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去送過你?」沒有任何的矯情,程靈波坦然承認,然後從他身側走過。「別再來找我,我真的不想見到你?」
「你昨天去了哪裡?」他不接她的話,反而問了句。
程靈波還是繼續走。
他很想吼一句,可是他看著她,一句也吼不出來,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女孩,不看到她都會心疼,看到後心疼的更是厲害,幾乎要疼痛的窒息了?
他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把心收在內心深處的女孩,她是程靈波啊,他的程靈波?
他對她怒不起來,因為她真的讓他太心疼太心疼了。
面對裴啟陽,程靈波的心情也很矛盾,她曾經很感激他帶自己走出了一段自閉而冷寂的歲月,卻也最終她不如他的夢想重要,她想要怨他,卻最後發現自己根本不怨他,以至於到現在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樣的一種感情了,糅合了太多的複雜的因素,亂了,亂的不想再去糾纏。面對裴啟陽,她不想再把拒絕總是壓在舌尖,吐不出來。
她也不想再做別人掌控的人,至於未來怎樣,她也不想去想。
不管裴啟陽怎樣,是不是會一直糾纏不休,此刻的程靈波倦了,不想去考慮。
「靈波,我們別吵了可以嗎?」裴啟陽語氣柔了下去,一把拉住程靈波的胳膊。
她的手一頓,沒有言語,只是抬起冷漠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然後幽幽說道:「放開,早晚都得放,不是嗎?」
裴啟陽聽到臉色在瞬間凝重起來,面容糾結地低喊道:「靈波,我沒有要拋棄你?從來不曾想過拋棄你?」
「裴啟陽,你搞清楚,你拋棄不拋棄已經對我不重要了,現在是我要離開你?」程靈波伸出手,使勁兒拉下他的手,轉身決絕地離開。
「小混蛋,你敢?」裴啟陽受不了的低吼一聲,又換了手拉住她。「我知道你在氣我,氣我不跟你商量,但這本就是我不認識你的時候計劃好的?」
「吆喝?這一大早的唱的哪一出啊?」突然加入了一道低沉而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嗓音讓兩人都是一頓,裴啟陽回轉身看到了肖恪。
此時的肖恪就站在他們身後,雙手環胸,一副很玩味的神情,看著他們。
裴啟陽沒想到才不到兩周他就回來了,再看到肖恪,又聯想到此時自己跟靈波的狀況,裴啟陽那一雙眼此刻卻沉寂的駭人,森冷的透露著寒意,冷冷的一句話:「你怎麼回來了?」
肖恪輕咳著,餘光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神情異常詭異的裴啟陽,不由的暗自有了思慮,難道吵架了?真是天賜良機啊?這不正是他下手的好機會兒嗎?
「程靈波,要不要跟哥哥我去兜風啊?我的車子可是比某人的車子更好一些哦?」肖恪誘惑地開口。
程靈波瞇起眼睛,什麼時候,自己變成了香餑餑了?從來,她都是別人不要的,何時變成了香餑餑了?uc9c。
程靈波沒有說話,這讓裴啟陽好受了些。他冷眼望向肖恪,冬晨的陽光下,到處都是一片的明亮,高樓映著白色的陽光,裴啟陽一身米色風衣,頎長的身影愈加的挺拔。
「肖恪,伯母的身體好了?」
「陽子,意外嗎?我居然回來了?哈哈,想把我弄出去京城啊?還是我媽體諒我,擔心我悶,更擔心你在北京無聊,只呆了一周,就叫我回來了?」肖恪笑瞇瞇地說道,視線從裴啟陽的臉上轉到了程靈波的臉上。「丫頭,上次電了我,這筆帳咱們還沒算呢?」
裴啟陽不知道肖恪再說什麼,不解的看向一旁地程靈波,而程靈波只是漠然的垂著眼,也沒走,也沒有看他們。
「什麼意思?」裴啟陽問肖恪。
「當然是我們私下見面發生的事情了?」肖恪說的別有深意。
「私下見面?」裴啟陽挑眉,視線又轉向了程靈波。
程靈波依然無語。
「當然了?陽子,把程妹妹讓給哥哥我-?我會幫你好好疼她的?」
「肖恪,收起你的自以為是,若你想玩,玩的方式有千萬種,任何一種我都可以玩死人,別給自己找不痛快?殺人不過是償命,必要時,我不介意玩死你,再償命?不要惹我?」程靈波突然一字一句地緩慢地開口,目光堅定地望著肖恪,眼中滿是漠然。
「呵呵,玩死我?」肖恪撲哧笑了。「行啊,咱們一起共赴黃泉,也好做個伴,一舉多得?」
程靈波轉身就走,不再理會兩個男人。
「靈波?」裴啟陽上前又抓住她的手。
「裴啟陽,放手?」程靈波冷漠地開口,平靜而淡漠的眼神裡有著不容拒絕的冷厲之色。
「今天回家,丫頭?」搖了搖頭,裴啟陽挺直了身體,他不能放手,因為一放,意味著什麼,他自己很清楚。
看著一臉堅定不放手的裴啟陽,程靈波漠然地抬眼看著他。「放手,我要遲到了?」
回家?
