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一使力就將她抱起來,抱著上床。
程靈波沒有動,只是冷聲問道:「裴啟陽,你到底想要我怎樣呢?」
她躺在床上,帶著苦笑用食指和中指杵了杵眉心,終究還是這樣被他糾纏,而她,竟沒有阻止,只是覺得心累和心疼。不是不感動這個男人追來找她的舉動,只是真的累了?
裴啟陽聽著那柔婉細膩的冷漠嗓音,不由得又揚起嘴角,她看上去的確過分清純淡雅,璞玉般的柔潤乾淨,在壁燈的襯托中並不奪目,但只要看到她,便再不會把目光聚焦在任何奢華之上,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誘惑。
只是,她與屬於他的世界那麼明顯地格格不入,她那樣冷漠,那樣自閉,讓他彷徨無措地不知該如何去憐惜。
這本來就是一場錯,或許,他從頭到尾所做的一切,也許,錯了。
他是醉了-,不然怎麼會在她的美眸中,看到隱約的心疼。
她心疼他,卻還是不肯原諒他。
他不知道當夢想和現實發生衝突時,該怎麼向現實妥協。
而靈波,有過那樣艱難的童年,裴啟陽自然知道歐陽希莫沒有誇張,甚至於有些事,歐陽希莫都沒有說。她從來不曾提起,那是因為自己不曾真的走入她的內心的緣故-?
她只不過把他這裡當成一個避難港,躲在他這裡,一切悲傷絕望都可以不管,什麼都不在乎,即使他努力了很久,也抵不過他一個夢想對她的傷害。
她還不曾學會體諒他,而他,似乎也沒有學會真的走進她的世界。思及此,裴啟陽有些懊惱地閉上眼睛。
程靈波看著一語不發的裴啟陽,又是道:「明天你回去-?總之,不要跟著我?」
「不回去?」裴啟陽閉著眼睛懶懶地翻了個身,氣息輕緩。
「你到底要怎樣?」程靈波伸手去扯住裴啟陽的衣領,裴啟陽意識昏沉中只覺一隻微涼的小手在頸間作亂,居然就這樣讓他口乾舌燥起來,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
「我要你跟我在一起?」他如是說道。
程靈波聽到這句話,微微撇了撇嘴,湊近了裴啟陽俊俏的側臉,皮膚是均勻的麥色,從側面可以明顯看出睫毛柔長,眼睛閉著的時候顯得格外溫柔,沒有以往的嬉皮笑臉,沒有痞子氣,滿臉的深沉和無奈。
這不該是屬於裴啟陽的一種表情,他該是意氣風發的,該是飛揚文采的?
「為什麼都是你在決定怎樣呢?我現在告訴你,我也想怎樣怎樣,難道我要怎樣的時候,就不可以了?這特權,只有你可以嗎?」
會你在你。這話果然很受用,裴啟陽一下睜大眼睛,躑躅一刻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突然一個翻身站起來,隨手解開衣服的扣子腰帶……
程靈波呆呆地看他隨手把衣服扔在一邊然後就這麼光著身子走進浴室,動作優雅自然得好像沒她這個人一樣。
直到浴室門掖帶著某種陰鬱氣憤「彭」地關上,程靈波才回過神來,心跳崩崩地格外明顯。他居然當著她面不穿衣服去浴室。
這場景也太刺激了,雖然兩人多次坦誠相見,每次她都故做鎮定的不害羞,可是每一次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她承認他的身材很好,不會太過健壯,也不會過分瘦削,每一個線條都是剛柔並濟的美,肌肉並不是那麼明顯,但卻貨真價實地存在著,這點程靈波十分確定。
不知道隔壁怎樣了,楊曉水會怎樣?
這幾日,程靈波和楊曉水在一起,話不多,兩人誰也沒提起男人們,就是拍照片,速寫記事,然後吃東西。
但楊曉水在佛主面前許願,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楊曉水說,求佛主讓肖恪遠離自己,從此自己心無牽掛,好好讀書,出國留學。
那一剎,程靈波有點疑惑,出國,真的那麼重要嗎?
她在那一刻,程靈波想到了堅持要出國的裴啟陽。
回來的路上,程靈波問了楊曉水一句:「出國留學為了什麼呢?」
「開闊眼界,這是一種經歷,人生只有短短數十載,給夢想插上翅膀-?」楊曉水這麼回答的程靈波。
聽到這些話的時候,程靈波沉默了?
