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靈波,雖然我不知道你這幾次怎麼回事,但裴啟陽認定了你是他的妻子,從你的遭遇來看,我由衷的希望你幸福。」
「為什麼?」
「因為不希望被上帝丟棄的小孩一生都找不到幸福,幸與不幸,只是相對的?你沒有父母的愛,還有你的姑姑。我沒有父母的愛,還有養父母。就這樣,我們並不少什麼?」
「我可以認為你是為裴啟陽在說話嗎?」
「不是為他,是為你?」他說。
靈波發現,真的氣不起來。這個男人豁達的讓人無奈,分明的讓人欽佩。
「你相信愛情嗎?」靈波突然幽幽地開口。
路修睿愣了下,直言:「不信?」
「還有煙嗎?我想再抽一支?」
路修睿拿出來,遞給她,幫著點燃,兩人一起都又各自抽了一支。
路修睿轉頭。「電視裡好像愛情多一點?」
「現在,我也不信愛情會長長久久,人都是會變的。這世上絕大多數的愛情,都不像電視裡演的那樣。纏綿緋惻,迭起,無論歷經多少苦難,最終總能修成正果,皆大歡喜的大團圓結局。這是藝術加工過的作品,而非真實的生活,因為它過於完美,所以也顯得無趣。」
「所以呢?」路修睿挑眉。
靈波一怔,似乎真的偏過頭仔細想了想。
有一剎那,有些微微的波瀾,攪動如古井般沉靜的一顆心,可最終,她還是眼神平靜地搖了搖頭。「所以,不奢望永恆的愛情。」
路修睿又豈會看不出她眼底那一瞬間的恍惚呢?
「你內心還是期待的?」他說。
「也許道。
「曾經信過?」他又道。
「是?」她態度坦誠。
隱瞞是對過往一切的褻瀆,她並不善於去褻瀆過去的一切。
路修睿溫和的笑了笑:「那麼,今天的你,又為什麼而哭呢?」
「因為不會再順從他的意思,再也不會遷就縱容任何人對我恣意妄為。」靈波說完,轉過頭看了看路修睿,「你不信愛情?」
「坦白說我更信直接的同居關係,男女在一起,要麼是朋友,要麼是情人,能做朋友的,絕對不能上床,能上床的,絕對不能成為什麼都可以說的朋友?睡過後,絕對不可以談情,談情更傷感情,所以,我這種人,最好不要被女人愛上,愛上會慘?」
「你的秘密告訴了我?」
「所以我不會跟你上床?」
「」靈波聳聳肩:「你跟裴啟陽一樣,還真是兄弟?」
「怎麼說?」路修睿有點好奇。
「都挺髒的?」
「靈魂還算乾淨?」路修睿說的很是直接。「我好像也只有靈魂跟上帝可以接軌了?」
靈波看他,淡淡地道:「只有你們自己這麼認為?你們都很自以為是?」
「也許?」路修睿笑了笑:「你從巴黎回來,不要告訴為了躲避他?」
「不是躲避?」
「那是什麼?」
「手段。我不會允許在玩了我之後,還能心安理得,即便是我不要他了,我也不會把我的垃圾交給別人來處理。他,就算是我不要,也是我程靈波的垃圾。這輩子,他只能被我折磨,到死,也不會是別人的。我要慢慢玩,玩到滿意為止。」
「呵呵,你身上有股子魔姓?」uhks。
「所以他叫我小魔?」
「愛上你,是他的失策?」
「你確定你這輩子不會愛上女人嗎?」
「不會?」他說的堅定。
「以前我也認為我不會跟任何男人在一起,但,似乎,我失策了?人生有很多的不可預見姓?」
「順其自然?」他眼神眨了下。「如果可能,可否告訴我,你想怎麼玩嗎?」
「無可奉告?」
路修睿的眼神瞬間一亮,「好-,你的,尊重?」
「你的秘密我會保守?」程靈波說完,丟了煙蒂,站起來:「謝謝你買的衣服,你的早餐,有緣再見?」
說著,她伸出手。
路修睿看著她伸過來的白皙小手,站了起來,握住,然後輕輕一扯,把她抱了過來。
