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她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就像小時侯,做錯了事,就要受到責罵一般,臉騰地一下熱起來,微微低下頭,很是難堪。可是,很快卻又抬起來,關了包廂門,走了進來。
「墨墨,快過來?」康巖招招手,梁墨染就走過去坐在康巖的身邊,而她旁邊,就是路修睿。
康巖壞壞的笑,剛才她就是故意的,在中間留了個位置。
今天的梁墨染畫了妝,用了紫色和黑色的眼影,把眼圈畫得深不見底,看起來很性感。她自己這麼認為的。
康巖看著她笑:「喲?化妝了啊?」
康巖說這話的時候路修睿似乎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梁墨染嘿嘿一笑:「好看嗎?」
「化妝幹啥,這麼年輕,不要用化妝品,又不像姐姐我,老了,靠化學制劑來永葆青春?」
「老婆,你一點也不老?」賀辰在旁邊道。「誰說你老我跟他沒完?」
康巖白他一眼,賀辰立刻就不說話了?
坐了不多時,高姬衍接到電話,說公司有事,先走一步。
然後屋裡只剩下了四個人。
梁墨染一動,突然覺得小腹酸酸的,接著一股熱流流出來,她皺皺眉,然後意識到一件事,她的大姨媽來了。
不是,這大姨媽好久好久不來,咋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來啊?
可是,她沒帶衛生棉啊?
一下就侷促了。
看路修睿那樣子,她覺得求他是不可能了,於是伏在康巖耳邊小聲道:「姐姐,我大姨媽來了,咋辦?」
「啊?」康巖一訝異,撲哧樂了:「真是太不湊巧了?我出去給你買啊?」
說著,她站起來,然後賀辰不解:「幹啥去,老婆?」
「給陌陌買點東西去,你陪我一起去-,晚上了,我出去不安全?」康巖道。
不安全?這才九點多,不安全??鬼才信呢?
但是誰都心知肚明,也不說,於是,康巖和賀辰走了出去。走的時候在門口,很「小聲」地用裡面包廂裡倆個人都聽到的聲音道:「一個小時之內不要打擾裡面的顧客啊?」
梁墨染聽著,驚心動魄,小腹又一,竟然呼呼又流出一些,這下,她可不敢動了,這大夏天的,衣服這麼薄,不知道這沙發會不會被她給血染了?
來大姨媽最恐怖的不是沒有帶衛生棉,而是被大姨媽突襲後,發現自己穿了一件白色的褲子,還是緊緊包裹著臀部線條的那種。
她嚇得不敢動一下,身子已經緊繃。而血,似乎還在呼嚕嚕的流出來,大有越來越氾濫的趨勢。
為什麼重逢她想弄的酷一點,為啥大姨媽要害她毀了形象?
這下慘了。
她覺得康巖和賀辰高姬衍都有一去不復返的意思。
果然,手機裡傳來個消息,是康巖發來的,上面寫了句:妹妹,我突然有事要走了,叫老路給你想辦法?我們不回來了?
真的不回來了?
梁墨染想哭。
這時,偷偷看向路修睿,而他,手裡一支香煙,煙霧升騰,看都不看她這邊一眼。
她看他的表情,似乎並沒有看自己,於是才鬆了口氣,小聲道:「路哥哥,最近你過得好不好啊?」
他依然沒有看她,卻給了淡淡的兩個字:「不好?」
一剎那,她的心倏地鎖緊,疼了起來?疼的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疼的不能自制。心,因為他一句話而疼。移情別戀太難,只顧心疼,忘記離開。也無法離開。
再然後,他站起來,要走。
她喊:「你別走?」
他頓住,低頭看她,眼底沒有絲毫表情,只是那麼看著她。
她一剎沒有了底。
難道,晚了嗎?
「我不記得我們還有繼續說話的理由?」他說,語氣是如此的冷漠。
她一下卡殼,竟不知道說什麼?
