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裡都有恃強凌弱者,在哪裡都有居高臨下者,同是一母所生,同受一個母親的僻佑,同受一個母親乳汁的哺乳,小豬崽們有佔著一個**的,有的卻能佔著兩個**。
佔著兩個**的小豬吃吃這個**又換換那個**,忙得不可開交。
深秋,早晨的太陽從地平線冉冉升起又紅又大,天空瓦藍瓦藍,到了晚上,太陽眨眼滾入了山後,此時南北桃花村是最迷人的時候,在南北桃花村的上空飄著薄薄的一層雲,這層雲凝滯在村子上空不高的地方,這層雲往東沒有,平平的向西延展而去,在蒼茫的北山映襯下顯得越發的潔白,白得像蒙在姑娘臉上的面紗。為何那裡會有一層雲哪?為何它在哪裡會凝滯不動哪?我百思不得其解,我遐想,也許那裡是個氣壓層,晚上村裡的炊煙,和人畜生活蒸騰的熱氣上升被截止在那裡。
北山上的荊梢葉兒已變紅了,酸棗不但紅了,而且軟了,孤零零的掛在光突突的酸棗棵子上。
山下邊地裡的柿子樹,柿子和葉子都變成紅的了,樹葉子一片一片的掉了下來,那碩大的柿子裸露得更徹底了,柿子壓纏了枝,壓下來的枝子拿繩子往上吊著絆著,挨地皮的枝子拿棍子棒子支著。
霜降摘柿子,摘了柿子的樹,像卸了重負的騾馬輕飄飄的。
秋天,那美好的時光即將過去了,二十四節氣歌云:「秋處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早晨的牆頭子上,有一層亮晶晶的東西,那是霜,霜打熟了地裡那粗胖的白薯籐蔓長出的白薯葉子,原來鬱鬱蔥蔥的白薯葉子能覆蓋住整個兒地皮,而現在呢?白薯葉子蔫了、黑了,失去生命力了,最後可憐巴巴的嘎巴在地皮上。
白薯該收了,再不收,就該受凍了。
一收上了白薯,人們就支楞著耳朵打探,哪塊兒白薯地快收完了,哪塊兒白薯地將要收完了,好的厚的們相互傳遞著信息:「明天某某隊,某某塊兒地上的白薯就收完啦。」
我起了個「大五更」,把豬趕向了那塊兒地,可是還是起晚了。
因為已是晚秋,地裡的高桿莊稼已經收穫完了,地裡已經無遮無攔,一眼能看得很遠很遠,看到我們要去的那塊兒地已經人山人海,這人都是哪兒來的呢?
其實在這其中,村裡的人很少,村裡的人,只有那已經開了學但又恰逢禮拜日居民戶兒的小孩子們被家長驅趕到這裡。
其它的,都是或者是穿著勞動布工作服的,或者是穿著洗的已經發白的制服的附近城鎮的吃商品糧的白淨面皮的居民戶們,這些居民們為了「耙」附近農村地裡的幾塊白薯或者是剛剛下了夜班就來了,或者是捨棄了工休日的休息。
還好,因為白薯地的白薯還沒有耕完,人們只是圍攏在地的四周,虎視眈眈的觀望著。
十畝的白薯地收穫了九畝還剩一畝,但「看青」的還不允許這些人進這塊兒地,因為一旦人進了這塊兒地,看青的恐怕就管不住了,那沒收完的一畝地,恐怕立刻會被大家搶了。
但是一個看青的,護不住這九畝地,人們知道耙兩塊白薯也不犯法,乘看青的不備,這個進地裡鏟了幾鍬,那個又進地裡剜了幾鍬,有的幾鍬還真鏟出來個大白薯,看青的嚷跑了地西頭兒的人,東頭兒的人進來了,嚷走了地東頭兒的人,地西頭兒的人又進來了……
法不責重,最後大伙都湧進了白薯地裡,有拿鐵鍬產的、有拿耙子刨的……各顯神通,頃刻,地就沸騰了起來。
我們把豬也哄進了地裡。
豬和人同時耙白薯,豬要比人收穫得快和多得多,豬的嗅覺靈敏,它是有目的去耙,而人就不同了,人是盲目的去掘、去挖。
白薯秋是個好季節,人和豬都可以有些意外的收穫,但是這樣的時光也只能有半個月長。
半個月的時間過去,就到立冬了,地裡的莊稼都收完了,地裡有生命的只剩下被霜打了的麥苗,由蔥綠變成了深綠,由深綠變成了墨綠又稍有些發紫,匍匐在地上了。
冬天是個難熬的季節,天寒地凍,飄著大雪,那些瘦弱的豬,肚裡沒有食兒,有時會被凍死。
此時,不管天氣多冷,雪下得多大,還是天氣多晚,我都會把豬的窩草給墊得厚厚的,我知道我冷只是一陣兒,而豬睡在四面通風的小棚子裡那可是一宿啊!
