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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遊牧騎兵不愧從小生長在馬背之上,他們對戰馬的掌控技藝超群,隨著離劉欣的軍陣越來越近,戰馬奔馳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騎兵群也漸漸分散開來。
勒馬立於中軍帥之下的劉欣臉帶憂色,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多的騎兵策馬奔騰的場面,那種感覺不單單是用震撼兩個字就可以形容的,敵人的騎兵離這裡尚有一段距離,但是大地的振動已經讓他暗暗心驚,馬蹄踐踏之下,雪花飛濺,那種如山的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劉欣不由擔心地看了眼周圍的士兵,這些年輕的士兵們仍然如鐵鑄一般,屹立不動,但是劉欣可以感覺得到所有人的心情都會和他一樣緊張,他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決策是不是失誤了。
確實,列陣的漢軍士兵們的心裡都是十分緊張,許多人的手心裡已經滿是汗水,但沒有一個想過要後退哪怕半步,他們就這樣堅定地站在那裡,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眼看著大隊的騎兵越來越近,文聘高高舉起手中的紅色令旗,用力一揮,軍陣的後方隨之發出一陣「轟隆隆」的巨響,那是投石機發動的聲音。
在攻打雒城和伊闕關的兩場戰鬥中,投石機都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研究院根據士兵們在使用中反饋回來的情況又進行了部分改進,現在的投石機不僅射程更遠,操作也更加方便靈活,過去需要二十個人才能操作的投石機,現在只需要十個人就可以輕鬆地裝彈、發射,不僅如此,投石機所使用的「彈藥」也是專門配備的,而不是隨便拿個石頭就可以放到投石機上發射出去,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方便士兵更好地控制「彈著點」,而不會因為石塊的大小和重量的差別導致投石機失去準星,「彈藥」有兩種,一種是用於攻擊城牆的石彈,還有一種就是專門為了對付而開發出來的瓦罐彈。
現在發射出去的就是這種瓦罐彈,所謂瓦罐彈,顧名思義就是一種瓦罐,但是這種瓦罐裡面放著許多扎馬釘,當瓦罐重重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以後,瓦罐裡面的扎馬釘也會隨之散落得到處都是,這時候的投石機就起到了一種類似於後世的佈雷車的作用。
由於首先從後方運送過來的物資還是以糧草為主,大量的器械還沒有運到,軍中的投石機也不多,僅僅一百台而已,一次發射也只能扔出去一百個瓦罐彈,這一百個黑色的瓦罐彈從天而降,落在騎兵群中,有的直接砸在了騎兵頭上,雖然只是瓦罐,但從半空中落下時的衝勁也足以讓人腦袋開花,有的則落在雪地上,很快便陷入積雪之中,無論落到哪裡,對於這麼多的騎兵來說,就像在大海裡投進了一個小石子,只能激起一圈小小的漣漪,很快就又恢復了平靜。
操控投石機的士兵們並不去觀察瓦罐彈的效果,他們早已經訓練精熟,一輪發射完成以後,立刻調整射程,準備下一輪發射,但是,劉欣卻時刻注意著前方,第一輪瓦罐彈並沒有想像中那樣弄得敵軍人仰馬翻,他看到地上被馬蹄激起的飛雪,忽然明白了,大聲說道:「快,第二輪換石彈!」
不錯,地上有一層厚厚的積雪,瓦罐彈落在雪地上都有可能不會摔碎,裡面的扎馬釘也就出不來,那拿什麼去扎傷馬蹄呢,而且,就算瓦罐碎裂,扎馬釘也會陷在積雪之中,而失去他原先的威力。
隨著文聘手中紅色令旗再次揮舞,又一陣「轟隆隆」的巨響過後,百枚「石彈」呼嘯著從劉欣的頭頂飛過,重重地砸在騎兵群中,這次發射的威力明顯比剛才大了許多,雖然打擊的面積有限,但又大又重的石彈從天而降所帶來的那種震撼,比起數十萬騎兵一齊突擊所帶來的驚人場面來也絲毫不差,那些遊牧騎兵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紛紛擔心起天下掉下的巨石會不會砸中自己,衝擊的勢頭竟然為之一滯,但是,也僅僅是一滯而已,遊牧騎兵們很快又發出各種怪叫,繼續奮勇向前。
劉欣知道,大雪幫了敵人的忙,投石機、扎馬釘這回是發揮不了多大作用了,不能再在這裡做無用功,於是果斷下令將投石撤回大營,命令弓弩手準備。
