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朱友邦提到包小五這個人選時,幾乎所有人都不知所謂,不明白怎麼會想到找這樣一個小人物去處理軍隊和地方敏感之事。
「我說老朱,你是怎麼想到推薦這麼一個人的?」蘇燦忍不住問道。
「我看要選川藏鎮的要員,沒一個合適的,而且我調查過包小五,在前朝擔任捕快就因剛正不阿與上官屢次發生矛盾,後來有王雪怡小姐保薦,成為我們新政府的首都警察,在警隊中同事也評價他過於木訥,我相信這樣一個人當能維持重慶事件的公平正義,不過……」
朱友邦說到這裡,乾笑了一下道:「其實我本來只是在給新警察授勳時見過包小五一次,並沒有什麼特別印象,之所以推薦他,是我們警察廳在多地設立的信訪箱,裡面全是民眾要求包小五擔當欽差的請願信,少帥不是教育我們不要忤逆民意嗎?所以我就冒昧舉薦了,如果諸位都覺得不妥,那就當老朱我沒說過,嘿嘿!」
朱友邦說到這裡也覺得自己的提議有點荒謬,悻悻地坐了下去。
眾人沉默,程德全思考了一會道:「這包小五如果真如朱大人所說,能保證公正處理重慶事件,又是王雪怡小姐舉薦,我倒是不反對!」
趙建國看了看在座的文官和將領,在程德全表態後,竟然都沒有反對,看到徐田在一邊笑而不語,便問道:「徐田,你什麼意見!」
徐田無所謂地道:「我覺得沒什麼不妥!」
「你們都不反對嗎?」趙建國望向眾人,見所有人都表情淡然,便道:「那好吧,既然都不反對,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
待其他人散去,僅剩下趙建國、徐田、蔣方震、夏青等幾人,趙建國皺著眉,念叨道:「不妥啊,這包小五一個小小的偵緝組長,怎麼可能這麼多百姓舉薦?他在四川很出名嗎?」
「那你剛才還答應的那麼爽快?」蘇燦用手撓了撓頭髮,滿面疑惑。
蔣方震沉吟道:「這裡面肯定有不對的地方,據朱大人說這包小五才來四川不久,僅在大樹街一帶表現優異,不可能上達警察廳次長,不過表面上看不出什麼,那只能將他放出去了!」
田宇晨道:「也可能是包小五有後台,是有人收買群眾,想讓包小五借此次重慶事件出頭也不一定!」
趙建國擺擺手道:「算了,也別猜了,我就不信一個小小的包小五能掀起什麼風浪,夏青!」趙建國在正式場合都叫夏青的名字,「你掌握情報組,你派人查查這個包小五的底細,最重要是看看他背後有無推手,還有,包小五曾得王雪怡小姐舉薦,我需要知道他們什麼關係,但是必須處理謹慎!」
「明白!」夏青其實隱約猜到一些,既然包小五曾在北京當警察,又是王雪怡舉薦的,那多半與王雪怡的父兄案有關,很可能如田宇晨所說,這次舉薦是王雪怡在幫助包小五獲取更高職位,這應該算是最合理的解釋了,不過一切沒有定論,夏青還是打算查一查再說。
…………
當任命包小五全權督辦重慶事件的消息傳入大樹街,整個大樹街警察廳都沸騰了,都不相信這樣的好事竟然降臨到才入警隊幾個月的包小五身上,這更激起了百姓參考政府公職的積極性。
一干同事紛紛為包小五慶賀,朱友邦還親自接見了包小五,並任命包小五為成都西區警察局副局長。
包小五在參加了同事為他舉行的慶祝會後,又專門找到了心怡,在胖師傅的店裡聚餐歡慶,心怡開心的不得了,好像比包小五還高興,一邊吃著好吃的川菜,一邊不著邊際地誇自家小姐慧眼識才。
黎香和胖師傅陪坐著,不時陪心怡笑幾聲,包小五沒有家財,為防他出差費用不夠,胖師傅還特地拿了一千多塊錢(法幣)交給包小五,包小五感激不已,只把黎香、心怡和胖師傅都當成了親人。
當看著包小五與心怡一起離去,胖師傅對著他們的背影輕蔑一笑,而黎香看起來卻是滿面愁容!
包小五以成都特派員的身份,帶著一班警察第二日便坐火車趕往重慶,在火車站張作相接待了他,當晚留宿軍營!
