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蕭雲飛等八人分成四組,分別去城中不同的地方尋求出路,其中,蕭雲飛和張平聲一組,大家相約,不管有沒有找到出路,四天之後,仍在中央軍校集合,過時不候。
「雲飛,我們不如去江邊再看看,有沒有機會渡江?」張平聲對蕭雲飛說道。
蕭雲飛雖然知道,此時江邊未必有船,但有的時候,也未必沒有,人總會在絕望的時候能看到那麼一點點的希望,或許,江邊還有船呢?
「好吧,我們出挹江門到下關一帶再瞧瞧吧,記住,現在城內城外到處都是日本人,我們行動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絕不能讓日本人發現我們。」蕭雲飛對張平聲說道。
張平聲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雲飛,那我們去吧!」
兩個人小心翼翼的潛出中央軍校,向著挹江門方向前去,剛出中央軍校走了沒多久,就看到數十名南京警察正被一個班的日本兵押著,向著某處趕去。
「這些人將會被帶往何處呢?難道說是戰俘營裡?」張平聲有些好奇地問蕭雲飛。
蕭雲飛點了點頭,說道:「應該是吧,而且明天,或者後天,就有可能將這些人處死了。」蕭雲飛的神情顯得異常的悲憤,因為他知道,12月15日,也就是明天,2000餘名中國被俘的南京軍警,將會被押送到漢中門外被屠,這是多麼殘忍的屠殺啊,那可是放下武器的軍警人員啊。
「平聲,你要記住,我們哪怕是被敵人包圍難以脫身了,也絕不能放下武器,哪怕最後戰死,也是死得其所,放下武器投降,命運就不是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上了,放棄抵抗,就意味著死亡,所以,死也不降!」蕭雲飛對張平聲說道。
張平聲有些詫異的說道:「雲飛,日本人進城進行零散性的屠殺我相信,但對放下武器的戰俘平民進行集中屠殺,那是不是太喪心病狂了?」
「昨天挹江門外下關和中山碼頭的屠殺,你又不是不知道,難道說你忘了不成?」蕭雲飛看了張平聲一眼,說道。
「我知道日軍對下關和中山碼頭一帶的軍民進行射殺,可如果我是當時日軍指揮官的話,或許也會這樣做,畢竟在那裡的軍隊並沒有投降,完全還有可能抵抗,在這種情況下下令攻擊,也無可厚非,當然,我不是說小日本的這種殘酷的行為正確,那也是有傷天和的。」張平聲說道。
蕭雲飛看了看張平聲,知道張平聲對於那所謂的《關於戰俘問題之日內瓦公約》還存有幻想,雖說以張平聲的為人,是絕對不會投降的,但他對於那一紙空文抱有的幻想,還是太不切實際了。
「從明天開始,你就知道小日本的殘暴了,明天,日軍將會舉行入城式,到那時,大屠殺將會真正開始,現在只不過是大屠殺的序幕而已,平聲,我告訴你,只要我們能離開南京,我蕭雲飛指天發誓,絕不留一個日本俘虜,只要是日本軍人,必殺之!」蕭雲飛恨恨的說道。
看到蕭雲飛有些扭曲的臉龐,張平聲頓時感到有些寒顫,一向溫文爾雅,一番儒將風範的蕭雲飛,現在確是滿身的殺氣,仇恨,已經覆蓋了他的心靈,如果不是因為林婉欣的死,或許他不會這樣。
張平聲拍了拍蕭雲飛的肩膀,說道:「雲飛,我知道,弟妹的死,對於你的打擊很大,但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情緒啊,特別是現在,敵眾我寡,敵強我弱的時候,更應該要理性一些。」
蕭雲飛點了點頭,對張平聲說道:「放心吧,平聲,我自有分寸的。」
「那些警察怎麼辦?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的話,拿這些警察必死無疑了?」張平聲看著那些被押送的警察遠去的身影,悄悄地問蕭雲飛。
蕭雲飛點了點頭,對張平聲說道:「對於這些人,只能看他們的運氣如何了?走大運的話,或許還能逃過一劫,不過,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好了,我們快點去挹江門吧,留在這裡,也沒啥用。走!」
說完,蕭雲飛和張平聲兩人手持著步槍,貓著腰,在南京的大街小巷之中亂竄著,對於南京的地形,生活了三年之久的蕭雲飛是非常熟悉的,所以他帶著張平聲以房屋為掩護,不斷的躲避著日軍。
街上,到處都是零零落落的屍體,時不時的會傳來一聲聲慘叫聲,有時候,小鬼子的一個小隊也會從蕭雲飛他們藏身的位置邊上走過,反正整個過程驚險異常。
來到挹江門邊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蕭雲飛和張平聲從挹江門邊一處倒塌的城牆根部爬出去,接著,向著下關江邊跑去。
「雲飛,屍體!大片大片的屍體!」來到下關,還沒到江邊,只見江邊一大片的屍體,都是昨日跑到長江邊上尋求出路的軍民的屍體,這些屍體,少說也有上千具。
蕭雲飛和張平聲在屍體堆裡走動著,邊走邊看有沒有吃的東西,當然,這種可能性很小很小。
地上,除了屍體之外,還到處遺棄了不少的武器,有中正式步槍、捷克式輕機槍、還有什麼漢陽造之類的槍支,有些步槍中的五發子彈,居然一發都沒有打,還有幾個士兵屍體上,還發現了不少的彈藥。
「那麼多的彈藥,那麼多的人,居然不知道反抗,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同胞以及自己被敵人殺害,不抵抗,不抵抗!不抵抗!寧可自己喪生,也不抵抗,簡直沒有骨氣!」蕭雲飛越說越氣,這些沒打一槍一炮的士兵就這樣死去,也只能說是活該吧!