正想著,身邊的床微微地震了下,是裴啟陽躺了回來,他擦乾淨了身上的水珠,只有頭髮濕著,一伸手,開始解她的衣服。
「你幹嘛?」靈波嚇了一跳,從齒縫中吐出三個字。
「抱著你睡覺?」他說?
「放開?」她微微抬高了聲音。
「靈波,別鬧了,我們睡覺-?」裴啟陽歎了口氣,「我很想你?」
已經好幾天這樣了,他覺得自己都被她磨得沒脾氣了。
「我不想你?」她看著他,冷聲說到,只是那語氣,卻有著委屈而不自知。
裴啟陽聽到她的話,突然就笑了,然後繼續解著她的衣服,俯在她耳邊低聲沙啞地道:「丫頭,你的身體要比你的心誠實,讓我們來試試-?」
「別碰我?」她冷聲道。
「丫頭,你現在的樣子像在賭氣,你確定你沒有賭氣嗎?嘴巴都翹得這麼高了?」他伸手點住她的唇,衣服都脫的差不多了,扯過被子,裹住兩人,讓她躺在自己的懷裡。
程靈波收闔起自己的一瞬間的情緒,她突然想起楊曉水的話,出國是一種經歷,給夢想插上翅膀?
程靈波想著突然坐起來,有點煩躁。
「你幹嘛去?」裴啟陽還躺著,程靈波已經跪坐著,他以絕佳的角度看著她因為起身而從胸衣裡呼之即出的飽滿,而她的兩條修長白皙的大腿,甚至,腿間的蕾絲。
該死,她居然穿了蕾絲的?
他怎麼都不知道她有蕾絲的?
良久沒有動靜,程靈波抬頭發現裴啟陽正優哉游哉地盯著某處,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程靈波也不理會他,當著他面,把自己的胸衣整理了下,開始撿起地上的衣服要穿回去。uc9c。
「靈波?」裴啟陽覺得從來沒有一個女人的嬌嗔能如此不帶矯揉造作卻萬分媚人,「你休想給我穿回去,小丫頭,你才多大點,居然給我穿蕾絲內衣?」
說著就把程靈波攔腰抱進懷裡,嗅著她發間清淡的洗髮水香,混合著薰衣草的氣息,像毒品一般讓人上癮,程靈波縮著脖子躲他的氣息,忽而聽他說:「靈波,我們好好的行不行?我不想吵架,丫頭,你這樣讓我很難受?」
低沉的嗓音,溫軟的調子,輕易就讓人沉淪,還沉浸於這話帶來的繚繞暖意,就被輕柔地含住了唇,溫濡的感覺帶著乾淨的沐浴露香氣,程靈波就這樣被牽引著節節後退任他侵入擺佈,然後很快被滾燙的強勢覆住,被這樣的熱度一驚,程靈波心頭又泛起一陣苦澀:「我沒有吵架?」
話沒說完便聽裴啟陽俯在她頸間低笑,胸腔震顫讓她感覺得格外明顯,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卻更添異樣感覺,下一秒就天旋地轉地被翻過身體趴在床上,微啞的性感嗓音帶著曖昧的語調不緊不慢地響起:「留學也不是非去不可,我答應你,要麼一起去,要麼國內讀研,別跟我鬧了好嗎?」
內衣被脫去,光裸的背部全景呈現。
這話讓程靈波的身體瞬間僵住了?
#已屏蔽#
動作漸漸狂野,汗水滴下來:「靈波……說,你是我的?」
程靈波張開迷濛的眼,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濃重的喘息著,眼底一片深紅,揉搓著她的皮膚的手愈發加力。
程靈波閉上眼睛:「不?裴啟陽,我是我自己的?」
這個世界,誰也不是誰的?
