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
「就這樣來?至少該把錢放上來,贏的拿了就走。」
「跟我想的一樣。」
她打開雙c皮包,抽出張銀行卡放到桌上,「這裡面有八萬塊,密碼是卡號中間六位,贏了你就拿走。」
「萬一你是騙我的呢?」
「沒必要。」她瀟灑的一撩頭髮,「一般我都懶得騙人,當然咯你也可以說我騙你,說我卡裡沒有錢然後沒膽子參與。」
梓健感到胸口有什麼被激起了,不能在女人面前示弱,特別是在漂亮女人面前。
如果此時小喻在身邊的話肯定會罵自己愚蠢吧,但他還是去了臥室,寫了張八萬塊的支票,也放到桌上。
兩人僵持一陣,氣氛發生了微妙變化,原本好好的要咨詢股票投資的事怎麼演變成一場賭局?而且梓健感到緊張,女人反倒信心十足,好像已將支票視為囊中物了。
「你先還是我先?」尤娜問。
「你選吧,我無所謂。」
「那你先來。」女人說,將倒扣的碗推到梓健面前,「比大小,一把定勝負。」
他點點頭,鼻尖聞到女人身上的香味,那是沐浴香薰的氣味,潛藏在她嬌嫩的皮膚表面。
梓健搖起骰子,叮叮咚咚的清脆聲在客廳迴響,john像被吸引似的抬起頭,支起半個身子。
「我真會拿卡的。」梓健說一句。
「梓健你不是真正強硬的男人,你心裡有怯懦的地方。」尤娜如此說。
「哎?」
「少廢話,開吧。」
他掀開飯碗,差點哭出來,兩個四一個三一個五,十六點。
「十六點。」
「以前練過搖骰子嗎?」尤娜問。
「沒有,現在後悔晚了。」他推過碗重又蓋在女人面前。
尤娜雙手放在上面,像用力按下什麼大按鈕似的壓下去前後搖晃,再次的叮咚聲又喚醒了john,她來來回回搖了五六次後聽了,雖仍面帶微笑帶還是能感覺到她的緊張,。
而即便只是八萬塊的事,可梓健也感到久違的刺激,那種刺激彷彿超過了輸贏本身,就好像一顆磁石,此刻將這兩顆心搖在了一起,同振共蕩。
「yeah!」尤娜大叫一聲,隨即綻出招牌式的酒窩,「兩個六兩個三,十八點,我贏了!」
梓健安靜幾秒,感到失望。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至於像個女人樣耍賴,推上八萬支票。
「謝咯。雖然心裡有怯懦的地方,可還是輸得起的嘛。」
「尤娜,你計劃好的?」
「怎麼可能,我可不知道會來你家。」
「那如果去酒吧不是更容易玩骰子?」
「信不信由你,沒有。」
「肯定計劃好了。漂亮臉蛋還是容易迷惑人啊,我想怎麼這麼好,還來送外賣。」
「總之謝謝你,幫了我大忙。」
「那你怎麼可能知道一定會贏?」
「我不知道啊。」
「你剛才那樣子……」
「我是不知道,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就是有種強烈的預感,很強烈,就像心快要跳出來,感覺和命中注定我一定會贏一樣,你懂嗎?」
梓健想說不懂,但倏忽想起高中時在水霞公園和姚琳相遇那次。那時自己心中也有強烈的無可抗拒的力量,預感到自己將遇到姚琳了……結果,就真的遇到了。
或許,冥冥中真有預感這東西存在。
「沒白來突然覺得好高興,梓健家裡有酒嗎?」
「沒有。」
「男人大氣點,剛剛還說什麼八萬塊是我的全部,而對你來說什麼也不是,高興點吧,來喝酒慶祝。」
「我不是心疼八萬塊,我是覺得自己智商又低了,走進你的圈套。」
「圈套?哪有圈套,說了是感覺。」
「噯你這卡了真有八萬塊?」
「當然有!」女人瞪大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不過呢,這錢我也可以不要,可你要告訴我你和老婆出什麼問題了。」
