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青山起起伏伏,宛如一隻惡獸小憩。山高欲絕,馬不能入,走近,油然而生一種壓抑感。深怕,這削挺的山峰,會不會倒下來,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西山主峰,有一座破舊的營寨,幾根爛木頭,牽起來,圍成一個籬笆。籬笆旁邊佯著兩個小廝,靠在大門框邊,半瞇著眼,扣著鼻屎。平日裡太鬆懈了,連秦漢領著一票人走到眼前都不知道。
「什麼人?」耳邊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小廝終於賣力的抬起眼皮來,頓時跳起來,大喊起來。
「要你命的人。」手中尖刀刺了下來,只聽見噗嗤一聲,那尖銳的刀芒扎進了這人的脖子。血花迸濺,小廝雙手死死抓著刀身,雙眼露出死灰,很是不甘。
殺人了,秦漢第一次殺的人,是高管家,那會兒是憤怒之極,又是著急逃亡,根本就沒有心思去在意那麼多。前段時間,在香滿樓,典韋殺了那麼多人,秦漢也是親眼所見。
可,只有現在,殺人才是那麼的真實,可怖。看著那小廝的眼睛,秦漢腦中一陣空白,他只是一個陌生人,無冤無仇的。自己怎麼下的了手?死人,秦漢見的多了,如此近距離的,看著一個人,被自己親手殺死,卻是頭一次。
生命,隨著血液的流失而流逝。
殺人了,自己竟然變得如此殘暴了嗎?
「官兵,有官兵來了。」旁邊那山賊早嚇的調頭就跑,歇斯底里的尖叫著。一柄厚重的大戟破空砸了過來,劈開山賊的後腦勺,黃白色的腦髓飛濺。
聲音,驚動了寨子裡的山賊,三五百號人,手中拿著各種樣式的武器,蜂擁而出。為首的山賊,穿著一身銅色破舊的鎧甲,手持狼牙棒,佇立當場。掃了一圈,見秦漢這邊只有百十來個郡兵,儲配眼中儘是不屑。「你們來我西山寨幹嘛?找死嗎?」
「殺!殺!殺!」
儲配身後的山賊當即齊聲吶喊,倒是頗有一番氣勢,將秦漢這邊的郡兵給嚇得連連後退。欺負尋常的百姓還行,面對這些亡命之徒,他們可就沒有那麼凶悍了。
「都給我滾下山去,否則別怪我西山狼王不客氣了。」這麼多官兵來這裡,肯定是想要追討回那些良馬的,雖說不懼怕官兵。可,這些人都已經知道他們的寨子在哪兒,沒有必要的話,儲配還不想在這裡殺人。
老巢都被他們給發現了,要是惹毛了,他們是極有可能會從各地調取更多的人來,將他們給圍剿了的。
王麻子心裡有些發毛,他看到了秦漢,自從那一腳之後,都有陰影了。「大當家的,把這些官兵全部殺了,要不然,他們回去之後肯定會找更多的人來的。」
秦漢還呆愣在原地,雙眼直發愣,他不動手,他身後的那些郡兵,更沒有人想要去跟山賊拚命。
面對數百山賊,典韋卻是絲毫不懼,踏入山寨,逕直朝著自己的那柄大戟走去。
王麻子說的沒錯,要是放他們回去的話,說不定下一次他們會糾結更多的郡兵前來,殺,還是不殺?儲配在猶豫,迎面,一個相貌如鬼的壯漢走了過來。「你再敢往前走一步試試。」
典韋低頭掃了儲配一眼,腳步未停,俯下身子來,就要撿起大戟。卻聞耳邊咧咧風響。知是儲配揚起狼牙棒砸下來了,「兄弟們,給我殺!」一瞬間,儲配做了這輩子的最後一個決定。
撼天的喊殺聲,將秦漢給拉回現實。不就是殺了一個人嘛!現在可是在漢末,軟弱的人,是活不長久的。殺,你不殺人,別人就要殺你,男兒當殺人。「給我殺!」
噗的一聲,拔出尖刀,帶起一抹血花,揚刀在手,殺將進來。而,那些個郡兵們,唯唯諾諾,有一人帶頭,紛紛調頭逃竄了。
每個月十枚五銖錢,拚命,太不值得了。
儲配手中的狼牙棒還沒有砸下來,他的腦袋就已經被典韋給捏碎了,兩把重達八十斤的大雙戟左右揮舞,破空陣陣,嗚嗚作響。每一次揮砍,都要帶走一條鮮活的性命。
王麻子見典韋如此凶悍,雙腿發軟,怪叫聲,調頭鑽進人群中,遠遠的觀望起來。粘稠的血塊,將典韋染成一個血人,就像是在吃飯一樣,深怕別人搶走了他的食物。
那兩把烏黑發亮的大雙戟,宛如死神的鐮刀,無情的一大片一大片的收割著山賊的性命。
秦漢也不弱,像個瘋子,在人群中左砍右劈。殺一人是罪,屠萬人為雄!手中那十來斤的鋼刀,泛著寒芒,斬了下來。破開了山賊的骨頭,吞噬了敵人的性命。「殺啊!」
一片片的血花,灑了他滿臉都是,秦漢本不難看,相比典韋,他帥多了。刀芒中,此時的秦漢,卻是顯得有些癲狂,詭異。
只是一個回合,儲配就被典韋給斬殺了,山賊們驚懼。膽小者四下調頭就跑,殺人和被殺,在踏入這西山時,心裡早有了準備。可,他們不願意跟瘋子和厲鬼廝殺,秦漢如同瘋子一樣,出手必斬人首,削飛別人的腦袋,這瘋子的力量巨大,山賊中無一回合之將。
而被典韋殺了的人,無不是血肉模糊,連人形都看不出來了。手中的一對大雙戟舞動時,就像是憑空刮起的黑色龍捲風,被捲進去的人,沒有一個能留下全屍。
一時間,殘肢斷臂漫天飛舞,血花迸濺,染紅了山寨。慘叫,哀嚎之聲不絕於耳。
炙熱的炎陽,無情的烘烤著大地。
四五百個山賊,留下了百十來具屍體,死的死,逃的逃。山寨中,徒留秦漢趴在血池中,喘著粗氣,兩眼微瞇,看著當空的太陽,徒然,哈哈狂笑了起來。「男人,當如此!」
典韋坐在屍體上,手握著大雙戟,在屍體衣服上蹭了蹭,回頭看著徒然大笑的秦漢,喉結蠕動,張嘴道:「老大,我餓了。」
釋懷的秦漢,額頭上幾根黑線突兀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