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槍聲不絕於耳,蕭雲飛和張平聲一邊聽著那些軍警的慘叫聲,一邊心中都在流血,這是多麼殘忍的手段啊,殺害俘虜這種事情,也只有這群禽獸才做得出來。
張平聲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他慢慢地抬起手中的步槍,對準了那些機槍手。
蕭雲飛連忙制止住了張平聲的行為:「平聲,別激動,就算你開槍了,也救不了那些人,同時,你還會暴露我們的目標,到時候我們倆誰都逃不了。」
張平聲手一顫抖,放下了槍,他悲憤的對蕭雲飛說道:「那我們應該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日本鬼子屠殺我們的同胞不成嗎?」
「這筆賬我們記下來,只要我們能離開南京,重新回到部隊,就一定要讓小鬼子知道我們的厲害,這個仇,我們是一定要報的。」蕭雲飛咬牙切齒地說道。
「對,報仇,報仇,這個仇一定要報!」張平聲也憤憤然的說道。
「走吧,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蕭雲飛深深歎息著,然後拉著張平聲離開了漢中門,向著草場門奔去。
漢中門的屠殺,只不過是一個序幕而已,大規模的集體屠殺也就從漢中門開始了,蕭雲飛和張平聲進城的那一刻,正好是日軍的入城式,全城已經戒嚴了,蕭雲飛和張平聲只能憑藉著對南京地形的熟悉,不斷的在各巷子之中跑動著,以躲避那些日本兵,或許現在正在舉行入城式,所以城內的日軍或多或少的收斂了一些,但蕭雲飛知道,這種假象只會維持一小會兒,大規模的屠殺將會在入城式結束後進行,到時候,雨花台、草鞋峽、魚雷營、煤炭港、燕子磯等地,將會有大量的軍民被日寇集體殘酷屠殺,整個南京城將會籠罩在恐怖之中。
「放開我,放開我,哥,哥,救我,救我!」正當蕭雲飛和張平聲兩人不斷的躲避著日軍大部隊的時候,在一個小巷子中,聽到了一個女孩的呼喊聲,除此之外,還有日本兵的狂叫聲和一個男子的怒罵聲。
「放開我妹妹,放開她,老子跟你們拼了,妹妹,你等我,我來救你,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男子大聲地喊著。
「婉欣,你等我,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保國,你要珍重,婉欣不能再陪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我們來生再見!」
「不!」蕭雲飛大叫一聲,林婉欣死前的絕然讓他痛徹心扉,此時,他聽到那個男子叫著一定要救自己妹妹出去的時候,他彷彿又想起了林婉欣,自己沒能救出林婉欣,那是自己終生的遺憾啊。
蕭雲飛忽然暴起,放下手中的狙擊步槍,從腰間拔出刺刀,飛快的衝進了巷子。張平聲連忙拾起蕭雲飛的狙擊步槍,緊隨著蕭雲飛衝進了巷子。
巷子中,兩個日本兵正拉扯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大聲地哭喊著,在離那個小姑娘不遠處,一個男子正奮力的和三個日本兵扭打在了一起,也不知道這些日本兵出於什麼目的,他們並沒有急著用刺刀刺死那名男子,而是三個人一起圍攻著那個男子,而那個男子,顯然也不是什麼軟柿子,拳腳功夫尚可,一個人居然和三個日本兵打得勢均力敵,那三個日本兵並沒有佔到什麼好處,或許是因為這個男子有點強悍,使得那三個日本兵起了興致,如果在這個時候用刺刀刺死這個男子,似乎有損他們大日本帝國皇軍的威名了,所以那三個日本兵還是優哉游哉的和那個男子打鬥著,反正他們不急,等到那兩個日本兵爽完了,自然會輪到他們了。
那名男子顯然很著急,那兩個抓著他妹妹的日本兵,已經迫不及待的在撕他妹妹的衣服了,如果自己短時間內不能擺平那三個日本兵的話,那他的妹妹就要受辱了,這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
「哥,哥,救我,救我!」女孩還在拚命的掙扎著,並不斷的喊著她哥哥,那兩個日本兵狠狠地在女孩的肚子上砸了兩拳,女孩頓時痛苦的蹲了下來,什麼話都喊不出來了。
「八嘎,花姑娘滴,快快脫衣服的由!」一個日本兵狂叫著,女孩眼淚汪汪的看著自己的哥哥,知道哥哥一時半會兒難以脫身,而且在這樣打下去的話,哥哥遲早會被這幾個日本兵幹掉的,於是,她很是決然的看了自己哥哥最後一眼,大聲地對哥哥說道:「哥,你別管我,走啊,走啊!哥哥,我們來生再見。永別了!」女孩說完,就一頭撞在了身邊的牆上,鮮血從她的額頭流下,她沿著牆慢慢地滑落,倒在了地上,不能動彈了。
