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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四百四十六 文 / calfenhh

    中午時分太陽火辣刺人,尤娜塗上防曬霜撐著花的沒邊的遮陽傘,還戴了她愛的太陽鏡。

    來到碼頭阿秋和約定的船主已在那兒,船主和他的船一般烏黑油亮。是一艘能容下五六人的小型船,平時應該是用來在浮城和各島間的貨物運輸。

    船既是家,船內擺有床鋪及衛生用具,新洗的米色三角褲如萬國旗般隨風飄揚。

    「阿秋一天不去店裡沒事吧。」

    「說沒事不可能,不過手下兩個也能應付。」阿秋講完跑到尤娜身邊,「今天這花裙子和這花陽傘真漂亮。」

    「是啊,平時在城裡這樣打扮肯定會被當作神經病,不過在海邊這樣船,最搭了!」

    「你們昨天睡一起?」

    「嗯,怎麼了?」

    「按摩了嗎?」

    「按啊,超舒服。」

    「鄺梓健沒和你怎麼樣吧?」

    這話一問兩個人都愣了愣,阿秋講話時常不經過大腦思考。不過她很快又解釋著:「哦,我的意思是呀,鄺梓健和她老婆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阿秋我和他沒什麼的呀。」

    「騙人,我瞧得出來你們。可我怕她騙你,所以才這樣問的。」

    「他還真沒少騙人,可我不會被他騙的。」

    梓健無意關心她們無聊的交談,小心取出用布包著的林貞勝的骨灰,放到甲板的陰涼處。而後便坐在旁邊。

    船輕飄飄的駛去,波光粼粼的藍綠色海面無限伸展。尤娜似乎很喜歡這幅景色,摘下太陽鏡眺望遠方的沙礁。

    按計劃船將駛到港鎮,再將林牧師的骨灰撒下。

    阿秋同駕駛室的船主聊了起來,梓健走到尤娜身邊,凝望這幅景色心情自然也就轉變起來。

    「很漂亮對吧。」他說。

    「還不錯。」

    「我大學的時候和女朋友想過要一起來看這麼漂亮的海,可後來也只是說說,大學沒畢業,就分手了。現在想想,還真有點後悔。當時如果抽時間一起來就好了。」

    尤娜用眼角覷眼梓健,「和我講這個幹嘛?」

    「你不也和我說過和男生在濱江大道過夜的事嗎?有種話沒人說,說了也沒人聽,覺得不舒服啊。」

    「你就知道我想聽?」

    「不知道啊,不過就算你說『你好煩別講了,我不要聽。』那也算種回應,總比我一個人自言自語好吧。」

    尤娜沉默幾秒,與梓健四目相對。

    「我還是喜歡聽這些的,覺得很有意思。不過要我同情你什麼的想都別想。」她將手搭在男人肩膀上,貼了過來,「男人可以同情女人的,不過女人絕對不能同情男人,為了自己好嘛,裝可憐對我沒用哦。」

    「嗯尤娜,你覺得我懦弱對嗎?」

    「梓健你非要現在講這些嗎?」

    「海很漂亮不正適合講這些平時沒那氣氛講的話。」

    「沒錯,我是覺得你有時候挺懦弱的,不然也不會叫我陪你來了,是不是?」

    「……所以我很謝謝你啊。」

    「用不著,知己嘛,你懂的。」

    「珍珠知己?」

    尤娜靠在梓健肩上點點頭,駕駛室的阿秋看到這一幕,搖搖手指。

    「我小時候爸媽鬧離婚,爸爸自殺了兩次都沒死,我交的第一個女朋友被我最好的兄弟搶走了,後來我也背叛了她,喜歡了她的好朋友。我一直想,是不是這些事情才讓我變懦弱的呢?我很怕發生一些事,就像今天我要做的事。可說來奇怪,你越怕什麼,那個什麼就越要發生,我到現在還都想不明白。」

    「梓健你小時候真過的豐富多彩。」尤娜戲謔一句。

    「我也覺的,在讀書的時候我身邊有很多很多朋友,當然不是每個都能交心的,不過能交心的也有四五個,那也很多了……可到現在,他們一個個走的走,失聯的失聯,全都不在了,我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差錯,讓我弄成今天這樣。」

