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車後他讓妻子坐後面,以免開到一半又像上次那樣危險的鬧起來。
好在時間不晚寵物醫院還開著,年輕貌美的女獸醫察看後說問題不大,只是皮外傷,處理了傷口休息段時間就行了。
女獸醫在為john縫合傷口時梓健接了兩三個工作上的電話,小喻來到身邊仔細聽著,就像要知道什麼國家機密似的。
「john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打架。」
「你不牽著它嗎?」
「別的狗衝上來咬它,不是一隻是三隻。」
「你帶它去哪裡?樓下哪有狗會衝上來。」
「我帶它去找你了,走到一半就有三隻野狗跑出來。」
「你來找我幹什麼,不是和你說了有事打電話嗎?」
「你電話一直不通啊,而且下午還有個女人找你,還是個日本女人,我都聽不明白她在講什麼。」
「怎麼可能會有日本女人找我。」
「她就說找鄺梓健,然後的我都聽不懂。」
「不可能,你肯定聽錯了。老婆你別老是疑神疑鬼的好不好,電話響的時候你肯定在看電視對嗎?」
「是在看電視,可這有什麼關係?」
「那是電視裡電話在響,不是家裡電話。」
「肯定是家裡電話,不信你自己回去看記錄。」
都知道要翻記錄,看來妻子清醒了些。
「反正你都是不關心我們的,john都差點被要死,索性我也死算了。」
「john沒事了,醫生說了。」梓健拉過妻子的手,頭痛又來騷擾,「老婆你沒被咬到吧?」
「有啊,腳上被咬了兩口,手上被咬了一口。」
他拉起袖管,確實有被咬的血印。
「那你說啊,痛嗎?」
「沒感覺。」
「得狂犬病怎麼辦。」
「得狂犬病你不就能和那女人多相處會兒了嗎?」
「哎?」
「剛才你和那女人講話的時候,臉都快貼上去了。」妻子看向屋內的美女獸醫,「不正好成全了你。」
「別胡說了,等會兒陪你去打針。」
她哼了聲,不滿的扭過臉又說:「手上這口是被john咬的,我把野狗趕走了以後剛要抱它,就被咬了一口。」
「john大概也嚇壞了,以前我同學家養的狗被車壓了腿,我同學也是上去抱它,結果反被咬了。」
「就算你對它再好,它也會傷害你的對嗎?」
隱隱的梓健覺得這話妻子是說給自己聽的,你對他再好,他還是會傷害你。
處理完傷口帶小喻打了狂犬疫苗,這幾針算下來也要幾千塊,貴的匪夷所思。慶幸的是妻子情緒平復了,摟著john在後座睡著了。想來小喻這段時間受了好幾次傷,眼角的縫針,被狗咬的傷口,新年伊始就這樣不順,是不是該去九光觀求一簽呢?
回了家還真在記錄中找到個海外電話,看來妻子並沒幻聽,錯怪她了。她只是幻想又有女人要來搶走丈夫,而帶著john去找梓健。
就像被拋起的母親帶著出生幾個月的孩子去找絕情丈夫一樣。
可會是誰打來的呢,是日本的號碼,在日本的除了大哥李隆俊便是花勇,可是個女人……梓健想不到在日本存在女性朋友的可能。
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傻後不願再想了,吃了感冒藥一身疲憊的躺上床。
然而等了又等都過了一小時妻子還沒進屋,出去一看浴室的門再次鎖上,打開後她像上次一樣舒服的泡在浴缸裡,泡的皮膚起滿水皺,眼睛愣愣瞧著排風口,但排風扇沒開,浴室悶的叫人窒息。
只是小喻泡的很投入,連有人進來都渾然不覺。她的眼神如同在追憶美好過去,彷彿曾經最幸福開心的時光又重現眼前。
又或者她是在幻想美好未來,孩子牙牙學語,邁開人生第一步,她能像蝶兒一樣推著嬰兒車去公園曬太陽,將永遠餵不飽的寶寶捧在懷中,亦或扮鬼臉逗他開心,買來各式各樣奇特玩具塞進車裡讓孩子玩耍。
梓健伸出手輕輕一碰,小喻像觸電似的驚醒,一切美夢泡沫碎裂。
兩人沉默對視十多秒,妻子也伸出手撫摸梓健臉頰,似乎是看到了久違的夢中情人。跟著她音量很小的開口:
「你在啊,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
「真好。」
梓健深吸口氣,擰開排風,他深深感到自己正陷於進退兩難的境地。
妻子跨出浴缸,拂去鏡子上的水汽彷彿打量其實還年輕的身體。她的眼神也由迷惘轉為憤怒,感覺下一秒就會揮拳擊碎鏡面。
梓健仔細幫她擦乾身體,仔細的像在對待一件藝術品,忽然小喻身子一軟攤在丈夫懷中,然而在昏迷的那一刻,她的嘴角卻綻出笑容。
那個長途電話的確是花勇打來的,幾天後的晚上他又打來一個。而之所以上次會是個女人是因為花勇在日本找的小姐有意想整整梓健,可沒想到卻整到小喻。
花勇即將回來,恐怕還是因為在遠洋船上致人死亡又焚屍於無人島的關係,而當他問起梓健孩子的事時,梓健只情緒低落的回了他「等回來再聊」。
在那樣被感冒及頭痛困擾的晚上,妻子又在身邊,大談孩子的不幸顯然不是明智之舉。兩人約定在飛機場碰面,梓健去機場迎接花小勇。
挨過陰雨天,總算又見陽光。john拖著傷腿一瘸一拐也無法外出散步,這樣小喻也就整日悶在家裡看著她的電視,做著他的夢。連蝶兒來相邀也不予理睬。
妻子終日悶在家中無形裡也為梓健增加負擔,她有了更多時間胡思亂想,常常傻傻干坐,似乎病情又加重一層。對此梓健也無人訴說,他漸漸清楚光靠自己的力量無法解決這一現狀。
慢慢的就算梓健在家陪著情況也不如以前那麼好,高興時她會來招惹丈夫,扔個枕頭或零食。不高興時就衝著梓健發火,講些不著邊際的胡話,時而提及外面的女人,時而提及肚裡的孩子。
家裡沒有太多溫暖可言,甚至梓健也產生了害怕回家,害怕見到妻子的可悲念頭。
不知她下一秒會做出什麼,會說什麼。
可儘管如此,儘管害怕回家,但要扔下小喻不管乃至離婚的念頭,梓健一次也未萌生,他曾發過誓無論貧窮疾病都不會扔下她。
這是梓健此生所發過的最慎重的誓言,唯一兌現了的誓言。
雙休日梓健帶回兩盆千鳥花,花枝筆直,頂端綴著瑩藍色的花苞,花苞像快要落下似的壓彎花莖。
聽送的人說澆上幾天水花就會開,開出的花如同一千隻小鳥般密密麻麻,非常好看。
妻子在陽台上讓花曬太陽,又淋上水,隨後便瞅著花苞發呆,彷彿在思索兵乓球大小的花苞中會綻出什麼好玩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