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的副將聽了鐵托的命令,轉向刑場看了一眼,憂慮地道:「將軍,刑場上還有不少百姓,我們是不是等他們散了再進攻?」
雖然廣場上的百姓已經寥寥無幾,但如果真讓三個營的六千士兵衝上去,那刑場的百姓沒一個能活下來。
「到底你是將軍,還是我是將軍?這些刁民膽敢衝擊刑場,死有餘辜!」鐵托一臉寒意,鐵血凌厲之氣一覽無遺。副將對視一眼,立刻身體一顫,朗聲應道:「是!」
六千北衙禁軍開始向刑場中央圍攻,北洋軍與北衙軍展開了平地火力對射,無處可躲的百姓再次迎來恐怖而血腥的一幕,雙方沒有人憐惜他們的生命,刑場的上萬百姓終於在雙方激戰的兩個小時之內全部喪生。
最後一名百姓倒在刑場中,北衙禁軍呈散形編隊向新軍陣地蜂擁而至,隊長看著越來越近的北衙軍,皺了皺眉,對袁世凱大喊道:「大人,分任務!」
「任務?什麼任務?」袁世凱遠遠聽到隊長喊聲,一頭霧水,王士珍想了一下,瞬間恍然,提醒袁世凱道:「大人,他們的意思是分配阻擊任務,這樣無頭蒼蠅地迎戰不是辦法!」
北洋軍還剩下一千人左右,再加上幾乎無損的囚衣士兵,共兩千人,對於復**來說,兩千士兵阻擊六千敵軍圍攻實在輕而易舉,可是現在卻被清軍漸次突破。就是因為新軍隨性射殺,哪個目標顯眼殺哪個,這樣無形間造成重複殺傷和子彈浪費,而給北衙軍留下了衝鋒的火力空白。
袁世凱很快下達了作戰指令,著囚衣的北洋軍負責中央,袁世凱親兵負責兩邊,而囚衣士兵內部,隊長又分出一百士兵,專挑冒頭的清兵和帶隊的軍官下手。
在北洋軍的火力調整之下,防禦戰變得井然有序,北衙軍付出了巨大傷亡,幾輪衝鋒均被擊潰。
冒頭的被殺多了,以勇著稱的北衙禁軍竟沒人敢沖在第一個,跑得快的都「理智」地矮同伴一個身位,到最後將領陣亡眾多的禁軍北一營,甚至沒有足夠軍官組織下一輪衝鋒,戰事再次陷入僵持。
艱苦的激戰又持續了一個小時,新軍面前的屍體已經完全無法辨認原來的面貌,只感覺整個戰場都是鮮血,新血躺在乾涸的舊血上面,士兵每一次呼吸,舌頭都好像嘗到血液的味道。
新軍不少士兵持槍的手臂中彈,由於失血過多而變得面色蒼白,而就在此時,刑場西南方向的下西街突然傳來一陣槍聲,開始很稀疏,到後來越來越密集,在雙方驚疑不定之時,下西街湧出了大量北洋士兵,為首一人顴骨上突,一臉惡相,正是北洋段祺瑞。
防禦陣地後的北洋士兵不由大喜,閣樓上的鐵托遠遠觀得段祺瑞三萬兵馬向刑場湧入,不驚反笑道:「這些北洋軍還真是不知死活,太后果然算無遺策!」
旁邊副將卻一臉愁容道:「將軍,可是我們沒有完成提前消滅袁世凱的任務,太后怪罪下來,恐對將軍不利。」
鐵托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本將軍已經盡力,太后要怎麼懲罰是太后的事,我鐵托問心無愧,不過今天我要讓北洋軍插翅難飛。」
副將微微歎了一口氣,他跟隨鐵托多年,知道鐵托是一名典型的軍人,功名利祿全不在乎,冷血、無情、敢作敢當,就是不懂變通,自己多說也是無疑,只能任由鐵托去了!
鐵托命令傳令兵下達收兵命令,僅剩下的三千北衙軍如潮水般撤退,空出的中央刑場,上萬具屍體橫陳其上,鮮血匯成一條條小溪流淌,空氣也變得濕潤,彷彿沉澱著一層血霧一般。
鐵托指著北洋軍靠近斷魂台的陣地道:「看見沒有?那些還穿著囚服的士兵,我們陣亡的五分之四士兵都死在他們槍下,趙建國的士兵名不虛傳啊,可惜他在朝鮮,否則我鐵托還真想與之一戰!」
副將順眼看去,鐵托手指的方向看不見一個北洋兵的身形,只能從晃動的影像看出他們是在整理槍支,如果不是這支軍隊,北衙軍早已突破北洋軍的防禦,副將開始懷疑慈禧太后以囚犯拖累北洋軍的策略是否正確,這到底是不是拖累?
北洋軍每陣亡一個士兵,屍堆上就殘酷地加上一具屍體,但副將遠遠看來,靠近斷魂台的屍堆幾乎沒有增加,這也就表示那裡士兵傷亡微乎其微,從還擊的火力來看,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副將心裡不禁想著,不把所有滿清將領放在眼裡的鐵托,如果真對上趙建國的復**,到底有幾層勝算?
段祺瑞成功地清掃了下西街通向刑場的清軍,順利與袁世凱匯合,北洋士兵順著撤退的北衙軍發起反向衝鋒,段祺瑞來到了袁世凱身邊,袁世凱一拍段祺瑞肩膀道:「不錯嘛,從軍營到這裡不到三個小時,我以為我還要等一個小時呢!」
三萬軍隊的行軍不同於個人跑步,何況還要面對數不清的清軍哨崗。
袁世凱想到這裡也不禁有些後怕,他沒料到北衙軍的埋伏,原本計劃只是對付刑場的清軍,堅持到段祺瑞到來輕而易舉。卻不想北衙禁軍早已埋伏刑場,要不是趙建國的士兵出乎意料的戰力,恐怕段祺瑞就只能幫自己報仇了。
段祺瑞一笑道:「我在行刑前一刻鐘整隊出營,一路上根本沒遇到像樣的抵抗,連平常崗哨的清軍都減少了許多,所以才能這麼快到這裡。」
「你說路上沒有遇到清軍攔截?」王士珍突然插口問道,語氣中竟然帶著一絲緊張。
段祺瑞疑惑地「嗯」了一聲。
「不好!」一向穩重的王士珍大叫一聲,對袁世凱道:「大人,這次我們恐怕又中慈禧老太婆奸計了,鐵托能埋伏在刑場,說明清廷對我們的意圖早有所覺,怎麼可能不對軍營防範?段將軍順利到達此地,此中一定有詐!」
一眾將領略一沉吟,盡皆明悟,人人表情變得凝重,心中湧起強烈的不安,彷彿要驗證王士珍的推斷似的,刑場外數條大街傳來軍靴踏地之聲。
大批黑色軍衣的清軍從各個角落出現,四面八方的槍口對準了刑場中央,連同正東方位的北衙禁軍,整個刑場被清軍圍得如鐵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