何以為家?
程靈波之前問過他,如今不由得笑了笑,只有自己買的那個地方不會拋棄自己,他的家,不是她的?看著他同樣糾結的面容,噬骨的痛從心底傳來,可是程靈波面容卻是那麼的平靜,痛且快樂著,這一刻,程靈波終於明白,難過的不只是自己?
裴啟陽如今看到肖恪來找靈波,真的是無比的擔心,裴啟陽怕靈波被他真的追走了?
「你不用擔心,他不能奈我何?我也不會再給任何人機會兒?裴啟陽,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如你一樣,可以呆在我身邊這樣久?但這也不代表我可以縱容你一切。」看著緊緊抓著自己手的裴啟陽,程靈波還是說話了,許是看清楚他眼底糾結的東西,她這樣說道。
是的,如果這是裴啟陽想要的答案,她願意給他。但,這不代表她就一定得跟他回去,她不是那種隨意回頭的人,離開,也的確是此時的決定。
「靈波,那件事我們商量下,怎樣?」
「其實我們都明白,你早已做好的決定?我在你的決定之外,不是嗎?」程靈波忽然揚起唇,投給裴啟陽一個淡漠而最純淨的笑容:「我就算答應了跟你回去,你離開的三年,我也無法給你承諾,我也不想吵架,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就這樣?」
肖恪一直以為程靈波不會笑的,除了冷漠之外沒有任何的表情,可是此刻,陽光濃烈的從天際照耀下來,晨光裡,肖恪看著程靈波嘴邊揚起的那麼唇角,以往的冷漠悉數的褪去,只餘下那般純潔無暇的笑容,明亮而溫暖,同時又倍感落寞,讓人感覺到,程靈波是那麼堅強而又固執的小孩?即使微笑,嘴角瀰漫的也是悲傷的弧度。
裴啟陽不再說話了,緩緩地放開了靈波的手,「靈波,去上課?」
「不用說了?」
「晚上我們去解剖屍體,怎樣?」他又搬出她感興趣的東西來。
果然,程靈波頓了下,眼底閃爍著什麼,卻是一閃而逝,那麼的快,但,幾秒後,她飛快地說道:「不用了?」
隨後,程靈波快速地朝教學樓走去。
身後,肖恪也一臉深沉的望著她遠去的背影。
裴啟陽視線裡含著一絲痛苦,卻是那麼快,那麼快地一閃而逝。再轉回頭,看向肖恪,他也視線轉過來,兩人對視一眼,肖恪道:「這不是你的風格啊?居然在這樣的時候跟她出現了罅隙,難道不怕我趁虛而入?」
「如果你能追到靈波的話,那靈波也就不是靈波了?」裴啟陽一臉的深沉。
肖恪卻聳了下肩,冷笑一聲:「女人都一樣,禁不住糖衣炮彈的甜言蜜語,說點好聽的,送點昂貴的,自動撲過來?」
「當初你就這麼對付喬棲的嗎?」
「喬棲那種女人,不能算在『人』這個字裡,要是花錢她還算有點樣,不是錢沒花就撲過來了嗎?所以,喬棲就是賤,沒什麼好可惜的,你得感謝哥們,要是結婚後她給你戴了綠帽子,你不得慪死?」
裴啟陽涼涼地反問:「你以為靈波也是那種人?」
「程妹妹和楊曉水是一類人?」肖恪突然說道,提到楊曉水的時候,眼神裡閃過一抹火焰,那該死的丫頭,居然關了電話,課都不上了,今天上午他趕來捉她,還沒去教室呢,沒想到遇到了程靈波和裴啟陽。
裴啟陽覺得這個論調很新鮮:「靈波和楊曉水是一類人?」
「楊曉水整日笑得陽光燦爛,跟不倒翁似的,她臉上的表情永遠是那樣的燦爛,即使很痛苦,她也會笑?程靈波整日面容漠然,好似四大皆空一般,其實一切都隱藏在心底,是個心事重重的小屁孩?換言之,兩人一個面甜,一個面冷,卻還是一樣的各自心裡都一堆事?」
裴啟陽輕笑:「你倒是研究的很透徹,但你不瞭解靈波?」
「你就瞭解嗎?陽子,你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自以為是,老以為自己掌控了一切,其實你屁都摸著一個?」
