的陽剛之氣竄入了蝶依的鼻端,她低吟了一聲,炙熱的雙唇吻上了被她壓在身下的男人。

    許是浮香的藥力發作,許是壓抑已久的深情,許是內心對愛的那份自私,心頭嚴防死守的君子道德底線徹底被擊潰,他不可能將自己深愛已久的女人再度生生的推向其他男人的懷裡,心裡所想所希冀所激動的,今日之後,她將完全屬於他,他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他會用生命裡全部的愛讓她幸福。

    風涵雪看著地上快纏成扭股糖的男女,悄無聲息的退進了暗室內。

    室內一片春色旖旎。

    進入暗室的風涵雪將一面折光鏡擺在了坐在椅子上的纖雪的眼前。

    一瞬間,纖雪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惶恐和慌亂正如翻湧的霾雲,無邊無際的籠罩在了自己的天地,真的要斬斷心裡最後一份情,竟是這般生不如死,這才是娘真正的目的。

    折光鏡子中……

    冷鋒絕呆滯的站在門前的迴廊下,滿眼猩紅,滿眼傷痛,滿眼恨意。

    他想與她共享最後一輪中秋的明月,卻遠遠的,眼睜睜的看著雲蕭塵進了她的房間,恨怒侵佔了心田卻未被理智埋沒,他想離去,但最後還是走了上來,想推門卻被清晰旖旎纏綿的低吟聲傳入他耳內。

    那一刻他全身好似被人點了穴,僵硬的站在門前無法動彈,期望只是自己的幻覺和瞎想,但那纏綿的聲音就如鋒利的刀刃,一刀一刀,深深的割裂在自己心尖上,痛得痙攣,無法呼吸,也無法離去。

    胸腔內的氣血翻湧,滿嘴腥甜,終絕望的轉身,失魂落魄,掩著傷痛溶進了茫茫的月色中。

    銀色的月光,將他毫無血色的臉照得更加蒼白,儼如他此刻的心,蒼白無力。

    當日親手奉上生不如死的痛,今日終究若一灘無情的復仇之血,濺射在了自己的腳邊。

    纖雪,我懂了你的痛,那我的苦,你可明。中蝶愛她。

    折光鏡前。

    心被揪成一團的纖雪徹底崩潰,淚水若斷了線的珍珠,止不住的往下流。

    當日自己承受的痛如今分毫不差的還給了他,可心裡卻是如天崩地裂般的倉惶和恐懼。

    原來,即便相隔天涯海角,他始終在她心間,不曾離去過,天塌了,有他在,她不孤單,而如今,她惶恐的是他不顧一切絕然而去的身影,他走了,她的世界從此只剩她一個人,天塌了,她的愛亦同心裡的美好天地,只餘斷壁殘垣,一片荒蕪。

    這痛不欲生的一夜終於挨過,誤會與被誤會之人的好似經歷滄桑的洗禮,有人重生,有人卻墮入地獄。

    蝶依被風涵雪抱走,纖雪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雲蕭塵的懷裡,她慌亂如麻的快速起身,狼狽的與雲蕭塵拉開距離,然而手就在一瞬間被雲蕭塵緊緊拉住。

    「纖雪。」雲蕭塵醒了,他坐起了身子,穿上衣袍,面色平靜如水,這樣的平靜更讓纖雪感到心慌。

    纖雪瞬間的恍惚,手腕被他的手緊緊的捏住,捏得生痛。

    「昨晚你說不會後悔,你會一輩子陪著我對不對?」

    「我……」纖雪的身子一顫,沙啞的聲音哽咽在咽喉處,若一團凝固的血塊,堵得無法呼吸。

    「你一定不會嫌棄我這個瞎子。」雲蕭塵粉潤的唇角苦澀的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那笑容裡帶著冰霜般的冷:「我深愛的纖雪怎麼捨得因我愛她落下終身的傷痛來傷害我深愛她的一片癡心,纖雪,你不會的,是不是。」

    雲蕭塵捏在纖雪手腕指間的力道還再加劇,纖雪不知是因為這痛疼驚心一顫還是那句瞎子刺痛了她軟弱的心房,她渾身都僵住了,一動也不動,任由雲蕭塵手臂的力道快速一收,她整個人軟弱的撞入了他不再充滿清新男子陽剛之氣的懷裡。

    內心第一次對這個男人充滿了抗拒和掙扎,無形中的陌生感隱隱而生,她想逃,卻被他身上不知名的氣息所震懾。

    「這個月二十八是吉日……」

    「我先送你回房。」纖雪打斷了他的話,掙脫著身子,腦海裡混亂一片。

    此刻她不能說昨晚他身下的那個女人是蝶依,這樣會傷他更深,傷蝶依更深,她置他於何地,正如他所言,她是在用他因愛他落下的傷痛去刺傷他愛她的心,她欺他的眼睛看不見,她欺他是個瞎子,否則,又怎會發生這一起,她懊惱也痛心,為什麼事情會變成了這樣,她該去怪誰,怪娘嗎?不,她怎麼能怪太過瞭解太過疼愛她的娘親,她只能怪她自己。

    雲蕭塵的手臂依舊緊緊的鉗著她,好似要鉗著她一生一世,深深的將她嵌入自己的骨髓,這一鬆手,此生怕是再難擁有。

    「好。」雲蕭塵緩緩的鬆開了手,站了起來。

    纖雪扶著雲蕭塵朝門邊走去,門一打開,門外細雨濛濛,迴廊下,冷鋒絕拿著一壺酒瞇著猩紅的眸子,眸光裡如刀鋒般的鋒芒閃爍,愛恨交加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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