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那樣清冷淡漠的眼神掃過他的面龐,就如同看待一個陌生人的眼光。他的心狠狠一痛,如同重錘在擊,心裡瞬間多了一個血淋淋的黑洞。
覺得自己的腦子大概是出了問題,本該十分懊惱悲憤的,他卻勾唇笑了起來,薄唇帶諷,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嘴角有著掩不住的苦澀和悲涼。
靈波看著他的笑容,微微一愣,有瞬間的詫異,她似乎從他的表情之中看到的不是預料之中的憤怒,而是傷痛的痕跡,他的眼神異常複雜,就像千萬根沒有生命的枯發糾結在一起,讓人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靈波自嘲一笑,上一次當還不夠麼?
對於這個演技高超的男人,連心裡的感覺都靠不住,何況是眼睛所看到的。
「好,程靈波,我是真的不想放手,我可以走,給你時間,仔細冷靜?如果你覺得真的難以忍受我,我可以放你離去,只要你開心,真的開心就好。」他說完,疲憊的轉身,悲涼地離去。
是什麼迷了她的眼睛,視線竟有些模糊不清。
冷風吹動她衣袖輕擺,整個身子微微顫抖著。
裴啟陽行走在桐城的大街上,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愛著的女人居然是這般的無情。撕碎了他的心,一次又一次。
而他又何嘗不是同樣撕碎了她的心?
明明她就是個倔強的脾氣又臭又硬的小孩,為什麼他還要牽腸掛肚一點都不想要放棄呢?
他真想衝過去把她壓在身下狠狠地吻她要她。
放手了,可以不用牽腸掛肚了,可是心為什麼還是那麼痛?
關麼真沒。痛得就像要死掉?他抬起頭,睜著乾澀的眼睛,望著桐城的天空,喉頭刺痛,從喉間一直蔓延到了心底,苦澀不堪言。
她在他在的時候面色淡漠,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可是,在無人之後,她終於將頭埋在膝蓋間,任淚水橫流,一直哭到眼角乾澀,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
程若清什麼都沒有再問。
那晚,靈波很安靜,把自己鎖在屋裡,再也沒出來。
他真的走了。
她呆呆地抱膝而坐,不眠不休,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全是他的影子,再也揮之不去。
夜,哭泣的夜,傷心的夜,是這樣的漫長。
當細碎而蒼白的日光透過窗欞灑落在靈波的身上,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將哀傷埋在心底,慢慢地從床上爬起身來。uhks。
收拾行李,靈波準備啟程了。還要在去一趟北京,簽字辦理手續。
臨行前,程若清跟靈波坐在客廳裡,她對靈波說:「你做什麼姑姑都不再過問,錢怎麼花都是你的事,但有一點,你給我記住。」
靈波微微點頭:「嗯,姑姑,你說-?」
「不許跟程家對著來,無論你有多恨,都不許。」程若清看著她的眼睛:「這個,你能做到嗎?」
靈波點頭。「我不會再招惹程家的,以後做的事都和程家無關?」
「嗯,那就走-?」程若清打了電話,司機過來接靈波,送去機場。
靈波回北京,歐陽希莫倒也遵守諾言,律師都在,靈波只在文件上簽字即可,一切都已經辦利落了。
簽完字靈波要走,歐陽希莫叫住了她:「靈波,我們談談?」
靈波微微轉身,淡淡地回道:「我不認為我跟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你爺爺想見見你?」
「不用了,到死我都不想見他?」
「也許,下一次,你回來,他就真的人不在了,這個歲數,活一年,少一年了。」歐陽希莫說的很是現實,程光強八十多歲的人了,自然是活一年少一年了。
只是靈波卻很冷漠地道:「每個人都是活一年少一年,他生他死,從此和我無關。你們做你們的事,以後,再也與我無關。」
「那麼裴啟陽呢?」
靈波身子一僵,眼神倏地犀利,卻是更加冷漠。「拜你們所賜,同樣再也無關。以後你們想要送給他誰,都和我沒有關係了?」
說完,毫不留戀地轉身大步離去。
人剛到門口,歐陽希莫低沉的帶著痛惜的嗓音傳來:「靈波,難道一朝對不起你,便是一世對不起你嗎?」
靈波微微轉身,很是淡漠地說道:「我從沒覺得你們對不起我,我只是覺得你們和我沒有關係,以後走怎樣的路,與你們無關。你們走你們的,我走我的,我不屑於你們有關。別對我有什麼虧欠心,一如我對你們也不曾有任何怨恨心。我只是想無關,從此無關,懂嗎?」