「雲飛,我們還是先收集一些子彈吧,這把捷克式輕機槍看樣子還能用,子彈也不少,帶上吧,或許有用!」張平聲說道。
「平聲,收集子彈我沒意見,但這把輕機槍帶上,對於我們的行動,恐有不便吧。」蕭雲飛對張平聲說道。
「一把捷克式輕機槍算不了什麼,放心吧,雲飛,帶上這支輕機槍,對於行動不會有什麼影響的。」張平聲自信滿滿的說道。
蕭雲飛只能點了點頭,既然張平聲執意要帶,他也不再反對什麼了,說起來,有把輕機槍,對於火力上的支援,還是有很大幫助的。
江面上,漂浮著一個個黑影,雖然天黑看不清楚漂著的是什麼,但看看周邊的情況也就知道,那肯定是遇難者的屍體了,江上沒有一艘船,想要橫渡長江,看來也只能是游泳過去了。
「天已經全黑了,我們在這附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順便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吃的,養足精神,明天早上繼續勘探有沒有合適的渡江點。」蕭雲飛對張平聲說道。
於是,兩個人在下關附近尋找了一遍,只從那些屍體上找到了一點點吃的,也不管髒不髒,兩個人就稀里嘩啦的吃了起來,吃完之後,找了一個較為隱蔽的地方躲起來休息了。
遠處,不時的傳來慘絕人寰的叫聲,雖然蕭雲飛心都在滴血,但他卻不能跑出去救那些慘遭日軍虐殺的人們。
第二天天剛剛亮,蕭雲飛和張平聲救沿著長江向南西走動,很快看到了江心洲。
「平聲,你看江心洲這塊位置,從南岸游到江心洲島上,就那麼點距離,應該不會太困難,然後到了島上之後。立即隱蔽起來,等到合適的時機,再由江心洲島向北岸游去,極有可能成功,怎麼樣?我們就選擇在這裡橫渡長江吧,我看成功的可能性很高。」蕭雲飛建議到。
張平聲看了看江心洲,以及江心洲一帶的江面,最後,他點了點頭,對蕭雲飛說道:「我看這樣能成,好吧,我們就從江心洲一帶離開南京,那現在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城去和其他人會合呢?」
「走吧,不過,我們得要小心點才是,今天是日軍的入城式,日軍華中方面軍司令官松井石根將會進入南京城,我們一定要小心一些才是。」蕭雲飛提醒道,張平聲點了點頭,然後和蕭雲飛一起,向著草場門和漢中門一帶行進。
「放開我們,放開我們,你們想要幹什麼?」當蕭雲飛和張平聲匆匆向城垣一帶行進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遠處人們的哭喊聲,以及日本士兵的叫罵聲。
「有情況啊!」張平聲叫道,蕭雲飛點了點頭,然後帶著張平聲悄悄的靠近漢中門一帶。
在漢中門外,約有上千名中國人,應該說是中國的軍警,正被日本兵押著來到漢中門外,莫愁湖邊,日軍將這些軍警集中在一起,然後架起了機槍,此時,就算是再傻的人,也知道小日本接下來想要幹什麼了。
「混蛋,這群狗日的,居然要對放下武器的軍警進行屠殺,簡直混蛋!」張平聲看到日軍已經各就各位,就等著一聲令下開槍時,氣的直拍地面,無法言語。
「3000多人啊,3000多人啊,如果沒有放下武器,而是奮起反抗的話,就算不能消滅小鬼子的一個聯隊,至少能消滅小鬼子一個中隊吧,就這樣被屠殺,真是太可惜了,這些人,唉~~」蕭雲飛也是怒其不爭。
此時,那三千軍警正惶恐的看著日軍那些黑洞洞的槍口,每個人都嚇得不知所以,有些人甚至後悔當初不應該投降,現在想要反抗都沒有可能了。
「開火!」一個日軍軍官大喊一聲,日軍的輕重機槍頓時響了起來,慘叫聲和機槍聲混雜在一起,同時還夾雜著小日本的狂笑聲,鮮血染紅了莫愁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