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劉子菲和同事一起報名參加爵士舞班,她打電話給梓健說有些新的客戶資料要給他,但實則是想要趁他去爵士舞班門口等她時,向同事炫耀一下自己是有個還不錯的男友。
但事實上梓健從未對劉子菲說過要和她在一起、談戀愛之類的話。劉子菲不算醜女可身上總有種梓健喜歡不起來的氣息,那氣息或許來自於高中的記憶,來自相識十多年的記憶。不過看到有客戶資料的份上梓健還是在舞房門口等了一個小時,看十多個女人在個老女人的帶領下亂鬧一陣。
但在看一群人跳舞的過程中梓健的目光定格最多的是在子菲的徒弟身上。這徒弟上次去銀行門口等子菲時也見過,聽說有六七個男人同時在追她,女人長得確實不錯,年紀也不大,可卻透露出種說不好的能讓男人著迷的氣質。聽劉子菲叫她,好像是叫「尤娜」,取這名字的或許是混血兒。
滿足了劉子菲的虛榮心她抓著梓健的手一同去舞房不遠的湖南菜館吃晚飯,晚飯中梓健喝了不少酒,問子菲有沒有興趣去桂林,公司又有旅遊卡發下來,子菲說「你去我也去。」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畢竟梓健曾親眼見過嚴吟君和馬莉由於那曖昧不清的關係,結局十分悲慘,馬莉做了小姐,嚴吟君拋棄花花世界。媽呀,太嚇人了,梓健想到的時候拿資料的手都在哆嗦。
男女單獨去旅遊除了上床還能幹什麼,而劉子菲這種二十八歲的女人,如果真不小心落入其上床陷阱那就完了。你就算再不喜歡她也會纏著你,纏的你事業生活全化為一片廢墟為止。
可如果和剛剛那位尤娜就另當別論了,光從男女**關係的角度來說,和尤娜出去旅遊可以列入考量範圍。
六年後梓健的這一想法成了真,他帶著林貞勝的骨灰和尤娜去了浮沉,那次旅遊確定了他下半輩子的悲哀人生。
吃過飯梓健裝醉而免去送劉子菲回家的麻煩,他一個人晃蕩蕩朝地鐵站走去,經過一家正在關門的體育用品商店時,不知為何他想到了「凹字樓」裡住著的一個叫「鼕鼕」的初三學生,男孩的性格孤僻或者說怪異,一看就沒什麼朋友,打著山裡孩子都扔了的橡膠籃球。
忽然梓健想花個三四百塊進去買個皮籃球送給鼕鼕。可身高一米九的店員跨出大門扣上鎖,又伸手扯下捲簾門。
無奈梓健只好繼續往前走,將近九點,明天休息日這麼早回去實在無趣,家中除了john之外什麼也沒有。梓健忽然覺得自己工作了之後其實變得沒有朋友了,休息時間不是和客戶就是和狗渡過,從前的狐朋狗友也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而不常見面,單位同事又不和自己胃口,張振偉有妻有女,柳永是個無腦的毛頭小子,曲佳瑞嗜酒奔放,陳弘華又醜的封頂。
這麼一想梓健陡然覺得自己現如今的生活,錢是賺到了,可沒有了過往的精彩。不經意間地鐵站已走過了一公里,可他也沒回頭,走過就走過了,大不了一會兒直接叫車回家。
路旁幾家酒吧閃著靚麗的霓虹,對面是中檔公寓小區。剛剛酒沒喝夠,梓健想再喝幾杯,便走入其中一家看起來最陳舊,綵燈也最不出彩的。他不想進那些亂哄哄吵的頭痛的酒吧,畢竟早已過了二十四歲的年紀。
名為「」的酒吧,倒挺安靜。小而精緻的舞台上有位女歌手在唱《愛要如何走》,梓健坐在幽黃的吧檯邊要了杯加冰威士忌,聽那歌手深情的演唱。
世上好嗓音的人千千萬,差別只在用的「情」上,同樣一首歌、一個嗓,用不用情的差別明顯。至少梓健喜歡台上的那位歌手,一曲唱罷他鼓了掌。