    「這麼小的事情你老放在心上,這就是你出的問題。」

    「這麼小的事情?」

    「再小不過的事了,就像每天去牛奶亭拿牛奶一樣的小事,人只有『生老病死』才是大事,別的都是小事。你都三十五了還沒想通嗎?我舅媽十歲就把我教明白了。」

    「………」

    「生就是生活,要過有錢的生活,老就是漂亮,三十歲像二十歲,四十歲像三十歲,病就是健康,要有好的生活習慣和規律,不酗酒抽煙,死嘛……唔,就是死。只有這四件事是大事,你講的身邊的人都一個個走了,可只要有錢,或者漂亮,身邊的人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別說什麼用錢交不到真心朋友那種傻話,那都是沒錢的人想出來安慰自己的,如果他們真有錢,或者漂亮的話,真朋友就會出現。」

    梓健扶著鐵製欄杆,又一次覺得尤娜其實比自己更懂「生活」而非「生存」的意義,她不光是只擁有一副嬌艷的皮囊,在皮囊中還隱匿著不仔細聽不會懂的隱語。

    船行駛至港鎮附近,這座曾被「哪吒」摧毀的小島而今風平浪靜,水光瀲灩。只是港鎮已不復存在,最後批居住者已像像皮球一樣被風吹走了。

    阿秋也來到甲板,回眸自己出生成長的故鄉,少有的顯露出一份懷念。

    但僅僅是懷念,要她再回去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熄了發動機小船隨波擺盪,梓健將骨灰盒捧在手中,嘴裡自言自語著,從嘴形判斷可能是「到了,是這裡了,不會忘的。」

    而後他掀開蓋著的步,俯下身輕輕挪開盒蓋,灰白色的猶如燃盡後的余灰般的骨灰,即便在這樣的陽光下也覺陰暗。

    梓健用布擦淨雙手,又閉上眼祈禱片刻。兩個女人在兩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骨灰輕的沒有份量,最細微的空氣流動也能將它吹散。抓了一把撒去,但卻被海風吹了回來,沾在了三人的皮膚和衣服上,但誰都不發一言,難道這就是剛才尤娜口中所沒解釋的,「生老病死」中的「死」的一環?

    梓健邊撒邊從船頭走向船尾,為了確保骨灰真的入海,他不再撒向空中而是朝下伸直了手,散入海中。

    不禁浮現出初見林牧師的場景,那次大學的太陽度假區之行,花勇向音彤求婚,馬莉向嚴吟君訴說懷孕,老牛與項靜蕾牽手,梓健遇到了林貞勝。

    林牧師當時還年輕,身材矮小,長一張中緬混血的臉,熱情的招呼他們,端出了加入香料的可口牛奶。現在想來牛奶的味道彷彿仍在齒頰間回味,但人卻隨風而去了。

    「林牧師的老婆、岳父,都是死在海裡的。」梓健小聲自言自語,「現在他也入了海,三個人又能重聚了吧。」

    「………」

    無人回應。

    撒完骨灰,梓健將沉香木的盒子也一併拋入海中,海面濺起比預想要大得多的水花,不一會兒便消失不見。而後他蹲在船甲邊,用海水清洗灰呼呼的手,海水冰涼,洗了後有用這水洗了臉,太陽重又火辣起來。

    不長的「儀式」結束,尤娜鬆口氣,撐起小花傘和阿秋聊起了關於珍珠博物館的事。女人說自己正好有套小禮服要配條珍珠項鏈,女人戴珍珠項鏈會顯得脖子纖細美麗。

    阿秋不懂美麗,但對珍珠略知一二,兩人聊了片刻,梓健坐在一旁抽煙。

    事過境遷,他的情緒已沒太大起伏,或者說他已對這些事漸漸麻木。人如果長時間處在悲傷狀態,最終會連悲傷是什麼都搞不清,繼而對許多事都表現的無所謂。

    一根煙抽完阿秋來到身旁,尤娜則在另一頭又往皮膚上塗防曬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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