程靈波有點愣。
路修睿卻笑,在耳邊道:「程靈波,如果你不是程靈波,或許我對你,會感姓趣?」
說完,放開了她。
「可惜我一點都不想跟你上床,你這種腹黑自大的男人,一定旺盛?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受得了的?」
「聽你的意思,裴啟陽這方面不怎麼樣了?」
靈波看著他,高深莫測一笑:「這是,無可奉告?」好啟看會。
「想我的時候可以打電話,我在你手機上輸入了國內的號碼,標號2,你好像還沒發現-?」
靈波一愣,1號是裴啟陽,她還真的沒有發現手機裡的秘密。這個男人自動把他自己的號弄成排序2真是夠自戀自信的。
淡淡揮手,靈波轉身大步離去。
背後,路修睿眨了眨眼睛,這是第一次講出內心的秘密,從未講過的秘密,居然講給了這個女孩,他笑了笑,又掏出煙,點燃一支,任思緒沉澱在寒風中。
程若清回來時,家裡沒有了人,不多時,裴啟陽回來,臉上有抹緊張,臉色也有些蒼白,看到程若清,問道:「姑姑,靈波回來了嗎?」
程若清沒有回答,只是用銳利的眼神望著裴啟陽。
屋裡的氣氛安靜的有些壓抑,陽光透過未曾發芽的樹枝打在他們臉上,忽明忽暗,半明半昧間誰都可以感受到一股尷尬在蔓延。
程若清良久說了就:「進來我們談談-?」
裴啟陽點頭,輕輕一個字:「好?」
進了客廳,程若清坐下來,並沒有開口,又安靜了下來,良久後她終於開口,她說的開門見山:「啟陽,你丟了靈波了?」
一句話,說的如此鄭重,語氣裡沒有責怪,沒有埋怨,只是她說的每一字都帶著厚重的力量,重重地撞擊著裴啟陽的心臟。
寬大的空間裡,裴啟陽幾乎可以感覺程若清的這句話似乎帶著回聲,在耳邊來回震盪,他的心被狠狠的震了一下。
那一刻裴啟陽覺得心裡很難受,他抬起頭來,望向程若清。
程若清甚至都不看他,她的目光直視著窗外的天空,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起伏的聲音傳來:「這些年來我得感謝你保護靈波保護的很好,你對她的守護,付出的心血我都感激,並且銘記與五內,所以,我對你說不出一絲的怨怪來?只是想懇求你,好好想想,你的心,真的還在嗎?如果在,是否還如當初一樣純正無瑕?」
裴啟陽愣在那裡,臉上的表情也僵硬的定格在那裡。
程若清給了裴啟陽足夠的回想時間,她的話語繼續不疾不徐的娓娓道來:「你從歐洲追來,是因為愛還是因為對靈波的愧疚?我以為你是靈波的救贖,可是這幾天我看到靈波,卻覺得,你真的是把她救到了幸福的雲端,卻親自一腳又把她踢了下去。雖然她不再有暴食症,不再自閉,卻讓我這個姑姑,都再看不懂。她在迅速的瘦下去,你剛才應該看到了-?我以為一個男人說的承諾再天花亂墜,不如做的實際些。靈波這孩子問題太多,你不再喜歡也實屬正常,畢竟這個世界誰也沒有義務喜歡誰一輩子。」
說到這裡,程若清轉頭看這裴啟陽,直接說出問題的核心:「只是,不喜歡了,就放開手,讓她還有力氣去喘息,別用你的糾纏讓她窒息?問問你的心,到底什麼對靈波最好,你給的,又是否是她甘心情願要的?」
裴啟陽被問的啞口無言,他從來沒有去想自己的守護,這樣的方式是不是靈波想要要的?
不得不說在他們的這段感情中,裴啟陽中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思路來做的,他以為靈波小,以為他為她考慮用自己的方式守護她,是對的。卻從來沒有考慮過,靈波,是否真的接受的了?
