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報的確是從文山浦發出的,文山浦日軍通訊室在新軍的手榴彈中化為廢墟,但陸基陣地上還有一個移動電報台,田原野合在最後一刻向平壤發送了電報。
佐籐晉見想增援文山浦,但平壤已經只有七千日軍,無法再減,何況所謂的大股到底有多少?文山浦現在究竟是何情況?佐籐晉見都不知道。
佐籐回了幾封電報,文山浦皆沒有回音,佐籐預料到文士浦已凶多吉少,但佐籐晉見怎麼也想不通哪股叛軍有如此實力,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拿下整個文山浦,難道那幾股大的叛匪真的已經聯盟了?
就在佐籐晉見坐立不安之時,前方崗哨又傳來消息,西線有大股神秘部隊向平壤襲來,現正駐紮蒼光山中。
待問清敵軍數量有三千至四千人時,佐籐終於確定,孫秉熙、安又俊和樸根發已經聯盟了,可是平壤的守軍只有七千人,分駐平壤四門,平攤下來的軍力還不如叛軍。
佐籐有些擔憂,平壤對於日軍實在太過重要,幾乎所有朝鮮重要人物都關押軟禁在這裡,在徹底穩定朝鮮之前,日軍不能殺他們,但是更不能讓他們落入叛軍手中,否者以東學道和李熙的號召力,平壤必將大亂。
佐籐向蒼光山派出了探哨,探哨回報,蒼光山外有大量叛軍崗哨,偵察兵不能接近,但黑夜之中,依稀可以隱約看到大量叛軍在山中活動。佐籐晉見加強了西城門的守衛,在佐籐晉見看來,只要保住平壤不失,朝鮮義軍絕對不可能攪起什麼風浪。
六點,蒼光山中的新軍用衣服製作了幾十面大旗,分別打著朝鮮義軍孫、安、樸的旗號,大張旗鼓向平壤城門推進,平壤日軍守將大驚,
急急回報佐籐晉見,平壤城內的預備隊很快被調入西城。
錦繡山下,數十名覆滿雜草的新軍士兵靠著延伸的錦繡山勢匍匐前進,黑暗之中,城牆上的日軍士兵根本看不清有活動的物體向城門接近。
新軍的移動速度很慢,但一百米的距離也不算太遠,十幾分鐘後,新軍士兵到了城牆的燈光範圍之內,新軍士兵只能更加緩慢地挪動。
城牆上的一個守兵打了一個哈欠,突然被旁邊的一個同伴拍了一掌:「喂,李丘和,你看那裡是不是多出點什麼?」
李丘和順著同伴的眼光看了一眼,不在意地道:「什麼呀,不就一堆草嗎?白天就有的!」
「我怎麼不記得?咦,我怎麼覺得不止多出一堆啊,喂,喂,好像還會動?」
李正和開始不耐煩起來:「你是不是白天偷喝酒了?要是讓鬼子知道了,有你好受的。」原來這兩名士兵是朝鮮人,日本人扶持了大院君李是應,他們便也跟著做了偽軍,偽軍有的是貪慕榮華,有的是貪生怕死,但無論哪一種,又有誰會真正為日軍賣命。
同伴又向城下看了看,在黑夜中,用肉眼確實很難分辨出新軍的移動,既然李丘和都說城下一切正常,那他自然也樂得接受。
新軍終於到達了平壤城下,全部貼牆站了起來,輕步向城門聚攏,伍長就要下令將帶上的手榴彈全部扔向城門,一個士兵低聲建議道:「我們敲敲門如何?」
「敲門?」伍長一時不解,不過旋即領會,便讓那名士兵上前兩步,猛烈拍了幾下城門,然後全部散開,呈半圓形包住城門口,並拿出手榴彈,做出扯引信的動作。
敲門聲在黎明前的黑夜突然響起,守城的偽軍都嚇了一跳。
「八嘎,什麼聲音?」牆垛內負責統領偽軍的日本軍官發出憤怒的吼叫。
「八嘎什麼意思?」同伴問李丘和道。
「那是鬼子的家鄉話,你快去看看城門口什麼東西在響,遲了指不定鬼子又要向我們撒氣!」李丘和推了同伴兩步。
「好了,知道了,我去就是!」同伴走兩步,又回頭道:「我覺得我真的受夠小鬼子了,我明天就算跳牆也要逃去平安北道,找孫大帥去!」
「快去啦,這話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李丘和笑道,笑容中卻透著苦澀,誰又願意真正當偽軍來著。
李丘和下意識地向城下望了一眼,陡地瞪大了眼睛:「奇怪,那些草堆怎麼突然不見了?」
就在這時,隨著開門聲的響起,新軍士兵拉開了手榴彈的引信,城門開啟,映入李丘和同伴眼中的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手榴彈雨,甚至有不少砸在同伴的面門上,狹小的城門洞口,上百顆手榴彈同時爆炸。
「轟!」「轟!」「轟!」「轟!」
老舊的城門被頃刻炸塌,開城門的偽軍炸的血肉橫飛。
整個城牆上的偽軍驚醒了,「敵襲!」「敵襲!」平壤北城警鈴大作。
日軍軍官帶著他的護衛隊匆忙趕至城牆,只見到坍塌的城門和泥磚混在一起冒著青煙,形成一道巨大的洞口,廢墟堆後面有人影閃動。
日軍軍官立刻組織偽軍向城門口發動攻擊,同時命令城牆上的士兵由上往下射擊,可是就在偽軍剛剛從城牆冒頭之時,數顆炮彈從夜空襲來。
「轟!」「轟!」
數十個偽軍被炮彈炸飛,有的直接滾下城牆,接著,刺人耳膜的機槍聲響了起來,趙建國帶著三千北洋軍從錦繡山下的黑幕中殺出,城牆上半伸出身子的偽軍被機槍彈雨覆蓋,死傷慘重。
一百名士兵與偽軍對射,日本軍官見新軍還有援兵,立刻將自己的護衛隊也壓了上去,力求在最短時間將新軍趕出城門。
日軍一上來,就扔出了成片的手榴彈,新軍立刻趴伏在地,但還是有不少士兵被炸飛,領隊伍長也沒有倖免於難,同時日軍的輕機槍開始噴出火焰。
李丘和在日軍旁邊心不在焉地開了兩槍,轉頭看見孤零零一人的日本軍官,又看見越來越近的新軍,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李丘和悄悄轉換槍口。
「砰!」
日本軍官正高舉刺刀,嘴裡呼喊著皇軍的口號,突然感覺額頭一涼,鮮血滑下鼻樑,軍官哼也沒哼一聲,倒在了石板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