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過去,儘管曹錕和新軍士兵都已經用盡全力,但也只挖出了一道十餘米的溝渠,真的是溝渠,很淺,兩米不到,這樣的河道就算能將堰塞湖水灌入阿倫河,也不可能對下游形成任何衝擊力。
就在這時,一名高處的士兵大叫道:「大家快看,俄軍後方好像又來了好多人!」
曹錕登上一方巨石,放眼瞭望,心中立刻涼了半截,俄軍大部隊終於來了,看著下面三千的俄軍騎兵就已經讓新軍士兵陷入苦戰,若俄軍大部隊到來,阿倫河就得成為這四千士兵的烈士園!
曹錕意識到決勝的關鍵已經到了自己手裡,只有他及時疏通堰塞湖,才有可能讓新軍全身而退,在找到下一個作戰目標之前,避開俄軍的強大兵鋒。
可是望著堅實的堤岸,曹錕再次感到束手無策,匕首已經崩斷好幾把了,照這樣下去,就算全部崩斷,也完不成趙建國交代的命令。
曹錕一拳擂在石頭上,大喝一聲:「全體士兵,集合!」
士兵們正在奮力掘土,聽見曹錕的命令,都有些疑惑,他們也深知挖開河堤的重要性,不知道曹錕為什麼突然打斷。但所有士兵還是第一時間服從了命令。
士兵分成十列站好,曹錕雙手負背,「兄弟們,趙大人帶領的兄弟正在下面拚命,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現在我要組建一個敢死隊。
我告訴大家,這個敢死隊,不是敢不敢死,而是一定會死,我希望有兄弟自願擔任,不願加入敢死隊的也可以,現在就下去和趙大人一起抵擋俄國毛子,如果實在怕死,現在逃出去,我曹錕也決無二話!」
「曹大人,你把我們當什麼了?」一個士兵立刻喊道:「自從跟了趙大人,我們無時無刻不是揚眉吐氣,覺得自己還像個軍人,你現在要我們當逃兵?兄弟們,你們說,幹不幹?」
其餘士兵立刻一片鼓噪,「不當逃兵,誓死一戰!」「不當逃兵,誓死一戰!」
先前那名士兵道:「你說那勞什子敢死隊,不就是一條命嗎?算我劉武陽一個!」
「算我王家貴一個。」
「算我羅鐵柱一個。」
「把我們武衛營的兄弟都算上。」
……………………
眾軍士七嘴八舌,全部願意進入敢死隊。曹錕大聲道:「你們聽清楚我的話了嗎?這支敢死隊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也就是必死無疑,而且我們是一支沒有服從朝廷命令的軍隊,你們死後甚至連名字都不會留下。你們想好了嗎?」
劉武陽不屑地道:「曹營長,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囉嗦,你就直接說任務吧,我們死後不要留名,只要踏過我們無名墳墓的腳印,是由我們中國人留下!」
「對,對!」一眾士兵大聲附和。
「好,說的好!」曹錕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個個年輕面龐,也露出感動之色,「那我現在宣佈我的計劃,我決定先集中人手挖出一口丈餘的深洞,然後用手榴彈加大洞深,在洞底開出一個手榴彈口,直接用成捆的手榴彈爆破湖堤。
但是我們的工具有限,如果直接扔進手榴彈,將河道炸的太寬,湖水奔瀉,反而有可能沖及我們自己的軍隊,所以我需要有兄弟帶著手榴彈下到洞底,將炸彈放入手榴彈口,然後引爆。我相信大家也知道這樣做的後果,這條河道大約需要三十次的爆破,也就是三十位兄弟將埋骨於此。」
「我先報名,我去爆第一個,我倒想嘗嘗被一捆手榴彈炸飛是個什麼感覺,哈哈哈!」劉武陽輕鬆大笑,好像要去過家家一般。
「憑什麼你第一個,我是你的隊長,我該第一。」另一名士兵立刻不滿大叫!
劉武陽不以為然地道:「隊長了不起?我爹還是前北洋水師右翼總兵劉步蟾呢!」
「劉步蟾?」曹錕驚了一下,劉步蟾可是北洋艦隊的一名高級軍官,在黃海一戰代丁汝昌督戰北洋水師的人物,多次擊沉日軍戰艦,最後在威海衛壯烈殉國。
只是沒想到烈士後代的子嗣竟成一普通列兵,不是劉武陽說,整個新軍甚至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心中難免悲涼。
但士兵們卻沒有因此而退縮,一個士兵對劉武陽叫道:「劉總兵是大英雄,我們更不能讓他的兒子去犧牲了,你,劉武陽,不准參加敢死隊!」
「王鐵柱,老子操你老母!」劉武陽暴出了粗口!
「好了。」曹錕揮手打斷了士兵無謂的爭論:「再爭下去,俄軍都過河了,聽我命令,左起第一二三四列,立刻輪番上前盡量挖深洞口,四五六七列,準備五個一捆的手榴彈四十個,**十列……準備犧牲。」
曹錕說道後面四字,幾乎已經發不出聲音,但**十列的官兵卻立刻雀躍起來,王鐵柱得意地望著七列的劉武陽道:「我老母都死了十幾年了,我現在去陪她,你愛咋的咋的,哈哈!」
劉武陽立刻大聲抗議:「曹大人,我不服!」
「不准廢話,服從命令!」曹錕厲喝。
劉武陽憤憤不平走了開去,邊走邊嘀咕,曹錕望著劉武陽的背影,他是希望劉武陽活下來,烈士的後代,又是有血性的青年,應該得到保護。但是看著像蟻群一般逼近的俄軍部隊,阿倫河畔的四千中**隊能有一個人活下來嗎?
「轟」「轟」「轟」,這是新軍在向洞口投彈,當洞口達到一定深度的時候,就不得不有士兵下去犧牲了,曹錕行走在河堤上,望著當空的烈陽,這就是落難的民族啊!
庫圖佐夫在五十米內結成了騎兵密集衝鋒陣型,卡賓槍連排激射,壓制著新軍的火力,隨著踏濺沙灘的馬蹄聲響起,整個沙灘開始戰鬥,滾動的鐵流威懾著整個戰場。
雙方開始進行接觸前最激烈的交鋒,不斷射出的子彈命中率大大提高,無論是俄軍,還是趴伏的新軍,都一個接一個永眠戰場。
子彈打在小沙丘濺起沙塵,伊凡和十二個司機組成的維序軍躲在後面瑟瑟發抖,他們手中有槍,可是直到現在也沒人發過一槍,不是因為對面是同胞,而是作為一名後勤的司機,他們第一次踏足真正的戰場。
一顆子彈擊中了一個隱藏不好的司機手臂,濺起一絲血花,這一幕恰好落入維序軍軍長伊凡的眼中,一股溫熱的液體立刻浸濕了他的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