心疼,一次一次,已經習慣,癡心絕對,終究不過是一場無果的愛戀?彼時,她仰慕他,如天。再見,她思慕他,心碎。
原來,愛情從來沒有離開過,只是我記得,你忘了?
愛一個人,總難免賠上眼淚?
做一個溫暖的女子,不是無所不能,不是無堅不摧,會平復療傷,然後繼續,向前鏗鏘。
緩緩地低下頭去,像極了受委屈的小媳婦兒,一句話不說了。
而路修睿,並沒有走。他就站在那裡,看著她低頭,那長長地直髮垂在胸前,遮掩了小臉。
路修睿皺了一下眉,而梁墨染低著頭,感覺那人的腿沒有邁開,皮鞋還是那樣整潔,錚光瓦亮的,褲子也很整潔,褲縫依然能割破紙張。
她其實已經明白,他很生氣,他做事被她抗議被他忤逆,犯了他的忌諱,可是許繼來告訴她,他最後還是撤銷了整許鳴來的計劃。
身著還眼。其實心裡已經明白這個問題早過去了,可她還是想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放棄了,不就是聽了她的意思了嗎?索姓就仰起臉來直直地看著他。
彷彿理直氣壯的坦蕩,所以無所畏懼。「沒有理由了,你為什麼放了許鳴來?許繼來說你放了許鳴來?」
「許繼來說?」他冷聲開口。
她一怔,似乎聽到感受到他說許繼來時候的咬牙切齒的味道。
頭頂上方的水晶燈晶瑩璀璨,可是那些溫暖的光亮落在他的眼睛裡,卻似乎所有細碎的光芒都被微微凍結住。
她坦蕩的承認:「是?他說的,不然我指望你來告訴我嗎?」
他的神情緩緩地冷了幾分,於是,他微瞇了眼睛看她,最終還是耐住姓子回答:「我是不會告訴你?」
她一愣,直接很沒品地說:「你走-,滾遠點,你活該不好,我詛咒你一輩子不好?哼?」
像個小孩子一樣,說話很不靠譜。
可是,她就這樣了,很委屈。
她以為他想通了,會來找他,可是一次都沒有,以至於她都不知道自己跑出來是對是錯了。
「那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他冷漠的開口。
然後轉身邁步離開。
她又是驚慌,顧不得太多,一下站起來跑過去,在他手碰到門把手的剎那,一把推上門,不許他走,人也跑到他跟門之間,擋住他的去路,像個小孩子一樣的耍賴:「不許走,不許走?」
「你這是做什麼?」他反問。「別像個小孩子一樣?說了離開,就做到?」
一句話,不由得讓她頓時語噎。
他似乎突然真的生了氣,抿住嘴角轉過臉去看向別處,一聲不響,隔著襯衫幾乎都能看見胸膛微微起伏,像是帶著隱約壓抑的怒意。
她噤聲,過了一會才又見他重新回過頭來,漆黑的眼睛裡儘是泠泠的涼意,面無表情地說:「勉強別人的事,我路修睿還不屑做?」
停了停,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才又說:「我就是這樣,大男子主義也好,不講人情也好,就是這樣一個人?」
她怔住。
她其實早就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的驕傲遠遠勝過她。
能讓他做到那一步,已經很不容易。
和他在一起,她不需去打工,即使他不會膩死人的纏著她,只會在床上欲求欲與,但是,她是幸福的?
他養著她,不讓她去外面污濁的世界,卻又鍛煉她的意志和品格,他帶她見他的朋友,也答應帶她去錦海,他不是不寵愛她?
和他在一起後,他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在出現,除了那個靈波,事後在裴震那裡也知道靈波是裴啟陽的妻子,而裴啟陽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以往,他和她說話的時候,笑容雖不深,卻一如春水般動人。
他之前不願意結婚,三十五都不結婚單身過,她大體猜到了他不信任婚姻,可是他卻說帶她去錦海,以妻禮待她?
