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兒轉過身來找小喻,好像是佑達有什麼事要同她說。梓健走到獨自一人欣賞山間風光的花勇身邊。
雖然嘴上說不介意,可眼神中還是流露出些許惆悵。
「機票訂好了?」
「嗯,明天晚上七點…比想的晚了幾個小時。」
「那你怎麼什麼都沒帶?還準備回去?」
「嗯,明天下午要回去一次。」
「你說我們在這裡走萬一迎面音彤走過來了,怎麼辦?」
「媽的哪有這麼巧。」
「我前些天就碰到了以前的女朋友,有時候就是那麼巧啊。」
「那是你作孽太多。」花勇瞟他一眼,「你碰到雅妍了?」
「不是她,是再以前個,高中的時候,十年沒見了竟然還能碰到。」
「那我的命肯定沒你悲慘,不可能碰的上音彤。」
梓健笑笑,想起再遇初戀時的痛苦。
「梓健你這次這個和以前完全不一樣,是真要打算結婚的咯?」
「不是真的難道還鬧著玩?玩不動啦都快三十歲了,一想我也快三十歲了,嚇一大跳。」
「這個不錯,不像雅妍那麼強勢,也不像叮叮那麼黏人,感覺很適合你,而且有旺夫相。」
「旺夫相?你也信這個哦?」
「我說著玩的。」
花勇點起煙,眺望山下的遠景。或許他也是懷念起了曾經的時光。很奇怪,曾經一同走在這片山間的情侶們,無論是雅妍梓健、老牛斜視、馬莉嚴吟君、花勇音彤、小怡餅少,全都沒有好結果,這是不是某種宿命呢?
有片看不見的宿命的陰雲籠罩在這山間。
「花勇你爸現在是在白百合精神康復中心上班?」
「沒錯,怎麼突然問這個?」
「好像聽你提過突然有些好奇。」梓健也抽起煙,「這裡面會把神經不正常的人關起來?」
「一定要的啊,神經病也有分三六九等,症狀輕的一塊地方,重的一塊地方。還有種瘋的生活不能自理,連吃飯拉屎都不知道的關一個地方。」
「真會有這種人?」
「有,我爸以前就說過一個失手把自己小孩悶死的媽媽,大小便失禁,唯一會做的事就是聞自己孩子以前的尿布,以前的尿布還不是用了就扔的,就真的是尿布,洗了晾乾了再用,這媽媽就拿著尿布一直聞。」
梓健將煙在地上掐滅後扔入山林間。
「還有種也很誇張,跳海自殺被人救回來的,精神受了刺激什麼也不記得,身上又沒有證件,完全失憶瘋瘋傻傻,警察沒辦法就送到醫院,一住就是三十年,從三十多歲一直熬到一頭白髮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我們感冒吃感冒藥就好了嘛,肺癌割了半個肺也會好,可精神病沒法治,吃的那些藥老實說都是鎮靜劑,人越吃越傻。」
「嗯…花勇,你別變這樣啊。」
「我爸說我快了,神經病最初的症狀就是脫離社會,我說要去捕魚船上工作他就不理解,可他也知道阻止不了我,就送了我四個字——好好活著。」
「好好活著。」梓健大笑不止,「你爸真搞笑。」
「他是認真對我講的,其實我是無所謂啦,因為我爸這人有時候就是喜歡故弄玄虛。」
梓健想到自己的父親,父親他絕不會說出「好好活著」這四個字來,頂多說「好好學習」。
逛的累了幾個人坐到山腰間一家新開的茶吧,茶吧一看就是不常有人光顧的那種,服務員對著下沉的夕陽懶洋洋的,對於點的兩壺菊花枸杞茶也愛理不理。蔡佑達拿出鏡子像女人般左照右照,他的髮型像國家領土般「神聖不可侵犯」,兩側的鬢角壓了又壓。
可他人很好,無論誰相求都幾乎有求必應,絕對是個值得交的朋友,小喻回來告訴梓健,興奮的說佑達已經幫鼕鼕找了份工作,在廣告公司做助理。雖然薪水不高,一切從零做起,可能學到真材實料的東西,而且最重要的是對方答應隱瞞鼕鼕未成年的事實。
轉而小喻又將這件事告訴了坐在落地窗邊的鼕鼕,一與小喻交談這孩子就露出不一樣的神情,好像小喻是他身上某個機關的鑰匙,只有她才能打開。
可當梓健試圖加入兩人的交談時,鼕鼕表現出來抗拒,接著又陷入沉默。這不禁叫梓健擔心,這副模樣能適應工作嗎?社會不像過家家,處處有著肉眼看不見的勾心鬥角。
夜幕降臨,幾個人來到山下的太陽飯店,在一間不大的包廂中為小喻慶祝生日,唱生日歌,吹蠟燭切蛋糕。
林牧師也來了,少見的喝了幾杯紅酒,還拿起相機為梓健和小喻這對親密戀人合照。小喻今晚很漂亮,即便被塗了半臉奶油也可愛迷人。
幾個人甚至起哄要梓健用舌頭舔了她臉上的奶油,但小喻一直在躲,大概是因為鼕鼕在場,擔心孩子看到太情.色的東西會有不良影響。
小喻去外面洗手間洗臉,蝶兒喝了不少醉呼呼的坐到梓健身邊說「心事」。
「梓健有件事我要很認真的和你說。」
「啥?」
「我說有件事我要很認真的和你說。」
「嗯,我問你什麼事。」
「就是小喻很愛你,我看的出來,她從小到大只這樣愛過兩個男人,一個是高中的一個,另一個就是你。」
「嗯。」
「你千萬不要讓她傷心,別看這小女人整天沒心事的樣子,其實她已經受不起傷了,你和她如果沒走下去我怕她會接受不了。」
「蝶兒我明白你的意思啦。」梓健又倒了半杯紅酒。
「不,你不明白,她有很多問題呀,你還不瞭解,她不敢和你說,怕你知道了以後會有這樣那樣的想法。可…可我大概是醉了吧,語無倫次了。但至少要讓你明白這點,她不像我,有話直說,說話沖就沖了,小喻心裡有秘密不敢和你說,可你們鑰匙真的走到結婚這一步,你就不得不知道。所以呀,你要逼她,逼她告訴你!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