「難道你不自以為是嗎?難道你能摸著屁?」
「不然咱們怎麼能成為兄弟呢?」
「兄弟就要搶兄弟的女人嗎?」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穿你件衣服,你都這麼小氣啊?」
裴啟陽眼中閃爍著慧黠的眸光,「可惜我有潔癖,不太喜歡跟人共用一件衣服?在你眼裡所有女人或許都是衣服,但靈波對我來說,不是,她是個活生生的人?」
「動真感情了?」肖恪笑著問。
裴啟陽不答反笑:「肖恪,總有一天,你會比我慘?」
「或許我們半斤八兩,一樣悲慘的時候,我當功,你當受,我不介意戳你菊花?」
「混蛋?」裴啟陽一陣惡寒。「如果真有那天,我的手術刀,會把你菊花挖出來?」
「怎麼?要拿到太陽底下暴曬後泡菊花茶嗎?」
「打算給你泡?」
「行啊?到時候泡咱們兩個的?」肖恪哈哈一笑,「你還是守著你的女人-,別給我趁虛而入的機會兒,我這次,打算玩點君子的?因為程靈波,的確夠資格讓我君子一把?」
說完,肖恪朝教學樓走去。
「你去教學樓幹嘛?」
「當然是找衣服了?」肖恪回頭瞥他一眼。
裴啟陽不放心,也跟著去了?
但肖恪只是在畫室裡搜尋了一圈,沒有看到楊曉水的身影,悻悻轉身,沒時間跟裴啟陽鬥嘴,也沒有再去找程靈波的麻煩,而是朝外走去。
裴啟陽見肖恪終於走了,自己也回到了車裡,車子調轉離開。
程靈波沒有看到楊曉水,她曠課了。電話也沒有打回來過,當楊曉水離開第四天時候,程靈波終於接到了她的電話。
「你在哪裡?」程靈波問。
「?」楊曉水爽朗的聲音彷彿從天邊傳來,同時傳來的還似乎有藏傳佛教音樂的聲音。
「你什麼時候去的?」程靈波錯愕著。
「靈波,請假來一趟-,真是太美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藍的天,這麼白的雲?真的好美,好美?美得讓人不想回去了?」
程靈波有點懷疑:「真的有那麼好嗎?」
「當然了,這讓我第一次覺得曠課曠對了?你來-,一周後我們一起回去,怎樣?」
程靈波猶豫了下,終於點頭:「好?」
裴啟陽這幾日連續來學校找程靈波,可是每次都是吃個閉門羹,她先回宿舍,然後再離開,每次他都是撲空,甚至都找不到人。
當程靈波也曠課消失不見後,裴啟陽才急了。
同時急的還有肖恪,因為程靈波和楊曉水都不見了?
在裴啟陽和肖恪都急的焦頭爛額的時候,穆威淮卻老神在在地開口:「程靈波和楊曉水都請假了?」
「什麼意思?」裴啟陽視線倏地望向穆威淮,「請假做什麼?」
「程靈波說去天堂,叫我看著編個理由給她請假一周,順便幫楊曉水補一張為期十天的假條。」程靈波兩天前離開的時候,晚上敲過他的門。
穆威淮從貓眼中看到程靈波的時候,一下有點意外,還以為她不會敲自己的門。哪想到門敲開後,她第一句話就是:「幫我跟輔導員請假?」
「憑什麼啊?」穆威淮反問。
「你看著辦-?我的七天,楊曉水的十天。」說完,靈波就要回自己的家。
穆威淮趕緊攔住她:「你和楊曉水幹嘛去?」
「去天堂旅遊?」程靈波淡淡地開口:「她在天堂等我,我打算去?」
「天堂?你們要自殺?」穆威淮錯愕著。
程靈波皺眉反問:「去天堂的一定得死嗎?」
「那你們要去哪裡?你不說,這假條我不能給你開,我要負責任的?」
「我不會死?」程靈波堅定地開口。「你不用擔心?」
「那也不行,你們兩個女孩子,要去哪裡?」
「?」程靈波聳聳肩。「兩個小時後的飛機?」
不再搭理他,程靈波開了自己的門,拿了一個背包,鎖上門,穆威淮還在門口,就這麼看著程靈波這樣離開了?