負責指揮弓弩手的是徐晃,看到騎兵已經進入到強弩的射程,他揮舞起了手中的橙色令旗,軍陣中發出「彭」的一聲大響,萬弩齊發,整個天空都為之一暗,只聽得「嗖嗖嗖」的聲音不絕於耳,全力奔馳中的遊牧騎兵紛紛栽倒在地,踏張弩不僅射程遠,而且力量奇大,有些弩箭甚至從騎手們的身體裡穿透而過,直接將他們身後的戰馬射倒在地。
騎兵的攻勢明顯地被阻了一阻,後面的騎兵直接撞在了前面摔倒的騎兵身上,馬上的騎手一個不慎就會掉上馬來,很快便在滾滾洪流中被踏成肉泥。
踏張弩的發射需要非常大的力氣,連續三次以後,弩手就無力繼續發射,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才能繼續發射,而這個時候是騎兵衝擊最好的時機,這些遊牧騎兵經常襲擾漢朝邊境,熟悉漢軍踏張弩的威力,並不是十分懼怕,只不過這一次碰到的漢軍有所不同,他們發射的弩箭似乎特別的多,射得也特別遠,給他們造成的傷害比往常要大得多,但是,這遊牧騎兵們很明白自己的處境,他們只有一鼓作氣向前衝,再向前衝,根本沒有退後的餘地,否則不用敵人動手,自己就會被身後的馬群撞得粉身碎骨,現在三輪弩箭過去了,正是他們衝鋒的最好時機,這些遊牧騎兵們很好地抓住了這個時機,騎兵群衝擊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然而,遊牧騎兵們這一次失算了,迎接他們的是一波又一波弩箭,因為劉欣軍中所用的踏張弩已經進行了大幅改進,一名弩手可以輕鬆地進行連續五輪發射,衝過了一輪弩箭,天空中終於靜了下來,既沒有石塊落下,也沒有弩箭射來,鬆了口氣的遊牧騎兵再一次加快了速度,許多人已經摘下弓箭,再衝擊一半的路程就可以和敵人的弓箭手來一次對射了。
徐晃看向身後,弩手們確實無力再進行第六輪發射了,他們現在需要休息,於是,他揮起了另一面黃色令旗,弩手紛紛退後,弓箭手們則快步上前,「嗡」的一聲,這是上萬張弓弦一起發出的聲響,上萬支羽箭破空而出,無情地收割著遊牧騎兵的生命,而這時候劉欣布下的那座軍陣還遠在遊牧騎兵的射程之外。
北宮伯玉和劉豹在大軍後方,看著自己的族人接連倒地,也不禁有些揪心起來,他們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即使對待自己的族人也從來不會心軟,可這一次不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下還沒有衝到陣前就被射成了刺蝟,而且損失非常大,就連這兩個鐵石心腸的人也有些動容,這一次出征,他們幾乎將族中的半數青壯男子都帶了出來,如果全軍覆沒的話,對於整個部族都將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但是,騎兵的進攻是不能隨便中止的,否則就將失去衝擊的隊形,動不起來的騎兵,戰鬥力恐怕還及不上步兵的一半,他們雖然從小在馬背上長大,騎術精通,但作戰的主要方法還是騎射,儘管他們也可以在馬上揮舞彎刀,可是威力比起騎射來卻差了很多。
遊牧騎兵的騎射能力果然不一般,雖然沒有馬鐙,雖然頂著強弓勁弩發出的密集箭雨,遊牧騎兵們還是衝到了他們的弓箭射程以內,紛紛拈弓搭箭,且騎且射,開始進行殊死的反擊,箭來箭往,無論騎兵隊中還是步兵陣裡,都不斷有人中箭倒地,瀕死前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這些遊牧騎兵並沒有去衝擊面前的步兵軍陣,就在他們離步兵軍陣只有咫尺之遙時,整個騎兵群突然就分向兩邊,他們還是堅持騎射的戰術,並不想與步兵接戰。
這在這時,步兵軍陣中升起了一面黑色大旗,那是劉欣帥旗,隨著這面帥旗的升起,步兵軍陣突然動了,他們竟然主動迎向了遊牧騎兵,這種情況在過去的戰鬥中是從來沒有出現過,正在向兩邊迂迴運動的遊牧騎兵,他們的側面頓時暴露在了步兵的面前。
在石塊和箭雨的襲擊下,仍然能夠保持隊形不變的遊牧騎兵忽然之間就有了那麼一點慌亂,有人想要撥轉馬頭,利用戰馬的力量衝擊一下步兵的軍陣,有人則想快點轉移到兩側,與步兵拉開距離,再進行一輪騎射,大隊騎兵在運動過程中最怕的就是沒有明確的目的,雖然憑著高超的騎術,騎兵之間還不至於撞在一起,但動作都明顯地頓了頓,速度卻不可避免地慢下來,對於騎兵來說,速度也是戰鬥力的重要組成部分,緩慢的速度對騎兵來說有時候就是致命的。
而現在,這些遊牧騎兵就發生了致命的錯誤,他們減速了,就在這些遊牧騎兵減速的同時,大漢步兵的速度卻突然加快了,很快步兵軍陣便和騎兵群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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