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睡到七點卻想不出起來要幹什麼,只好又睡。九點仍舊沒想到要幹什麼,便繼續睡。再醒來已近十二點雖然腦子還是一片空白可實在睡不著了,覺得閉上眼想到睡眠就要吐。
刷牙洗臉後癡癡望著電視,久久不知打開。直到窗外四隻喜鵲唧唧喳喳的飛過才將梓健從晃神中叫出來。
隨之在煤氣上燒了兩包冷凍湯圓下肚,來到衛生間襯衫還堆在塑料盆中未洗,這兩件襯衫與西褲也穿了有半年,和客戶交往客戶總希望看到服務自己的是個體面人。這樣也在潛意識中增加了專業性,打扮得體當然會增加專業性。
梓健將兩件襯衫洗了,心中想好了一會兒去逛商場,買兩件新襯衫西褲,或許還能再理個發。畢竟孤獨男人也有買衣服理發的權利吧。
在幫兩條狗加了狗糧後正要出門小喻打來電話。
「師傅昨天那兩個客人開好戶了,說下星期一去銷戶。」
「那很好啊,都順利哦?」
「嗯順利,他們跟我的關係不錯,都挺喜歡我的。」
「那就好,和他們保持聯繫。」
「哦……那我現在去找你行嗎?」
「找我?找我幹什麼?」
「我昨天幫john買了狗枕頭,今天送過去行嗎?」
「狗要什麼枕頭,哪個john?」
「老john呀,老闆說用這枕頭狗睡覺會很舒服。」
「我現在要出去。」
「是嘛……」
梓健想起廬小喻平日在公司見客戶的穿著打扮也有些老舊,或許也該換套新的。這樣下次兩人再一起出去與客戶吃飯也更有效率。
「要麼你也來,和我一起去。」
「去哪裡?陪客戶嗎?」
「不是,去買衣服,你平時上班穿的這套衣服也穿很久了吧?」
「唔…是有三個月了。可我經常洗啊,還燙咧。」
「不是洗和燙的問題……算了,我們在虹飛廣場碰頭,有問題嗎?」
那頭沉默幾秒,像將問題放在手掌掂份量一樣。
「虹飛廣場,知道了。」
虹飛廣場……鄺梓健隱約記得在第一輪實驗中溫妮和周昊曾在那裡約會,那晚靦腆的周昊向溫妮表白,溫妮拿出梓健送她的唯一禮物——褪了色的鈴鐺,晃了兩下表示男友對自己還很好,可當晚在電話中,梓健即親口結束了這段最為難忘的初戀。
梓健來到虹飛廣場的大銀杏樹下等廬小喻,圍著銀杏樹四週一圈的是精巧的綠色園藝椅,幾對情侶正迎著此刻的充沛陽光打情罵俏。
廬小喻用了比預計更久的時間由地鐵出口上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跑到梓健身邊,一手拎個皮包,一手拎個裝有骨頭狀狗枕頭的塑料到。
「你怎麼這麼慢?」梓健抱怨句。
「我地鐵…乘錯方向了,乘到飛機場去了。」
「你什麼腦子啊,每站都會報啊,你不聽的?」
「我沒乘過這條線。」
「唉算了吧。」
「師傅為什麼要來買衣服?我就覺得身上這套不錯啊。」
「太舊了,買套新的比較好,靚麗的衣服顯得更專業懂不懂,不然公司為什麼一定要我們穿正裝?t恤短褲不是更輕鬆。」
「哦。」
兩人走入廣場上的幾座商場,一樓大廳清一色賣的都是化妝品,精明的商家在一樓佈滿化妝品必定有其險惡的目的,走在其間不斷有熱情的店員上來推薦,小喻像有興趣,可又不敢多做停留。當然他不停留不是因為梓健,而是因為這些粉底眼影少則幾百多則上千,這位剛轉正的小女人根本買不起。
乘坐自動扶梯來到二樓三樓,兩人一家家店逛著。廬小喻和其他正常女孩一樣對逛商場情有獨鍾,梓健想像的出她平常和住的蝶兒一閒了就會去逛商場。可梓健是為了要買工作的套裝才來的,不可能陪她漫無目的亂走,便加快腳步去了幾家他所知道的西服襯衫專賣店。
