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更早以前,在梓健和小喻開始戀情不久後,當劉子菲意識到自己被玩弄,自己僅僅是被人利用的商品後,她和尤娜去做了頭髮。
理發就像是某個信號,當女人遇到感情不順時都想要去理髮,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為無助。
她們坐到飯點過後的餐廳,要了價格不菲的套餐和白葡萄酒,產於法國希捷爾酒莊的白葡萄酒最適合搭配如此的西式晚餐。
但這樣的情調面對的卻是兩個女人——一個剛失戀的女人,以及一個整日玩弄男人於鼓掌的女人。
她們默默吃了片刻,以博雅庫克交響曲為背景,侍者如隨時待命又永遠面帶笑容的機械人般站在不遠處。
那個距離,召之即來,但又能保證聽不見客人的交談。
「尤娜這種地方你是不是常來?」劉子菲吞塊花椰菜問。
「來過幾次,可我不喜歡這裡啊,有種被綁著的感覺。」
「但那些男人以為你喜歡。」
「嗯,他們以為我喜歡,那我就裝成喜歡咯。不過這裡的味道是很棒,特別是銀鱈魚,師傅你嘗嘗。」
「好吃。」
「噯師傅,為什麼要請我來這?」
「想來就來咯。」
「是,唔,有什麼不順嗎?」
「不就那事。」
「那個男人看起來還不錯,可就是…感覺有點不誠實。」
「有時候會有。」
「是有什麼企圖,還是什麼心事?」
「至少不是喜歡。」
「那你們…為什麼隔三差五的要聯繫?師傅你喜歡他嗎?」
「………」
「肯定喜歡吧。」
「他要我幫他偷資料。」劉子菲優雅的倒口酒,杯口留有淡淡的唇彩。
「這就是他的目的?」
「嗯,有這些資料他就可以很順利的鎖定目標,而且都是大客戶,有明確的目標以後做起事來也事半功倍。」
「真恨啊,萬一被發現你會被開除噯,而且永遠也不可能再在這個圈子了。」
「所以我只告訴過你。」
「我不會告訴別人。」
「我知道。」劉子菲停幾秒,「他現在有意要和我劃清界限了,好像有了女朋友。」
「過河拆橋,這麼下三濫的事都幹的出來。你們不是認識十多年了嗎?他……」
「是我太傻了啊,以為是個機會,可原來是圈套。現在想想人的本性是從小就養成的了,再大也改不了。他啊,以前高中的時候就幹過這個。」
「怎麼了?」
「他高中時候有個初戀女朋友,那女的對他很好,百依百順,家裡也有些錢,讓他過得比我們任何人都好。可後來,他甩了那個初戀,去追我們班裡的另一個女同學,也就是我的好朋友。」
「混蛋嘛不是。」
「明知這樣我還會上他當,是不是更傻?」
尤娜沉默,將神燈狀容器中的醬料倒入蔬菜中,攪拌一陣後送顆聖女果入口。
「還有更氣人的事。」子菲壓低音量,「他連碰都不想碰我,在一起的時候我挽著他他也沒拒絕,可我感覺得到他不想碰我。」
「………」
「我很難看嗎?最後一次的時候我有意多喝了點酒,可我不會醉的。趴在他身上,可他還是無動於衷,最後叫了車送我回家,在車上把我拷貝的資料那走了。」
「師傅。」
「你說是為什麼?你身邊的那些男人有不想沾你便宜的嗎?」
「還真沒用。」
「所以你說氣不氣人?」
「大概……」尤娜欲言又止。
「大概什麼,你說啊,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生氣,說實話就行。」
「嗯,好吧。大概是覺得你難纏吧。」
「難纏?」
「男人不會不想占女人便宜,除非他有病,而如果他沒病加上師傅也是美女的話,沒有道理的。所以不是不想,是不能,像他這種三十歲的男人想事情已經不像小孩子那樣簡單了,肯定是考慮了如果和你怎麼樣了之後,結果會是什麼。」
「接著說……」
「哦,他肯定是覺得師傅你是來真的了,是想要結婚的。」尤娜除去難聽的「你已經老了」
「如果真和你什麼了的話你一定更認定他,到時候就很麻煩。唔,應該是這樣,所以才沒有要和你幹什麼的意思。因為一旦發生了,事情就會一下變得複雜。」
劉子菲聽完安靜了幾分鐘,覺得食而無味。她有些痛恨自己投懷送抱的模樣。尤娜說的有道理,男人不是不想碰你,而是他考慮到了碰了以後的事,試想如果真睡了,拿自己無疑會變本加厲的纏著他,甚至做出瘋狂的事……
「師傅,對不起。」
「幹嘛道歉?」
「我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
「你說的對,沒想到你比看上去要聰明多了。」
尤娜笑起來,「看男人看多了,從小看到大各種各樣的,我對男人很瞭解。」
「長得漂亮就是好啊。」
「師傅你也很漂亮。」
「別拍我馬屁,乾杯。」
玻璃清脆一響,叮一聲後葡萄酒的濃郁在口中化開,渲染了留於口中的菜的香甜。
「尤娜那你能幫我報復他嗎?」劉子菲忽然說。
「唔?」
「反正你也不想和誰在一起吧,那能不能?」
「真的恨到要報復的程度嗎,師傅。」
「…好像又沒有。」子菲舔舔嘴唇,「可不想看到他好倒是真的。」
「真報復的話對你沒好處,只表示你放不下,為他可不值得。」
「也對,大概我恨的不光是他,更恨自己吧。」
「沒關係的不管什麼時候你不都還有我嗎?」
「嗯!再喝杯吧,這就真好。」
「是啊。」
短暫的片段淡去,或許是在那天埋下了一顆種子,再到他們相遇在星工場的婚紗店,劉子菲特意挑選和梓健夫妻在同一天出外景。
再到後來當他們在梅毒的酒吧碰頭,種子在尤娜心中發了芽,但那已不單純是愛或恨的種子了,人不可能百分之百的愛一個人,亦不可能百分百的恨一個人。但至少劉子菲的一句「幫我報復他吧。」引起了尤娜的興趣。
雖然中間隔了很長一段時間,但種子一直在那兒只等機會發芽。
尤娜喜歡玩這種愛愛很恨的遊戲,對於將別人掌控在指縫中,有股難以言喻的快.感。
即便時過境遷,已將近五十歲,在她要梓健簽下移房合同時,那份感覺也未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