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想知道什麼？」梓健回一句，身後吹來陣涼風，帶有屍氣。
「我想我們每人說一個心裡的秘密，那些瞞著對方，不說的事情。」
「哦？你心裡有這種事？」
「有。」小喻回應的很果斷。
梓健抓起她回暖的手，「那我先說？」
「嗯。」
他頓了幾秒，在腦中推出夠稱得上秘密的事，但首先映上腦海的還是不久前的驚叫與死亡。他盡量驅趕這些畫面，在恐懼與腥血中挖出過往的經歷。
「小喻，我對朋友是有戒心的。」梓健說，「因為我的初戀女朋友就是被我最好的朋友給搶走的，所以我知道這件事對我的影響有多大。一輩子能真正掏心掏肺的朋友很少很少。」
小喻吃了驚，這確實是男友從來沒說過的秘密。
「怎麼會呢？」
「因為那時候我們每天都在一起，半個暑假都很開心，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天她突然對我說我那個好兄弟對她表白了。」
「真過分，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
「可最後我那女朋友還是回到了我身邊，但自從那件事之後我心裡就對好朋友有了芥蒂，雖然我知道也不是每個朋友都會這樣，但那個陰影還是埋下了，明白嗎？」
「那後來呢？後來你們怎麼分手了？」
梓健歎口氣，換了另一種憂傷的口吻，「後來我變心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先背叛我還是什麼，我們在一起一年多以後我變心了，去追了另一個女孩。」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高中。」
「你和那個女孩子在一起了？」
「沒有，她很果斷的拒絕了我，還把我送的情書和禮物都給了初戀女朋友，因為她們兩個是關係很好的姐妹。」
「這不是報復嗎？」
「是嗎？」
「是啊，她先拆散你和那個好兄弟，然後你再去拆散她們好姐妹，不就是報復嗎？」
「大概是吧…最讓我覺得傷心的其實是我被拒絕以後，初戀還是原諒了我，一直陪在我身邊，一點也沒怪我。可我對她的感覺已經很淡了，我們又維持了幾個月的關係一直到高三分班，她去了其他學校，碰到一個追她的男孩子，我知道她那時候心裡還是很愛我的，只要我開口她就一定會拒絕那個男孩，可我說的是……『你走吧『。」
「你走吧？」小喻重複一遍，「你不要她了？」
「嗯，現在想起來我真覺得自己很無恥，她對我很好，和你對我一樣好。」
「那為什麼還要……」
「不愛了……那時候我是這樣覺得的，她對我已經可有可無了。」
小喻露出難過的眼神，有什麼話欲言又止。
「可小喻，我不會那樣對你的，絕對不會。那年我十七歲，現在我都三十歲啦。而且也正因為有過這段感情，我更不會再做同樣的事了。」
「唔…我知道。那過年的時候你抽屜裡的那些信，都是她寫給你的？」
「嗯，她寫過很多信給我，分手以後我有段時間很難過，還燒了一部分。」
「難過？不是你讓她走的嗎？」
「我後悔了，後來。人不是常說只有失去了才懂珍惜嗎？在身邊的時候覺得很多事都是理所當然的，其實不是啊……因為她愛你，才會為你做那麼多，要麼憑什麼呢……不過現在看來，這樣也好。至少我學會了珍惜你。」
「那我……是她的替代品嗎？」
「怎麼可能。」梓健有意弄亂小喻的**頭，「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可是老公……不能對朋友拿出真心，不是很糟糕嗎？」
「…唔，我曾經也想過，如果有一天我身邊一個朋友都沒了，不得不說，那肯定是我離開了他們。」
「我不希望有這麼一天。」
不遠處的村婦似乎睡著了，小喻身上的血漬漸漸被烘乾，發出隱隱的腥味。聽梓健說「秘密」，確實沖淡了剛才的驚恐與悲痛，但只要稍一想起，仍舊覺得心如刀割。
「好了，到你說了。」梓健扭過小喻的臉，不讓她注意外套上的血。
「到我了……嗯，到我了呢。」
「你裝什麼傻啊，不會我說完了你跟我說『老公其實我一點秘密也沒有吧。』」
她用力的搖搖頭，「我有的，而且如果我說，老公我也會算計你，你相信嗎？」
「怎麼可能，你腦子只有松子那麼大，怎麼算計的了我。」
小喻顯出有難言之隱的樣子，梓健抓起她的手，「真的算計我啊？快說，是什麼。」
「………」
「嗯？」
「我很怕會懷孕…特別是對梓健你。」
「為什麼啊？」
「我怕我不能幫你生孩子，很怕，很怕。我越怕就越想辦法瞞著你，找各種各樣借口應付你。」
梓健收起臉上的刻意笑容，「怎麼了？」
「我以前懷過一次，在高三。」
「恩我知道，這事你不是說過嗎？」
「不，你不知道……剛開始的時候我很怕，我想完了，被我爸爸知道的話一定會殺了我，再殺了那男的，可慢慢的，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接受了這件事，還很喜歡肚子裡的孩子，因為那是我和最愛的人的孩子，我甚至想把他給生下來。」
「這。」
「就算會被退學，會被爸爸趕出去，我也想把他生下來，說來很奇怪，孩子明明還只是個胚胎，可我已經喜歡上他了，這大概是只有做媽媽的人才能體會的感覺吧。」
「嗯。」
「可孩子死了，永遠不可能生下來。醫生說是宮外孕，孩子不在**裡，在輸卵管裡。不馬上做手術切掉的話會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