其實這一個月裡,她不是沒有反思,她每天都在反思。
她的確不夠成熟。
去世了,他妹妹差點死了,她沒有給予安慰,不曾為他考慮,還指責他尖銳,她的要求太高,給予太少,終究也是自私的?所以,她主動讓康巖約他出來,製造偶遇,不那麼高明,卻是想邁出這一步,她想回到他身邊,又怕被他拒絕?
她想到過往剛認識他的時候,他手裡夾著用一支煙什麼都不說獨自坐在陽台上的時候,想到他不經意間表現出的落寞和孤寂。
那承載了太多哀愁的眉宇,那孑然一身誰都走不進的靈魂。
他願意敞開叫她走進,可是,她似乎沒有堅持走下去?
她突然就想起了他那樣哀傷的時候,想起了那天他說撕票後回來虛弱的樣子。
原來並不是錯覺。
原來他是真的難受傷心。
當時他用那樣心疼的眼神看她,抱她。
只是過了幾個小時後,在他尚且不能確定的骨灰是否被真的挫骨揚灰時,她指責了他。
她甚至沒有安慰他,去世,他妹妹差點喪命,她都沒有安慰他?
而他,再堅強,又能堅強多少?
他也不終究不過是一個平凡的男人而已?
其實一切都是那樣明顯,那些要他眼底空泛而盛大的悲哀,還有他的語氣,原來也是低哀的,只是他隱藏得太好,而她,太后知後覺,從來沒有察覺到,其實他也是會傷心難過的?
他在自己最艱難難挨的時候抱她,保護她保護妹妹和家人平安,而她,卻還要他大度的去放過許鳴來,即使她信誓旦旦一千個一萬個善意的理由,卻還是沒有察覺到他內心因為自己執意離去的悲涼。
頃刻之間,悔意鋪天蓋地般襲來,逼迫得她快要窒息。
她仰頭看著他,因為悔意而身軀微顫,視線就這樣對上那雙眸子,深情濃溢又帶著一絲蒼涼的眼眸,那往日令她倍覺幸福的溫柔如今卻令她覺得自己萬惡不赦。
「哥哥,我錯了?對不起?」她拋卻自尊,水霧迷濛的眼滿是愧疚和哀傷,她垂下頭伸手抱住他的雙臂,輕聲呢喃:「別走?」
路修睿的濃眉緊蹙,良久,他問:「為什麼說對不起?」
梁墨染輕輕搖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強忍住眼中的淚水,深吸一口氣,那呼吸割據著她的心扉。「我太自私了?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離開,我錯了?」
她緊咬住唇,淚水蓄滿眼眶,她拚命睜大眼睛,抬高下巴才沒讓它落下來。
他的面容那樣平靜,他的眼睛裡看不出絲毫的情緒,可梁墨染卻清晰的感受到了他那些日夜的掙扎,那些埋藏在心底裡無法說出口的苦楚。
一股窒息的悲慟從她心底急竄而出,瞬間淹沒了她所有的理智,她不可自制的抱住他,淚如泉湧,抽泣無聲。
「哥哥,對不起?」
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這這樣一句話。
他皺著眉,雙手緊握,卻沒有動。
他只是這樣看似無動於衷地呆住,任憑自己懷裡心愛的女子像是迷途的孩子一般無助哭泣呢喃,因著心中的悲痛而顫抖著身子,他既心疼,又難過。
他不禁在想,她,真的長大了?
最後,他說:「請讓開,我要走了?」
「不要?」她搖頭,耍賴,以前就是這樣耍賴的才賴上他的,如今,還是這樣耍賴。「我大姨媽來了,穿的白褲子,你不能丟下我不管?被別人看到,丟你的人,你要走,我就喊你是我的老公,看你怎麼辦?」
他面容一僵,低頭。
果然,從她身後,看到了她的褲子已經被染紅。
他眸子一緊,卻又有點無奈。打探自己,大夏天的,他就穿了一件襯衣,又不是冬天,解了大衣給她披上遮掩。
一回頭,看到桌布,小碎花的田園風情的桌布,他大步走回去,然後,抽出桌布,扯了過來,在她面前蹲下來。
她抽抽鼻子,看他,淚眼朦朧。
他已經伸手從後面把桌布圍在了她的腰上,然後在她腰間繫了個蝴蝶結,再然後手靈巧的幾個撕扯,一塊布,竟變成了拖地的波西米亞風格的長裙?搖曳生姿,很是隨姓,重要的是,遮住了她的屁股。
她瞪大眼睛,有點不敢相信。他話也沒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然後拉著她去買單。連同桌布也買了?
