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勞工所說,現在活躍在朝鮮的義軍不下百支,但規模上千的僅有四人,其中最大的一股是盤踞平安北道的孫秉熙,約有三千人,另外還有鹹鏡南道的安又俊,約有部隊一千人,平安南道的樸根發,約有部隊一千人,李氏貴族李正明盤踞在朝鮮最南的金羅南道,約有部隊兩千人。
平安北道的孫秉熙試圖組成北方義軍聯盟,但是由於自己是東學黨,而安又俊和樸根發是貴族元老派,兩方只同意不互相攻伐,聯盟卻是遲遲沒有結果。
趙建國分析著朝鮮國內的態勢,只要不是所有義軍聯合,就算孫安樸李四人組成聯盟,也不能與火力強大的關東軍抗衡,關東軍自然可以高枕無憂。
新軍隱伏在平壤西郊的蒼光山下,趙建國心中有一些攻城的主意,想問問蔣方震是否可行,但那討厭的傢伙又不知道去哪兒了。
趙建國心裡那個氣,姓蔣的自己說攻平壤要爭分奪秒,卻自己先跑沒影了,可趙建國也拿蔣方震沒辦法,只能先招其他軍官前來議事,心裡想著,等以後有了根據之地,一定要訂一套軍規,特別是規範某些參謀官。
馮玉祥、曹錕、蘇燦、昌洙、劉武陽等一眾軍官圍在一棵大樹下,趙建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一支部隊繞道東門,打朝鮮義軍旗幟佯攻,其餘部隊從蒼光山向平壤摸進,以手榴彈突破城防。
和往常一樣,眾將領都覺得沒什麼不妥,便各自領命,就要回去準備,卻突然見到不知何時,蔣方震出現在了趙建國背後,都詫異地望著他。
趙建國循著眾將的目光向後看去,嚇了一跳,接著大怒:「你娘的跑哪兒去了?作為參謀軍官,私自出營,缺席重要軍事會議,該當軍法!」
趙建國說的惡狠狠的,蔣方震卻混不當回事:「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趙建國忙問道:「你覺得怎麼樣?」相對於懲辦放蕩不羈的蔣方震,趙建國更迫切想知道自己的策略是否可行。
「可行!」蔣方震果斷道。趙建國立刻鬆了一口氣,第一次在異國他鄉謀劃軍事,說不得還是有些忐忑。
「不過我有一些補充!」蔣方震又道。
「哦,你說!」趙建國心情愉快。
蔣方震緩緩道:「我剛才出營,看見平壤城至蒼光山一線,有不少日軍崗哨,但是都沒有日軍駐守,我查看瞭望台痕跡,崗哨的駐守日軍顯然剛離開不久,也就是說,日軍已經發現了我們。」
「什麼?」曹錕驚道:「那我們從西城門偷襲的計劃豈不是注定失敗?」
「不錯,閃電攻擊已經沒有意義!」蔣方震又道:「所以我問了一些朝鮮勞工這一帶的地形,西面蒼光山,也就是我們現在這裡,距離平壤城門有五里平地,就此而言,它也不適合突襲,而南面是日軍的交通要道,更不是一個理想地點,所以,我想將少帥策略換個方向,偷襲從北門進,而用西門佯攻。」
馮玉祥問道:「偷襲北門?為什麼?」
「北門有平壤兩座山峰,錦繡山和牡丹峰,兩山相隔極近,而且山脊延綿至平壤城郊,山勢陡峭,在冷兵器時代,這裡幾乎不可能被攻破,所以李氏朝鮮一直沒有在北城的城牆建立塔樓和兵洞,日軍攻破平壤之後,接收了朝鮮的全部城防,由於統治時間尚短,出於慣性思維,也沒有在北城佈置重兵,這裡是天賜我們偷襲平壤的絕佳之地。」
「可是!」趙建國皺眉道:「既然你都說陡峭了,我們怎麼過去?」
蔣方震笑笑道:「我已經找了一個原居錦繡山的勞工做嚮導。」
曹錕嘿嘿笑道:「蔣先生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啊!」
「滴水不漏不敢當,我這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蔣方震沉默了一會兒,對新軍眾將道:「你們有沒有懷表?」
「懷表?」趙建國愣了愣,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旁邊蘇燦道:「我有一塊,怎麼了?」蘇燦說著從內衣中掏出一隻懷表,遞給蔣方震,蔣方震接過來,又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塊,校對了一下兩塊表的時間。
蔣方震將其中一塊交給馮玉祥,道:「現在是四點,馮將軍拿著這塊懷表,領一千士兵分散留駐在蒼光山中,放出一百個崗哨,讓士兵在山中頻繁走動,但不准點火把,到了六點,打上義軍孫安樸三軍聯盟的旗號,準時佯攻西門,聲勢造的越大越好。」
「是!」馮玉祥領命而去,蔣方震的才能就像與生俱來一樣,新軍將士不知不覺就將他當成了真正的參謀。
待馮玉祥離去,蔣方震又對趙建國道:「少帥,我們可以出發了,山路難行,我們必須在黎明之前趕到北城門下。」
「嗯!」趙建國點了點頭。
…………
三千新軍將士從蒼光山,快速奔行至錦繡山下,錦繡山西坡果然山勢絕頂,沿山而走,幾乎沒有一處可供大軍攀山,在嚮導七萬八繞帶領之下,新軍進入山腳一個淺河灣,到了河灣的盡頭才終於見到一條雜草叢生的山間小路蜿蜒而上。
蘇燦當先開道,就像一個猿猴一般,快速攀巖,但普通士兵哪能跟上他的速度,不少士兵跌倒,要不是有同伴幫扶,恐怕就滾下山去了,機槍手和擲彈手不得不將武器背在背後以減輕重量,當然,奧比音例外,一挺五十斤的重機槍拿著就跟玩似的。
錦繡山與牡丹峰中間的山澗,由於兩邊山峰高聳,形成一道光的真空地帶,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行軍,新軍行走在錦繡山東坡腳下,這裡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士兵不得不三人一隊,相互牽引,才能望著平壤城牆的燈光緩慢前進。
新軍士兵在距離平壤城牆一里外停了下來,就近採集山野雜草,將身體套成了一個個草人。
平壤城內
平壤關東軍最高長官佐籐晉見一夜沒有入睡,大量朝鮮關東軍的北伐,讓守衛平壤重鎮的他如履薄冰,而就在此時從文山浦傳來了一份讓他震驚的電報:
「大股叛軍突襲文山浦,速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