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太后對李鴻章說:「老大人,你激動了!」
所以老大人真的就……激動了,只見老大人腰一低,頭一抬,竟當場碰死在了大殿龍柱之上,血染毯紅,滿場皆驚。
同時,天下震動。
誰都知道淮軍是整個滿清第一大軍閥派系,如今淮軍各大將領鎮守天下各地,裙帶關係更是不計其數,就算是袁世凱的北洋新軍,現在未獨成一枝,也同樣隸屬淮軍,勢力極其龐大。
慈禧明白,地方的實權大都掌握在以李鴻章為首的漢人手中,李鴻章一死,若不善加安撫,必定天下大亂。
慈禧不怕外敵,就怕內亂,滿清的目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維穩。
但如今接受西方思潮的革命黨人在南方活動頻繁,北京的抗議活動已經蔓延到天津、上海、廣州,甚至內地的成都,若是淮軍將領再叛變,大清有傾覆之危。
可是這次中國沒在巴黎和會上簽字,英美法已經齊聚東南海域耀兵揚武,加上日本關東軍和海上戰隊,實力太強,在慈禧心中,那是萬萬得罪不得的。
慈禧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卻苦於想不到一個既能安撫國內,又能保大清安康的好辦法!
正值此時,一封軍報傳來,俄國借英美法日四國耀武之機,率三萬俄軍跨過興安嶺南下,準備在中日戰爭的尾聲分得一杯羹。
這實際也是沙俄一貫的手法,沙俄總是在西方列強打得清政府沒脾氣時,自己立刻跳出來,以最微小的代價,奪走最大片的領土。1858愛琿條約,1860北京條約,1864西界約記都是如此。
這要在平時,慈禧一定寧願花錢割地買平安,但這次慈禧太后卻掙扎了,第一次沒招面首,獨自躺在床上苦思冥想一個晚上,終於下了決心,痛苦地決定,與俄軍幹一次。
在慈禧想來,這樣做有三點好處。
一、日本有英美法撐腰,實力比單獨一個沙俄強橫太多。
二、俄國人向來「務實」,不會多要什麼通商口岸,也不會對錢財貪得無厭,從來都是實打實地佔領土。
三、俄國人已經割走了黑龍江以北,烏蘇里江以東全部領土,這次再要,就會侵入大清龍興之地。
有鑒於以上三點,慈禧太后終於下旨,以直隸總督榮祿為帥,以八旗軍為主,舊淮軍、小站北洋新軍為輔,開赴東北抵抗沙俄入侵。慈禧太后還登上**,慷慨激昂的做了個全國動員,「傲立」台上的她宛然一副大清鐵娘子風貌。
對於為什麼只抗沙俄不打日本,慈禧給出的理由很簡單,日本及西方正處於談判階段可以暫緩,俄軍南下卻是迫在眉睫。
她想的也好,勝了可以震懾一下英美日法,敗了,正好把兩個條約一塊簽了,大不了再給俄國人一塊領土,俄國人花了五十年才占一百五十萬平方公里,再賣一個蒙古就夠它再佔一百年了,多省事啊。
反正無論如何大清江山是不會丟的,可謂絕無僅有萬全之策。慈禧不禁為自己的聰明和執政才能驚歎不已。
果然,消息傳至全國,國人還是小小興奮了一下,畢竟這是清廷自1840年以來,第一次由朝廷下令出兵抵抗侵略。
可是天津的袁世凱等新軍將領卻心境複雜,什麼叫為輔?慈禧太后以新軍要練兵,淮軍要鎮守地方為由,規定兩軍出兵規模均不得超過三千人。
這還不是最窩火的,本來大家攢了一肚子火去打日本人,慈禧太后卻下令,此次北征只能與沙俄作戰,而且要適可而止,千萬不能與關東軍發生任何衝突,否則無論多大功勳,一律軍法處置。
段祺瑞當場就大罵:「這他媽什麼事?這是讓我們跟在那群玩鳥的八旗軍屁股後面,給日本人獻媚麼?」
軍事會議上,趙建國坐在末座,他這幾天一直待在小站,袁世凱自從上次李鴻章來了之後,對他態度有所改觀,在段祺瑞的要求下,同意趙建國在每次軍事會議上以旁聽的身份入座。
「誰願意領兵?」袁世凱將慈禧剛下的聖旨扔在台案上,氣哼哼地說。
眾將領想起老上司李鴻章用死就換來這點成果,都覺得憋得慌,明內情的人誰不知道這次出兵就是作秀,就以榮祿那「業界」眾所周知的領軍才能,自己若是請纓鐵定要做受氣大王八。
段祺瑞、馮國璋裝著沒聽見,王士珍、曹汝霖裝著看文件。
趙建國左看看,右瞅瞅,見眾軍官都不說話,知道他們嫌帶兵太少,又不會有任何功勳,但他自己卻是清楚地記得中國近代受了什麼樣的屈辱,而從後世來看,日本留給中國的傷害最深,而俄國才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
一百五十萬平方公里啊,相當於十五個浙江面積總和,更別提後面分裂的外蒙古,就算一個小小的黑匣子群島,就相當於七十個釣魚島。
「我願去!」趙建國站了起來,無論是不是與日軍作戰,只要是捍衛中國領土,那都值得一戰。
眾將齊齊回頭,都一臉驚詫地望著趙建國,袁世凱也望向趙建國,遲疑地問道:「你去?」
趙建國點頭:「如果你不信任,我可以以一名士兵的身份隨軍出征!」
段祺瑞見趙建國主動請戰,露出讚賞之色,亂世男兒總是該上戰場的,在段祺瑞想來,這次與沙俄「假打」,應該不會有什麼惡仗,正適合讓趙建國戰場磨練。
段祺瑞正要站起為他說幾句好話,袁世凱揚手制止了他的動作,看了趙建國半響,突然一拍桌子,大笑道:「好,有志氣,倘若這次凱旋歸來,我立馬把女兒嫁給你,我老袁除了思禎,還有好幾個女兒,任你挑選,挑幾個都行!」
不是袁世凱多感激趙建國肯出征,而是他從內心來說還是欣賞熱血的男人,在他眼中,袁思禎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總不能讓女兒一輩子獨守空房吧。
「哈哈哈!」眾將領大笑。
「不過有兩點!」袁世凱又嚴肅起來,「第一,你不要對這次出征抱太大熱情,榮祿那老烏龜貪生怕死,手下八旗軍個個無能驕縱,其中關係你自己協調!第二,你從未領軍,我要對我的士兵負責,不會將他們直接交給你,我要為北征軍選個主將,你只能為副!凡事多聽主將意見,知道嗎?」
「是!」趙建國應答。
「那誰願意做主將?」袁世凱對著眾將吼道。
眾將立刻低頭沉默!
「媽的!」袁世凱生氣了:「不願去的舉手!」
唰唰唰,全場右手像標槍般豎立,有的恨不得把腳丫子也舉起來!
但袁世凱笑了,因為除了趙建國,還有個人沒舉手。
「芝貴?你願意做統軍將領?」
順著袁世凱的視線看去,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將領,叉著軍衣領口,低著頭,作沉思狀!
「芝貴?你倒是吱個聲啊!」
「芝貴?」
「段芝貴?」
「段老妖?」
「操,王八蛋,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