本來包小五以為這一晚會有當事人,也就是重慶地方官員或警察,亦或者是維序軍一方派人來找他,這在他以前在北京擔任捕快和警察時是常見的事,當事雙方先送財帛給欽差,以方便欽差查案傾向於自己。
包小五在火車上就在思索怎麼應付這樣的場面,雖然他打定主意公事公斷,但畢竟第一次身負重任,包小五感覺自己的心臟砰砰直跳,心裡想了千百種方式處理這種情況。
可是讓包小五驚訝的事,當晚一夜平安,除了張作相派的後勤士兵,根本沒一個人來打擾他,這讓包小五有一種重拳錘在蚊帳上的感覺,又思索著是不是重慶這些政府要員和戰功卓著的軍隊根本不把他這個小職員當回事。
可是第二天的事情又打消了包小五的擔心,包括維序軍軍長伊凡在內,重慶警察廳相關人員,重慶政府負責官員俱都到了張作相的軍營,接受包小五審查。
審查因各方面配合的態度變得異常簡單,包小五根本沒動用任何自己思考了數遍的審訊手段,就瞭解了事情經過。
事情很簡單,重慶大水,復**軍方配合地方救災,就在災情初步穩定之後出了問題。
重慶政府接收來自成都的救災物資,並負責分發災民和為遠調來的部隊補充給養,張作相的軍隊和從外地調入的警察包括自願者都領到了配給,可是重慶政府卻獨獨扣下了維序軍的給養,伊凡多次派人交涉,都無果而終。
維序軍成員對重慶政府的差別對待非常不滿,一起到補給站外聚集,在與看守警察發生口角之後,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顏制使,你為何剋扣維序軍給養?」包小五問顏長慶道。
顏長慶是府道大員,包小五升職後也不過一個區局長,本來官階大了好幾級,但顏長慶還是很恭敬地回道:「特派員有所不知,我雖不屬軍統,但也曾向張作相將軍請教過,我們復**的規矩,維序軍是獨立軍種,給養由上方直接配給,獨成體系,所以我們才沒有分配物資到維序軍,顏某認為此舉並無不妥。」
「你放屁!」伊凡身邊一名高大的卷髮俄**官站出來,大聲道:「自重慶水災開始,少帥就下令重慶政府為遠調軍隊補充給養,我們維序軍是從充國一帶調過來的,難道不屬於遠調軍隊嗎?」
顏長慶身高一般,在高大的俄國人面前顯得瘦小,面對俄人銅鈴般的眼神,顏長慶絲毫不懼,面不改色地回道:「維序軍的確屬於遠調軍隊,但顏某自知維序軍為隸屬復**的獨立軍種,又沒見有文件更改這種編制,按慣例少帥所下達的命令,應該不包括維序軍,如果這樣理解錯誤,顏某已經發電成都向少帥請罪,如果少帥要行追究,顏某願一力承擔!」
「你!」顏長慶話中咬定維序軍是獨立編製,自己頂多是理解命令有誤,擺明有推責之嫌,維序軍都是大兵,特別是作為外國人更是感到勢單力孤,顏長慶的無賴之語無疑增加了維序軍的不滿,那名俄**官踏前一步,逼近顏長慶,饒是顏長慶無所畏懼,也條件反射地退後了一步。
這時伊凡伸手攔住俄**官,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冷冷地對顏長慶道:「顏大人,你口口聲聲說難以理解少帥的命令,不知道成都發來的物資是否分配維序軍,那這個你怎麼解釋!」
伊凡將手中文件交到顏長慶手上,那是一張表格,上面的欄目有補給的各種配給數據,但是格子卻是空的,顏長慶見到文件,眉頭微微一擰。
「這張補給表是成都物資的領取表,按規定補給表都是一式兩份,我相信顏大人手上也有一份,既然少帥下發了維序軍的補給表,那顏大人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批物資該發給哪些人?」伊凡聲音轉厲,又輕笑了一聲:「顏大人當然可以說是將文件弄丟了,如果那樣,官員過失丟失公文,並釀成嚴重後果,顏大人總知道什麼結果吧?」
顏長慶看著那份文件,爭辯道:「一份補給表也不能代表這批物資就必須向維序軍發放,有可能只是方便維序軍的應急補給!」
顏長慶的狡辯之詞,終於激怒在場維序軍官兵,那名俄**官率先拔出手槍,槍口直抵著顏長慶腦門,其他士兵緊跟著拔槍,一排改裝加蘭德黑洞洞的槍口讓沒上過戰場的重慶官員都是一寒,
「把槍放下!」包小五一見之下大急,立刻揮手制止,但是沒有一個士兵聽他的。
「可恨!」這時一個更大嗓門的漢子站了出來,正是奧比音,奧比音未打仗時,也抱著一挺輕機槍,在顏長慶面前一站,直如一堵牆一般,口中罵著娘,就要將手中機槍底座砸在顏長慶腦門上,這時一聲大喝傳來。
「幹什麼,要反了不成!」正是張作相,「特派員在這裡說話,你們沒聽見嗎?」
奧比音舉著機槍愣了愣,看看張作相,又看向伊凡,伊凡微微點頭,一眾維序軍士兵一齊收槍,奧比音對著顏長慶從上至下哼了一聲,呼出的氣息直讓顏長慶額前的頭髮像風吹般飄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