歌手看起來二十七八歲,長卷髮,可以想像在這種無名酒吧做駐唱歌手的生活,其一天可能要趕三四家酒吧,勞累奔波下來可能還賺不到幾百塊錢。
威士忌的醇感在口中漫延,正想著手機振動起來,是廬小喻打來的。這時間打來怕沒什麼好事亦或是根本撥錯電話。
「喂師傅,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好,你說。」
「我剛和兩個客戶吃完飯,他們答應我明天來開個新戶然後把本來那家證券公司的股票基金轉到我這裡來。」
「有多少?」
「十幾萬總有的吧,我想。明天我陪他們去公司開戶休息天也有的哦。」
「恩有,可小喻啊,公司沒教你們女孩子晚上不要單獨和男客戶去吃飯嗎?你不懂裡面的危險?」
「當然懂啊,可師傅是一男一女哎而且都五十多歲了,兩個人都是唱越劇認識的,現在在談戀愛,五十多歲的黃昏戀呀。」
「那你怎麼會搭上的?」
「前幾天我在群裡聊天,我們本來的一個客戶他幫我介紹的,那個客戶也是唱越劇的。」
「那你也會唱越劇?」
「我哪會啊,我只會唱卡拉ok,啦啦啦。」
「好了,你別唱了。」
「師傅你在哪兒?」
「酒吧,幹什麼?」
「沒什麼,隨便問問,一個人在喝酒?」
「嗯……」
「那你一個人喝酒家裡的狗不是太可憐了?」
「喂!你管的很寬哎,我知道你好不容易拉到個客戶高興的飛上天了,可也別管到我頭上來啊。要等他們開了戶再到對方證券公司銷戶,資金轉過來了你再高興好不好?弄不懂你在高興什麼。」
「哦…知道了,老男人。」
「你說什麼?」
「我說『好煩人』,掛了。」
廬小喻掛斷電話,梓健歎口氣不由感到這女人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自己稍微對她好了點越來越沒大沒小,可不知為何梓健沒辦法再凶起來,或許是看她工作真的很努力,就像剛才,小喻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去陪那對黃昏戀的客戶吃飯,避免兩人的尷尬氛圍。
「百齡壇,謝謝。」身邊傳來個女人聲音,看去是一個身穿洋裝裙口很短又緊緊包裹臀部,戴兩片銀質耳環化著艷妝的精緻女人。
她沖梓健笑笑,梓健也回以微笑,像這種女人梓健從大學時就能一眼看出是幹什麼的。
梓健又要了第三杯威士忌,想喝完這杯就走了。
「沒見過嘛,第一次來?」女人開口說。
「嗯剛好經過又想喝酒,就進來了。」
「覺得這裡怎麼樣?」
「不錯,挺安靜,歌也好。」
「那以後多光顧啊,可以叫上朋友一起來。」
「想是想可惜太遠了,不方便。」
女人喝口榛色的酒,或許是酒精關係嘴唇顯得艷紅。
「那來都來了想不想知道這最精彩的是什麼?」
「哦?什麼?」
「是人咯。」女人撫摸自己耳垂又順著耳環一路摸下來,動作有點老派。
「哦,多少錢?」
「這裡不談錢的。」女人用能陷入男人肌骨的聲音說,「可最近我手機壞了,我聽說最新一代az手機不錯,想換一台。」
廣告中新一代az手機售價將近6000,換言之這女人一夜售價6000,梓健真想罵髒話,她的b難道是黃金做的?6000一晚上簡直開玩笑。可礙於自己在這人生地不熟,萬一弄不好女人一招手黑暗角落出來四五個男人將自己圍毆一頓也划不來。
梓健笑笑,喝下最後口酒,頭也不回的走出酒吧。
原本感覺挺不錯的地方,卻被這女人搞臭了。他點上根煙攔下正從不遠處駛來的出租,決心還是回去陪陪john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