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第三個年頭,愛爾蘭首府都柏林的氣氛仍舊很緊張。
其實,英國人統治愛爾蘭島的時間可以追溯到12世紀,不過白廳一以貫之的傲慢、英格蘭人的自大、天主教與新教之爭、1845-1849年愛爾蘭大饑荒和無休止的愛爾蘭勞工歧視問題導致以凱爾特人為主體的愛爾蘭對自命不凡的大英帝國離心離德,民族起義不斷。
19世紀90年代前後,愛爾蘭的獨立運動因為大英帝國現任海軍大臣阿瑟-貝爾福血腥的鎮壓陷入低谷。不過隨著時間的推進,經濟增長緩慢的英國國內矛盾日益突出,愛爾蘭民族解放運動出現抬頭的趨勢。
1912年,愛爾蘭獨立運動進入新的**。遠在倫敦的政客操縱愛爾蘭地區的新教徒與天主教徒決裂,煽動愛爾蘭北部的新教徒武裝叛亂以抵制為討好愛爾蘭議員而提出的《愛爾蘭自治法案》。時任首相的阿斯奎斯決定派兵鎮壓盤踞在愛爾蘭北部的叛軍,不過軍隊拒絕接受此項命令。憤怒的愛爾蘭人遂自行組建義勇軍,單方面解決叛亂問題,最終釀成著名的「憲法危機」。
1914年,這場危機因為國王的調解和歐洲戰爭的爆發暫時告以段落,可是歷史一再證明宗教矛盾和民族矛盾這兩個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開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在愛爾蘭,各方宗教勢力、民族勢力糾纏在了一起,導致愛爾蘭治安嚴重惡化。惡化的治安又加劇了愛爾蘭人對英國政府的不滿。
如今,都柏林經濟一片蕭條,街頭滿是飢腸轆轆的乞討者,小規模騷亂和搶劫時有發生,哪怕市政府派出大量軍警,都柏林的居民仍舊不喜歡出門。
東區軍警格萊斯頓就在混亂的都柏林街頭巡邏。還未到黑暗勢力統治這座城市的時間,格萊斯頓還能靠在一家金店的櫥窗旁。叼著香煙大量不多的路人。
百無聊賴之際,一輛緩緩街道的鐵皮卡車引起了格萊斯頓的注意。在經濟滯後物資匱乏的愛爾蘭,汽車這種新鮮事務並不多見。
當然。軍警格萊斯頓只是對鐵皮卡車展示了一定的關注,他之所以沒有上前盤問的緣由無非是那輛貨車的車前窗貼著海關的通行證。
卡車在英**警的注目下停在一家貿易公司前。貿易公司的員工迎了上來,將卡車裝載的木箱往倉庫搬。
「德國潛艇軍官說這是最後一批援助軍械。包括一百五十支步槍,一挺重機槍,三個基數的步槍子彈和四個基數的機槍子彈。」
卡車司機不動神色地轉到了警察格萊斯頓看不到的地方,從口袋裡掏出香煙。一位看似貿易公司負責人的職員順勢接過卡車司機遞過來的香煙,附耳去聽卡車司機的情報。
「白廳宣佈延緩實施《愛爾蘭自治法》,獨立軍司令部認為起義的時機已經成熟。總之,我們會給你們留五十支步槍,你們必須拿下對面的郵政總局。切記,起義時間是晚上九點,所有起義軍士兵右臂必須綁上黑布條!」
卡車司機剛說話。事故發生了。一名店員一不留神,被腳下的石頭絆了一下,身體一歪,抗在肩膀上的木箱立刻滑落下來,重重地砸在地上。
街角貿易公司那邊傳來的轟響聲引起了軍警格萊斯頓的注意。他漫不經心的轉過頭,驚訝的發現卡車附近的過道上橫著一個散了架木箱,幾支塗著黃油的步槍和一些黃橙橙的子彈滾了出來。
「上帝呀!」格萊斯頓飛快地後退,將身體藏進街頭隱蔽處,摘下步槍的同時下意識的將警哨放進嘴裡。
砰的一聲,空氣中傳來一點淡淡的血腥味。格萊斯頓只感覺有什麼東西鑽進他的胸膛。眼前的世界昏暗下來,之後是灼熱過的火辣辣的疼。
拼勁最後一絲氣力吹響警哨後,愛爾蘭軍警格萊斯頓作為震驚世界的愛爾蘭大起義第一名遇難者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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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6年9月16日,正當因為東線防禦戰事的需要而不斷被削弱的西線德國重兵集團以極其慘烈的代價佔領巴黎地表廢墟,失去進攻銳氣的疲兵像是遊蕩者一般鑽進黑暗骯髒的下水道,反覆掃蕩龜縮進巴黎複雜的下水道系統負隅頑抗的協約國殘軍,地處偏遠的希臘王國終於耐不住寂寞,向世界完美的詮釋了弱國無外交。
這一天,堅持對西線用兵的德國陸軍總參謀長法爾肯海因為巴黎絞肉機「體面」的辭職下台,軍需總監魯登道夫雖然背負一定的責任,但是他提出的通「總體戰」使得德**事工業生產出現爆炸式的增長,所以魯登道夫勉強保住了軍需總監職位。
這一天,興登堡元帥接任空缺出來的陸軍總參謀長和陸軍總長職位,元帥在東線僅以兩個集團軍就打出戰果輝煌的裡加戰役,當然,誰都不會對興登堡元帥戰役期間的實際作用較真。馬克斯-霍夫曼作為魯登道夫調職後唯一可以依賴的心腹手下,在9月16日這場人事變動中晉陞成為東線統帥。