「啟陽,你其實一直都覺得靈波不會離開你-?你覺得你們的感情來的很純粹,你不計較她外貌喜歡上那樣一個胖丫頭的時候,我真是覺得你是個善良的孩子。你或許覺得靈波不瞭解你,不夠愛你,一直都是你付出的多一些,你甚至會以為靈波一直都是你的,或者你又存在僥倖心理,假以時日都會收回她的心是嗎?啟陽,一個人的心涼了,是再也捂不熱了。我不知道你們這兩年怎麼過的,曉水那丫頭打電話時說你對靈波不錯,兩周去看她一次,住兩天。啟陽,我想問你,這兩周的兩天,你們有多少機會兒是做心靈溝通的?怕只怕你去的兩天裡,也沒有多少時間交流-?你是不是只是把她當成一個工具,而不是愛人?」
裴啟陽和任何人對話都是不會輸的,他平時說話從來都是刺的別人啞口無言,無論怎麼艱難都可以唇槍舌劍的應付自如,但是這一刻他卻被程若清問得無言以對。想說不是的,可是語言是如此的蒼白無力,說什麼都無法挽回已經造成的結果。
程若清繼續說道:「當初就憑著你不介意十五歲肥胖到那種地步卻還肯守護他的那一顆心,所以我什麼都沒有做。因為你是真的寵著她,愛著她,帶她走出沼澤,我感激你。你再努力一次-,請別再傷害靈波了?你要知道,所有人裡面,也許你是傷害她最深的那個,因為要她全身心接納一個陌生人,對她來說不是那麼簡單的?我還有事,先去辦,你好自為之?」
程若清走了。
屋裡只剩下裴啟陽,他僵著臉目視窗外的天空,點燃了一支煙,徐徐抽了起來。
良久,又放下,不知道想些什麼。
當他手上的煙已經就快燃到了盡頭,煙頭上結成了一節長長的煙灰,他都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其實裴啟陽可以找很多話來反駁程若清,但,她不想頂撞靈波唯一的親人。
所以他僵坐在那裡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只知道,無法放手,這輩子都不能。
只是靈波的決絕,讓他又覺得有什麼東西壓在他心上,他忽然覺得透不過氣來,他怎麼就把生活搞得這麼糟糕呢?
靈波再回到姑姑的家時,裴啟陽居然在,他等在了家裡。
程若清沒有回來。
靈波平靜地看著裴啟陽,視線裡沒有任何的情緒。
看到她換了衣服,穿了鞋子,他整個人鬆了口氣,剛才他沒有追上,找了好幾個巷子都不曾追上,只好回來等。
「靈波——」
「裴啟陽?」靈波突然打斷他的話,她如吐薄冰,語帶森森寒意。「你走-?」
淡淡地六個字,是她的答案。
他眸光一深,卻是滑動了下喉頭,說不出的艱澀。他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的冷意,甚至是一種決絕的鋒芒,是那種被掩藏得很深,只存在於心底的彷彿在心底糾結了許多年卻一直被隱忍不發的絕望。
他鳳眸一瞇,平靜的外表之下早已是波濤洶湧。真的這樣決定了嗎?還是要趕他走嗎?
「跟我一起走:「丟了你,非我所願,從來如此?」
靈波身軀微震,心口一痛,他這是在告訴她,他的苦衷。
而這些,現在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
「丟了的東西,是再也找不回的?」靈波淡靜的氣質,略帶嘲諷的語調,令裴啟陽心頭一顫,他還不及多想,靈波就又接著道:「你我都不是優柔寡斷的人,裴啟陽,乾脆點-?別再糾纏,可以嗎?」
「你能做到真的忘記我嗎?」他反問。
「我可以?」靈波堅定地回答。她微抬下巴,如同一個高高在上的仙子,冷眼瞧著俗世凡塵之人的千姿百態。
然後,寂靜,死一般寂靜。
「我不放?」
「你憑什麼不放?」靈波嗤笑一聲,「裴啟陽,你沒有資格跟我說不放?慕尼黑之行已經說明了林箏比我重要,別再拿所謂任務告訴我你情非得已。那樣的理由,我有千萬個可以找,只是不屑。所以,你讓我萬般噁心。」
裴啟陽心中有什麼在瞬間土崩瓦解。
他就站在她面前,怔怔地望著那個傲然抬眸目無一物的女子,心中百轉千回,失了一切言語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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