這一次,說完,再也不做任何的留戀,轉身疾步離去。
北京的街頭,靈波低頭走著,走出紅楓,一直走著,漫無目的,不知道什麼暈染了眼睛,一時間朦朧一片。
被最信任的人欺騙,是最難受的事。那心,就像是被千刀萬剮了一般的疼痛,最敬愛的歐陽叔叔,原來一直都在欺騙她。
路修睿怎麼都沒有想到會在北京再一次遇到靈波,當他在車裡看到靈波的剎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還真的是那個丫頭。
車子停在路邊,車窗緩緩地落下,露出一張俊臉,路修睿呵呵一笑:「程靈波?」
乍然聽到有人叫自己,靈波微微抬頭,就看到一輛車子停在路邊,車船滑下,她飛快的抹了一把眼角,這才看清楚裡面的人是路修睿。
看到她的動作,路修睿解下安全帶,下來車子,走到靈波面前:「世界小的真是可怕,我在北京走一圈,都能遇到你?這次又怎麼了?哭了?」
靈波沒說話。
路修睿皺皺眉,就看到靈波的睫毛眨了眨,兩行清淚從眼中蜿蜒滑下。
路修睿驚異地看著那兩行清淚,一瞬間,竟是呆了呆。
「好-?我敗給你了?」路修睿伸手攬住她的肩頭,把人拉過來:「借給你肩膀靠靠,想哭就哭出來-?」
靈波無意識地動了動,發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擁抱著她,是一個很溫暖的懷抱,溫暖的讓人想要落淚。
她有些難過地擰了擰眉,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滑了下來。
遠處的車子裡,顧楠皺著眉看著這邊的方向。「咦?我怎麼覺得那個人是程妹妹呢?剛才我看到她,還以為看錯了,好像真的是啊?」
曹晨也覺得有點像:「不可能啊,程靈波回來了?早知道她會回來,咱們一起回來得了?」
兩人也是過了春節後去歐洲玩了一圈。
「那個男人是誰啊?」顧楠狐疑。「不行,我下去看看,幫陽子確定一下,程妹妹怎麼可能在別的男人懷裡啊?」
「對,去確定下,不然陽子被戴了綠帽子都說不准?做兄弟的,幫他看一眼,也放心。」曹晨說著就下了車。
兩人走了過來。
路修睿倒是沒想到程靈波真的哭得這麼傷心,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一樣,有點無奈地歎息了一聲,換了別的女人,他真不想管了,最煩的就是女人哭,就當是連續幾次遇到的緣分-,他暫時忍了。
當路修睿察覺到有人看他時,視線倏地凌厲地掃了過去。
顧楠和曹晨同時驚懼,好犀利的眼神哦?嚇死人不償命的?
顧楠還是忍不住地咳嗽了兩聲:「咳咳咳——」
「程靈波?」曹晨乾脆直接地開口喊了一聲。
路修睿聽到這個名字,皺皺眉。
程靈波卻一動沒動。
路修睿掏出一塊手帕,低頭塞到靈波的手裡。「叫你呢?」
顧楠和曹晨這才確定真的是程靈波。
靈波拿手帕抹了把臉,路修睿已經很紳士地放開了靈波。
靈波轉頭看到顧楠和曹晨,只是淡淡地點點頭。「沒想到你們也回來了?」
「真的是你啊,程妹妹,你怎麼回來了?陽子呢?」曹晨直爽地問,他以為靈波回來了,裴啟陽也應回來了。
靈波卻沒有回答,只是對他們再度點點頭,然後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她看向路修睿,「我要去吃飯,你吃嗎?」
路修睿聳聳肩。「好啊,剛好我也打算去吃的?走-?」
說完,路修睿看也沒看顧楠和曹晨,走到自己的車邊打開副駕駛的位置,靈波一怔,沒有猶豫,上車。
車門關上的時候,路修睿唇邊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轉頭看了一眼曹晨和顧楠,繞過去,上車,車子一陣狼煙,消失。
「不是-?那男人長得很正啊,陽子的情敵嗎?」顧楠望著絕塵而去的車子喃喃低語。
「難說,程妹妹那麼冷的人何時讓除了陽子之外的人近過身了?居然在人家懷裡哭,丫陽子知道嗎?我打電話問問?」
「剛才你看到那車牌號了嗎?」
「沒有?」
「靠,你瞎子啊?」
「你看到了?」
「我也沒有?不過我好像看到牌子很牛叉?」
顧楠掏出手機打給裴啟陽。
裴啟陽此時還在桐城,接到顧楠電話的時候有點意外。
「陽子,你在哪裡?」
「國內?」
「北京嗎?」
「不是,我在桐城?」
「丫快來北京-,程妹妹她居然個一個男的在一起,我可告訴你,那男人長得一點不比你差,比你沉穩多了,牛的狠?程妹妹在他懷裡哭呢?就在紅楓外不遠處,你慘了?出現強勁情敵了?」
感謝大家的月票,今天會更1.2萬字,共4更,下一更2點之前,麼麼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