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黃的落葉將最後的尊嚴保留,落在地上保持著原有的形態。
秋風瑟瑟,秋日暖骨,烤肉噴香,美酒飄美。
正值秋高氣爽,浮上一大白,醉心於山林之間的景致,沉浸在美酒入喉的辛辣乾爽,再有一酒友陪伴,這幅畫面就算完美了。
破衣,長髮,不修邊幅,雖髒雖破身上卻無異味,粗曠的外表下保留著清秀的五官,本是茫然的走在這山林之間,享受著山林間的味道,烤野兔的味道吸引他走來,那似曾相似的一幕,熟悉的場景,曾經有過一次徹夜暢飲的似野人般的高人再一次的碰面。當初的木棍相贈,今日的緣分再遇。
「老兄,陪我大醉一場如何?」正值聶空心情倦怠之時,對方的出現,無疑是酒友要比前輩的身份更具有吸引力,本來那野人還有些顧慮,害怕曾經那點灑脫找不回來了,但見聶空眉宇,知其此刻正被另一件事所煩惱,沒說什麼坐了下來,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又是一番沒有言語的豪飲。
又是一天一夜,與上一次所不同的是,結束的時候聶空沒走,野人也沒走。
「這天,有多大?」
「這地,有多大?」
聶空喃語,眼望蒼穹,眼望大地,似問,又似在自言自語。
野人突的笑了,本是慵懶的靠在樹根下,身上還散發著濃郁的酒味,領口和前襟的酒漬還沒有完全乾涸,醉眼迷離的看著聶空,聽得他這般發問,不屑的笑了笑。
撐著身體站起來,迷離的眼中透出淡淡的通透,對著聶空問道:「這天,不過是人造的天;這地,不過是人造的地。跟我來。」
話音落,人已出現在數百丈的高空,對著追上來的聶空點指著腳下的大地言道:「給你看看這地。」
野人在空中比劃著,給人感覺就像是烙餅卷牛肉的姿勢,雙手攤開,然後搓弄著向前卷弄。
這山,不是山;這水,不是誰;這林,不是林;這……
憑空一道深不見底的橫截面,黑漆漆的不見底,整個地面被憑空的隔離出來,從最初始的位置,向著前方捲起,聶空不好判斷這捲起的土地有多麼厚,但他卻知道,當一段距離的地面被捲起之後。山不見,水不見,林不見,大地不見,能見到的只是出於之前土地之下的虛無,黑色的虛無,胡亂的虛無,如之前出現的一截小指裂縫內的混亂一樣。
大地,就是那烙餅,山川河流林地丘陵沙漠則是那烙餅內捲著的牛肉和佐料。整片大地,被人橫空佇立在虛空之內。
野人又以粉刷匠的姿態,雙手在空中抹擦,隨著他的抹擦,飄雲的天空被一抹抹的裂縫破壞,渾然一體的美麗被破壞,就如同一塊潔白的牆壁,被人突然用黑漆塗抹,虛無之外是混亂暴虐的因子。
這天,一些人眼中的天,一些人眼中的畫。
這地,一些人眼中的地,一些人眼中的畫。
人在畫中,還是人執畫筆,這就是野人要告訴聶空的,也是聶空最真切的感知。
野人的動作並沒有完,伸手,抓過一片天,伸手,抓過一片地,伸手,抓過虛無中的暴虐混亂,將天與地捏合在一起,將這暴虐混亂的虛無貼在天與地之外。
儘管這天只有巴掌大,儘管這地只有寸土,可對於聶空來說,這一切與此刻駐足所在的區域又有何區別。天是人為的天,地是人為的地,世界是人所創造的世界,黏合劑是暴虐混亂的虛無。
兩人所在的天地,是一方天地,可誰又敢說,此刻握在野人手裡的不是一方天地呢?
聶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野人打了個酒嗝,隔著那虛無眼神帶有一點玩味,伸手,將天空重新抹平,將地面重新打開,山碎裂河水瀰漫四處樹林被山石碎渣擠壓的斷裂,被他捲起來的那片土地失去了原有的風貌,其中就有之前兩人大醉一場之處,都已不復存在。
沒有告別,野人打著酒嗝晃悠著身軀離開。
聶空沉落在完全被毀掉的土地之中,盤坐在一塊山體碎裂的巨石之上,時不時的仰望天空,時不時的伸手摸摸巨石摸摸巨石上的泥土。震撼,要比那一截小指還要大,原來這就是創造這就是毀滅,兩者之間相輔相成的互依存在。
聶空自己也不知道在這裡駐留了多久,只是看看天看看地,每日重複著一樣的事情,每日看著一樣的世界,直到……
血球從他的身上剝離,胖胖圓圓的小男孩小胖墩出現在聶空的面前,看上去與十一二歲的孩童並無分別,血紅色的短髮紅褐色的肌膚,五官與身型一樣圓圓的,如不是眼中閃過的冷厲之色,絕對是個讓人忍不住捏捏臉蛋的可愛孩子。
「義父。」小男孩抱拳,很有大人模樣的衝著聶空雙膝跪地,抱拳跪地未行叩拜大禮,臉上沒有多少親近更多的是一種遵從的敬畏。
聶空笑了笑,稱呼自己為義父,想來骨子裡還是將血魔當作了父親,沒想到一番對天地造化的感悟,反而促使血球進化出自主思維。
「你叫團團吧,血團團。」聶空沒有剝奪人家對父親的認知,賜姓未曾姓聶。
「多謝義父。」團團抱拳叩首,站起身,拂掉血色勁裝膝蓋處的灰塵,雙手背在身後,靜靜的站在聶空身後,不善談不善言不善動,他給自己的定義就是義父的保鏢,誰要傷義父必須過了自己這一關。
先天武王境界,但聶空總覺得他不止這麼點實力,如今的他還能看到血窟秘境內的狀況,那裡起著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少的團團和拼湊人獸開始進化,進化到先天實力,作為主體的團團,會只有這麼點實力嗎?
很快,就有了印證的機會,一個本該早就出現卻陰錯陽差一直沒有碰到的人,當初在新兵營內擊殺的武者開天那位大師兄,擁有著百煉武皇實力的震天,巧不巧的與聶空在這距離新兵營數千里之外的區域碰面,對方似乎很熟悉聶空的樣貌,見到他第一眼就認了出來。
「聶空,沒想到陰錯陽差我們在這裡碰了面,同樣是百煉武皇凝實,我自認為奇遇不斷,卻沒想到你更加的快,看來這一次我如不出手,恐怕日後再無機會為師弟報仇了。」說實話,這震天與那開天完全就是兩路人,聽其言聶空就覺得很舒服。
「好!」聶空的好字剛出,還沒等他動手,身後的團團先衝了過去,身高只及震天的腰部往上一點,一對肉呼呼的拳頭威力卻一點不弱,只一拳轟出就讓震天皺起眉頭全神貫注應對。