梓健一愣,但也很快回應,「輸就輸了,錢你拿去。」
「難道出的問題比八萬塊嚴重?不是簡單的感情淡了?」
「我和她感情很好,沒問題,你到底想怎麼樣?」
「沒想怎麼樣。」
「那買股票的事……」
「就當我沒說過。」
就和前幾次的交流結局一樣,這女人有讓人害怕的一面。一時間梓健還真弄不清她來此賺著八萬塊是否是事先設計好的,如果是的話其中又有太多不確定性,而如果不是那也未免太奇怪了。
「在想什麼?」
「在反思,我怎麼會上你的當。」
「都說了不是,有很多事情根本沒那麼複雜,都是人想複雜了。」
「哦,那你還是再去找些男人來纏著你吧。」
「目前膩了,等明年如果又心血來潮的話大概會再找。」
「那我要提醒你一句,女人老起來很快的。」
「深有體會。」尤娜滿不在乎的說,「不用你擔心。」
「哦…那劉子菲最近怎麼樣了?婆媳問題解決了嗎?」
「還僵著,誰都不讓步,還是那句話如果男人強硬就不會有婆媳問題。」
「那你喜歡強硬的咯?」
「至少不討厭。」
「那討厭什麼?」
「討厭聽到男人問『晚上想吃什麼』喜歡男人把什麼事都決定好,不管女的同不同意就是要這樣做的那種決斷。」
「哦。」
「還有討厭長頭髮的男人,男人可以不帥,但一定要乾淨。也可以不用很有錢,但我周圍朋友有的東西我也一定要有,我厭惡比不過人家的感覺。」
「你說的這些我同學都挺符合的啊。」
「那個婦產科醫生?」
「嗯,短髮,不帥但乾淨,不算有錢可你要的肯定都能買給你。」
尤娜嘖一下嘴。
「怎麼了有什麼不好的?」
「可總覺得他那方面不太行。」
「那方面?」
「床上,感覺不太行。」
「這你也感覺得出?」
「十胖九虛,和十瘦九虧一個道理。」
「那你找女人吧,女人和女人床上肯定沒問題。」
「算了不說這個了,有點掃興。」她站起身扭扭坐久了血液不暢的屁股,隨後問,「梓健能去臥室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
「好奇。」
「隨便。」
她走進臥室而梓健仍在客廳,抓著遙控器猶豫要不要開電視。
臥室內沒有明顯的女人味道,一般而言有女人生活的房間必定存在著某種香氣,可能是化妝品香,潤膚霜或香水,但這間看起來溫馨的臥室卻沒有任何一種香氣。
大床上放著兩個淡綠色三葉草枕頭,左邊那個明顯比右邊要更凹陷。她拉開床頭櫃,放著財經雜誌和掌上電腦,最下層還有副豹紋情趣手銬。這副手銬大概是這屋裡最能讓人聯想到女人的東西了。
走到靠窗的電腦桌邊,拉開鍵盤下的抽屜,尤娜注意到了兩個白色信封,那是小喻從精神康復中心寄來的信,信上寫有地址和名稱。
尤娜的表情出現了明顯變化,她回頭望一眼臥室門,停了幾秒後才抽出信來,紙上呈現出小喻圓潤的字來…
鄺梓健在心中歎息,這是尤娜第一次來到這個家,但沒想到兩年後她讓梓健賣了這個家,而梓健也這樣做了。
然而即便時至今日,鄺梓健心中仍有疑惑,自己到底有沒有愛尤娜?對於他來說尤娜在其渺渺五十載的生命中不是個重要的存在,但卻是個特別的存在。
尤娜身上有一種讓梓健妥協的能量,這是種想想都會令人後怕的力量。
但也是她,在小喻離開後陪伴了鄺梓健一長段的人生。
畫面慢慢碎裂,那是使用擴展功能的預兆,如秋葉落滿草坪一般,碎片靜靜躺在眼前,等人清掃。
但等來的卻是寒風。
冷風過境,四下一片漆黑,在重新組織圖像的時間裡鄺梓健有點沮喪,因為他並不是那麼想回憶尤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