「師傅有沒有人說你不講話的時候很嚴肅?」小喻問道。
「從來沒有。」
「那大概他們都瞎了吧。」她小聲嘀咕。
「小喻你買條西裝裙再買件襯衫,等天再熱點下面配雙絲襪就行了。」
「哦。」
「就這兩條,你去試試看怎麼樣。」
小喻走進試衣間梓健又去男裝區逛了圈,也挑了幾樣中意的商品。他挑衣服的眼光完全是受雅妍的影響,同居近兩年耳濡目染的對於服裝的品味及搭配也與以往不同了。
每個女人出現在你生命中,都是為了改變你而來——或好或壞的改變。
小喻走出來,果然是人靠衣裝,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加上其**頭的造型完全屬於和藹可親的類型,這種類型還是非常適合談客戶的,太漂亮的業務員反倒會引來麻煩。
「你覺得ok嗎?」
「唔,還行。其實我對買衣服沒什麼經驗,平時都是蝶兒幫我挑的。」
「我覺得還可以,先留著再看看其他的。」
「哦。」
兩人又晃了晃,店內正播放著jay的「想回到過去」,不免叫人產生一絲感傷。
「小喻你和那兩個客戶約好星期一去銷戶?」
「恩是的。」
「那你星期一別去公司了先去找他們,陪他們銷戶要緊。」
「我也是這麼想的。」
「銷之前要『打預防針』啊,別的證券公司肯定會挽留,你要先告訴他們該怎麼做。」
「噢,曉得。」
梓健也換了條新西褲,新襯衫,這家店衣服的版型都特別好,穿上再醜的人也會頓時精神抖擻,當然價格也讓人精神抖擻。
挑來挑去人也累了便去收銀台付賬,梓健幫小喻的那份也一起付了,一來作為男人該這麼做,二來小喻在心中想著老john,這點確實叫梓健感動。世界上還沒有人,主動的、單純的,為這條丑狗著想。
廬小喻是第一個,也將是最後一個。
如果不是因為溫妮和梓健一起撿到john,溫妮在面對這條陌生的醜狗時恐怕也不會露出小喻的那份神情吧。
作為回報小喻請梓健喝咖啡,與此同時在她的心中應該也悄悄發生了某種變化,這個開始討厭、畏懼、不想靠近的二百五「師傅」漸漸的成了另個模樣,另個讓她喜愛的模樣。
他們走進臨街的咖啡店,窗外柔和的陽光洩在長桌上很是舒適,梓健要了杯曲奇星冰樂,小喻要了杏仁滿天星。
「小喻,住你家那裡的鼕鼕,他多大?」
「初三,我上次看到你和他打籃球了。」
「嗯,可他話真少,我和他投了半天他都不說話,我和他說話他也不理我。」
「你和他說什麼了?」
「嗯……就是說他姿勢不對永遠投不進。」
「可師傅我看你也沒投進去啊。」
「我穿這衣服手伸不開,你懂什麼。」
「……可鼕鼕他挺可憐的。」小喻放下杯身沾水的滿天星,語帶憂傷。
「怎麼了?這孩子。」
「鼕鼕小學的時候他爸媽在同一家裝卸廠上班,在鹿港那裡的廠。後來工廠出了事故死了好多人,大概有十幾個,鼕鼕他爸媽就是其中兩個。」
梓健望一眼柔和的陽光,沉默不語。
「賠了一筆錢,可後來爺爺又病了又花了不少錢治病,所以現在過的很辛苦,鼕鼕一個人照顧他爺爺,我們這些鄰居也經常幫著照顧他。」
於冬升在投籃時流露出的空洞眼神,絕不是十五歲孩子該有的眼神,原來是因為這個。
兩人安靜幾分鐘,聽了首老歌「blowingthewind.」稍微緩解了個中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