程靈波沒有拒絕跟裴啟陽上床,只是事後很淡漠地躺在床上,在黑暗裡,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天花板發呆,裴啟陽擁著她,似乎意識到什麼,又開了燈,看到她縮在被子裡只露出半張臉,越發顯得嬌小。
一開燈,她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手在被子底下攥得緊緊的。
裴啟陽關了燈,周圍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他的呼吸聲更加的清晰,鼻息間呼吸到的都是他身上沐浴露清新的味道。
程靈波握成拳的手慢慢鬆開,繃緊的身體線條也放鬆下來,她深吸口氣,手在床間摸索著觸到他的手指,然後滑進他的掌心。
裴啟陽握住她的手指,緊了緊:「怎麼了?」
程靈波轉個身,面向他,「你說的話,可算話?」
「算?」他說。
靜默了一會兒,她又道:「裴啟陽……那你讀國內的研究生-,清華或者北大?就在國內讀?」
「丫頭,難道你不想跟我一起出國嗎?」
「不想?」聽到他沒回答,反而問了問題,程靈波很是失望,雨過未必就天晴,果然如此?
在黑暗中,一切都看不見的時候,人會少了幾分顧忌,多了幾分勇氣,這樣的時刻藏在心裡的那些平常無法說出口的心事,那些百折千回的心情,那些患得患失的傷感,那些糾纏不清的思緒,總會不斷的發酵,滋長,膨脹,直至衝垮那道防線,忍不住打開心門,她道:「你真的給了我一種錯覺,讓我覺得我在你這裡很重要,可是再重要,也極不過你的夢想?裴啟陽,我想知道,是我重要,還是你的夢想重要?」
她的聲音像圓潤的珠子般,一個一個的在他心中上下彈跳著。
他叫了聲靈波,過了很久才接著道:「丫頭,一起出去不好嗎?」
「裴啟陽?」程靈波也開口:「如果不能把我放在心口,不能全心全意的待我,一切不以我為重,找任何理由,對我來說,都是可笑的?無論你覺得我不可理喻也好,苛刻也好,不是我招惹你的,你做不到,就別再繼續招惹我?可以嗎?」
裴啟陽盯著黑暗中的某一點,而後搖頭:「靈波,就算男人再喜歡一個女人,也還有很多事要做,沒有那麼多的全心全意可以放在女人身上。」
「那些事在男人眼裡都比女人重要是嗎?」
「如果你想聽實話,我的答案是:對。」
「那,今晚,我只當是好了。」程靈波說出的話,冷漠,淡然,再一次收起了心。
裴啟陽低低的歎口氣:「丫頭,我說的是實話,不是謊言,任何男人都是如此,對女人好,再好,女人也不是他的全部?」
「我懂了?」程靈波低低地開口。
後來裴啟陽說了很多的話,可是程靈波都沒有再聽下去。睡意襲來的時候,她聽到自己說:「男人不會把女人當成全部,女人自然也不會把男人當成全部?相互的,不是嗎?」
裴啟陽被這句話噎住了一下,是?相互的?
程靈波閉上眼,強迫自己睡覺,什麼都不想。
第二天一大早突然有人來拍門,程靈波爬起來穿好衣服去開門,發現站在門口大力拍門的是肖恪,他此刻一臉的驚慌失措,「程靈波,楊曉水可有聯繫你?」
「沒有?」程靈波漠然開口。看著他,反問:「她不是跟你在一起?」
肖恪愣了下,皺眉:「該死,那她去哪裡了?」
肖恪的語氣裡居然有著隱憂。
他不知道楊曉水去了哪裡,一後,她第二天轉身不見,行禮證件都沒帶,可他覺得心裡異常的不安。
程靈波似乎已經預感到什麼,「楊曉水怎麼了?」
「我不知道?」肖恪難得的說話不再那樣隨意,那樣為所欲為,似乎還帶了一絲緊張。
他是真的不知道楊曉水要怎樣,他只是有不好的預感,只是覺得有點慌張,心裡無端的慌張。
「她會去哪裡?」程靈波也聽出了異樣。
「我不知道?」
「你他媽知道什麼?就知道虐待女人是不是?賤男?」程靈波低聲咒罵了一句?
