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劉子菲電話響起,她看一眼後調到振動不予理睬,應該是男友打來的。
梓健又一次覺得女人是強悍的,沒了戰爭女人史無前例的強悍。而男人則漸漸軟弱,更別提有一份不低於男人的穩定收入的女性了。
買了單,三人去梅毒酒吧,一身潮服的梅毒正和個四十歲男子聊天,看來這男人也是酒吧老闆之一。他們沒去打擾,要了啤酒後剛要坐在視野最好的吧檯,卻被拉去了一側沙發。
「梓健我發覺你現在話怎麼越來越少了?」
「有嗎?」
「有啊,一點也不像以前的你,高中的時候你話是最多的啊,還被老師安排到口臭王旁邊。」
「口臭王,湯曉。」
「嗯這是種福氣哦,能和湯曉坐一起的人都有福氣。」
「難怪我現在成這樣。」
「噯潘雲松現在好嗎?有沒有對我們尤娜朝思暮想?」梓健話沒講幾句,啤酒倒下大半瓶。
「不知道,可也沒用啊,尤娜你對哪個有意思?」
「哪個都沒意思,師傅結婚前我是不會考慮男人的。」
梓健攤攤手,但心中卻猜不透這外表迷人的女人是否真將友情看的比愛情重要,又或許她只覺得自己最重要,此時講的都是好聽的場面話。
兩瓶酒下肚沖淡了火鍋的膻味,聊天中劉子菲的手機仍舊閃個不停,尤娜將原本紮著的頭髮披下來,同幾年前在銀行門口初見時,如今更添了幾份女人味。
「師傅還是接一下吧,從剛剛打到現在,萬一有什麼急事呢?」
「會有什麼急事。」
「還是接一下吧。」
「唉,真煩人。」
劉子菲拿著電話跑到酒吧外,不久後又跑回來。
「他去我家了,我爸媽叫我馬上回去,煩死了。」
「還是要說住一起的事呀。」
「肯定是,大概要幫我洗腦。」她拎起包,「那我先走了。」
「嗯。」
「哦尤娜,小心別喝醉,他不是好人。」
「我知道。」
梓健無語,揮手朝老同學告別,眼角注意到梅毒還在和男男人聊著什麼,氣氛比剛才稍緊張了些。
「師傅真可憐好不容易找了個男朋友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卻又出這麻煩,真是事事不順心啊。」
「嗯,我剛剛不好問,那男的是向著她還是向著他媽?」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不過師傅跟我說那男的和媽媽關係很好,不管什麼事都會回去和她媽說,看來向著他媽的機率高點。」
「可能。」
尤娜喝光啤酒後又叫了小杯的麥芽威士忌,這種酒五六十歲的歸國華僑常喝,年輕女人可沒人點。
沾了幾口後尤娜接著說:「其實這婆媳關係處不好的責任不在婆婆,也不在老婆,而在那個男人,婆媳關係不好的家庭那裡面的丈夫,一定是個很懦弱的男人,如果丈夫是個強勢的人,那就不會有婆媳問題,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就好像有好幾個老婆一樣,只有那個男人有本事才能一方二房三房統統擺平,如果男人懦弱,家裡肯定雞犬不寧。加上這男人什麼都要和媽媽報告,不用猜肯定是個軟蛋蛋了。」
梓健手托側臉,對於眼前這女人突然講出這些話感到驚訝,雖不是什麼哲理但也不無道理,男人的軟弱是造成婆媳不和的主要也是必要因素,但沒結過婚的尤娜是怎麼明白這些的呢?
如果光由外表判斷的話,她一點不像會去深究這些道理的人。
「所以呀你別和我師傅說,我也不敢和她說,其實我是不看好這段感情的,可人都是勸合不勸分的嘛。」
「嗯。」梓健也要了杯威士忌,劉子菲不在,尤娜的話明顯多起來,也成熟起來。梓健產生興趣,轉而問她:「那你呢,剛才說只要師傅不結婚自己也不結婚是真話?」
「嗯……」她有些猶豫,「可也說不定,一半一半吧。」
「就是說也是場面話?」
「喂,你不會去告狀吧?」
「你看我會嗎?」
「老男人一般不會,可神經大錯的時候就說不定了。」
「我也懶得說。」
「其實我啊,覺得和你還滿聊得來的。」
「怎麼說?」
尤娜又用嘴唇沾了琥珀色的酒,「因為我接觸的,幾乎所有男人都對我有意思,不管那是想和我來真的還是只想玩玩,也不管帥的醜的有錢的窮的,都是這樣。我都煩了,可你不一樣,你結婚啦,而且最要緊的是追我的男人多了,接觸的男人多了,我有本事能一眼看出和我講話的男人有什麼企圖。可你呀,沒什麼興趣。」
梓健歎口氣,引來尤娜的疑問:「你歎什麼氣?」
「覺得你累啊。」他說,「人長得漂亮,還要東想西想想那麼多,不累嗎?」
「這是我的生活方式,只要我開心就好,你管不著。」
「是管不著。」
「總之我就是要告訴你,和你還滿聊得來的。」尤娜略帶醉意的莞爾一笑,她站起身又說:「這裡太吵了,我們到上面去坐坐吧。」
梓健也覺得有些吵了。
「怎麼擔心你老婆會來找你?」
「沒有她不會來,那走吧。」
兩人去到二樓,幽黃的燈光下另有對情侶在角落竊竊私語,像在說著什麼親暱的故事。
坐下後他們碰了杯,雖然尤娜年齡比小喻還小,可她卻偶爾會散發出看破世事的蒼茫感,這是否與其從小的經歷有關呢?
「這麼說你不想叫男朋友也是真的?」梓健問。
「當然咯,千真萬確,覺得現在挺好,很安靜啊。哎梓健我問你個問題,你不要覺得奇怪哦。」
「已經覺得奇怪了。」
「好吧。」她微笑,「因為我還從沒和一個對我沒企圖的男人這樣喝酒聊天過,我現在的感覺也很奇特。」
「我是不太信你的話,不過你問好了。」
「你覺得女人對你來講重要嗎?哦或者說和你有感情的女人,你懂我的意思嗎?」
真是個奇怪的問題,問題很棘手,但梓健此刻卻有了興趣,想去一探究竟,好比看見洞中閃著光彩,想看一看那裡面藏著的是寶石還是廢礦。
「重要。」梓健多喝了兩口酒,「應該是非常重要。」
「那可以這樣說嗎,女人改變了你。」
「唔……可以。」
「都改變了你什麼?」
兩人互視一眼,談話的氣氛有些像放著錄音筆的訪談節目。
「………」
「不用說名字啊,大致說說。當然不想說也沒關係。」
「改變很多很多,如果高中的時候沒碰到那女人我還沉迷在網吧,肯定考不上大學。考上了大學另個女人又叫我別整天混日子,讓我有空看些有用的書,然後又出現個女人,幫我指了條以後走的路,讓我去考證券資格證書,後來工作了,又有個女人幫我在事業上有了突破,給我介紹客戶,接下來,女人讓我有了個家,太多了……大致說起來就是這樣。」
「有好多女人吧,裡面。」尤娜問一句。
「嗯,每個都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