德國陸軍總部的人事更迭宣告西線戰役進入收尾階段,興登堡的工作僅僅只是收拾殘局。盤點漫長的巴黎戰役,德國取得的戰果驚艷輝煌:協約國一次性損失報銷了八十多萬部隊,差不多五分之四的重裝備,法國人更是丟失了巴黎和最重要的工業基地。
可即便如此,戰役目的仍舊沒有完成。法國沒有投降,戰損比例也沒有達到一比二的水平,獲得的法國巴黎盆地工業區僅僅只是一片廢墟,重建工廠恐怕會得不償失。盤踞在法國南部的一百多萬殘兵使得法國人保留了一絲元氣和可能。法蘭西仍舊是歐洲反同盟國的橋頭堡。
帝國的災難遠不止於此,這場曠日持久的惡戰極大地消耗了帝國的資源儲備,削弱了帝國戰爭潛力。隨著大艦隊重新進入強勢期,恢復不到一年的海上運輸線再度陷入癱瘓狀態,資源短缺問題愈發嚴重。
石油危機也初步顯現。陸軍陸地巡洋艦需要燃料,海軍採用煤油混燒鍋爐的新式主力艦、巡洋艦,採用全燃油鍋爐的驅逐艦也需要燃料。然而整個同盟國都缺乏的油田。雖然帝國在戰前建立了石油儲備體系,可是連續兩年的高強度作戰,石油儲備已經所剩無幾。
比石油危機更加恐怖的是糧食危機。魯登道夫推行「總體戰」後。帝國工業產量在短時間內呈現爆發式增長,可是隨著越來越多的勞動力被抽調入軍隊和工廠,大量土地被荒廢。糧食出現巨大缺口,新實施的配給制能否應付糧荒和1916年寒冷的冬天還未可知。
同樣是這一天,希臘首都雅典,希臘國王代表希臘人民發表了喪心病狂的宣戰書。宣戰的對象並不是眾望所歸的協約國,而是快要精疲力竭的協約國。
一時間,全世界輿論嘩然,中立國和同盟國都想弄明白希臘那一小塊彈丸之地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於這個國家失去應有的理智,走向群體性癲狂。境遇有些相似的遠東清國倒是能夠深切地體會到希臘人的無奈,理解希臘人的瘋狂。他們已經一隻腳踏進了協約國的門檻。
「這該死的狗咬狗戰爭!」
德國基爾,穿了一身幹練的碼頭工人服裝的布朗特將在頭版頭條刊登希臘向德國宣戰消息的報紙疊起來放進口袋,輕車熟路的鑽進基爾舊城區靠近工廠的貧民區,輾轉來到一處毫不起眼的低矮建築前。
被組織派回過來執行煽動暴亂起義,策應俄國革-命的布朗特回國後選擇的落腳點正是基爾。這裡不僅是布朗特最熟悉的地方。也是1915年第三次海軍政治風暴的重災區,它是布朗特天然的大本營!
海蒂-西萊姆下台前後,工人運動發展最快的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州遭受容克保守勢力和工商業階級兇猛的反撲。石赫州的社會民主黨、公會和工人組織被嚴厲打壓,再加上魯登道夫施行的總體戰嚴重損害工人的利益,所以在石赫州,無論是工人還是普通民眾都對帝國政府心懷不滿。如果德國注定要接受工人運動的洗禮。那麼最先爆發的地方一定是石-赫州!
布朗特用事先約定好的聯絡方式敲擊門板,破舊的房門很快就打開了。對守在樓下的警衛打了個招呼後,布朗特麻利地爬山濕熱的閣樓。
惡臭味撲面而來,布朗特花費了一點時間來適應房間昏暗的光線和無處不在的汗臭味,又掏出口袋裡的報紙重重地摔在桌案上。
「希臘向我們宣戰了?難道它之前不是協約國成員?」房間的主人端了一杯水走了過來,小聲問道:「布朗特,對基爾水兵的滲透進行得怎麼樣?」
「波羅的海艦隊士氣普遍不高,我們的人在那裡發展順利,再給我一段時間,我就能讓波羅的海艦隊從最初的中立態度變成起義時暗地支持我們!」布朗特接過水杯,仰頭喝了幾口後繼續道:「不過僅有幾艘兩千多噸的穹甲巡洋艦和一些老舊的魚雷艦、炮艦的波羅的海艦隊對我們意義不大,哪怕那支正在芬蘭灣晃悠的波羅的海封鎖艦隊都能輕易解決掉它……」
「哎,如果西萊姆是我們這邊的人就好了。」房間的主人輕歎了一口氣,隱隱有些懊悔當年的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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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6年9月16日,柏林。
雖然巴黎戰役僅僅取得戰術上的勝利,在戰略上一敗塗地,但是從民心士氣的角度考量,帝國政府宣傳機構仍舊將這場慘烈的戰事渲染成為同盟國偉大的勝利。
「偉大的勝利,呵!」
被皇帝威廉疏遠的帝國首相貝特曼-霍爾維繫站在巴黎酒店豪華的套房內,失神地凝望著陽台外濃郁了巴洛克風格的柏林,不鹹不淡道。
「首相先生,您怎麼看美國總統威爾遜提出的和平方案?」助手上前一步,問道。
「和平方案?」貝特曼-霍爾維繫重複了一遍,呢喃道:「我不貪心,就差一場偉大的勝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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