過了大年,陽氣上升,凍得青實的冰已經變得酥白,山溝裡的小河中間融化出一道縫隙,潺潺的流水給世界帶來生機,在水底下酣睡了一冬的「河菜」露出了甜甜的笑臉。
吃了一冬壞白薯和白薯干的我的屬下們,個個已經瘦骨嶙峋,它們已經極度缺乏蛋白質和維生素了。
我牽出了生產隊的小毛驢兒,扣上了鞍子、擱上了「籠馱」到十里地以外的山溝裡去撈「河菜」給我的屬下們補充一冬缺失的營養。
到了早春,我會到地裡給它們擼榆錢榆樹葉,給它們改善生活,據說,榆樹葉裡含的蛋白質和澱粉可高哪。
資料裡說,豬缺乏「鈣」也是不長個兒的,我到野地裡給它們去撿骨頭。
新鮮的骨頭裡邊含著膠質,不能碾碎,拿錘子大塊砸成小塊,放到鍋裡,架上大火去炒,炒得黃黃的,脫掉了裡邊的膠,去掉了裡邊的油,骨頭變酥了,變脆了,再放在碾子上面去碾,就容易碾碎了。
雞蛋皮子裡也富含鈣的,把雞蛋皮子碾碎要比撿來的骨頭碾碎要容易得多了,雞蛋皮子也放在鍋裡邊炒了,炒得黃黃的,很容易就能碾出「面面」來。
把這些碾碎的面面,每次放在餵豬的泔水裡一點點,這也算給它們補充鈣了。
淘優汰劣是生物存在千古不變的法則,它表現在有生命體的角角落落,有了「這」才使社會進步了,人類發展了,物種進化了。
幾個人在一塊兒,會有個「頭兒」,幾個動物在一塊也有個「頭兒」,誰是「頭兒」強者就是頭兒。
三、四個豬,圈在一個圈裡,開「飯」了,那個「頭兒」霸佔著有力的位置,左掐、右掐,掐得眾弟兄滋哇亂叫,吃一頓「飯」就像打一次仗掐得混頭巴腦都是泔水,掐得混頭巴腦都是傷。
大「頭兒」吃完了二「頭兒」吃,二「頭兒」吃完了「三頭兒」吃,到了最末的小兄弟,只有喝別人洗腳水的份了。如此一來,一圈豬分出了三、六、九等。
我看到了這種情況,把不同的豬圈裡的大「頭兒」們挑出來圈在一塊;把不同豬圈裡的二「頭兒」們挑出來圈在一塊;最後把那些最受欺負的「小兄弟」們圈在了一起。
如此一來,它們之間想不合睦也得合睦了,每個豬得到了均等的待遇,每個豬都均衡的生長了。
經過我一系列的調整和調理後,「鴕鳥豬」變樣子,那些只管吃糧食拉糞的「鴕鳥豬」也能賣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