想到那天的事,穆威淮都不得不感歎,那丫頭根本就是命令的口吻,好似知道他一定幫她請假一樣?是的,穆威淮幫她請假了?
穆威淮終究還是沒說出程靈波和楊曉水去了哪裡。
裴啟陽動用關係查到了機票去往的,直接訂了票,當天連夜趕往了拉薩。
剛上飛機坐下來,身邊立刻有人跟上來,在自己身側的位置坐下,裴啟陽一抬頭看向身側的人,微微的訝異:「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肖恪:「你他媽太不夠意思了,知道自己女人去了,也知道楊曉水去了,居然不告訴我?害的老子費了力氣查到,浪費人力物力?」
「是你自己笨?」裴啟陽冷哼一聲。「你都要追我的女人了,我憑什麼給自己找潛在敵人?」
「不是潛在,是明在?今個兒去我只找楊曉水,等我跟楊曉水的帳算完了,騰出手來再去霍霍你女人?」
兩人一路鬥嘴,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飛機,夜裡十一點多才到拉薩。
楊曉水跟程靈波玩得很瘋,第一次有擁抱藍天白雲的感覺,回到下榻的酒店,就在酒店大堂,看到兩個玉樹臨風的男人?
同一時間,程靈波也看到了笑得玩味且高深莫測的裴啟陽,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來,而且這麼快就找來了?
楊曉水也看到了雙眸燃火的肖恪,已經一周了,她離開肖恪一周多了,再見他,她感到難受,心還是不受控制的疼痛了起來。
「回來了?」裴啟陽臉上是看不透的神情,直接走了過去,拉住程靈波的手。
楊曉水卻揚起笑容,對著肖恪和裴啟陽。「沒想到您二位來了,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啊?好巧,要一起吃宵夜嗎?」
「不是好巧,是我們專門來找你們的?」裴啟陽望著程靈波的眼睛認真地說道,讓她可以感受到他眼中的柔情。
「吃個屁?」肖恪直接爆粗口:「老子一周禁慾,現在需要這個女人?」
說完,人走了上去,一把抓過楊曉水。「水水小賤人,你以為你逃到天邊去了啊?」
楊曉水一個瑟縮,「放手?肖恪,我跟你該說的都說了?」
「老子同意了嗎?」肖恪反問。
「那是你的事,我不會再陪你浪費時間?」楊曉水揚著笑容,不疾不徐地說道。
「你以為你翅膀硬了?我治不了你了?」肖恪才不管她,一把抓住她,扛了起來。
楊曉水在他肩上只踢騰。「放開我,放開我?」
程靈波看楊曉水不願意,卻被肖恪扛走,想要上前,卻被裴啟陽抓住手。「丫頭,那是別人的事?我們去吃宵夜?餓了嗎?」
他沒有說別的,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沒說過去留學,她也沒有說過分開過。程靈波面容漠然:「我不餓?」
「可是我餓了?」他說,眼神一眨不眨地望著她。「我好幾天都沒怎麼吃飯了?」
「與我何干?」她冷漠的反問。
「你不心疼嗎?」他不答反問。
「我沒有心?」她說。
「沒有心,有我就行了?」他擁著她的肩膀,帶著她去找吃的,程靈波沒說話,也沒怎麼抗拒,兩人吃了宵夜,回來的時候,裴啟陽忽然道:「這是我第一次來?」
程靈波沒有說話。
裴啟陽又道:「我想去看布達拉宮?」
程靈波側頭看他一眼,依然沒有說話。
「……還恨我嗎?」
程靈波微詫,看向裴啟陽緊繃的側臉,知道他說的是關於留學的事。
「從來不恨,只是不想糾纏?」她還是那句話。
裴啟陽愣一下,然後道:「為什麼不想糾纏?是因為我惹你傷心,讓你失望了嗎?」
「失望談不上,因為一開始就沒有抱希望?」
「靈波?」聽到她忽然這麼說,裴啟陽的心裡說不出的疼痛襲來,排山倒海一般,襲擊著他的心臟,真的是心疼,「我,是不是讓靈波一直很沒信心??」
「信心這種東西,不是每個人都有?」程靈波淡然說道:「你不該來,來了還是那樣?裴啟陽,我真的沒生氣,只是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不是惱怒,不是失望,只是心裡寂寞,蒼涼,如此而已。不想再有一次,說被丟棄就被丟棄,連個招呼都沒有,一切是如此的突然,突然到她沒有時間去做思想準備。
裴啟陽啦拉著她的手,兩個人走得很慢,距離酒店很近的位置,他們卻走了半個小時,隨著時間流逝,裴啟陽覺得自己的心一點一點的墜下去,直至陰冷寒風的無底深淵。
難到,真的因為留學要失去靈波呃嗎?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失去了她?