肖恪沒有回答,也沒反駁,只是道:「她不見了?證件都沒帶?也許會尋死?」
裴啟陽已經爬起來,走到門口,看著他們,問:「發生什麼事了?」
程靈波也不理會,拿了外套套上,朝外走去。
酒店外,藍天白雲。
此時的酒店樓頂。
楊曉水輕輕揚起頭,緩緩呼吸清早的金色陽光,陽光的味道真好,如瀑布般柔順黑亮的髮絲凌亂飛舞。
手中無數張合影從微微張開的指縫間漏下去,隨著風緩緩飄搖,跌落下來,半空中,兩張明媚的小臉,那樣的青春充滿了朝氣。
那是楊曉水和伊纖黛的合影,就這樣從半空中緩緩地跌落下來。
楊曉水看著在半空中飛揚的照片,變成了星星點點,朝下面跌落,她的眼神變得迷離,身體開始向前漸漸傾斜。
她在笑,眼光燦爛的笑顏,綻放著最淒美的笑容。金光映照在她白皙的臉上,是如此的絕美。
纖黛,如果這樣,是不是代表我也不欠你了?
是不是,我終究可以解脫了呢?
是不是可以離開我們的肖哥哥,那個魔鬼一樣的男人?
「呃,照片,照片?」有人在外面喊了一聲,程靈波剛好走出去,一眼看到地上飄落的照片,那上面居然是青澀的楊曉水,十三四歲的樣子,陽光燦爛,而合影上,另外一個女孩兒,淡漠著一張臉,的確有一雙貓眼,跟自己唯一像的地方是貓眼-,再就是氣質,又淅淅瀝瀝地飄落了幾張照片。
肖恪和裴啟陽追出來時,也看到了天上飄得照片雨,那的確是楊曉水和伊纖黛的照片。
肖恪猛地抬頭,直接望向頂樓,那站在樓頂因為距離遙遠而渺小的如滄海一粟的纖細身影,就站在那裡。
風衣和黑髮隨風一起飛揚,宛若即將振翅而飛的天鵝。
「肖恪,是楊曉水,她站在頂樓,難道要跳樓啊?」裴啟陽也抬起頭看了眼上面,果然看到了站在樓頂邊上的楊曉水。
「裴啟陽你打電話備充氣墊?我先上去?」肖恪的語氣是一如在看到樓頂那麼身影時,還能冷靜自持,但心中不免也起了波瀾,楊曉水,你不能死,你陪著我下地獄,死了,我便是最孤獨的了?他絕對不會讓她有事?
肖恪說完,又跟程靈波說道:「程靈波,你跟我上去?陽子你隨後跟上來?」
說完,肖恪已經火急火燎地趕上去了?
此時的楊曉水就站在樓頂最邊緣,看著下面街道上遊人如斯,而自己這一下去,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了?
眼角以撩人心魄的動人弧度上挑,冷清的沒有焦距的眼神悠然飄向遠方,只是唇邊依然一抹笑意,如此的動人心魂。
修長白皙的纖細手指伸出去,照片一張紙從手中掉落,清澈婉轉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纖黛,我不想再欠你了?我撐不下去了?」
「水水?」肖恪就站在樓梯口,因為跑得太急而喘息著,但仍然盡量讓語氣溫柔再溫柔。
彷彿若不是這樣溫柔,那站在樓頂邊緣的楊曉水就會像脫了線的風箏一般飄揚而起然後墜落,粉身碎骨。
楊曉水在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的瞬間猛然轉頭,她的表情是驚愕的,似乎沒料到肖恪會突然出現。
肖恪就立在那裡,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別過來?」楊曉水低聲喊道,臉上又浮現起一抹微笑。依然是那樣的燦爛,看到他時,她眼底閃過一絲的光亮,卻又瞬間淒迷,漆黑的長髮向後飄起,金光閃爍中,襯得她仿若仙人。
肖恪也不免一時失神,這樣的美,美的好像根本無法觸及真實的她。
楊曉水斂盡波光瀲灩的眸色,纖細的手指摩挲著手裡一打厚厚的照片合影,語氣悠然地開口:「結束了?看-,你把我逼到了絕境?肖哥哥,你這下滿意了-?」
「過來?」肖恪冷下聲音。
「不?」楊曉水堅定地搖頭。
程靈波爬上來時,就看到楊曉水站在樓頂最上面的身影,她急速衝向樓梯,朝樓頂趕去。
當她出現在樓頂時,楊曉水就站在最邊緣的地方,語氣悠悠地開口:「我不想死,可是你逼我到了這一步,我走投無路,只能如此了?」
「過來?」肖恪還是那句話。
「楊曉水,你想死,我陪你?」程靈波氣喘吁吁地開口,跑到這裡,她累的直喘氣,更是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