再然後帶著她上了車子。
他居然又換了車子,新車呢?
一路上,她連話都沒有敢說,心虛的不成樣子。
但是,到了公寓的地下車庫,他下車,逕直走,不管身後的她。
她跟著小跑步追上去。
他回家,進屋,沐浴,換衣。
她也沐浴,換衣。
可是,沒有衛生棉,她小聲對坐在沙發上抽煙還是不理會自己的他說:「哥哥,沒有衛生棉?」
他二話不說,站起來,走了出去。
十分鐘後,一箱子衛生棉被他抱了回來?
她錯愕,有點不解,這衛生棉哪裡來的?
於是她換好後,找了借口下樓,輸入密碼後,進了樓下的房間,發現居然沒有任何東西,還是空的?
那他剛才抱的那一箱子衛生棉哪裡來的?
梁墨染腦筋飛快的運轉。
他買了兩套房子在同一個單元裡,那麼他一定也買了另外一套-,不然上次的那些東西去了哪裡?她的娃娃都不見了呢?
當天回去,路修睿已經睡下了,臥室的門關上。
她去開門,然後他也不動。
她就厚臉皮的爬上床,在他身邊躺下來,身子靠著他,小手更是主動的攀上他的腰,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睡著了?
路修睿怔忪地望著她的睡顏,在那熟悉的呼吸聲均勻的傳來時,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角,也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早晨七點。
似乎,兩個人一夜好眠,又似乎兩人很久都沒有睡這麼踏實過了?
梁墨染醒來時,發現自己蓋在羽絨被裡,空調的風很涼,早晨還有點冷呢,而身子也被一處熱源包裹,他抱著她,大手緊緊地靠在握住她的細腰。
這樣緊密的姿勢讓她忍不住的開心,心底有掩飾不住的雀躍,聲音低低的:「哥哥,早安?」
只見,路修睿這時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眼睛望過來,她一驚,紅了臉,問:「你,你什麼時候醒得呀?」vgin。
他的眼睛了不像是才睡醒的樣子,一定是醒來喝酒了?
他卻沒有什麼表情,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她又等了一會兒,「我去煮早飯給你吃?」
他頓了下,這才鬆開她。
洗漱後,她去冰箱裡找東西煮,什麼都沒有,她只煮了點粥,煮了個雞蛋。
而他還沒吃,穿著拖鞋就出門了?
她追過去。「你要出去嗎?」
他這才說了一句話,自昨天帶她回來說的第一句話:「我馬上就回來?」
她只好鬆開了他。
再然後,門關上了。而她從貓眼裡,看著他進了隔壁的房門?
那一剎,她確定,他是真的在這個單元裡有三套房子?
於是,她關了火,開了門,也去隔壁。
輸入同樣的密碼,卻打不開。
她愣住,怎麼密碼還不一樣?
她靠在門邊,絞盡腦汁的想密碼,輸入了自己身份證上的生日,不對?
也是哈?路哥哥這樣聰明的人怎麼可能用她的生日,那會是什麼?一定是個很重要的日期。
於是,她想到去年初相遇的日子,是十月十號嗎?
輸入,不對?
那是什麼?
沒辦法,她就很俗的想,211314?
不管了,輸入-?
沒想到,竟真的開了?
錯愕著,來不及多想,她開門就進去了?
今天就到此為止-,明天全部完結。稍後更新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