的確,他很自負,他覺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可事實上,真的不是?
三年了,他認識這個丫頭三年了?
從最初的小胖子,到現在的窈窕淑女俏佳人,感情是慢慢累積起來的,聽到她這樣慢悠悠地告訴他,不想再糾纏了,即使他從北京趕來,為了找她的趕來,也不曾感動她。
裴啟陽終於明白了歐陽希莫說過的話,靈波這丫頭心狠,絕情。可是他知道,她也重情。
程靈波被裴啟陽握著的手有些僵硬,她明白他的意思,心裡發澀。過陽他陽。
她一直都很清醒,從未迷惑過。
她來,想讓自己的心放逐,她不是不感動他的到來,但她不是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她不願意妥協,但她極少的懦弱卻是給了他。
這個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陪伴她三年的男人,她也想,也在反反覆覆踟躕到底要怎樣,他是她心底深處的那個男人啊,如果能離近一點……
抬頭看天,黑濛濛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她微微轉身,裴啟陽就跟在她身後,初步不離。
不知為何,他這樣跟著她,程靈波覺得心裡變得很寧靜,眼前似乎真的能看到很多星星,滿天星辰,可是,他不在的時候怎麼辦?
裴啟陽瞥一眼程靈波,摸摸身上,拿出一盒煙,抽了一支點燃。
他很少在她面前抽煙,因為他不想她抽他的二手煙,今天看到她這個態度,他想抽煙了?
看到他這樣的神情,程靈波覺得胸悶,她推開他說:「我累了,去休息了。」
她大步朝酒店走去,幾十步就到了酒店大廳。
身後,裴啟陽跟著過來,丟掉了抽了幾口的煙,他突然覺得自己真的也許很混蛋,怎麼能丟掉挨過了那麼多苦楚的靈波呢?他的靈波啊?
程靈波直接去她跟楊曉水的房間,但,裴啟陽卻拉住了她。「靈波,肖恪在那間房?」
程靈波倏地皺眉,她的東西還在裡面呢?
「你的行禮搬到了我的房間了?」他說。
程靈波一下愕然。
裴啟陽沉沉的看著程靈波,目光一眨不眨,嘴裡道:「沒有房間了,天冷,跟我住-?」
程靈波順從,跟他進了房間。
這裡是一間雙人大床,程靈波果然看到了自己的行禮擺在了臥房裡。
她剛進門,裴啟陽就一把緊緊地抱住她,沒有開燈,他聲音低沉地在她耳邊道:「靈波,對不起?」
他在黑暗裡道歉了?
程靈波只覺得心酸,卻努力推開他,冷聲道:「別碰我,我進來是可不是跟你上床的?」
「丫頭?」他心裡一痛,猛然扼住她,用力一拽,將她抵在門板上,程靈波的身子微微向後傾,長髮從帽子裡滑出來,帽子跌落在地上,兩人都沒有去管。
黑暗裡,從裴啟陽的角度看去,她的黑髮與暗夜融為一體,臉色蒼白眼神晶亮,就像隨時會消失一樣。他有些心悸,微微鬆手,她卻是笑了:「怎麼?大老遠的跑來,就想做-愛嗎?」
裴啟陽聞言一痛,俯身狠狠地吻住了她,憤怒,深切,甚至帶著惱意。
他突然發現,夢想和靈波之間,似乎有矛盾糾結點,這才驚覺原來這一段刻骨焚心的關係竟然找不到一個立足點,連在他自己的心裡都找不到。
可是一聽到她這樣說話,他感覺心頭似乎被刀子割了一般,一下一下把他的心臟切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