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在戰場穿梭,無辜的百姓在清軍與北洋軍的雙向絞殺下,死傷殆盡。
一名囚衣士兵看著刑場上血腥的一幕,扣動扳機的手指突然猶豫了一下,對旁邊的一名士兵道:「隊長,你說如果少帥在這裡,他會下令我們迴避百姓嗎?」
旁邊的這名士兵在脫離復**時就是一名隊長,現在士兵們也這樣稱呼他,隊長緩緩搖了搖頭:「不知道,盡量迴避吧,但如果清軍衝擊太猛,我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是!」囚衣士兵向另外一邊的同伴傳達了隊長的意思,所有囚衣士兵開始迴避人群,但這依然不能降低百姓死亡的速度。
半個小時後,北衙軍陣亡數百人毫無進展,不得不向後撤退,留下空蕩的戰場,屍體和鮮血成了刑場的背景色,所剩無幾的百姓趴在一個個屍體中間嚶嚶哭泣!
袁世凱沒雙眼依然注視著北衙軍的一舉一動,沒有在意這些倖存下來的市民,他不是一個憐惜民生的軍人,對於袁世凱來說,除了自己的團體:手下將士、親人、真心相待的朋友,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他可以對手下付出無限的信任,但對除此之外的人不抱一絲同情。
當百姓向新軍的陣地發起衝擊時,袁世凱只知道如果讓百姓翻過了防禦線,那新軍就將全軍覆沒,所以他選擇了射殺,就像殺那些奉命行事的劊子手一樣,袁世凱沒有一點憐憫。
袁世凱是一個守小義者,忠心於自己的部下可以從他這裡得到他能給予的一切,但為國為民的大義,與他無關!
無論如何,北衙軍退去之後,新軍的傷亡終於降了下來,屍堆擋住清軍的大部分子彈,袁世凱開槍放倒了一個清兵,這是他擊斃的第一個敵人,袁世凱很久不曾開槍,槍法還不如在當初在朝鮮。
袁世凱裝填著子彈,側眼看了那些穿著囚衣的士兵一眼,他們是傷亡最輕而殺傷敵軍最多的,一個個士兵面無表情,從屍堆的縫隙中開槍,幾乎每三槍就有一個禁軍被擊斃。
由於他們的精確殺傷,北衙禁軍再不敢囂張地站在陽台直接放槍,不得不注意隱藏身形,新軍的壓力頓時大減。
「你說趙建國那小子怎麼帶的兵?出關幾個月我都不相信這些兵是出自北洋軍了,難怪那小子老打勝仗。」袁世凱一邊開槍一邊對王士珍說道。
王士珍也側頭看了一眼,回道:「那些士兵槍法出關後的確提高了不少,但是大人你發現沒有?那些士兵對周圍任何事物都沒關心,面前的屍體和腳下的血液彷彿看不見一般,眼中只有自己手中的槍械覘孔,如果我們的士兵也能做到這一點,相信戰鬥力也會大有提升。」
袁世凱聽完歎了一口氣,王士珍的話他怎麼不明白,練兵本來就效果有限,精兵都是從戰場上磨出來的,一支軍隊只有經歷了一場場血戰,才能稱得上一支鐵血之師。
這時兩名北洋士兵押著一個蓬頭垢面的老者走過來,老者身穿官服,袁世凱從花白的頭髮中間細一辨認,竟是京師監斬官李振安,一名士兵報告道:「大帥,剛才收集屍體時,發現這個當官的趴地裝死,我們就將他帶過來了!」
北洋士兵收集屍體,見到還在哼氣的清軍一般都直接一槍斃了,但李振安的頂帶著實不低,士兵不敢擅自做主。
「裝死?」袁世凱似笑非笑地盯著李振安,眼神中卻閃著寒意,李振安稍抬起頭與袁世凱對視一眼,立刻嚇的一抖,「噗通」一聲跪下來,連聲道:
「袁大人饒命!我家一百多口人要我養活,求大人放李某一條生路,我李振安當官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為難過北洋軍,我是真不知道鐵托有軍隊埋伏在周圍,求袁大人看在李某同為漢族同胞的份上,可憐可憐我吧!」
李振安說完就在石板上叩起頭來,可憐七十多歲的老頭額上磕出血跡。李振安是真不知道刑場有清軍埋伏,作為漢人,李振安也是被慈禧賣了,當鐵托帶著禁軍一出現,李振安就傻眼了。
北衙禁軍辟里啪啦一陣亂射,刑場不管百姓、北洋軍還是清軍都在彈雨覆蓋之下,李振安無可奈何,只能躺在地上裝死,以為可以逃過一劫,誰想到新軍還會來搜集屍體?
「說得好,都是漢人,那本帥就放你一馬!」袁世凱爽快地道。
李振安驚喜地抬頭,袁世凱接著道:「那你翻過去吧!」袁世凱指著面前的屍堆一臉笑意,李振安一看,苦著臉道:「袁大人,這……這要是翻過去,我也活不了啊!」李振安要真翻過屍堆,不被打成篩子才怪!
「你以為你有的選擇嗎?」袁世凱突然收了笑容,冷著臉說道,抬手一槍,一顆子彈射入李振安額頭,李振安不甘地看了袁世凱一眼,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袁世凱冷聲道:「扔上去!」
兩名士兵抬起李振安的屍體雙手一提,搭在了屍堆之上,十幾顆子彈同時射來,李振安整個屍身立刻血肉模糊,袁世凱看也不看一眼,繼續練著自己生疏的槍法。
李振安除了諂媚上官,也沒做過什麼壞事,而且一個人養活一大家子人,他死了,他的子孫注定淪落,但袁世凱不覺得這關自己什麼事?袁世凱只知道自己面前的屍堆裡面還有北洋軍的屍體,而切自己也很有可能變成其中一具,一個小小的李振安算什麼?
北衙禁軍統領鐵托遠觀著戰場形勢,禁軍將新軍壓著打的格局並不能讓他滿意,臉上憤怒莫名,在他看來半個小時就該解決的戰鬥,竟然持續一個多小時,而且禁軍的傷亡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這讓一向自命不凡的鐵托無法接受!
「下令,北一營,北二營,京宮一營,衝鋒!」鐵托冷聲下令,照現在這樣對射下去,天黑也解決不了刑場的兩千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