「不,妹妹,妹妹!混蛋,狗日的,我跟你們拼了我!」看到自己的妹妹就這樣死了,男子滿懷著悲憤,和眼前的三個日本兵拚命的打著,此時,蕭雲飛也趕了過來,看到地上躺著的那個女孩,頓時也怒火中燒,他拿起手中的刺刀,大喝著向那兩個有點驚呆的日本兵衝了過去。
「支那軍人!」那兩個日本兵顯然看到了蕭雲飛身上的軍裝,他們連忙去拿自己扔在地上的步槍,可是此時已經來不及了,蕭雲飛一個飛身,就將那兩個日本兵撲倒在了地上,然後,他狠狠地、連續的將刺刀插入了那兩個日本兵的心窩口,連紮了好幾下,終於,那兩個日本兵不再動彈了,此時,圍攻那個男子的三個日本兵立即放棄了對那名男子的圍攻,向蕭雲飛猛然撲了過來,張平聲也瞬息趕到,他將手中的傢伙一扔,然後拔出刺刀衝了過去,揪住其中一個日本兵打了起來,那個男子當然也不會放過那三個日本兵,他也拉住其中一個打了起來,真正撲向蕭雲飛的,也就是一個日本兵而已。
蕭雲飛站起身來,手握著刺刀,和那名日本兵對峙著,那個日本兵顯然感受到了蕭雲飛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的殺氣,於是,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抖,顯然是害怕了。
「狗日的,去死吧!」蕭雲飛大喝一聲,握著刺刀衝殺了上去,和那個日本兵扭打在了一起。蕭雲飛這種不怕死的打法,讓那個日本兵顯得異常的無力,他想反抗,但是在強大的對手面前,他根本無力反抗,最終,他還是被蕭雲飛一刀刺死了。
當蕭雲飛結果了這個日本兵的同時,另外兩個日本兵也被結果了,那個男子殺死日本兵之後,一下子撲到了自己妹妹的屍體邊上,哭喊著呼喚著自己的妹妹,可是,他的妹妹已經沒有了呼吸,已經死了。
「妹妹啊,妹妹啊,哥哥沒照顧好你呀,妹妹,爹,娘,我對不起你們,我沒有照顧好妹妹啊,嗚嗚嗚~~」男子傷心的抱著自己妹妹的屍體哭著,蕭雲飛蹲下身子,拍了拍那名男子的肩膀,說道:「好了,別哭了,逝者已矣,你妹妹已經死了,再哭也沒用了,起來吧!」
男子狠狠地甩開了蕭雲飛的手,怒目而視,吼道:「你知不知道什麼是親情嗎?你又沒有什麼親人死在日本人手中,你當然不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了,如果不是你們這些當兵的放棄南京城,我們能受這樣的苦嗎?如果不是你們這些當兵的貪生怕死,我們能像現在這樣,連牲口都不如的被日本人肆意屠殺嗎?」
蕭雲飛沒有說什麼,確實,放棄南京城,軍人負有不可推脫的責任,如今日軍在城中胡作非為,肆意屠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座城市已經失去了軍隊的保護,這些城中的難民已經失去了安全的保障,才使得日本人可以任意欺凌城中的百姓。
張平聲來到那個男子身邊,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看看你,五大三粗的一個人,為什麼不參軍保衛南京城?在這裡譴責我們,你覺得很有意思嗎?你知不知道,南京淪陷的那一天,他失去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知不知道!不錯,南京衛戍司令部放棄了南京城,很多官兵也紛紛的拋棄武器,倉皇而逃,但是,我告訴你,我們沒有,沒有!即使現在南京已經淪陷了,我們還是在戰鬥,我的部隊,還有他的部隊,全體官兵都戰死了,沒有一個向日軍投降,沒有一個是在背後挨槍子的,你說我們沒有保護南京城?你憑憑你的良心說說看,我們哪裡沒有盡心盡責了?你說啊,說啊!」
蕭雲飛站起身來,揮了揮手,對張平聲說道:「別說了,平聲,他剛剛失去了自己的妹妹,心中難受,人之常情,我們還是走吧!」接著,蕭雲飛拿起一把三八式步槍,從五個日本兵的腰間取下裝彈盒,然後拿了四個彈盒,全部裝滿子彈,交到那名男子手中,問道:「會不會開槍?」
那個男子擦了擦眼淚,茫然的看了看蕭雲飛,搖了搖頭,於是,蕭雲飛拉了拉槍栓,教了那名男子如何放槍,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拿著這支槍,還有這些子彈,自己想辦法離開南京城,好自為之吧。」說完,蕭雲飛和張平聲離開了小巷,只留下那名男子呆呆的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